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几人称霸几人王

第241章 圣火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个夜晚,具有百年历史的元朝京城注定无法平静。

大都之巅,丛丛烈火纷纷燃起,似在象征着某种隐晦的暗号。

原本,尚未完全暗淡的天空,立被这道突然冒起的火光照得霎时再亮!不管远近各处,凡是见到万安寺方向光明圣火的大都居民,其内心深处皆有一个冥冥之音,正在悄悄响起:

天,要变了!

七王府中。

东洋式的直刃太刀与另外一把凄艳鲜红的血刀,交叉着插于地上。它们的主人争锋相对,毫无动静的交击一处。

过了半晌,唐斩的身体轻轻一震,左手推搭对手的肩头,右臂握住刀把朝后一抽,雪亮的刀刃带起一蓬凄美的血液长洒半空。

腹部伤口被迫扩张,踉踉跄跄摇晃后退的**僧鸠摩,一手紧捂伤处,一手无力地遥指唐斩,妖异的面上尽是不信的色彩。

鸠摩喉头振颤,咳咳几声,始终发不出声来。唐斩不再看他一眼,随意地踱到双刀交叉之处,信手收取了自己的左手直刀,以及作为战利品的血刀。

“高手过招,你本不该如此走神。今日之局,并非我强过于你,而是你色令智昏,太过容易受到外物、外事的迷惑影响……这般用心不专,任你专精火焰刀法,又岂有能力挡得住我的‘一刀两断’?”

随着唐斩的平淡讲说,刚才略输一招,身受重创的鸠摩眼光一暗,旋即蜷曲起身体,再无生机的仰天倒地。

周围观战的王府卫士惊骇不已,全然不能忘怀方才那抹欲将天地斩断截体的夸张刀光。眼见身为京城第四高手、王府第一强者的鸠摩大师已然身败,对于这个汝阳王府刺客“宫本武藏”的抵挡之心,瞬间降到最弱点,再不敢像刚刚那样,主动进逼找死。

唐斩双刀归鞘,又将新得来的血刀斜背在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身怀重任的他再度动身前进,径往情报所述的七王居所而去……

万安寺后,六合塔下。

一众蒙古武士手中高举火把,照耀得四下里白昼相似。他们组成层层障碍,包围拦截在宝塔跟前。火光、刀光,直映得此地影影绰绰,凶险异常。

早先便被唐斩所救,施以解药、逃出牢笼的六派人士首脑,此刻已经略知明教计划,当下也不急着冲出塔来,以寡敌众。仅仅守住高塔的正面门户进行防御。至于塔顶尖的焰火,不过是发启突围行动前的一个正式讯号而已。

只是此塔有砖有木,在这大火的连续焚烧之下,顶上用来藏宝的数层,早已必剥剥的燃烧起来。而寺中王府卫士的反应也确实训练有素,才将那些本想脱困而出的六派弟子一时堵在了这里。

但是,若再拖得一刻,等到六大派高手的功力全数恢复,想要杀出个黎明,确也远非什么难事。

目前,出现在万安寺里的王府好手水准参差不一。公认最强悍的,不过是汝阳王手下的十八名番僧。这十八个僧人,分用五刀、五剑、四杖、四钹,合起来号称“十八金刚”,也算是不错的能人。

可是若要和武林高手大量汇聚的六大门派比较,确是海中沙粒,螳臂当车。六大派里,只须内力尽复的武当七侠随便一轮进攻,便可将之轻松击败。

至于其他的蒙古寻常武人,更是不值一提,只有被人肆意屠戮的资格。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塔上火头愈见旺盛,塔下的武林人士亦都回气大半。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展开的甚为迅速。始终没有等待到王府援军的众守卫一方,因为军令在身,只好硬着头皮去和那些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的江湖好手近身对抗,刹那伤亡惨重,兵力损失极大。

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崆峒、华山六派门下,如空闻、空智、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等一流高手相继发威,直杀的元人方面惨嚎遍起、血流成河。而张松溪、张翠山、何太冲、班淑娴、华山二老、关能等二流硬手,也是不愿落后,将那塔前列阵的两翼军队狠狠包抄,竟似打着全歼敌手,一个也不放过的凶猛念头。

双方的强弱之势逆转神速,王府里的好手勉强搏击,堪堪守御,倒也不至丢却性命。可那大量的元朝寻常士兵,面对速度迅捷,身手矫健的六派精英弟子,却是毫无办法,只有挨杀的命,真正是兵败如山倒,简直无可抗御!

