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尤莉亚的条件

“尝试三次,第四次转身就逃。”——突厥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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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主们拿着契约,站在院落里,足有一二十名之多,私语纷纷。而后走进去的卡拉比斯,却看到院子中心还竖起了一个台子,几个衰老几近痴呆的奴隶,坐在上面,脖子上挂着“兹售一百二十塞斯退斯”之类的标价木牌,还有个老奴,胸口像风箱般嘶鸣咳嗽着,他的标价木牌上,刻着“三十塞斯退斯”的字样。

“主人真的在出售奴隶……”哈巴鲁卡呆呆地说了两句,而后他的脖子上,突然被套上了两道绳索,他惊慌地叫了起来,说我喘不过气来,要被勒死了,并用双手挣扎着。

这时,三头驴子,和一匹母马,一起惊慌地合声叫了起来。

绳索上挂着的牌子,刻着“年轻力壮,会记账,五百塞斯退斯”,激烈地晃动。

卡拉比斯劈手就将凶手的手腕给钳住了,结果召来凶手的不紧不慢的指责,“不要和我的奴隶套近乎,也不要握着我的手腕。”卡拉比斯定晴一瞧,是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岁上下,身上全是很质朴且过于宽大的衣服,上身罩着件有些破旧的编织衫,身材较为瘦削,有些散乱的琥珀色的头发,随意地往后分开梳着,显得她的额头很美,在夕阳下,脖子上的细发和汗毛,呈现一片朦胧的淡金色,眼神里满是倔强的感觉。卡拉比斯便放开了她的手腕,她看了一眼卡拉比斯的骑士披风,眼神锐利地一扭,转眼就发现了他的耳洞,说了句:“怪不得,原来你也做过奴隶,同病相怜。”后就用棍子推着挂着牌子的哈巴鲁卡,意思叫他快登上台子上去。

“尤莉亚主人,我得告诉你,喀提林在伊特鲁尼亚战死了,二十塔伦特的负债没办法偿还了。”那哈巴鲁卡一边被棍子捅,一边还不忘汇报工作。

“这就是我贩卖你们的原因。”尤莉亚说话很简洁。

哈巴鲁卡不愿老老实实地呆在台上待沽,继续说了下去,“可是这位叫卡拉比斯的新晋骑士,愿意掏出两万第纳尔,帮助我们的庄园和家族渡过难关。还有,这位叫布鲁图的少爷,他可是明年执政官的继子,是专程来萨丁尼亚向你求婚的。女主人,你没必要出售我们。”下面的债主,没耐性了,都伸着手大喊大叫,说这些个奴隶能抵偿什么,我们都带了财务奴隶来,还是尽快算算你们庄园的价值吧!

听到后面半句,尤莉亚扭头看着布鲁图,随后带着讽刺的口吻地说了句:“布鲁图家族的,是怎么进来的?离开这儿。”

“尊贵的李必达乌斯家族的女子,请您……”布鲁图刚准备一展口才。

“你们家族的男人,全去与共和国结婚吧!离我远点。”尤莉亚直接抽出了木棍,低声恐吓道,吓得布鲁图有些魂不附体。卡拉比斯径自走到那帮债主面前,说“你们借贷的利息多少?”

“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百分之十二的利息办的,不会触犯法律。”几个债主异口同声,“尤莉亚用她的宅邸抵押了十二个塔伦特,又额外借了八个塔伦特。”

“行了,两万第纳尔,暂时权作利息,一个集市日后直接付给你们。还有,我用伊特鲁尼亚的四个农庄做担保,还款期限延长到一年后。”说完,卡拉比斯从匣子里取出一叠产契,交到了债主们的手中,几个人皱着眉头,研究了半天,最后点头认可,说:“一年后,必须连本带息偿清。”

“告诉两位客人,厨子逃走了,没有晚饭。”债主离开后,尤莉亚扔下木棍,对哈巴鲁卡吩咐了这么句话,就准备往楼上走。

卡拉比斯喊到请等下,然后便从匣子里拿出了努马王的指环,交到尤莉亚的手中,说:“这是你家族的信物,现在交给你。”尤莉亚看着这枚指环,眼神便凝滞了起来,而后慢慢地坐在楼梯底阶上,晚风把她的琥珀色头发吹拂而起,“父亲不在了,他是怎么死的。”

“准确地来说,几年前他就死了。”卡拉比斯回答道,罗德岛的大屠杀后,罗马移民的尸体叠满了街道和神庙,无人认领,鲍克斯的尸体侥幸被提莫修寻得,做成了骷髅标本。

“是吗。”尤莉亚语气静谧地如湖水般,“祖父驱逐了他,按理说这枚指环,应由我所得,而不是我的弟弟,何况他也肯定死了。”说完,她将指环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随后站了起来,倚在门边,看了看卡拉比斯和布鲁图,说了句,“进来吧,虽然只有大麦粥。”

