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
紧接着, 便是一场疾风骤雨,直到两个时辰后才结束。
尹宛躺在榻上,看着一脸满足的男人正站在榻前整理衣裳,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没规矩,实在是没规矩!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去处理公务,非要缠着她。
魏衡眼下心情极好,见小王妃这般看自己,忍不住笑了笑。
气定神闲的冲她挑挑眉, 说道, “宛宛可别这么看夫君, 再看夫君怕是又要忍不住了。”
一听到他说忍不住, 尹宛便吓得不得了。
忙裹着寝被坐起来, 岔开话题, “我说你可别乱来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都饿了, 还用不用饭了啊?”
“用用用!”魏衡习惯性的伸手在尹宛脸颊上捏了捏, “走,夫君现在便带你去用饭。”
又捏她......哼!
尹宛打开他的手,不悦道, “不许捏脸,都要给你捏坏了。”
她脸皮儿薄, 被他老是这么捏那怎么行。
魏衡很是听话,当即便收了手, “好好好, 为夫以后都不捏了,改亲好不好?”
然后, 不等尹宛反应,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尹宛顿时呆住。
狡猾,真狡猾啊,她说的是不要弄她的脸,这捏和亲不都一样吗?
“亲也不成。”她用手将方才被魏衡允痛的脸揉了揉,气道,“你用那么大的劲儿,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尹宛每每这个表情,魏衡都很是受不住。
感觉小王妃就像是个小白兔一般,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捏去揉。
先前两人还未彻底敞开心扉的时候,他还会收敛一二。
现在爱意已经宣之于口,他们二人之间再没了任何隔阂,他便再也不会收敛。
想亲便去亲,想揉捏便去揉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将穿好的衣裳一把扯开,丢在一旁的小几上,抬步上榻将那软绵绵的小白兔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尹宛都没料到他会这样,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自己的小衣被人扯着拉了出去。
凉意顿时袭来,冷的她浑身一紧,惊叫着捂住胸口喊道,“魏衡,你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他们明明方才才结束,这才过了多久啊,怎么他又要那样吗?
还要不要人活了?
“当然是做该做的事了。”魏衡也不管她炸不炸毛,将人按在榻上丢下一句话便亲上了上去。
他力气极大,尹宛根本动弹不得。
象征性的捶了他两下,便没了力气,与他贴在了一处。
夜里晚膳都没去吃。
尹颢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饭厅用完饭,负着手往回走去。
今夜天色极好。
硕大的月亮像是一轮玉盘似的挂在夜空,将天地间照的如同白昼。
他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地,时而看看自己被拉的老长的影子。
行到半路,还忍不住捡起一根树枝就地练起武来。
春见提着风灯在后头静静地站着,看着公子如此高兴,心里也觉着很是欣慰。
心道自己的选择还真的没有错啊。
多亏了帮着白王殿下留住小姐,才有了今日这般好日子。
殿下人生的俊美又体贴,还专一,在这大晋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想,往后她家小姐一定会被殿下宠成大晋国最幸福的人。
......
接下来的十几日,众人都过得十分安稳。
魏衡与尹宛夜夜都腻在一处,二人相处的也越发如胶似漆起来。
尹颢在饭厅也调侃过,说他们二人要懂得节制,当心身子。
尹宛便红着脸说不管自己的事,都是魏衡闹的。
尹颢便象征性的说说他,魏衡面上答应的极好,到了夜里又不管不顾的索取。
这不,今夜在饭厅用完饭回来,他又缠着尹宛。
尹宛简直都怕了他了,站在门口不愿进去。
“夫君,你行行好消停几日吧,你吃得消我吃不消啊。”
魏衡不愿,一脸难受的看着她,“宛宛,夫君正值血气方刚之时,若是消停会很痛苦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尹宛闭了闭眼,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谁叫她心软,见不得人不舒坦呢。
“好,那就可怜可怜你吧。”
一听她允许了,魏衡顿时欢喜起来。
将人抱着就往屋里走,还不忘用脚勾住房门关紧。
......
