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好
对于顾云的问题, 顾织不打算直面回答。
“差与不差的标准在哪里？”
“您为什么和凌霜姐比？比较的意义是什么？”
“我做这个评审公平公正吗？”
似是没想到顾织会反过来三连问，顾云一时间有点怔愣。
顾织面上一派平静，扭头看回舞台上的高凌霜：“你今晚过来颁奖？”
乍一看没反应过来, 但想想也就能推断个七七八八。
蓝莓台好不容易搭上顾氏集团, 当然会邀请, 至于顾云来不来, 来, 最好, 不来，他们也就多发一张邀请函，不费事儿。
顾云看向顾织, 眼神深深。
她没怎么和顾织相处过，竟是没想到顾织的心思居然这么缜密, 是个心里有打算的明白人。
前面三句反问让她深思，后面一句, 直接点出了她今天来干嘛。
她从来没和顾织说过她要来这件事，当然，也没和高凌霜她们说过这件事。
顾云没再继续抓住“差不差”这个话题，而是应了顾织后面的问题：“嗯, 来颁奖。”
说完这句话，母女俩就安静下来。
还是不明情况的工作人员过来请顾云去做准备，才把两人给分开。
顾织是不尴尬的，反正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儿, 更没有做亏心事儿。
台上的高凌霜并不知道台下发生的事情。
她和其他姐姐一起, 轮流和观众们说分别感言。
这档节目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她下意识回头, 寻找顾织的身影。
见到顾织还是站在那里，她笑了。
顾织也笑了。
接下来, 就是颁奖了。
“《魅力无边的姐姐》第三季，年度总冠军是——”
咚咚咚的鼓声奏响，让人心里也跟着紧张。
“高凌霜！”
高凌霜愣在原地。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恭喜凌霜！”
“凌霜，快上去啊！”
周围的姐姐没有一个露出嫉妒的神色，都高高兴兴地为高凌霜鼓掌。
她们清楚高凌霜这段日子有多拼，真心佩服高凌霜。
不仅仅是佩服为《魅姐》努力的她，更佩服几十年如一日，品性不变的她。
高凌霜拿这个年度总冠军，实至名归。
“让我们有请颁发年度总冠军的嘉宾，顾氏集团董事长、曾经也是知名演员的顾云顾女士！”
高凌霜不敢置信地看向走上台的女人。
顾云面上淡定，实则也是惴惴。
两人站在台上，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
眼中种种，唯有两人才能明白。
【这不就是偶像剧必备一眼万年情节？】
【要是顾总是个男的，妥妥的就是了】
【女的也要行啊，凌霜姐的CP还少吗？多顾总一个不多】
【咋了？你们还想把顾总这个金主收入囊中，也太贪心了吧？我喜欢】
主持人见多了世面，也不知道两人为啥干看着不动，于是开口引导：“请顾总为凌霜姐送上奖杯和花环。”
顾云点头，一手拿起奖杯，另一手拿起花环，走到高凌霜面前。
高凌霜眨了好几下眼，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接过。
两人又在主持人的指挥下，面向镜头合影。
别看两人面上都镇定得不行，实则两人的心都不在合影上。
等到拍完合影，顾云才说了第一句话：“恭喜。”
高凌霜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和顾云说过话了，明明以前她们是无话不谈的最好最好的朋友。
“谢谢。”
顾云抿了抿唇，看向观众：“你该去享受你的荣光了。”
高凌霜也看向观众，她看到第一排有个年轻的女生朝她使劲挥手。
高凌霜笑着挥手，回应了对方。
先忙完正经事，再谈其他。
顾织在台下围观了全过程，啧啧，还挺会拉扯哈。
万众瞩目的《魅力无边的姐姐》第三季终于落下帷幕。
网友们都觉得意犹未尽。
【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快，舍不得】
【我的富婆姐姐，我的凌霜姐姐，还有好多好多姐姐，没有你们我可怎么活啊】
【祝姐姐们越来越好，前程似锦啊】
高凌霜和朱宝芝在去往庆功宴的路上，道：“我今晚见到了以前从没见过的鲜花与掌声。”
“我满足了 。”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那样的舞台下，台下所有人都热切地望着她。
演员在工作的时候，是寂寞的，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入戏，拍摄的时候周围只有工作人员。等到播出的时候，她早就出戏了。
但爱豆不是，她站在台上，台下有数百上千上万的人在为你欢呼。
这样的感觉很好，可她怕自己会沉迷。
她终究要回归生活。
生活是一个人的舞台。
朱宝芝倒是挺喜欢站在舞台上，不过，爽是爽，就是有点累。
