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敌见面
刚还叽叽喳喳嚷嚷着“白姐”的外门弟子, 看到那块被掏出来的石砖时,表情各异。
众所周知,梅花桩是极其考验平衡与协调的基本功, 这个初学者不仅敢在上边使用动作幅度极大的腿法,还悄悄往衣服里藏了沉重的石砖!
“这合理吗?”
“我竟然以为她是身体够轻, 才没掉下去的。”
“打扰了, 我去修行一年再来。”
“这难道就是道宗独特的修炼方式?”其中一个外门弟子扶着下巴,沉思道,“他们平常的训练一定就绑着这种石砖, 这样无论是什么拳路, 都会训练到一部分平衡力,所以她轻松踩上梅花桩,也不是不合理。”
其他同门也更愿意相信这个解释,她肯定是早就做过类似的准备训练,这块石砖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玫迅速把裂开的石砖往储物袋里一丢, 虽然她不觉得这玩意上面的字符谁能看得懂, 但保险起见,还是别让人发现得好。
微风拂过, 带来一阵和煦的气息, 不远处挨着庭院种下的百年老树微微摇动枝丫,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羡从树上坐起,却没人看见他眯起的眼眸。
“还要再来吗?”叶玫目光直视着白傲雪, 平静、淡然。
“刚才不过是我大意……”白傲雪极好面子, 死咬着说道。
她尽管偷袭, 也没能把这女人打落梅花桩, 如若就这么罢了, 让她怎么在同门面前抬起头来?
此战, 无论如何她都要胜!
“雪儿,你先下去。”这时,遥远的天外传来一道男子声音,“让我来会会她。”
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乘着一只冰孔雀飞至半空,光明正大地无视着岛上的规矩,见到药堂主不善的目光才稍稍收敛,将冰孔雀召回。
“在下君海卫,看姑娘招式精巧,便起了切磋之心,各位同门不要见怪。”君海卫笑嘻嘻说道。
叶玫嘴角撇了一下。
见鬼的切磋之心……依她看,恐怕是来替白傲雪出头的。
第九峰君家,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喜欢欺负老实人。
“师兄谬赞了,小女刚入道宗不久,还未学到正统所传,恐怕会误导师兄。”虽然不知道这是君家老几,但显然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打过的范畴。
她已经是根成熟的油条了,不像这些年轻人那么冲动。
“姑娘来神宗第一天就锋芒毕露,在第一浮岛扬名,应该不会怕的吧……不必那么谦虚,我会尽量留手的。”君海卫笑着说道。
这女人怎么不按他所想的来?
见到他为白傲雪撑腰,她就那么识时务,乖乖认怂?要不是收受弟子必须摸骨龄,他都怀疑这小姑娘不是十五六岁那么好骗的年纪。
此次他前来,不光是卖傲雪一个面子,更是因为收到了君家家主的消息——有个神秘莫测的女子来了道宗,似乎与龙家交好,还在考核大赛上折了嫡子君海天的颜面。
君海天颜面如何,他倒是不关心。
他对这个女子比较有兴趣,想摸摸她的真实实力,于是就来了。
没想到这么一见……果然比起实力,他还是更喜欢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尤其是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猫妖似的。
“并非谦虚,而是我自从来到这儿就被教导,神宗内外门弟子之间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故而会把最靠近大陆的岛屿划分为外门弟子的居所。看师兄的穿着,定是他们所说的内门弟子,如若师兄实在想替白师姐出口气,那我直接认输。” 她装作惶恐的样子,跳下了梅花桩。
“……”君海卫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视线投来。
“欺负同门师妹”“欺负外门弟子”之类的标签,就在她的三言两语下,烙印在他脸上了。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引起了其他被内门师兄欺压过的外门弟子的共情,这时他们似乎和叶玫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确实不妥。”
“为了维护白傲雪,欺负一个新来的道宗师妹,师兄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公平。”
“双方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师兄却执意要打,这不明摆着以大欺小吗?”
只有白傲雪舒了一口气,心中庆幸。
她悄悄看了一眼君海卫,眸中带着一丝自己也未能察觉的欢喜。
既然师兄是为了她,勉为其难地开口:“师兄,要不算了吧……”
“不。”君海卫眼里压根没看见正悄悄靠近他的白傲雪,转而走到叶玫面前,忽然从袖子里变出了一朵花儿,“我当真没有欺负师妹的意思,只是、只是想借个由头接近师妹罢了……其实刚才我驾着冰孔雀路过时,偶然惊鸿一瞥,便对师妹一见钟情。”
说着,把花儿往前递了递。
叶玫看着那朵微微弯着的小野花,愣了一下,一时间招架不及。
什么情况??
