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荼蘼芳

◎“很喜欢”◎

樊封面色一紧, 再次体会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欲解释,胸前便一沉。

将脸埋在他肩颈处,荆微骊瓮声瓮气道:“别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好不好, 听着都嫌晦气。”

“好, 不说了。”他抬高臂弯, 轻轻拍着她的背,算作安抚。

她的脸刚巧挨着他心脏正前方, 男人浑厚有力的心跳也在悄然间带动着她的,荆微骊承认,有那么一瞬间, 她格外想把他衣服扒了。

但这个念头她又不好意思说,怕惹他笑话是其次,真正担忧的还是这人真扒了衣服还把她压倒, 到时候她才是真的自作自受。

想的入神, 忽然又听见来自头顶的声音:“你刚出了汗不能着凉, 我抱你去沐浴?”

“可我想跟你一起洗。”

她想也不想地说,随即又抬起头,眸光闪亮,单纯得令人不忍直视:“不行吗?”

原本虚抱的手不知何时搂得很用力,喉头一紧, 他心叹真是要了命。

随着言语呼出来的热气落在她耳廓上:“自然是行的。”

没再浪费时间, 樊封也懒得喊侍女进来,亲自备好了沐浴的东西, 刚转过身想唤她,就瞧见小姑娘早就懂事地脱了碍事的里衣, 乖乖地等着他过去。

男人叹气, 但朝她迈近的步子却显然加快。

相处来的这段时日樊封也大差不差把自个儿王妃的性子摸透了, 她是个极其肆无忌惮的。说是恃宠而骄也罢,狐假虎威也好,总之她极其擅长当着他的面拿捏他。

譬如眼下。

看着张开双臂的娇躯,樊封也不做作,直接将人抱起又放入水中,目光幽暗:“想清楚了?别后悔,等我脱了衣服后你怕是连叫停的机会都没了。”

食指扶着木桶的边缘,荆微骊点点头,理直气壮:“你快点,我都有点冷了。”

院中又起风了,几树梨花不堪重负,缓缓卸下大片雪白的残瓣。

云层渐渐清寡下来,月色也露出原本的尊容。皎洁神圣,美得不可侵犯。

荆微骊缓过劲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她被从水中捞起来抱回了**。

身上的水渍已经擦干净,但发丝间还站着潮气,可她太累,根本无暇去管,只看着面前餍足的男人,试探地唤道:“阿湫哥哥你不累吗?”

瞳仁咻然瑟缩,樊封竟久久没发出声音。

荆微骊有些后悔,立马又找补:“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以后就都不叫了,你别不说话呀。”

帮她把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樊封摇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我没有不喜欢,恰恰相反,很喜欢。”

在荆微骊的注意下,他继续说:“你知道为何那人明知礼法不合还故意这般喊我吗?”

这个那人,指的自然是薛氏。

“‘阿湫’是我的乳名,细算下来也是我第一个名字,当年被扔进河里,我脖子上戴了个铜片,上面便刻着‘湫’,于是后来养父母便都这么叫我,这个名字陪了我十年。”

“再后来遇见师父,出于一些执念,我迫切地改了名字,姓随了我养父,至于‘封’则是我给我自己取的。”

封……

荆微骊抿唇,下意识想到了封尘二字。

但又不敢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这世上知道这个乳名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与其说它是个名字,不如说它代指了当初最没用的小废物。”

说到最后那三个字,他哂笑一声,脸上神色略有浮动。

荆微骊用食指堵住他的嘴,凶巴巴地说:“我不认可这个称呼。”

“现在的‘樊封’固然强大,可说到底也是从‘阿湫’长起来的,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否定、贬低你的过去,唯独你自己不行。”

被她的手指死死压住唇瓣,樊封笑得无奈,只好抬手把她的手反握住,不紧不慢地解释:“我从没有否定过我自己。”

“真正令我觉得不堪回首的记忆,从来都不是被收养后,而是被抛弃时,那让我觉得我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我配不上活着。”

“才不是呢。”

捧起他的脸,荆微骊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那些不重要的人说的话、做的事一点都不需要你在乎。”

“我知道,我明白,所以我才会是樊封。”

扶着她的后脑,男人凑上去,落下一个轻柔又缱绻的深吻。

他们之间鲜少会这么轻飘飘的亲,许是胃口都被养大了,荆微骊只觉得这个吻有些“清汤寡水”。

趁着男人刚分开,她就坏心眼地说:“看来阿湫哥哥是真的累了,怎么连亲人都这么软绵绵的?”

