第二十三章
“我的固魂符能把他三魂七魄封在身体里, 让他保持一线生机不死,那鬼怨也无法再作祟,我现在就能给他除去那簪子上的鬼怨, 但是这事棘手就棘手在簪子上那鬼怨的主人和你有点血缘关系, 他和你已经做了夫妻不仅牵连因果, 还沾着血气, 所以除去那鬼怨你活不过三天, 而那位如果愿意救你们,你们两人都能活。”
她和姜望云是朋友,但她不会自作主张的隐瞒。
当初姜望云绝望之际的疯狂举动, 彼时看来压制住了姜天仞体内的死气蔓延,延缓了他死亡的时间, 好像是一场及时雨, 可是也为现在埋下了隐患, 她自己义无反顾的把自己拖下了水, 秦若出手救人, 那姜天仞能活, 可是三天后姜望云必死无疑,如今姜天仞命悬一线半死不活,姜望云却是与常人无异。
解昌隆活着的时候济世救人没落得好下场, 现在满心仇恨未必肯救人。
而那斩运断灵阵就是救姜天仞和姜望云性命的一剂良药, 但是解昌隆善心蒙尘被人性辜负,这个口她不能开,只能看姜望云的诚心能不能打动那人。
以秦若与姜望云的交情她自然私心里希望姜望云幸福, 可是她无法逼迫解昌隆做决定。
“若若大恩大德救我们至此, 但尽人事听天命,我会用我最大的能力求那位高人,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认输,如果还是没办法,那就是我们命该如此。”她虽然与秦若相识时间还短,但是人与人的情谊虽然会因为时间而有深有浅,可是有些人却会一见如故,秦若今天能赶来,这恩情她该铭记生生世世,她也了解秦若,能让她说出这话,那就是真的只能她自己去求。
姜望云眼里坚毅的目光藏住了眼底深处的绝望,她曾与天争命活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说出让若若救姜天仞然后她三天后安然赴死的话。
哪怕姜望云对姜家心存满腔愧疚,但她清楚,她如果求秦若出手救了哥哥,那她死去那一刻她哥哥姜天仞绝对不会独活,而且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做出那种自己死了去成全爱人的事,因为她无法接受这种事,所以她也不会强迫姜天仞接受。
秦若又道:“等那位的冤情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你求情兴许会容易几分,这两天先让姜天仞在家睡着吧,反正他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好,一切听若若安排。”
姜望云放下碗筷走到秦若跟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头埋在秦若的脖颈里哽咽,“谢谢你若若,我们认识这么点时间,我心底就是有种莫名的希冀觉得你会来救我,谢谢你来救我。”
秦若也放下筷子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有些人一见如故,比如我见你。”
一句话概括了所有的情义,慕强是人的本能,姜望云不是个弱者,性情也很对秦若胃口。
姜望云缓和了情绪,两人把小六买回来的晚饭全部吃完了,小金已经埋了,如今姜天仞还光着上身躺在地上。
她看了眼地上的姜天仞,道:“我哥哥他……这几天一直睡在地上吗?”
“你实在心疼,那就睡卧室炕上也不影响。”
秦若打趣的话让姜望云脸一红,她道:“那麻烦若若帮我抬一下他吧。”
“不用,”秦若淡淡的道:“你给我找一卷长线来,粗细都行。”
开什么玩笑,死人重如山,如今姜天仞连心跳都没有离死人就差一线,且身体离全是死气,别说她们两人,再来十个她们这样的也抬不动。
姜望云慌忙从卧室里找来一疙瘩蓝色毛线,问她:“这个行不行啊我怕不结实。”
“可以,很结实。”
秦若别有深意的一笑,接过毛线在指间抽了长长一段,然后分成约摸两米长的五段,她把其余的毛线递给姜望云,“给你变个戏法儿。”
然后左手捻线又手扯着线头在指尖快速挽了几挽,长长的五截毛线在她指尖已经聚拢成了一朵花瓣重叠的蓝色莲花,细看她嫩白的左手中指和拇指食指三指聚拢仿佛那蓝莲花的花蕊,随即,她收回右手左手指尖轻轻一弹,刹那间,五条蓝色的毛线织就的蓝莲花花瓣瞬间绽开向地上飞射而去,两根一左一右钉在了姜天仞的手肘处,两根钉在了他膝盖上,还有一根,钉在了他肚脐上。
秦若左手操纵着五根毛线掌心微拢,“起——!”她口中轻声一呵,姜望云就眼睁睁看着她那不知死了还是活着的哥哥直挺挺的站起了身。
然后秦若就像演傀儡戏的师傅一样指尖操纵着五根线,带着僵硬的姜天仞往前走去,“人往哪儿躺?云姐别愣着了带路。”
姜望云这才如梦初醒,脚下一个踉跄快步奔到秦若前方推开了隔间的们,左边就是他们的卧室。