没见过的路数啊?您老不是想赢得白傲雪的芳心吗?当着众人的面深情告白是什么意思?
麻烦按套路出牌!
树上的裴羡无聊地捏了两片叶子在指。
指,是剑指的起手式,叶片,也灌注了些力量,让其锋利如刀。
这男人不行。
她要是敢这么没眼光,呵……
叶玫迟疑了片刻,捏了捏那朵花瓣,眼神幽幽地说道:“师兄不要开玩笑了。”
“我乃是一片真心,要剖出来给你看么?”君海卫依然坚持。
开玩笑,他君海卫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女人!要是被她当场给拒了,还是当着这么多外门弟子的面,他脸儿往哪搁?她神宗第一浪子的招牌岂不是给砸了!
“师兄,”她叹了口气,“且看这花,从它的品种上可知,这种红色野花是神州大陆最普遍的一种,随处可见,随手可摘,我在第一浮岛也看到过不少——再从这花瓣看,花瓣的边缘已经有些蔫了,看起来应该失水了一个时辰以上。”
“而梅花桩晨练在半个时辰前才开始,那时候师兄还根本没见过我,敢问这朵花……原是打算摘给谁的?”
君海卫一僵。
这,就是传说中……女人抓奸时恐怖的直觉?
不,不是直觉,是敏锐到细致入微的洞察力!这简直堪比相物之术!
“呵……呵呵,师妹嫌我的礼物不够诚意。”他悻悻缩回了手,即便碰了一鼻子灰,也意味深长道,“不过没事,你迟早能见到师兄的‘诚意’。”
*
晨练散场后,叶玫加快步子,匆匆带着沈星离开。
“师姐,你为什么走那么急?”沈星有点不解。
“那个人有古怪,你要小心他。”她想了想,推了沈星一把,“我还有点事,你去师父那儿坐坐,练练今天教的基础课。”
沈星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特别听她的话,连忙应了。
叶玫则往相反的地方走去,尽量让自己穿梭在外门弟子扎堆的演武场。
她毕竟是神宗老混子一枚,对宗内潜规则摸得通透,包括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比较安全,什么地方方便躲人报私仇,什么地方躲人追杀……她都一清二楚。
那个君海卫肯定有问题。
要么,他就是奇葩颜狗,真就见一个爱一个,一见钟情。但“偶然”经过这里的概率,并不大。
他一开始和她提的可是切磋,甚至还有为白傲雪出头的想法,所以上面一条站不住脚,这也是她迟疑觉得别扭的地方。
那么,是什么情况下,才会对她这个不熟悉的道宗新人提出切磋呢?
君家。
她考核赛得罪了君海天,还为了龙战动用了些底牌,显出了与阶级不符的战力。
恐怕君海卫来,是君家派来摸她底细的。
行,随便摸,摸得到她一片衣角算她输。
叶玫丝毫不介意外门弟子看她的目光,在人堆里混了大半天,又是跟着弟子们去吃饭休息,又是跟去药堂学习,直到下午,终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她心下一喜,刚要回去,就见君海卫摇着折扇向她走来。
“小猫咪……真不知你是有意无意,竟然躲着不见我。”
“不好意思,你吵到我学习了。”叶玫假装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埋头于书本之间。
一张灵药学课本摊开,摆在她面前,上面写满了笔记。
乍一眼看去,好像还真是在认真学习。
“你这样可就没趣了。”他直接抽掉了她的课本,用威胁的口气附在她耳边,“一直跟着你的那小子,我若是将他……”
叶玫一点反应都没。
裴羡啊?尽管抓。
就算你没死,也应该生不如死了。
君海卫还不信了,难道他的消息有误?“那个小伙子被你打发去见林行,可惜被我截了下来,他应该是叫沈星吧……”
叶玫噌地站起,不多废话:“走。”
她带头走到了荒僻处,任君海卫放肆地用匕首抵上了她的脖颈:“该来的躲不掉,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她已经很清楚他的目的。
但她偏要演。
君海卫□□了一下嘴角:“不必露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嘛……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这就是你的‘喜欢’?”叶玫斜了一眼脖子上的匕首。
“毕竟,你是只不乖的小猫咪。”他笑笑,“你被君家盯上了,想来你自己也知道,君海天可不是什么有气量的人。原本我是打算替君家出手的,但见到你,又改变了主意。”
叶玫:?