要是年轻的时候，她会说哪个行业会不累呢，大家都一样累，但现在她四十多了啊，想要提前退休了！
她实现了财富自由，还是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吧。
“也不知道小织怎么不去庆功宴。”朱宝芝另起了一个话题。
高凌霜：“是啊，吃多结交点朋友也好啊。”
以后都要还在这个圈子混呢。
高凌霜这么想着，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顾织知道顾云要去，才不去呢？
顾织真不知道高凌霜会这么想，要是知道，她肯定会说：“想多了！”
我闲得慌，去管你们一群中年女baby的爱恨情仇？
有这时间，她当然是去看帅哥啊！
江逸晨已经和胡大宇那边交接好了，她明天就要去验收新公司！
惦念着顾织的高凌霜这会儿已经进入了会场。
好一番商业互吹之后，高凌霜才找到一个空隙躲到阳台去。
无论多久，她还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你还是这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凌霜都没回头：“你也是，总是能找到我。”
顾云站到高凌霜身边。
久违的交流，让两人的心中都有点五味杂陈。
过了许久，高凌霜开口：“这么多年了，可以说当时为什么和我绝交了吧？”
顾云心中苦涩，却立马反驳：“不是绝交。”
微风拂过两人的面容，像是许多年前的风终于吹到了她们。
“我当年，闹出了那么大动静，顾——”顾云连前夫的名字都觉得晦气，省略了称呼，“当初你不同意我嫁给他，也不同意我退居幕后，我嫁了，结果证明，他就是个渣男。”
顾云现在说起那个男人依旧咬牙切齿，但心中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情感。
“我……我那个样子，还怎么好意思在你面前？”
高凌霜心中冒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所以，你就是因为落不下脸才不见我们？”
顾云的脸扭向一边。
高凌霜气得想要打人，事实上，她真的打了。
“啪”一声，顾云感受到手臂的痛感，瞪大眼睛看过去。
“顾云！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出了事，我会取笑你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高凌霜恨不得把顾云的脑子拆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水。
一个堂堂顾氏集团的掌权人，居然这样想，顾云是怎么把顾氏集团搞上国内企业TOP3的？
顾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她太了解高凌霜了，可是正因为太了解，她才不好意思见到高凌霜。
“我觉得我对不起你的一番好意，久而久之，也就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你面前了。”
高凌霜只想说：“死要面子！”
顾云不忿，可到底还是反驳不了，因为自己就是这样。
她低下头，“我有在关心你，有宝芝在，我很放心。”
“你是你，宝芝是宝芝。”高凌霜叹了口气。
“那你原谅我吗？”顾云终于开口，说出这句话。
高凌霜：“我都没对你生气，又谈何原谅！”
顾云笑了。
高凌霜没好气，“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你也别沉浸在过去。”
顾云的心情都晴朗起来：“好。”
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又像二十年前那样，没有隔阂了。
她们聊了一下各自的近况，之后就是现在的情况。
“别的不说，你对顾织是怎么回事？”高凌霜为顾织抱不平，柳眉倒竖。
顾云吞吞吐吐。
她撑起额头，她可以说自己在事业上毫无瑕疵，但是，对待感情，却是一塌糊涂。
“一开始是，我还生气，所以有点迁怒她，我爸妈把她接过去照顾。”
“后来我要忙工作，我爸妈也把她照顾得挺好，我就撒手了。”
高凌霜捂住心口：“那么好的孩子，你迁怒什么？”
“她和那个臭男人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你出去问问，节目组上上下下就没人说她不好的。”
“每天跑上跑下，乐于助人，别说组里，就算是台里，她也帮过很多人的忙。”
《魅姐》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顾织善于助人，有空的时候还会特地去帮他们的忙。
顾织上上下下在台里赚了不少感谢值。
顾云抿唇，想起后台里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眸子，手紧紧攥起来。
