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六

萧太后下这么一道懿旨, 无非是想给帝后创造机会,也是为了断绝皇帝找女人,这一招确实是想得绝。

不过可就难为徽韫了。

自打接到这个懿旨后她是坐着不安心站着也不安心。

“皇上马上就要过来了, 从今往后与娘娘同吃住。”

“同吃住?”徽韫焦急踱步。

怀英嬷嬷还没有回宫,太后命她亲眼看到成化帝搬过来, 才可以回长乐宫伺候。听见徽韫的话, 她进一步解释:“也就是早膳、午膳、晚膳娘娘都必须与皇上一同使用。另外, 皇上也是日日每时每刻的陪着娘娘,夜里睡觉娘娘与皇上也得睡一张床。”

徽韫傻眼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当然,娘娘还没到年纪,也没有学过规矩,周公之礼可不做。”

徽韫哪听得懂周公之礼啊!

可是光想到从今天开始凶巴巴的成化帝要躺在她身边睡觉就已经够瘆人的了。

甫一外面来了人。

“参见皇上。”

成化帝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戚楚斓于是收起心思:“都起来吧。”

怀英嬷嬷笑容和蔼的说:“太后娘娘吩咐过了,奴婢要守着皇上,直到亲眼见到陛下夜里睡在昆德殿, 奴婢才能回去复旨,还请陛下与娘娘见谅。”

“随你。”成化帝坐下拿起茶杯, 打开茶盖看, “这茶凉了, 重新换一壶来。”

“是。”方蓉上前去接。

成化帝装得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叫戚楚斓的丫头呢?她煮的茶很合朕的口味, 叫她过来煮茶。”

“楚斓姐姐病了。”方蓉回。

刚刚戚楚斓从外面抓着领子回来, 一回房间就关上了门,然后就说自己病了, 徽韫体谅她也没有让过来伺候。

成化帝眉心一动:“病了?”

徽韫点头:“嗯。”

“戚楚斓是皇后的陪嫁丫鬟, 素来照顾皇后尽心竭力,”成化帝站起来, “于情于理皇后都应该过去看看, 朕就陪皇后一同过去吧。”

“噢。”徽韫莫名其妙的就被他安排去了戚楚斓房间。

方蓉敲门:“楚斓姐姐。”

戚楚斓已经洗了澡上床:“怎么了?”

方蓉说:“皇后娘娘过来看你了, 皇上也顺便一起过来了。”

戚楚斓:“……”

开门时,成化帝的眸子瞬间亮了,戚楚斓初尝人事,都被成化帝从昨夜摁到今日,确实有些遭不住,所以一回房间洗了澡就准备上床,所以此刻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中衣,头发也是披散落肩,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徽韫吓得赶紧上去看:“你没什么事吧?”

戚楚斓拢紧领口,怕她发现端倪,表情极不自然:“有劳娘娘陛下挂心,奴婢什么事也没有,许是天气太热,人有些中暑,想休息一会儿。”

“噢。”徽韫让人扶她上床,“那你赶快休息休息,然后我让方蓉给你请太医,方蓉,去请太医。”

“不用了。”戚楚斓怕太医把脉出来,焦急的拉住徽韫不让叫。

成化帝转头道:“王十宾,去找太医。”

王十宾:“是。”

王十宾是成化帝的人,又知道二人之间的事,所以他过去找太医,必然不会让消息走漏,如此戚楚斓也没有阻拦,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紧的,她不会跟自己怄气。

太医替她瞧过后找到了成化帝。

“戚姑娘问微臣要……”太医也从戚楚斓的脉象中把出端倪,可皇宫的男人就那么多,太医自然也猜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避子药。”

成化帝:“……”

太医放下药箱跪地:“微臣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来请示陛下。”

“不许开!”成化帝抓着太医的肩膀,一脸阴沉的暗示,“至于戚楚斓那边,你自己想法子应付。”

“是。”太医直冒冷汗。

-

怀英嬷嬷是奉太后的旨意来的,她来此地单单是为了帝后和睦,成化帝人虽然来了昆德殿,若徽韫自个抓不住机会,想来太后的苦心也是白费,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娘娘,太后可是病着都还在想着娘娘的事,病一好就让奴婢过来操劳娘娘的事了。”

“嗯。”她乖乖听着训。

怀英嬷嬷看她这憨娇样,也不禁感叹到底年纪太小:“宫里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想得到皇上恩宠的啊。娘娘没有心机,还有太后她老人家替你算计;可是这夫妻的感情,太后也只能帮您到这儿了。眼下陛下人是到了昆德殿,可是心来没来那全得仰仗娘娘。”

方蓉颔首:“掌印。”

叶灼盯着殿内怀英嬷嬷训话徽韫的场景,不禁叫他想起来学堂里学生犯错被先生责骂的画面了,小皇后特别乖巧也特别可怜的低头抠手指,怀英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昆德殿的太监宫女只敢看着,没人敢插嘴说话的。

瞥见绣着火焰的鞋面徽韫两眼放光的偏头看去。

叶灼拱袖行礼:“请皇后娘娘去汤池沐浴。”

徽韫巴巴的看向怀英嬷嬷。

怀英嬷嬷只能叹气:“娘娘且先随掌印去吧。”

肉嘟嘟的小手撑着膝盖爬起,她盘踞在这儿半个时辰,腿脚都跪得不太利索,起来时一个趔趄,差点摔掉还没收起来的门牙。

叶灼及时扶住。

怀英嬷嬷不放心的盯着徽韫离去的背影叹气:“也难怪太后会把叶灼指过来,皇后娘娘的性子……太单纯了。”

徽韫乖巧的张开双手冲叶灼耸鼻子埋汰:“怀英嬷嬷好多话,一直训训训的,要不是你过来找我,她肯定不会轻易放了我的。”

叶灼将腰封转身搭在屏风上,眸子微微一弯时格外温柔,看得一旁往池子里撒花瓣的小宫女们耳尖一红,殿内气氛迅速升温。

徽韫鼓了鼓嘴:“是不是人老了话都那么多啊?”

