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之结界(二)
言逑皱眉:“此言何意?何为不妙?如何不妙?”
言柳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一团黑雾揪到上空。清素玉扇掉落在地,扇面对准上空。言逑盯着扇面,蓦的站起来:“柳柳。”
透过黑雾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包裹着一个人影。言柳被黑雾掐着脖子,由此只能无力的挣扎着:“言,言柳。你,你怎么了?”两条腿用力的蹬着,但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反而越挣扎,脖子就越紧。
言柳被掐的面部发紫,用尽力气吼道:“言柳,你哥哥可都瞧见了。你究竟在做些什么?”谁料想到黑雾竟突然松了手,言柳伴随着自己的尖叫声从上空坠落。更奇特的是,坠落的途中,言柳的身体居然与灵魂剥离了;或者说,言柳的身体与风非俗的灵魂彻底剥离了。
一位白衣女子接住言柳的真身。风非俗的灵魂与言柳的身体撞了一下,却无法融合了。这倒又令人费思了。
风非俗站到地面上,看了看女子手里言柳的真身,又瞧了瞧天上言柳的魂魄,挠着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方才那白衣女子可是琴捷?”言逑站在大理寺可谓是焦急万分。
风非俗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清素玉扇,闻言将它拿起,将扇面对准白衣女子:“你说的可是她?咦,经你一提……我似乎见过她。”用手捏着下巴,陷入了冥想。不过众人都未曾注意到,风非俗身上的怨气正逐渐向上空之中言柳的灵魂聚拢。
琴捷将言柳的真身安顿至柳树下,嘴角勾起一道淡淡的弧线:“几日前我们刚有所接触,姑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了。”
风非俗坚定的摇头:“不,不在几日前。为何我仿佛在柳凤城见过你似的?你可曾到过诀幽王朝边境外的栖梧仙涯的都城柳凤城?”
琴捷的笑意更深了,眉弯眼笑地摇头:“如此仙境,我怎会去?”
不知为何,风非俗竟觉得琴捷的笑意有些僵硬,但她从不在意这些许甚多。于是惊疑地感慨道:“那这可奇特极了。你竟与那栖梧圣女长的一般无二,方才仔细一瞧,差点以为那栖梧圣女再次复苏了呢!”
琴捷打开扇子,疑惑的笑道:“哦?竟有如此怪事?的确奇特。倒也不枉姑娘认错了。”微风吹起她的袖角,隐约能看到她的胳膊上尽是些划痕,皆在流着血。
琴捷注意到风非俗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胳膊上,便合上扇子将两只手都放下去。随风飘摇的宽袖瞬间包裹住琴捷的手。琴捷又笑着将袖子放至手腕:“这袖子当真麻烦的紧,倒不如系上的好。”说着,便已经在系了。
风非俗正要上前帮忙,言逑将她喝住:“柳柳方才怎么了?为何周边怨气弥漫的如此之重?”
琴捷正在系袖角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若无其事的系着袖角:“我方才来时,她便已然怨气围身。至于为何怨气围身……大致只余她自己知晓了。”嘴里叼着扇子的吊坠,吐字倒也显得不清晰了。
风非俗抬头瞧着上空那团黑雾,眉头微皱:“她这现象……我似乎在哪见过。”
琴捷紧锁眉头,打开扇子:“你怎的什么都见过?”语气中些许有些不耐烦。
风非俗则是无比骄傲的用手点着说:“此为见多识广。俗语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我只是走的多,看的多罢了。你这没些见识的人,如何能懂?”还没等琴捷反驳,又捏起下巴,道:“啧!方才说到书我才忆起,言柳这现象……正如古书上的怨希女复苏之际极为相似。相驳的是,言柳能看到魂魄,灵物;而怨希女不能。可仅仅就这一条,便足以证明言柳并不是怨希女。所以言柳这一现象呈现出来时,我只觉万分迷惑。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说罢,便戳了戳脑门。
言逑闻言,突想起灵魄小儿之事。当初灵魄小儿从言柳身边走来,可言柳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加之昨夜梦魂从言柳身边擦过,也许是因为灵魂是风非俗的缘故罢。毕竟言柳能看到风非俗,也理应与怨希女扯不上关系的。
言逑回神,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柳柳如此安静?方才不还要致风非俗于死地的吗?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神不宁。若非目光限制于扇面之中……哎!
琴捷似乎也察觉到何处不对,抬头看着那极其安静的黑雾。眉头紧皱:“柳柳为何不动了?”
