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日一早,绮兰刚一醒来就听见有人敲门。
门口是起早的柳琴,他眼下挂着青黑,一张原本就妖娆的脸看上去别有番滋味,“你昨日边说要同我一起去喝茶,我想着就跟你一起走,免得你到时候又诓我。”
“我怎么会诓你。”绮兰半真半假道。
“那你最好这样。”柳琴注视着她,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昨天最后说的话。
她要好好想想。
绮兰的笑意消散了些,又看向他手上端着的桂花糕,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柳琴解释道,“大家都赶清早的走了,主办方也没有提供早膳,我就帮你做了些。”
即使去看病不爱吃这种甜腻的糕点,此时也被诱的腹中馋虫大作。
绮兰拿了块塞进嘴里,一边问道,“你不同赵夷翎一起走了吗?”
柳琴摇摇头,“我昨日便同她说了,让她自行回去。”
“可我得跟赵夷简一同回去,我是跟他一起来的。”
“那我便同你一起走。”
三个人坐在一起的场景,绮兰想想就尴尬的头皮发麻。
绮兰:….
半响,委婉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说了同他只是玩玩吗?难道你心虚不成?害怕我去打扰你们?”柳琴声音温柔,但是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她。
绮兰在这目光之下哑了声音。
“那你我二人便随赵夷简一同下山,今日我们去喝茶。”柳琴慢吞吞的给今日的行程做了安排,他看到绮兰嘴角沾了些桂花糕屑,于是伸手替她擦去。
正是此时,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门未关,二人朝门口望过去,便看到了白砚。
他的目光在她的嘴角还有柳琴的刚刚擦的手指之间徘徊了一圈,而后又平淡收回。
绮兰扫过眼前的柳琴的手,干笑着打招呼,“白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以为自昨日之后,他兴许要躲着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近日他今日竟是主动来找她。
只不过他看起来脸色算不得好,想必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还在生气。
刚刚柳琴帮她擦嘴的场景也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
绮兰这么想着,又给了柳琴一个眼神,但是柳琴好像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眼神里的意思。
“赵三病了,赵夷简带着她先下山,他临走前拜托我带你下山。”白砚的声音古井无波。
原来是来接她的,绮兰暗忖,不过也对,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主动前来。
一旁的柳琴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送到了绮兰的嘴角,“还要吗?”
这场景,多少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绮兰推开,“不要了哈,多谢柳公子好意。”
绮兰偷偷挪开了跟柳琴的距离,一番话也变得生份无比。
她下意识看向白砚,对方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依旧表情淡淡。
柳琴放下桂花糕,拍了拍手上的余渍,“那正好,赵夷简先走了,我们可以一起了。”
这个一起,当然是指他跟绮兰一起。
柳琴说的话,白砚自然也能听到,绮兰再次看向他,却发现他只是注视她,像是在等待她这边的回答。
三个人一同下山肯定是不行的,这两个其中一个就很难应付了,两个在一起,她在中间能被夹死。
绮兰清了清嗓子,“是赵夷简拜托先生,先生才来的吗?”
“是。”白砚淡淡,他扫了一眼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还有旁边那个不三不四的男人。
两个人都刺眼的很,他面无表情挪开目光。
若不是赵夷简拜托他,他根本不会前来。
“那真是麻烦白先生了,要劳烦先生送我回去,我是万分不好意思的。”绮兰歉意的笑了笑。
“既然知道麻烦,就烦请不要再浪费时间。”
尤其是浪费时间在没必要的人身上。
白砚的目光掠过柳琴。
视线相对,柳琴露出了另外一个得体的笑。
他再次移开目光。
感受到白砚话里的不耐之意,绮兰猜测他应是不愿前来,只是赵夷简所托,没有办法。
若是没有发生昨天那一遭,绮兰会欣然与他一同下山。
但是经过昨天后,显然他此时心情不太好,想必是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恼怒,绮兰并不想去触霉头。
她想要再次说话,一旁的柳琴却是误会了什么一样,急急低声打断,“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那双狐狸眼里浅浅流露出不安,柳琴很少如此脆弱。
绮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看向白砚,“此番多谢白先生好意,受赵夷简之托照顾我,不过我已经跟柳公子约好一起下山了。”
想了想,为免白砚误会,绮兰又冠冕堂皇补充了一句。
“白先生曾说我在琴道上技巧匮乏,我深知自己的不足,恰好柳公子精于此道,想要借此机会同柳公子好好探讨一番,以求进步。”
话都说的非常圆满,即表明了自己要同柳琴下山的意思,又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是因为他说的话才想要去找柳琴的,她是一个谦虚好学的人。
柳琴那边也算是稳住了。
不愧是她。
话已至此,门外的人应该告辞了。
只是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白砚的辞别之语。
绮兰朝他看去,却听闻他重复的说了一句,“赵夷简嘱托我要护送你安全。”
绮兰:?