第二日,尹宛照样起的很迟。
前几日迷迷瞪瞪的翻身之时榻上就只有她一人,很是自在。
今日也是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却没想到砸到了边儿上的人,吓得忙睁开眼睛去瞧。
发现魏衡竟然没有起来,反而在她旁边用手撑着头微笑着看着自己。
她被他骇了一跳,忙用手拍着胸口警惕道,“夫君,你怎么没有起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魏衡清了清嗓子,笑容依旧撩人。
“为夫舍不得你,便想着与你一道起身,一道梳洗,一道用饭。”
最好是什么都与他的小王妃一致才好。
尹宛:“......”
她当真觉得无语至极。
魏衡现在黏她黏的简直不要太紧,夜里就罢了,现在都发展到白日了。
再这么由着他下去,怕是会坏事。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夫君,你是凛州之主不是无业游民,得去上职去为百姓做点实事儿,不应该总是沉溺于男女之事上。”
“太子现在还未走,那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你若一直这般怕是会给他送去把柄。到时候他要是在陛下那里参你一本,那该如何是好?”
担心也是真的担心。
她还不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一直安稳顺遂,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度日。
眼下没几日便要过年,实在是不想再看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对于此事,魏衡心中自有计较。
他拉着寝被盖住尹宛肩膀上的红痕,柔声说道,“宛宛莫要担心,这些公务上的事情为夫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出纰漏的。”
尹宛接过寝被,又往上拉了拉遮住脖颈,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吗?”
怎么她就不是很相信呢。
总觉的魏衡一直不知餍足,时时刻刻都要来缠着她,哪里有时间去处理公务啊。
莫不是他在瞎说骗她吧,这人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当然是真的。”魏衡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十分自豪的说,“宛宛可能不知道,你夫君榻上的功夫好,处理公务的能力也是很强的。”
“为夫早在你睡早觉与午觉的时间里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魏循他根本就在公务上挑不出错处。”
此话确实当真。
从白王府出去之后,魏循便带着侍卫直接住进了州衙里。
他也不去驿站,只在衙门里窝着,誓要找出魏衡的错处。
只可惜,魏衡行事向来稳重,将什么都处置的十分妥当,根本让他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看着被自己翻的乱七八糟的书册,魏循气都不打一出来。
将那些书一脚给踹到了地上,咬牙切齿的道,“魏衡,你给我等着,孤在这里治不了你,旁的地方还治不了吗?”
话说回来,自从魏衡说了事情都处置好了以后,尹宛便不再担心。
她开始过上了真的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日子,每日吃好喝好睡好,很是潇洒。
有时候也会在院子里看看盛开的梅花,再去湖边喂喂鱼。
不过这样久了还是会觉得憋闷,魏衡怕她无聊,便带着她去了那几间铺子。
时下已快到新年,铺子里的生意极好,才一上午的时间东西便卖的差不多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正在忙着算账。
见东家来,掌柜的连忙行礼,“小的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魏衡点头叫他起来,顺便问了问情况。
掌柜的说起这个都合不拢嘴,连连称赞殿下好眼光,铺子里的蜜饯都卖光了,赚了不少银子。
魏衡很满意,当即便许了他们银子作为奖励。
掌柜的与一种众伙计连连叩拜,感谢王爷王妃。
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尹宛很是受宠若惊。
她眨着小鹿般的眼睛看着魏衡,口语道,“夫君好厉害!”