自己好像真的错过了太多。
……
顾织来到非主流娱乐公司门口。
菲菲一见到她，高兴地跑过来。
她还没问什么呢，菲菲就已经巴拉巴拉地说了这段日子的变化。
“顾摄影师，你来了！我跟你说，我们老板不再是我们老板了，我们现在有了新老板！ ”
“是个帅哥！”
顾织：听出来了，这句是重点。
菲菲两手捂住脸颊，眼带向往：“新老板可帅了，我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我们老板新签的艺人。”
“新老板还没说要炒我们这些实习生，我可以先留下来混日子。我现在上班的最大动力，就是希望能见到新老板，能见多一眼是一眼。”
“对了，胡总还没正式宣布这件事，我也是不小心从厕所出来，偷听到咱们公司要换新老板这件事，你可别说出去。”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
顾织：……
是我不想说吗？是你根本没给我机会开口啊！
顾织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菲菲的眼睛倏地亮起，扯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前台的桌子旁边，面向大门：“快看快看！帅哥新老板来了！”
顾织看过去。
果然是江逸晨，一段时间不见，江逸晨的笑容还是那样，几乎弧度都一样。
菲菲：“帅——老板好！”
与此同时，江逸晨看到顾织，同样说了一句：“老板好！”
菲菲：？？？
这是怎么回事？
江逸晨走到顾织面前，他并不知道顾织和菲菲的关系，只是多看了一眼菲菲，含笑问顾织：“老板，我来晚了。”
“不晚，我也刚到。”顾织笑道。
菲菲傻眼了。
为什么他们说的都是正常话，但她就是听不懂呢？
“那个，”她弱弱举手，“我能问问吗？”
顾织知道菲菲要问什么，笑道：“我想买下这家公司，不过因为没空，就请了江总来帮忙。”
菲菲：信息量好大，CPU好像干烧了……
顾织拍拍她：“你先消化一下，我先进去了。”
江逸晨专业素质很高，他没打听顾织和菲菲是怎么认识的，而是一板一眼地先汇报起工作。
“……胡大宇先生说，他想继续留下来当经纪人，我想先问问您的意见。”
“他的能力可以吗？”顾织虽然想要以实习生为主，但是操作起来，发现还是要有人带着。
“我看行。”
顾织拍板：“那就行，听你的。”
江逸晨心一颤。
一方面为老板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而开心，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决策有误。
他深呼吸一口气，点头应下：“好。”
正说话呢，办公室传来敲门声。
顾织抬了抬下巴，示意江逸晨去看看。
江逸晨还以为是胡大宇来了，没想到是菲菲。
“老板，江总，我泡了茶。”菲菲小心翼翼道。
江逸晨接过，没多说。这个实习生和老板认识，估计不是来找他的。
顾织笑了：“菲菲，你可以继续留这里实习，给你盖实习章。”
菲菲小声欢呼：“谢谢老板！”
顾织吹了吹茶水，只不过以后就不能这样混日子了。
门被菲菲贴心关上了，顾织和江逸晨又说了点事情，胡大宇终于来了。
再次见面，位置调换，胡大宇心中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幸亏他当初贪小便宜，结了顾织这个善缘。
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果然是真理，要不然今天打脸的人可就是他了。
“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也要和你们坦白一件事情，哦，不，是两件事情。”
顾织忽然想起她还是顾云的女儿。
江逸晨立刻打开平板，准备随时记录下来。
胡大宇看到，有点慌，他现在可不是老板了。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没东西，就把手机打开，装模作样地认真聆听状，好像他真的在做笔记一样。
顾织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报备一下。”
“第一，”她打开微博账号，“这个是我。”
江逸晨和胡大宇几乎是同时动作，咚一声，头碰头，看向顾织的手机屏幕。
顾织都替他们头疼。
可一看到内容，江逸晨和胡大宇都顾不得头疼了。
两人都是娱乐圈人，可太清楚这个账号上了多少次热搜，更清楚这个账号和姐姐们的关系有多好了。
江逸晨：没想到老板居然当实习生打工养他？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胡大宇眼睛都亮了。
这都是资源啊！