秦若操纵着毛线将人放在了**,收手,指尖轻弹已经大半染成了黑色的毛线无火自燃。
“今天辛苦若若了,洗漱用品我买朱砂的时候顺手买好了,我去给你烧水你洗个澡就休息吧。”
姜天仞有了活命的机会,淡定从容的姜望云理智回笼,已经十点多了,哪怕秦若一身本事,她也不可能一个人放她回去。
本来秦若打算回去,但见姜望云实在不放人,只得道:“那行,麻烦云姐了。”
晚上秦若就歇在了北边右侧姜望云原先的卧室里,半夜,秦若睡得正熟,一缕月辉透过窗帘,半梦半醒之间,一股冷意直冲她天灵盖,她猛地惊醒,这是来自玄学师血脉深处的预兆,预示着有人要害她。
而且还阵仗不小。
她睁开眼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上取过床头柜上那卷蓝色的毛线,这还是姜望云特意放下的,当时见秦若露了一手悬丝赶尸,姜望云哪怕知道是秦若的本事还是恨不得把那卷毛线都供起来。
最后放在了秦若床头,说是沾沾灵气。
秦若支着身子伸手堪堪够在毛线上,拿起来随即扯了一节,闭眼随手胡乱折叠一番然后指尖弹出符火烧断,一簇长短不齐的毛线段落在了被子上。
她低头就着黯淡的月光随手一拨,被子上的毛线已经做阳爻和阴爻分散开来。
再一看时间,午夜两点二十七分,时间结合此地的地脉走势,辅之以梅花易数,取一缕月光做注,秦若已经算出了她刚才那预兆的原由。
赵汗青联合罗爱军等人,已经给她设好了局,只等她明天回村。
秦若把毛线段儿往床头柜上一放,躺下把被子盖到了脖子下又翻了个身睡了过去,她真的是闲得慌才会大半夜的把那几个人渣当个人物了。
第二天,秦若在姜望云家吃完早饭就离开了,她没急着回清河村看热闹,而是先去了一趟公安局。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才慢悠悠的坐着五鬼抬得轿子晃晃悠悠的出了县城往清河村走去。
才过了凌河桥,骆成墨从树后面出来,一见她满眼焦急,“若丫头你快去县城里躲一躲!”
他甚至来不及跟秦若详细说,一瘸一拐的就推着她往村外走,“那些来找我茬儿批、斗我欺辱我的红小兵断胳膊断腿没有一个好下场,有一个甚至已经快死了,我老头子知道若若如今有大本事,那些人遭此下场是若若在保护我,但是到底露了痕迹,如今村里罗大队长等人只等你回村就要问罪。”
他缓了口气继续道:“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你赶紧走,秦家你那亲人,如今也顾不得了,你先去保重自己要紧。”
骆成墨到底是个文化人,无法直白的说出“你不要认秦家那些人了”的话,只得委婉的提醒她保重自身。
秦若按住老人的胳膊缓缓笑了,“你放心吧骆老师,他们奈何不了我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看好戏吧。”
见骆成墨还满眼担忧,似乎不信她能平安,秦若笑道:“我真的没事,我不仅没事,没人能把我会玄学的事按在我身上。”
她说着,指尖一弹,一缕幽蓝色的符火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窜起,那幽蓝色颜色显得神秘又危险。
“怕吗骆老师?”秦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可是这看在骆成墨眼里,却是已经变了。
“不怕,若若有本事是好事,玄学啊,从文王眼周易开始,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如今破四旧还没断了传承,是好事。”
他眼中只有欣慰,没有恐惧没有阴暗的任何想法。
“我老头子也不操心若若怎么变厉害的,只是看着你如今过得好,我高兴,而且若若还一如既往的保护我,我老头子怎么会怕这么好的孩子?”
骆成墨干燥粗糙的掌心抚过秦若的头发,虽然放了心,但还是嘱咐道:“凡事要小心行事,人力与时代对抗不过螳臂当车,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法撼动时代的洪流。”
“放心吧骆老师,我知道的。”秦若点头,又对他道:“骆老师你快回去吧,你肯定等我等了有些时间了,怕是饭都没顾上吃。”
“我就等了一会儿,少吃一顿也饿不死,”骆成墨呵呵笑着又嘱咐了两句,他这才一瘸一拐的拖着断腿提着桶回了村,这桶是他晌午的时候出来等秦若时借口来凌河边取水的工具。
秦若目送老人走远,转身上了山一趟,既然那些人给她做局,那她就请他们在凌河里看一出忘恩负义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