魏衡温温一笑,朝她挤了挤眼,也陪着她口语道,“那都是宛宛训的好。”
他一开口,气氛瞬间就不对了,四处弥漫着一股撩拨人的味道。
尹宛轻轻哼了哼,朝他飞去一记眼刀,暗斥真是好不正经。
魏衡接了过去,薄唇弯弯,笑的很是不怀好意。
在自己的夫人面前还要什么正经不正经的。
一众伙计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叹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好。
尹宛脸皮薄,感觉到伙计们有些不对劲,脸皮就开始发紧。
寻思着再在这里与魏衡眉来眼去下去,哪里还有脸见人。
她忙拉了拉他,小声唤了一句,“夫君。”
意在提醒他该离开了,铺子也都视察过,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魏衡点头答应,但是却没动。
他拉住尹宛的手,站在那掌柜的面前,命令道,“刘管事,本王名下的这些铺子都已经划在王妃的名下了,往后她便是你们的东家。你总管着所有铺面,稍后通知下去,就说本王说的,即便这些铺面隶属王妃,你们也要全心全意的配合,唯她是从,不得怠慢。”
刘掌柜连连弯腰行礼,“小的一定谨遵王爷命令,稍后便通知下去,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怠慢王妃分毫。”
态度还算上好,魏衡嗯了嗯,“行了,都忙各自的事去吧。”
“是,王爷王妃。”刘掌柜忙携着一众伙计行了礼,各自散去。
很快,大堂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候在外头的两个下人。
瞧着那些个伙计忙碌的身影,尹宛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攀爬上来。
犹记得许久之前,她也想着要在这街市上开铺面的。
当时她与魏衡之间的关系誓同水火,稍不留意便会爆炸。
那时候还以为她与他这辈子有缘无分,短暂的相处之后便各自散落于天涯。
谁知世事难料,才短短几个月,他们的关系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势同水火变成了如胶似漆。
当真是造化弄人,尹宛叹出口气。
魏衡现在在乎尹宛比自己还要重,生怕有什么不对的,连忙问道,“宛宛,怎么了,为何叹气?”
尹宛耸了耸肩,“没事,就是看见这铺子想起来之前我说要盘个铺子做生意来着。那时候我很想开首饰铺,就是专门做同那夜明珠一样有香味的,最后没能做到还挺惋惜。”
夜明珠......
说起这个,就有些不太好的回忆窜了出来。
当时那柳予风送来夜明珠尹宛不知道有多喜欢,夜里藏在被窝里还要看,给他气的不得了。
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明明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但是骨子里的占有欲却叫嚣着要他发怒。
现在想想,恐怕那个时候他就对她滋生了情愫,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不由暗暗叹道,魏衡啊魏衡,想不到你自诩不近女色,动情倒是动的挺早的。
不过这样也好,早些生情便早多了一份胜算。
要不然,哪儿有此时此刻的美好?
魏衡轻轻咳了咳,拉着尹宛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安慰她,“宛宛,你当莫要再操心那些。夫君早前就说过,不论如何夫君都会好好照顾你的。自从你说了要买铺子做生意照顾为夫,为夫便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自己也要买些铺子来赚钱养你。现在一切都做的好好的,那什么夜明珠咱就不提了好不好?”
实不相瞒,夜明珠早就在装病之前被他扔回给了柳予风。
那珠子实在是碍眼的很,在府里多待一刻都会让他浑身上下不舒坦。
他的女人只能由他一人拥有,旁人都不够格。
他是尹宛堂堂正正的夫君,礼物难道他自己不会送吗?还用得着他柳予风插手?
简直笑话。
可是呢,这事儿是他偷偷做的,尹宛还不知道。
就连尹宛自己都不记得那颗夜明珠去了哪里。
自从魏衡生病后,她便一心一意的照顾他,哪里有心思去经管这些。
便是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管。
毕竟那珠子的主人给她带来了不好的印象,到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
她听出来魏衡有意避而不谈那珠子,也便遂了他的意。
“行行行,都听夫君的,不提便不提。”
魏衡大喜,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宛宛真乖,夫君爱极了,晚上......”
最后两个字一被他说出口,尹宛便感觉气氛又不对了。
这玩意儿,怎么能在大街上说出来呢?
她忙伸手堵住了那张嘴,四下环顾一眼见无人看着他们才小声提醒,“夫君你能不能消停些,有些话能在这儿说吗?”