他已经说过了,她也知道了。
绮兰:“我与别人一起,白先生大可放心。”
白砚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柳琴,眉头微蹙,“你确定可以保证安全?”
柳琴听了顿时不满,“你什么意思?”
眼见气氛要不对,绮兰连忙插嘴,“白先生大可放心,柳公子乃是赵三小姐挚友,我同他一起下山,定是安全的。”
白砚定定了看了她一眼,而后不发一言走了。
“他是谁啊?”柳琴问。
“骊山书院的先生,不重要。”绮兰笑眯眯。
“若是不重要的话,那你刚才为何还要特地想借口,哄骗他要跟我学琴?”
“难不成要直接跟一个人外人说我们的关系?”绮兰迅速反应。
柳琴语塞,顿时不再提起此事。
绮兰准备收拾东西,然后一起下山,顺带去一趟城西将听风映月取走。
那可是个有价无市的玩意,即使不拿它卖钱,也能帮她敲开很多生意上的渠道。
绮兰收拾好东西,随柳琴一同出门,走到门口却发现了去而又返的白砚。
“你怎么还没走?”柳琴下意识皱眉。
那人逆着光,沐浴在朝霞之下,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站在哪,哪里就蓬荜生辉。
柳琴下意识十分不喜。
白砚轻飘飘的看了柳琴一眼,并不理睬他。
反而对着绮兰,慢条斯理道,“有件事忘同你讲了,你若是要去取听风映月,须得有印信。”
绮兰想起来之前主办方说的,她拿着自己的铭牌便可去琴舍去取琴。
想来他应该是过来特地提醒她,怪好心的,殊不知她早就知道了。
绮兰拿出自己的铭牌,美滋滋,“这个就是印信吧,我拿着这个便能去取。”
这可是听风映月,可出不得半点差错。
白砚轻点下巴,“这是信物,还得有信人。”
绮兰:?
怎么兑个奖,还这么麻烦的?之前的人也没有人跟她这么说啊。
虽然有些质疑他话里的真假,可瞧着他,也不像是特地来说谎骗她的。
而且她也不敢拿听风映月冒险。
绮兰半信半疑,“信人得找谁?”
白砚:“主办方。”
可主办方要不忙着清理后续要不早就下山了,谁有那个闲工夫陪她一起去取琴啊。
难不成她费老劲赢了比赛,但是却取不了琴?
不,肯定不是的,这要信人陪同取琴,无非就是避免有人拿着她的铭牌去冒领。
既然主办方是信人,那别的在试琴大会上有威信的人也可以作为信人,比如大赛评审,再比如骊山书的老师。
绮兰悄悄把目光放在白砚身上,“眼下主办方都不在,先生是不是也可以作为信人,陪我一同去取琴?”
白砚默然,那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绮兰在原地纠结,一旁的柳琴听了绮兰的话,连忙道,“你别信他,我就没听说过取琴还要信人这一说法,咱们就直接拿铭牌去取,不信琴舍不给。”
绮兰看向白砚,他眼底是“你们大可去试试”的微讽。
她可不敢去试,那可是听风映月,值钱的大宝贝。
她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没有回应柳琴的话,柳琴见状更是一颗心往下沉。
良久,绮兰看向一旁的柳琴,斟酌着话语,“我改日去找你学琴,怎么样?”
柳琴不敢置信的后退几步,仿佛受打击很大的样子。
“你今日一定要跟他去?”
绮兰避重就轻,“我好不容易赢得了听风映月,肯定是要把它取走的。”
柳琴的眼神更受伤了,看的绮兰愧疚不已。
“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反悔,只是换个时日罢了。”绮
兰信誓旦旦保证。
柳琴却根本不信她的鬼话。
“你若是今日去了,那便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柳琴放下狠话。
“你别这样....”绮兰还想要说。
柳琴却直接决绝的转身大步离开,绮兰正待追上去,却听见身后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对了,她得去取听风映月,耽误不得。
伸出去的脚又生生挪回,绮兰缓缓地转向白砚。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笑得十分虚伪,“还望先生今日抽空陪我去取琴。”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对方不轻不重的回应,
“嗯。”
柳琴回到房中,却一直听见未有脚步声追来。
一颗漂浮的心直直下沉至地狱。
那个男人,又是那个男人!
柳琴喉头浮起一丝血气,眼前更是一阵虚晃。
她不仅亲了她,还在二人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
她说只是跟别人玩一玩,可是转眼却又抛弃他跟别人走掉!
骗子!骗子!
柳琴像是突然发了疯,扫掉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
玲琅的摆饰与花瓶撒了满地,巨大的声音引了侍人前来。
侍人看到一片狼藉还有柳琴已经攥出血的手,不由得心疼,“公子,你这是何苦!”
侍人找出药箱,想要替柳琴上药,但是却被狠狠推开。
原本待人有礼的公子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