说实话,这所宅院的房屋倒是挺有品味的,盆栽、砂地、廊柱,色彩则是以红黄蓝为主,很有田园风格,但尤莉亚的厨艺却不敢恭维,她的大麦粥干得和硬糕般,至于那个沙拉盘,拌得如惨烈的战场似,布鲁图直皱眉,不停地望着卡拉比斯,好像在乞求他再做一顿蜂蜜烤肉,但在军团服役过的卡拉比斯,倒是没那么多介怀,把大麦粥吃得铮铮作响。

“既然现在背负了新的债务,我准备把这间宅院给劈开,在楼梯这边垒上墙,分出去租给房客,换取租金。”餐桌那边,尤莉亚在谈她的还款计划,用辞难得地多了起来。

“这简直太可惜了,这会破坏这座优美庄园的风格。所以,我慎重地向您……”布鲁图再次准备一展口才。

但尤莉亚有一次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为什么想要娶我?”这样的话,也许卡拉比斯听到,会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在布鲁图的耳朵里却十分不可思议,一个罗马贵族的女儿,居然会质询男子为何要娶她的原因。

卡拉比斯明显看到布鲁图语塞了,便把大麦粥吃得更加铮铮,希望能掩饰下这位“共和之子”的不豫之色。但那边尤莉亚冷静地说了起来,她的语速较慢,但很有条理,“是的,阁下的祖先是创制共和的功臣,但我祖先却是王室后裔,就像百里香花不能和甘蓝搭配在一起做菜。另外,如果你是为了化解二十年前的宿怨来的,那请告诉我,你愿意替我杀死庞培吗?你愿意继承埃米利氏名,和李必达乌斯的族名吗?”

“不,对不起,请您不要打断我的发言,我得预防下——我,不能放弃布鲁图这个名字。”最终,求婚者清了清嗓子,很肯定地答复。

“所以,你还是和你的某位表妹结婚吧,要不,就和共和国结婚。”尤莉亚带着淡淡的嘲弄语气,站了起来,“我嫁过人,男人因为海难死了。”说完,便对哈巴鲁卡嘱咐了两句,便走上了楼梯。

看到布鲁图有些失落的模样,卡拉比斯送来了一盘无花果干,“放弃吧,我也觉得还是你表妹波西娅更适合你。”

第二天,一大清早,卡拉比斯就从房间里走出,布鲁图依旧在熟睡,他走到厅堂,看到尤莉亚的膝盖上搭着块旧毯子,坐在织布机前嗡嗡嗡地劳作着,“感谢您昨晚的招待,现在我得告辞了。”卡拉比斯拿着披风与匣子,随后告诉尤莉亚,请她替自己向布鲁图道别。

“走得这么早的,都是军团的兵士。”尤莉亚随后看到了卡拉比斯手腕上的刺青,“我没猜错,你在军队里服役,很多异邦人通过这个获得公民权,而后为共和国提供更大的政治服务。”

“没错,你的目光比我的旅友锐利多了。如果不是我告诉他,他都不知道我曾是个军奴。”卡拉比斯打趣道,而后尤莉亚难得地笑了下,转瞬即逝,接着就是严肃的表情:“我会还清欠你的债的。”

“是的,我相信,你把宅院租出去一半呢,这样,三百七十年后,你就能还清我的钱了。”卡拉比斯走到院子里,解开驴儿的缰绳。

“我会投资到产业当中去,也许是海事保险,也许是矿产投资,不到两年我就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尤莉亚离开了织布机,倚在门框边,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到。

“你挺像我在小亚结识的一个朋友。不过,喀提林是我杀死的,你的投资失败,我也负有相当的责任。所以,明年有机会我们再见好了。”卡拉比斯对着奥菲勒努庄园的倔强女主人行了个礼,就骑上毛驴,沿着沙土路,急速地离去了。

不过,李希莉娅说过的,努马王的指环由他所还,也必将由他所得,诸如这些话语,他也稍微思考了下,甚至他还想到了庇主路库拉斯曾经对他说的,“波蒂现在和你只是自由民间的姘居关系,但当你成为公民后,必须需要另外一桩合法的婚姻,对方也必须是公民之女。”