指尖触碰到徽韫领口的肌肤时叶灼的动作微微楞了一下。

他伺候过徽韫沐浴,可还是第一次给她宽衣,戚楚斓称病没有过来,秋姑姑又被怀英嬷嬷叫去问话了,这里只有他是贴身伺候徽韫的,自然是当仁不让。

不过也是迟疑片刻,他脱下徽韫的衣服,转头搭在梨木衣架上,再回头时徽韫还气鼓鼓的,看来确实是被怀英嬷嬷训怄火了。

才十三岁的小皇后,脱了衣服也没看点,唯一醒目的便是肤白。

叶灼目不斜视:“好了。”

徽韫又是哼唧一声一步一步的往汤池里走,直到少女姣好的酮体没入玫瑰花瓣中,他才自然而然的跟上去帮她按摩头皮,依旧是用背隔着温水往她的头发上浇,徽韫用毛巾死死捂住眼睛配合着。

方蓉进来拿衣服:“这样的事怎么能让掌印来做呢,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

叶灼试了一下力度:“行吗?”

方蓉见状也不好再说,虽然叶灼以前也伺候过先帝的妃子,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叶灼这么伺候人。

毛巾里的声音闷闷的:“还可以再重一点点。”

叶灼笑着加大一点点力度。

徽韫摇头:“不行。”

试了好几次叶灼按摩的力度才让徽韫逐渐接受,等他用手冲洗她头发上的皂水时,小皇后已经仰头靠在他的鞋面上睡着了。

他盯着莞尔一笑。

手指沿着小皇后圆润的脸蛋在她的两腮粉嫩处弹了一下。

吓得徽韫撑开了三眼皮。

这模样委实太滑稽了!

叶灼忍俊不禁:“捂眼。”

徽韫赶紧用毛巾捂住眼睛,下一秒水温适宜的水从头顶浇下,不过只浇了一下就停了。

叶灼忽然想起来一件好玩的:“剩下的让方蓉进来帮您。”

徽韫拿下毛巾转头一脸懵,闷熟小脸上毛孔似乎有生命在呼吸,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最合适呢?大概就是清晨被露水打湿过后含苞待放的月季。

徽韫噘嘴:“可是我想你帮我。”

叶灼笑:“娘娘想要谁?”

徽韫眨巴眼:“你。”

此刻叶灼比以往眼睛里的光还要再深再明亮些。

叶灼:“娘娘不害羞了?”

徽韫尤其认真的盯着他说:“你在我心里跟女生是一样的。”

叶灼:“……”

“娘娘错了。”

徽韫眨巴眼睛,湿漉漉的眼睫,扑朔迷人,像只森林小鹿。

叶灼缓缓凑上来,温热的气息款款:“娘娘会有一天知道奴才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尤其于你。”

-

在怀英嬷嬷的督促下,徽韫与成化帝第一次同床,明明应该是新婚那日就做的事,偏偏挪到了今日,不过也不算太晚。

怀英嬷嬷给他们取来了合衾酒,拇指大的小酒杯中间牵了一条细细的红绳。

怀英嬷嬷说:“这杯酒是皇上与皇后新婚那夜就该行的礼节。”

成化帝接过盯着徽韫,眼神里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情愫,有愧疚也有疼惜,这些情愫其实都有理由,他从始至终都清楚,徽韫与他都是身不由己,他不该把怒火发泄给徽韫,可是每次矛盾冲突产生,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从而致使她咽下了不少委屈。

这是亏欠!

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又与寻常女生不同,她青涩又童真,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你时,是没有办法不产生疼惜的,成化帝也不例外。

他突然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话说这还是皇帝第一次碰她,徽韫吓得登时毛骨悚然,一旁的叶灼瞥了一眼,眸子里不觉流出一分杀气,好在成化帝只是摸了徽韫一下,大概也是气氛到了这儿,然后引导的她与自己交杯。

徽韫交杯时眼睛盯着一旁也同样在盯着自己的叶灼看了许久。

怀英嬷嬷笑:“那奴婢们就先行退下了。”

一应不相干人等都走了后叶灼依旧挺拔如山。

成化帝以为叶灼留下来,是监督他与皇后完成周公之礼的,态度自然是不怎么好。

成化帝甩脸:“你也退下吧。”

叶灼一笑拱袖颔首:“奴才得留下照看皇后娘娘。”

“朕在这儿有什么可担心的!”成化帝怒气冲冲,“今夜是洞房!皇后是朕的女人!难不成还要叫你看了去?退下!”

如果叶灼离开,她就得与皇帝单独相处,仔细搜取一些记忆碎片,徽韫记忆里的成化帝,不是在发脾气就是在砸东西,要么就是打人骂人。

这样的人她能好好相处吗?

叶灼不紧不慢的扯唇回着:“奴才对皇后娘娘的了解恐怕要比陛下多得多。”

成化帝:“……”

徽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不是男人!”

叶灼:“……”

成化帝:“……”

徽韫十分认真的说:“皇帝舅舅只管把他当成女的就成了。”

成化帝的脸瞬间就垮了。

可是徽韫没有发现比成化帝脸色更难看的是叶灼。

作者有话说:

老婆把自己当闺蜜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