魏衡坏坏一笑,趁机亲了一口她的手心儿。
湿润的感觉从手心传来,痒的尹宛浑身一阵酥麻。
她忙用手在手心儿抓了抓,才感觉舒缓不少。
再抬眸去观那干坏事的人,却发现他正笑的一脸春风得意。
尹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小腰怒道,“魏衡,你真过分,今夜你便去府衙住着吧。正好过两日府衙要结事,等事务毕了再回府。”
真是不治治他,他就不知道收敛。
魏衡一心要贴贴,恨不得将人拴在腰上呢,哪里听得这话。
忙收起笑,拉着尹宛手哄道,“宛宛,为夫错了,你别赶我走。”
尹宛瞥了他一眼,“认错倒是认的挺快的,可你当真知道错了吗?”
魏衡连连点头,“当真知道了。”
“好,那我姑且就饶了你这一回。”
“宛宛真好,夫君甚是欢喜。”
“不是说了,不准再在大街上说这些吗?”
“那个......夫君忘了,夫君再也不会了。”
“记住!再乱说,就没第三次机会给你哦!”
“好好好,为夫记住了。”
不过转头,这个狡猾的男人便将小白兔抱了起来塞进马车里,将人抵到角落中狠狠的亲起来。
尹宛都要被他气个半死,偏偏又舍不得真的将人赶出去。
只是回程之时在马车上与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交涉了一番。
狡猾的大灰狼自然又是那副德行,行行行好好好的答应,转脸还不是又抱着人温存一番。
直到在烟花铺子前接到尹颢,他才放了尹宛。
三人坐在车内,聊起了过年的事。
这些日子,尹颢无事便跑东跑西的置办,到今日已经办的差不离。
他是个武将习惯了东奔西跑,忽然闲下来挺不适应,揽下置办年货一事倒是挺满意的。
尹宛倒有些担心这个兄长,怕他累着。
“哥哥,你这几日忙前忙后累不累啊,那些事都可以交给管家处理的,你非要去做。”
尹颢摆摆手,“怎会,你别小看你兄长,为兄可是将来要做将军的人,哪能被这些小事所累。”
他说着,还撸起袖子将自己精壮的胳膊展示给她看。
尹宛也真的伸长脖子去瞧。
哪知才看一眼,便被一只大手拽着衣袖给盖了回去。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一道醋意满满的男声,“宛宛,夫君这里有,你还看不够啊,还要去看大兄的。”
惹得尹颢哈哈大笑,“妹妹,你夫君吃醋了,还不快哄哄。”
哼,醋精,大醋精!
尹宛傲娇的将头扭到一边,“不,才不要呢,哥哥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呵,小白兔如今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起来,都开始不管她夫君了。
魏衡将人揽着肩膀扳回来对着自己,假意威胁,“宛宛,看来你心里还是不重视夫君啊,回去得好好给你上上课才是。”
上课......这个词简直不要太羞人。
回想前些日子,尹宛对有些事还不是很熟稔,魏衡便拿着那花册子一页一页的教她。
从简单到难,再从难到简单,没有一页是落下的。
给她折腾的疲惫不已。
好不容易消停几日,却又听得他说要上课,那种被他支配的恐惧顿时又清晰起来。
吓得连忙尴尬着笑着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学的挺好。”
这就学好了?
魏衡轻笑,“那行,回去了你给夫君看看,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这课业便算是结了。”
还要给他看看?不妥不妥,实在不妥吧。
尹宛忙拉着尹颢的胳膊求他,“哥哥,你快管管你这个妹夫。”
尹颢轻轻拉开她的手,朝魏衡挤了挤眼,“妹妹,这事儿为兄可帮不上忙,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什么嘛,连哥哥也不帮她。
坏人,都是坏人!