风非俗冷哼一声,两臂环抱一起:“不动不好吗?莫非将我们全杀了,你才高兴?如此情形,只余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琴捷朝她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你若把嘴闭上,或许还能挽回一命。”吐了口气,用力扇了两下扇子。
风非俗登时就炸了起来:“你这是何意?既如此看不惯我,方才为何要救我?”
琴捷翻着白眼,嘴角上扬:“哼,少自作多情了。若不是你占着柳柳的身体,莫要说救你。且绝不与你多说一句。更何况,至今未曾杀你已是看在柳柳的面子上。”眼神中突生一丝狠戾之意。
言柳突然闪现到了风非俗眼前,夺过清素玉扇并将其折断。
言逑的古红血扇瞬间恢复扇面,以至于急得再次站了起来。但由于无可奈何,又绝望的坐下。握紧拳头叹了一口气。惆怅之际,一股灵力从天而降卷入言逑的体内。言逑看看手掌又看看手背:“清心道啊……着实有些日子没练了。”
大理寺卿端来一盏茶:“宫主,如何?凶手之事可有对策?”
言逑接过茶,点头敷衍道:“早已有了对策,两日后自有分晓,您安心即可。言逑先行告辞。”说罢,便急匆匆地走了。
大理寺卿目不转睛的盯着言逑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越谨兄,归年如今倒真有几分你当年的英姿。你在天有灵,亦可安心了。”笑着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端着茶走了。
言逑盯着天空。淡蓝色的天空缀上几朵白云,看似刺眼的阳光,射入人间时却有几分温和。鸟儿站在屋檐上挠着头偶尔叫两声。地上的蚂蚁正在搬家,还要避开人们杂乱的脚步。一切都很平凡。他还是较喜欢这种平凡的感觉。
言逑顿时觉得心旷神怡,刚要抓紧脚步。谁知肩上突然冒出一只手,言逑瞪着那人:“我们可相识?”
那人红着脸,醉醺醺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公子?瞧你流浪街头寻不得归处,我心里属实不好受,不如——啊!”话还未曾说完,人已然成了冰雕了。
言逑扇两下扇子,嘲讽似的挤了挤眼:“无趣之人,着实扫兴。”发丝与微风的指间轻擦而过,背影好似一位爽朗的少年。满满的骄纵与高傲,更多的是与世无争的那份不羁。
言逑的背影已消失不见。“冰雕”瞬间炸成碎片。随声走来一位白衣男子,只见那白衣男子极其嫌弃的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冰碴,朝空气微微扇去:“啧啧啧,动何人不好,非动我们殿下的人。哎,死有余辜啊。下辈子要记得多长只眼。”说罢,抚起袖子朝言逑刚刚走过的路线追去。
白杨坐在茶楼喝着茶,盯着楼下的白衣男子:“竟行动的如此迅速。也罢,如此看来,这安生日子确是到头了。”放下一两银子便走了。
白衣男子向茶楼望去,那桌已是人去楼空。白衣男子眉头微蹙,方才那股熟悉的气息……应当是我多想了,他又怎会在此处。
白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到断梓宫门前,站在那里望了两眼。瞧见那棵有些血渍的柳树时,大惊失色:“这断梓宫究竟藏了多少能人异士啊?殿下的眼光果然独到。只是这一时半刻,我也未有什么身份……也罢。身份之事着实棘手,还需等候时机。且不知殿下是否在这里,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藏在暗处静观其变罢。”走一步,便扭头望一眼断梓宫。几经周转之下总是走了。
言逑站在柳树顶上望着远去的白衣男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殿下?诀幽王朝内可称为殿下的屈指可数,皆与我无有交集。北院虽有祈王爷,但亦不称为殿下。莫非是王朝外人?王朝之外的人与我亦无有交集啊,莫非我这断梓宫内……藏了某些不应藏的人?”
言逑越想越烦躁,盯着墙角叹了口气:“只愿莫要出事才好。”看着柳树的伤痕和血渍,左眉微皱,右眉挑起:“咝……这等怪事如何说得通?”
言逑挥了挥衣袖:“罢了罢了,这几日烦心事犹多,先去歇歇罢。”拍了拍张开的嘴,懒散的伸了伸肩,便回房歇息去了。
这几日一事连着一事来,言逑一日比一日烦心,几乎未曾合过眼。如今更是许多事需要他操心,柳柳他们不知如何了。大理寺的事他更是答应了。流血的柳树亦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更是有卧底的事要他操劳。照此想来,确实应当歇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