在场中人,唯一能与中原高手并肩争斗的一十八位番僧,先前时候就想出手相阻,却被一道朦胧白影冲突过来,闯进阵内,瞬息被灭四位同僚,正是呆在外围随时警戒的“四钹金刚”。

来人幻影一顿,现出一名脸色温和、隐带笑意的年轻男子,确是飞速赶来的殷扬本尊!

殷扬出手灭人,秒杀四僧,神情尤似闲庭信步,毫无紧迫张弛之感。立定以后,从容瞧了一遍场上形势,发现各大派高手的功力大多恢复了五、六、七层,杀起蒙古人来更是分外卖力,居然比他事前所预料的还要乐观几分,一时大觉满意。

想及杨逍提出的调虎离山、釜底抽薪之计,外围又有韦一笑这个纵火犯暗中支持……想必,此时的汝阳王府那边,也定热闹得紧,绝无派遣增援的可能。看看如今驻守赴援的高手们,仅有眼前寥寥的这十四个番僧,便了其间一二。

而对于他来说,群僧实在太好打发,没有一点挑战性。

殷扬自个儿觉得没有挑战,可人家未必也会这么想。瞬间被杀四人,导致自家“金刚阵”不再完美无缺的剩余十四番僧,身着红衣,各持长剑、戒刀,禅杖,登将停下身形的殷扬,团团围住,紧盯不放。

这些番僧实非庸手,俱都出自蒙古国教、藏西密宗,算是宫内那位铁衣国师的同门一脉。可在殷扬的眼里,阵势被破的另外十四人,已然算不得什么危险。凭借自身的移动速度以及攻击频率,要杀他们,不过数十招事!

十四番僧少出京都,见识略浅,一向在京里作威作福、飞扬跋扈惯了的。再加上,他们从未见过殷扬,只以为身亡的四人,乃是由于对方偷袭所至,又哪里晓得对手的厉害!?

为首一僧,怒吼一声,其余的十三名番僧便跟着他步法诡异的游走起来,十四人快速组成一道道重叠人墙。

殷扬身处包围圈中,仍旧不慌不忙,一会儿功夫,已瞥出此阵当中着实蕴藏了不少变化,正想仔细观摩,忽见身前戒刀翻转,一僧竟然直接剁向他的肩头。殷扬轻易闪避,退至别处,又听脑后金刃劈风,两柄戒刀一左一右,几乎同时砍到。稍稍有些诧异于众“金刚”联手之后的威力还算能看,心里确不把他们的攻守相助放在眼里。

身如游鱼,转换方位,又再躲过身前五僧手上闪烁刺出的怪异剑招,殷扬猛然提气加速,只见他身化残影,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乱兜圈子,盘旋飞舞,时而高攀,时而低纵,在十四人的夹击里穿插来往,去离自如,无有一丝停顿滞涩。

下一刻,连绵不绝的呛啷之声豁然响起,十四番僧手里的兵刃尽皆脱手。四把禅杖纷纷落地,砸于地面重音嗡嗡,五剑五刀则是天女散花,齐飞上空。

十四番僧面面相觑,犹自不信。殷扬一动念间,忽然满场游走,双手或打或拿、或拍或抽,将这十四名红衣番僧尽数击倒,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正派人士得到殷扬此等高手相助,杀敌效率更快一筹,剪除完元人阻力之后,陆续便向寺外跑去。

六派高手蜂拥而出,在殷扬与自家掌门人的带领下,来到大都西门,再度使用武力,驱散把守城门的少数官兵。出城数里,即见乱石堆中,明教五人所预先准备的许多骡马大车。

众人互相贺喜道劳一番,四大门派的诸位首脑,各个都对殷扬表达出千恩万谢的感激之情。就连华山派的暂代主事风朗,峨嵋派的指定继承人周芷若,也是率领本门弟子,逐一上前施礼。

少林空闻大师言道:“这一番,若非明教殷旗使筹谋援救,我中原六大派的今后气运实在难言……大恩不言谢,为今之计,咱们该当如何,还请殷旗使示下。”

殷扬暗赞唐斩的工作做得不错,表面客气道:“在下年轻识浅,又怎敢代替诸位做主?还是请方丈大师发号施令为好。”

空闻坚执不肯,身边的宋远桥、何太冲、关能也是从旁应和,显然真心欲向救离他们逃脱苦海的殷扬问计。

殷扬见好就收,不再客套,当即提议:“此处离城不远,咱们今日在鞑子京城闹得这么天翻地覆,鞑子权贵岂肯善罢甘休?待得他们扑灭城中火势,重新反应过来,必定会派大批兵马来追我等……”

众掌门听他分析,皆感称是。

殷扬心头早有算计,即刻趁热打铁道:“大都东北方向,尚有我天鹰教的势力暗驻,咱们先行离开,到那里再定行止如何?”