“开什么玩笑……难道会是尤莉亚,这就是命运?”卡拉比斯念及此,也不由得害怕起命运来,那种西比尔预言书里的命运。

“开什么玩笑……难道这不是你们亚加亚人所应该接受的命运吗?”这时,数千里外的科尔基斯的卡斯托城,一个由上古希腊移民建立的海峡城市,巨大的山坡与乱石上,一名将自己捆缚起来的国王打扮的人,跪在一群贵族军官面前,他是卡斯托城曾经的僭主,现在却是本都军队的阶下囚,尤其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坐在他面前,用脚尖轻侮地踢着他脑袋的,竟然是个头戴金冠,身披猩红色披风的娇小女人,栗色的头发,栗色的眼睛,美丽而傲慢的容颜,嘴角随时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亚加西斯,你的军队已经被我打败,失败者就应该接受胜利者的裁决,乞求胜利者的原谅——我阿狄安娜的条件已经够宽大了,保留你对卡斯托城和亚加亚人的国王权力,但你必须提供三千名男丁充当兵士,提供三千名男丁充当桨手,提供六千名工匠,还有一万名军奴,这个条件你都满足不了,我完全可以换另外个有点能力的,哪怕是个奴隶,来祭祀你们国家的宙斯神庙。”

“不,我可以带着军队,加入王女您的征战。”亚加西斯抬着头,还心存一丝希望。

但回答他的,却是阿狄安娜更加轻蔑的表情,“看来你连与智者交流的水平都不具备了,亚加西斯。如果你真是个合格的国王和统帅,又怎会被我仅有十二个百人队的新模范军所击败?我向你索要三千男丁,就是要扩充它,增强它的军力,而新模范军的训练方式,不是你能明白的,将来我需要它,和庞培一较高下——只要我替父王夺取了兄长的博斯普鲁斯王国,吸收更多的斯基泰人和希腊人入军,我会击败不可一世的罗马军团的。”说完,阿狄安娜狠狠地踹了亚加西斯一脚,让他屈辱地倒在一边,而后合好披风,在本都诸多将佐的伴随下,走到了山坡的前端。

在她的视线下,卡斯托城的木栅和围墙正在燃烧着,染红了前方的攸克兴海,许多被俘的工匠在监工的逼迫下,在砍伐木材,制造船只所需的部件。一队队本都新模范军,兵士都带着类似罗马军团的带活动颊甲的凯尔特盔,身上却是西亚风格的鱼鳞甲,握着刻有太阳徽标的圆形大盾,手持带着弧度的希腊短剑,百夫长与掌旗官则擎着缀着流苏的旗帜,走在前面,在队伍的后面,是两人一组,扛着极长的马其顿矛的军奴,所有人都排着松散的阵形,在田野里列队穿梭而过。

“塔克席勒,你领着先锋骑兵,要赶在冬季前,突破占领斯基泰峡门;阿基里斯留在这儿,尽快造好一支能保障作战的小型舰队,一旦接到我的命运,就前往蓬提卡比昂(今刻赤)城,封锁住港口。这样,我的兄长在明年夏季前,就会派出使者,向我求饶的。”阿狄安娜指着远方的海岸线说到,“不用担心庞培,他陷入了叙利亚事务,分身乏术,亚美尼亚也陷入了父子之争的内讧当中,我们身后只有特里阿里那个废物,还有曾被我打到溃灭后重新拼凑起来的第八军团,败军何谈勇气?诸位,放心前进。”

接到命令的塔克席勒,跨上了马背,手持一根节杖,呼喝着身边的骑兵,三三两两冲下了山坡,向远方的草原驰驱而去。

随后,阿狄安娜拢了下吹乱的发丝,走到了一处华美的营帐前,两名梳发侍女向她小声汇报,“大帝陛下大腿部的创伤,又开始发作溃烂了。”阿狄安娜回问:“现在陪在父亲身边的,是什么人?”

“只有几名宦官。”

阿狄安娜嗯了声,便走了进去,带着温和的笑容,跪在了米特拉达梯卧榻前,亲吻父亲的手背,本都之王像一头失去爪牙的狮子,蜷缩在上面,脸色因为痛楚和挫败而乌青灰暗,“乖女,听说你收留了很多庞培的逃兵。”

“我需要他们帮我训练新模范军的队列和战术。”

“怪不得我的铜盾军,被排挤出了军队核心。”米特拉达梯有心或无意地抱怨道,“这些宦官和侍者,也都换了陌生的面孔。”

“因为您需要静养,父亲,熟悉的人总是占有了您宝贵的时间,用于和您的叙旧闲聊上。”阿狄安娜很亲昵地替米特拉达梯掖好衣物。

“斯特拉托妮丝呢,她很久没来见我了,你不会把她悄悄地毒死了吧?”