万万没想到，他在街上随便偶遇一个人，就是网上的大v，而且这个大v还被他拉进来给公司的练习生们拍了照片，这要是能买个热搜，说不定他们公司也能蹭点流量。
啊，不对，胡大宇反应过来，现在这公司不是他的公司。
哎呀，那不就是老板亲自替练习生拍照片？那群小子何德何能啊。
可惜了，Four男团没赶上。
胡大宇想到Four男团是公司唯一拿得出手的，以后他也是负责这些艺人，于是道：“老板，有几个艺人上次没能拍到照。”
顾织点头：“我待会儿给他们拍。”
胡大宇呲牙一笑。
可算是能换下那些辣眼睛的公式照了。
他不知道以前公式照难看吗？有正常审美的人都知道啊，可是，能省一点就是一点啊。
现在老板自己有技术，四舍五入，也是免费了。
他可真是全国好员工，又替老板省钱了。
江逸晨见两人说完，推进流程：“第二个呢？”
“哦，第二个就是我是顾氏集团董事长顾云的女儿。”
江逸晨、胡大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胡大宇抠了抠耳朵：“啥？”
顾织心想，看来要让员工去体检一下。
她重新又说了一遍。
江逸晨眨眼，又眨眼。
怪不得上次她和高凌霜姐姐还有朱宝芝姐姐的关系那么好。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胡大宇双眼冒蚊圈，晕乎乎的，周围像是不真实那样。
“你掐我一下。”他来不及思考身边人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江逸晨没有留力，很认真地掐了一下。
胡大宇：“嗷！”
清醒了。
江逸晨听到这个声音，同样清醒了。
胡大宇眼睛亮得惊人。
他居然也有抱到粗壮的金大腿这一天！
“老板，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就是我的错，您别委屈自己。”
他很识时务的！
顾织摇头笑道：“没什么冒犯的，以后好好工作就行，江总会和你说员工细则的。但是知道了还犯错，那就没有任何借口了。”
胡大宇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您说往东，我一定不往西。”
顾织点头，随即道：“行，那你待会儿把上次没见到的那个Four男团给我叫到练习室，先别告诉我是他们老板，就说我是过来挑选人去参加商演的。”
胡大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但仍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
顾织胡诌道：“我有钱，我任性。”
胡大宇：很好，很充分的理由，有钱人就是任性啊。
顾织上次来拍照体验了一把富婆的乐趣，这次延续一下上次的快乐。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是管家阿姨的电话，顾织立马接了。
“阿姨，对，你先进来。”
现在公司人手紧缺，她打算在这里弄个小厨房，就把管家阿姨给请过来了，反正管家阿姨说很闲，那就别浪费劳动力。
那边，Four男团得到通知。
成员之一颜霸仁问胡大宇：“胡哥，来挑选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胡大宇：“女的，你们给我好好表现，她就是……”
差点把“老板”两字脱口而出，胡大宇快速改口：“她就是要看你们商演的人。”
其他练习生羡慕嫉妒恨。
每次都是Four男团，哎，不就是上过一次节目吗？
可Four男团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欣喜。
他们就是抗拒的那一种。
老幺颜霸仁和老大哥队长司康道：“哥，我不想再被富婆摸手臂了。”
上次商演就是富婆的生日会，他们去表演，呜呜呜，他的清白啊，他练了那么久的手臂，居然被别人摸了。
司康微微皱眉，可他也只是一个小队长，胳膊拧不过大腿，能拒绝公司吗？
他叹了口气，只能道：“待会儿你站远点。”
如果要上，那……那就他被揩油吧！
老二吕墨和老三卢卡斯对视一眼，也都没高兴到哪儿去。
吕墨低声道：“要不我们装病？”
卢卡斯是混血，用不太聪明的口音道：“可是胡哥已经见到我们了。”
现在装病已经来不及了。
司康道：“别多想，有我在。”
其他成员：就是有你这样的憨憨大哥才担心啊，每次见到富婆只会傻笑。
四脸忧愁的男团跟在兴奋的胡大宇身后，跟要见公婆的小媳妇似的。
顾织等啊等，终于等来了脚步声。
胡大宇进门，露出后面的……空无一人。
“人呢？”
胡大宇朝顾织不好意思笑笑，回头吼道：“快点啊，磨磨蹭蹭。”
Four几个人你退退我，我推推你。
顾织随即听到几道脚步声。
还没见到庐山真面目呢，嘭一声，几个人像是叠小山似的，在门口摔跤，还是五体投地的那种。
顾织：……倒也不用一上来就行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