尹宛抄起双手坐在软凳上生闷气,“你们不管,爹爹总会管,我去给他写信。”
一搬出卫国大将军尹樾,两个男人吓得连忙制止,“诶,使不得,使不得啊。”
尹颢:“那个妹夫啊,你消停些,听听妹妹的话。”
魏衡:“好,谨遵大兄教诲,我一定会好好听宛宛的话的。”
两人话里有话,说的极为隐秘。
尹宛辨不出其它,只以为他们被父亲吓到了,很是傲娇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
接下来的两日,过的也十分平静。
州衙有事要处置,这两日魏衡用过早膳便去了衙门。
尹颢一直帮着处理府中之事,忙的脚不沾地。
唯有尹宛最为清闲,什么事都轮不到她操心,两个男人便已经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就只能用过饭在府里转悠,喂喂鱼,看看天。
到了第三日,实在是闲不住,便叫了春见陪着一同去看铺子。
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魏衡还抽空派了两个护卫跟着。
铺子里倒是一切照旧,生意很好,掌柜与伙计见她来十分恭敬,一口一个东家喊得热情。
尹宛很喜欢这个称呼,拿出银钱挨个儿打发了一遍。
出来的时候,掌柜与伙计们还在门口目送,十分喜欢她。
尹宛心情极好,没有直接回去,带着春见去了街市上买盔饼。
许久未吃,甚是想念。
一口气买了四五个,准备带回去给魏衡与尹颢尝尝。
坐在马车里,看着小几上放着的热乎乎的饼,尹宛忍不住叹道,“春见,眼下的日子可真好啊,夫君好好的,父亲兄长也好好的,他们都好,我便也好。”
春见附和道,“是呢,殿下对王妃极好,什么都想着王妃,是个极好的夫君。公子昨日收到老爷的来信,说是他在渭城也好,叫王妃不用担心。”
末了,她还补了一句,“只要小姐公子老爷好好的,春见也好。”
尹宛咯咯笑着,“是啊是啊,大家都好。”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甚是欢心,完全没注意到马车前头忽然出现个人。
那人见她们过来,直接往地上一趟,吓得马夫连忙叫停马车。
马车陡然一停,弄的尹宛往前一栽险些摔倒,还是春见眼疾手快给她扶了回去。
“小姐,你先坐着,我去看看。”
尹宛扶着突突跳的胸口,摆摆手,“去吧,去吧。”
春见跳下马车,径直走向那人,斥道,“大胆,知道这是谁吗,竟敢挡路。”
趴在地上那人缓缓抬起头来,虚弱着说道,“知道,是白王妃,是阿宛。”
这声音十分耳熟,尹宛停下手中动作侧耳去听,便听得春见惊叫出声,“谢小姐,你怎会在此?”
谢芝!挡路的人是谢芝?
她来此处做什么?
谢芝缓缓爬起,惨白着一张脸绕过春见,看向马车,“阿宛,我想见见你,成吗?”
春见最是见不得她,连忙拦在她面前恶狠狠的道,“不行,王妃她不想见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谢芝既然来此堵人,定是做了做心理准备的。
她不慌不忙,继续说道,“阿宛,我知道错了,想同你说几句话,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不好,谢小姐你就不要在此打扰我们王妃了,快些离开吧。”春见忍住怒气,咬着后槽牙看着她。
若不是看在谢芝背后的世家大族,她早就哐哐两拳给她打翻在地。
今日来此处谢芝是带着目的的,不完成便离开回去肯定又要遭到太子的打骂。
她忍着屈辱,跪了下去,很是凄惨的求道,“阿宛,我就想见见你,求你见我一面吧。以前的事我知道错了,我是专门来同你道歉的。”
这种黑心之人若说要道歉,她还真的不相信。
尹宛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根本不想见她,可谢芝却不休止的跪在马车前求她见面。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点声也此起彼伏。
尹宛便有些坐不住了。
谢芝家族势力不容小觑,便是卫国将军也要礼让三分。
若是堂堂的谢家大小姐在此处被人认出,风言风语传回京都,说谢小姐跪在白王妃面前哭的可怜巴巴的求她见面,她却一直闭帘不出,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谢家脸面受损,定会睚眦必报。到时候不仅是她与魏衡,就连父亲都要受牵连。
一番天人交战后,尹宛还是决定见一见她。
不过就是见一面而已,还是在这种闹市,那蛇蝎女人应当翻不出花来。
“春见。”尹宛挑开车帘出来,“不得对谢小姐无礼。”
见主子出来,春见便麻溜站到了一边,将两个护卫也都一道唤至后头守着,顺带着将围观的百姓也都驱赶了。
多日不见,谢芝看着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没有之前在京都之时那般耀眼。
双眼无神,身体虚弱,看上去病恹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个病美人呢。
不过就算是如此,尹宛心中也毫无波澜。
她平静的看着她,说道,“说吧,本王妃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谢芝抬眸看向尹宛的一瞬间有些愣怔。
从未想过嫁给白王之后,她会过得比往日还要好。
脸色红润,眸子灿若星辰,整个人看着竟比从前还要美。
这算是印证了那句嫁对了人,每一日都是幸福的话吗?