阿狄安娜就像听到一个逗趣的笑话般,笑起来,然后说:“怎么会呢?她手里还有金库的钥匙呢,六千塔伦特的金银,都是由她的武装奴仆护卫着,我怎会毒死她。”

“但在我死后,你一定会杀死她的,一定会的。”

“那父亲您就得更快地赐死她,还有她的族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将来肯定会杀死她,所以这个卑贱歌女出身的女人,为了保命,定会带着金银投靠庞培去的。父亲,如果你把这六千塔伦特给我的话,我可以重兴伟大的本都帝国,让你成为万王之王。”

“本都没法重新屹立了,我作战了一辈子,现在也只是为了争取个体面的和平,不过罗马人不愿意给我这个和平的机会。”米特拉达梯喃喃自语着,“我现在的想法,完全都是些狂乱的臆想,目的只是为了在战争里有事可做,来蒙骗这些继续跟着我的部下和奴仆。我的那些计划,就连罗马人都不会当真的,绕着博斯普鲁斯,去色雷斯和马其顿?听到这个,路库拉斯一定会在他乡下的别墅里,拿着葡萄树枝,在沙地上画着我的行军路线,随后哈哈大笑的……”

眼看父亲毫无斗志和起色,阿狄安娜决定让他休息下去,便挨个抽去了燃烧的油灯管,整个帐篷里,渐渐地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的昏暗之色。

他林敦的海湾,数百艘船只的桅杆上,绕着碎云似的海鸟,岸上满是棋盘式的白色帐篷营地,全副武装的卡拉比斯,站在了正门“普里托里”前,祭司与手持桂枝的军士站在其侧。

“我已宣布自己,暂与俗世相隔,自此我的偶像只是马尔斯,我在营地里,和他签订契约,让我掠夺更多敌人的牲畜与男女,而让敌人的刀剑避开我身。我,卡拉比斯·高乃留斯·马可斯F,谨此誓言,忠诚于‘掷闪电者’第十三军团,作战到最后一息。”宣誓入营后,卡拉比斯迈入正门,他看到了自己的第十大队的营地,原本卡拉比斯在第二城市军团里,拥有第四和第十两个大队,但现在两个城市军团将所有预备役老兵,与在平叛战争里表现出色的新兵,混编升级为新的“掷闪电者”第十三军团,他的两个大队也合并为一个,即第十三军团第十大队。

战斗里,第十大队通常位于军团左翼第二列最左边,营地也是一样,卡拉比斯毫无困难地找寻到了,营官波普在自己的大型方形帐篷前,插上了大队营旗,一个拥两个环形“荣誉勋章”的旗帜,代表着他们大队过往的光荣战绩:隘口阻击战,和争夺鹰旗之战。

“米卢与塔古斯呢?”卡拉比斯和波普互敬军礼后,问到。

“你在罗马和萨丁尼亚耽搁的时间太长,他们等不及,就升官去了——米卢现在是军团首席重标枪手,塔古斯去第一大队当资深百夫长去了。”波普逗趣着说到,“只有我还留在你身边,出任你的营官。”

“是的,他们太绝情了,也因为我的地位大尴尬了,军团委员会居然给了我个‘临时营官和临时军团特使’的古怪头衔。”卡拉比斯将头盔放在帐篷门口的支架上,随后用手拨了拨头发,“看来我必须活到这场战争结束,才能担任正式军职——我们大队的护民官是谁?”

“还不确定,等到马其顿行省的菲力普隆,才能知道。”波普递来一壶清水。

卡拉比斯接过来咕咚咕咚地牛饮番,然后擦了擦嘴,看着营地间兵士们的散漫的坐姿和高亢的交谈,叹着气说,“老兵太少了。”

“是的,这些菜鸟只有胆勇和血气,只知道战斗,不知道保护自己,很容易在战场上死去,他们必须集训三个月左右,才能真正上战场——这次的对手,可不比喀提林那些乌合之众。”波普也靠了上来,手搭在挂头盔的支架上,“听我女人说,你女人又怀孕了。”

“是的。”

“干得好,你的‘预备队’肯定派上用场了。”说完,两人互相击拳。

希腊的海岸边,一艘艘船只,载着十三军团的兵士,在颠簸的海洋里朝着目的地进发着,卡拉比斯与波普坐在船头甲板的正中央,努力保持着平衡,喊着:“如果你受不了,就用多余的缆绳把自己捆绑起来,这样能有效减轻你们的慌乱。”但当一个兵士把自己绑在甲板上,却发现自己的身躯跟着船体一起上下摇摆,是件更恐怖的事情,他哭喊着,随后就呕吐了起来,吐得全身都是。

甲板上的兵士,就像被传染,一个接着一个对着脚下呕吐起来。

还有个兵士,大喊着他看到了船体裂开了,仍由百夫长怎么压制劝解都没用,最后只能把他的嘴用碎布给堵上。

更多的兵士,像害了疟疾般,两条腿搭在甲板长凳上抖着,待到马其顿毗海,靠近赫利斯滂海峡的菲力普隆时,整个军团有一半的兵士,连船都下不下来了。

十三军团暂时在此驻屯,募集征战物资,再做下一步的行动。

当卡拉比斯带着兵士,在菲力普隆郊野掘壕立营时,一个年轻的军事护民官站在他的面前,他提着镐头,抬头看去,对方高瘦的脸颊,鹰一般的眼睛,正是在黎克达尼亚之战里,释放他和波蒂的阿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