“这样吧,你我结成道侣,我向上报告时便说你些好话,让他们放心。再加上你与我的关系,你不仅可以安全无虞地在神宗生活,甚至还能凭借这份关系挤入内门弟子之中,君家也有无数灵药灵液供你修炼。”他不断地抛出这些**。
叶玫向外看了一眼。
见鬼,裴羡怎么不见了?
在君海卫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家伙在剧情里被提了一嘴,是个反派男配。
他的修炼之法阴邪至极,需以女子为炉鼎,加上他是个花花公子,依靠着君家资源,骗了许多无知少女。
与他结成道侣的女子,最后无不因为功力抽干而死去。
这家伙明显是想一石二鸟,既做掉了她,为君海天报仇,还给自己增强功力……说得那么好听。
叶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是骗婚……那她也可以借此暗度陈仓,把他骗个倾家**产。
他身上别的东西她不感兴趣,独独那本功法,她很想一读。
“这……容我时间考虑。”她目露犹豫,似乎被说得动了心,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顺势,脸上还升起一丝羞怯的红晕。
虽然可能是兴奋的。
不能突然答应,以免他起疑,也不能直接拒绝,免得他直接把她刀了。
欲迎还拒的尺度,得拿捏死!
*
裴羡是被岛屿上空剧烈撕扯的空气引走的。
他看着被金色光纹划开的空间,冷凝着面色抬手一点。
从他的指尖漾出一阵雪白波纹,波纹**过之处,阵法的金色痕迹尽显。
“年、亚、澜。”他沉声念着这个名字,下一秒,直接降身于第五浮岛的墓园上空。
只见那巨大的墓碑前,温柔的城主正抱着一束白花,放在了她的供桌前。那一头浅绿的发丝仿佛融化在阳光下,给人一种纯粹的暖意。
但他的碧眸还是一如既往地幽深如潭,不知又在暗暗计划着什么鬼把戏。
反正,裴羡极其厌烦这个男人。
他都不知道叶玫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麻烦的家伙,在她死后仍对她念念不忘。
“尊。”对任何人都谦逊有礼的年城主,在此却连转身也欠奉,“在这件事上,你无权命令我。我不过是来取回我的东西,顺带看她而已。”
“确实,但本尊想杀你,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他的指尖凝出冰冷杀气。
年亚澜一如既往地温声细语,碧潭似的眼眸中却闪过宛若淬了毒般的光泽:“那,起码不要打扰她的安宁。”
“可以,去海上打。”
免得血迹污了她的地。
“她都已经去了,此时再争论这些,真的有意义么?”年亚澜道。
裴羡抿了抿嘴角。
他也知道没意义,但他依旧执拗地认为,她不管是生是死,都只要他一个人惦念就好。
突然有一天,别的不知名的男人来到她的墓地,和她好像多熟似的,给她画了一道贴身的防护阵法,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惦记本尊的女人,别想。”
他背负双手,忽然瞬移到年亚澜身前,眸光阴沉而危险。
属于魔尊的威压,猛然爆发出来,让天地之间顿时显出几分肃杀。
巨大的海浪卷起,天空不再有任何活物有力气飞行,所有灵兽都如同觐见帝王一般,从血脉深处感到一股寒意,让它们不由自主地折服,颤抖着跪拜下去。
大能之间的对决,往往没有多繁复的招式,而他多年未逢敌手,面对敌人时压根不需要用任何武技,只要站在原地轻松一指,便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方。
难得遇到了个可以一战的对手,他也很像……发泄发泄。
年亚澜平日里常有的淡笑渐渐消失,那双碧色眼眸认真睁开时,竟是与温柔毫不相关的凉薄。
“惦记?”他轻轻反问,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尊的女人?”
刹那间,通天的金色光线,层层叠叠横竖交叉起来,一道道金色符文显现其间,以温柔安静的绿发城主为中心,整个空间都是他的阵法与天地交联的痕迹。
他沉稳地站在其中,眼眸里带着一丝晦暗莫测的笑:“如果说,我偏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