她不禁苦笑,到底还是尹宛赢了。
“阿宛,之前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谢芝朝前走了一步。
尹宛立刻就往后退去一步,很是警惕的看着她,“别动,就站着说。我觉得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与太子在御花园私会,我怎会有看清太子嘴脸的机会。”
“你就别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我消受不起,就此别过吧,往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
谢芝急了,几步上前要去拉她,就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尹宛的时候,被冲出来的两个侍卫狠狠的给按在了地上不得动弹。
“大胆,竟敢冲撞王妃,不想活了吗?”护卫厉声斥道。
尹宛顿住脚步,回头去看她,想说叫她死心不要再来缠着她了。
便在这时,赫然看见谢芝胳膊上有一大块伤痕。
那样子像是被鞭打的,印记还很新鲜,估摸着就是昨日的事。
尹宛很是震惊,侧头看了一眼春见,春见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看她。
不敢相信,京都第一贵女竟然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不用细想,尹宛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来那鞭痕是太子所为。
他那种穷凶极恶之人能做出此等事也不足为奇,只是尹宛没想到,他脸连谢芝都敢打,就不怕她父亲发难吗?
嗯......发难,便是发难又管她何事?
尹宛皱了皱眉,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谢芝也不是那种可以令她心软的人,何必要想那多?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谢小姐不必再纠缠于我,自那日起我们之间便再没了任何关系,你赶紧走吧。”
“放了她。”
一声令下,护卫们便松了谢芝。
尹宛转身便走,看都不看她一眼。
事情没办到,怕是比昨日打的还要厉害,谢芝心里害怕,忙跪着去追尹宛。
“阿宛,别走,我如今也过的不好,你看我这样虚弱时日怕是不多,我就想在临行前得到你的谅解,你回头看一看我可好?”
忍了半晌,最终还是折在时日无多之上。
尹宛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她,“罢了,那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有什么话说便是,不过原谅是不可能的,我先给你提个醒儿。”
谢芝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真的想要求她原谅,只是为了博得同情去完成自己的事而已。
她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几滴泪来,跪着挪过去拉住尹宛的手,“阿宛,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我们到那边的茶馆坐着说行吗?”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尹宛撇过去看了一眼,见那处临街人又多,想着自己还有护卫在身边事儿都不大。
“行吧。”她挥开谢芝的手,朝那茶馆走去。
等尹宛一走,谢芝便站了起来,抹了把泪也跟着过去。
两人上了二楼包厢,春见与护卫便在门口守着。
“阿宛,我不求你原谅,但我觉得话还是要说的。其实我也只是太过在意太子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本性并不坏的。”
上来包厢,她就变了脸,不再哭哭啼啼,说话之时语气都硬了不少。
尹宛早就见惯她的嘴脸,也懒得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
谢芝也不问,直接站起来向尹宛行了大礼,“阿宛,都怪我以前太过不懂事,才做了错事,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的倒挺真诚,礼也行的端正,只可惜啊,无法原谅。
即便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不行。
“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行此大礼的吗?”尹宛冷冷的看着她,“行了,礼行了,话也说了,便就此结束吧,你好自为之。”
除此之外,她估摸着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忽然感觉陪她上来就是浪费时间。
她站起来,起身便要走。
怎料,刚刚站稳,脑袋忽地一阵眩晕,险些让她摔倒下去。
她忙抓住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但是根本无用,脑子还是十分混沌。
“你对我做了什么?”尹宛怒视着她。
这眩晕的感觉有点像是中了迷药,方才只有谢芝与她有过接触,尹宛当然第一时间怀疑她。
见她已经站不稳,谢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改方才的虚弱可怜模样。
她走到尹宛面前,扼住她的脖颈说道,“当然是迷药,方才在外头抓你手的时候便已经下了。哦,对了,你那丫鬟与护卫早就被我放倒了,你还是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太子来吧。”
她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骗尹宛来茶楼,好让太子得手。
尹宛知道自己被骗,心中气极,险些背过气去。
没想到她都被太子打成这副模样居然还不悔改,还要帮着他助纣为虐,当真叫人心寒。
不管今日有用无用,她都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尹宛抓着桌子稳住身形,咬牙说道,“你真的很傻,以为自己帮着太子做这些事他就能真的留你在身边吗?别做梦了!”