眯了眯眼,樊封哂道:“本王记得,你当初很是怕我?”

说这话时,他掌心挪动,在怀中人似豆腐块的娇嫩肌肤上栽上朵朵红莲。

荆微骊山禁不住他这般别有用心地抚摸,脸红道:“那是因为你当时本来就很吓人啊,凶神恶煞地让我站着别动,我怎么可能不怕。”

“再说了,你当初还叫错过我的名字呢,算扯平了。”

看着她郑重其事的乖巧姿态,樊封忍俊不禁:“可我是故意的。”

他娓娓道来:“灵阑寺之前我就见过你,你当时对别人说你叫提莲,我是特地又打听过后才知道的你大名。”

他的手太烫,一簇簇火苗伴着齐舞,在她的身上熊熊燃烧,根本不顾及她难以启齿的羞赧。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小字,荆微骊承认,有些不自在。

心跳得越来越快,巨大的快感后难免会生出些惆怅若失的空虚,可偏偏,她的多愁善感还没发作,就已经被男人用顶顶抚慰的话语填满。

其实比起紧密贴合的缠绵悱恻,她很更喜欢就这样被他拥着,胸口弥漫出一股莫大的温暖,致使她无比心安。

抱着他的脸,她狠狠亲了一口:“原来阿湫哥哥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呀,眼光真好,值得表扬。”

“看来你是彻底不想睡觉了?”樊封问道,警告意味十足。

他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可不曾想荆微骊更狂:“无所谓咯,大不了就早点生个孩子呗。”

樊封身形一僵,没有接话。

原本只想想过个嘴瘾开开玩笑的荆微骊也察觉到不对劲,目光顿时变得锐利,扶在男人肩头的手也逐渐施力:“你是不是还不想要孩子?”

有点拿捏不准她的意思,樊封眉心被自己拧出了“川”字,他承认道:“目前,还不想。”

怕她误会,还特地咬重了前两个字。

说这五个字时,他难得慌乱起来。

成婚前他就听白敬棠说过,说多数姑娘一辈子图的也就是一个“相夫教子”,都惦记着趁年轻多生两个孩子好傍身,他怕荆微骊也是这个念头。

他害怕阿骊同他因这种事吵架,可没想到,后者比他淡定多了:“那就先不要好了,反正有没有孩子都能活。”

樊封抬眸,下意识问:“你不生气?我以为你会很期待有个孩子。”

荆微骊摇头:“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小孩,觉得他们哭起来又吵又烦,其实最开始我以为你会想要呢。”

说完,她灿烂一笑:“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谁不需孩子的事犯愁。而且啊,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不需要让我去猜你的心思。”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勾人且自知的桃花眸像藏着细碎的星辰。

不由自主地吻上去,樊封心情大好:“既如此,那想来本王得趁着阿骊现在心情好,多索点甜头才行。”

耳根又开始冒热气,但荆微骊却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由他的靠近与占有,逐渐身侧的气息都与他完全充斥在一起。

他吻得凶狠,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而她则慢慢地给予回应,也开始学着怎么做才能挑逗起这人更深一层的恶劣。

荒唐到了天门大开、细微席卷天地,荆微骊昏昏沉沉再男人怀中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甚至连用午饭的时辰都过了。

她下意识翻个身朝身旁一摸,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连残留的余温都散干净了。

睡意立刻跑干净,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刚想唤人,就见照缨抱着盥洗的物件走进来:“王妃醒了?”

没多问她的事,荆微骊呆呆地点头,余光又朝稍显凌乱的床榻上看过去:“王爷去上朝了?”

照缨笑笑:“军中有要事,王爷得去边境戈州待上一段时日,兴许得大半个月。”

“去戈州?”荆微骊下意识抬高声量,心窝顿时空**。

好,真是好样的!

昨夜把她折腾到天亮也不见他提起这事,如今倒好,竟然连人都已经见不着了,果然是狗男人!

看着她气鼓鼓的憨态,照缨噗嗤一声终于忍不住了,下颌指了指院子的方向,揶揄意味十足:“王妃放心,人现在还没走呢,您换上衣裳还能去院子里再跟他腻歪腻歪。”

被说的脸一红,荆微骊下意识透过半敞的闯看向外面。

果然瞧见了一道修长俊朗的身影。

是樊封。

作者有话说:

小夫妻要分开咯,就几章,不会很久,后面几章也都是骊骊的打怪升级和打脸高光。

前期是骊骊治愈老樊,到后期就是老樊治愈骊骊了。

婚姻和爱情嘛,谁也不需要站在原地等着,双向奔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