“他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最在意的便是那皇位,除此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他利用的对象,你也不例外。”
“我不信!你住嘴,别乱说!”被人戳中心事,谢芝气急败坏的说,“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还执迷不悟呢。
尹宛冷笑,“你自己看看那些伤口,哪一条告诉你说太子不是那样的人?谢芝你醒醒吧,你知道前些日子他是怎么同我说的你吗?他说你就是个疯子,等他回去就将你送进疯人府关起来,从今以后都不再见你。你对他自始至终就是个棋子,随时可弃的棋子。”
“想必你的父亲母亲还不知道你被太子打的这些事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让他们看见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你说你放着好好的京中贵女不做,偏要跟着太子受难,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口气将心里话吐露出来,尹宛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但是那迷药的药效也发挥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她刚刚用了力气,这会儿子已经摇摇欲坠。
朦胧中看着谢芝还杵在那不动,于是拼尽全力说出了最后几句话。
“你要还有良心的话,赶紧放了我。若是真的将我交给太子,那你的价值便没了,说不定连回到京都的机会都没有了。想想你的父亲母亲,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话已说尽,怎么抉择只能交给谢芝自己。
尹宛再也撑不下去,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谢芝站在屋中沉默许久,眼泪都要哭尽。
她知道太子对她不好,打她骂她什么坏事都做尽,心里也很难过。可是她实在是太爱他了,所以一直将这些事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如今被尹宛当面指出来,心里五味杂陈。
回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个被爱包裹着的千金小姐,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便十分难受。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也对不起自己。
经过好一番思想斗争后,她想通了,决定听一回尹宛的话,不再助纣为虐。
她让贴身丫鬟给柳予风传了个信,等他过来,自己便带着丫鬟逃离了凛州。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尹宛能不能好好的,就要看她的造化。
眼下距离约定好太子过来的时间已经不远,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叫白王过来。
所以只能将人交给柳予风,他就在这条街上,谢芝知道他喜欢尹宛,也知道他私下里与太子并不是一条心。
所以想着将人给他便是最安全不过的事。
谁叫他们同病相怜呢,她被太子打,他柳予风也被太子打。
若是有机会,真希望太子能赶紧去死。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恨一个人也很容易。
被人揭穿心事之后,那些从前积累的一切委屈也都像是洪水一般爆发出来,淹没了谢芝脑中所有的不理智。
柳予风过来的时候,尹宛正在地上躺着,他让人将她的丫头与护卫带着一道离去。
没多久,太子便带着人过来了。
不过到场时,已经人去楼空,气的他在包厢之中大发雷霆。
另一边,从衙门回到府中的魏衡没见到尹宛,便同尹颢一起出动府中所有人前去寻找。
一群人乌泱泱的出府,不过就在他们即将要分拨出发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他们的王妃被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抱着走了过来。
一见是他,魏衡立即抽出剑抵着他的脖颈,暴喝道,“柳予风,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来招惹我的人。”
“来人,将他拿下!”
亲卫瞬间将他团团围住,便是连一只鸟都插翅难飞。
柳予风十分平静,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将尹宛抱着,双手奉给魏衡,“白王殿下请息怒,这次我没有伤害王妃,我是来救她的。”
他垂目看向尹宛的小腹,语气沉沉,“王妃她有孕了,又中了迷药,得赶紧用药护着才是。”
魏衡忙丢了剑,将人接过,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宛宛她有孕了?”
他......他要当父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