作为众人的救命恩人,殷扬此刻说话,声势毕竟又是不同,旁人无有异议,皆循称是。

明教五人早作准备,之前已经购齐各物。马上车中,干粮酒肉,无一或缺。众人谈起脱困的经过,全说倚仗殷扬等人相救。在这一刻,对于西域明教的认知,中原诸多高手大有感观,隐有一些同仇敌忾的苗头窜出。

这一把先知导演的革命之火,显然放得效果不错。最起码,引发了一个彼此相互合作的良性可能。

殷扬眼见暗中的计划得以成功,自觉很是欣然,带领六派诸人一路向东进发,直到汇合先前负责联系调度的周颠,以及东北“悍马堂”堂主马通齐的响马队伍,适才对空闻、宋远桥几人说起了后续事宜。

得到众人同意以后,才又回转大都料理后事,更兼接应杨逍三人。

第242章 邪火

范遥跟着赵敏,一路走出了万安寺,就开始满大街的胡转乱逛。

他身怀重任,主要还是为了看住身前这位年少聪明的元庭郡主,心中倒也并不觉着焦急,只不过心下略微有些奇怪,不知她这么乱转,到底是要带自己跑哪里去?

赵敏胡乱瞎兜了一圈,忽地拉下斗篷上的锦貂风帽,罩住了一头秀发,悄声说道:“苦大师,咱们会会殷扬那小子去。”

范遥听了先是一惊,侧头斜眼瞧她,却只见这位郡主娘娘眼波流转,粉颊飞红,恰有七分娇羞,三分喜悦,决计不像是识穿自己卧底身份的模样,心中当即大安。

范遥面上一边应诺,心底一边回忆起那天晚上,在万安寺中她和殷扬相见之时,剑拔弩张的对峙情景,又哪里像似两个生死冤家的样子……

一想到“冤家”两字,范遥当年好歹也是个花露水极浓的情圣级人物,堪与杨逍称号并列,这方面的心思自然敏感老道。突然念头一动,暗道:冤家?莫非这小郡主,真对我教殷旗使暗生情意?

他自乱石岗一战,毫无反击余地的败给殷扬以后,已对这位二十出头的“武学后进”颇为钦佩,想想郎才女貌的,倒还真有那么点可能!

范遥心思灵活,转念再想:那她为什么单要我陪伴她去,确不叫她更为亲信的玄冥二老呢?是了,只因我是哑巴,不会泄漏她的秘密。

范遥越想越是通透,脸上不由古古怪怪的笑了一笑。

正巧被赵敏瞥着,轻声嗔道:“苦大师你笑什么?”

范遥心想,自己乃是残疾人士,这个玩笑可是不好乱开,于是指手划脚的做了几个手势,意思说苦头陀自当竭心尽力维护郡主周全,便是龙潭虎穴,也要与郡主共同一闯。

赵敏见他大表忠心,轻笑一声,不再多说,即刻当先引路,直往城西。

不久,就来到殷扬等人留宿下榻的“有间客栈”门外。

范遥虽然明知此地,乃是殷扬和杨逍两人故意布置,让人察晓的明面所在,心底仍然止不住暗暗惊讶,概因这小郡主当真神通广大,此地驻足之处,京城衙门尚未有半点动静,她却是第一个查找到正确位置的。

赵敏走进客店,径向掌柜的问道:“我要找位姓‘殷’的客官。”

殷扬个性嚣张,一向横行无忌,从来不会干什么更名改姓的隐匿勾当。前些时候于此店入住之际,仍然毫无顾忌地用了他“殷扬”的大名。

掌柜闻了名号,问询了手底下的几个店小二一趟,回赵敏道:“这位姑娘,听底下人说,殷爷和他的朋友都还没有回来呐……”

赵敏俏脸一沉,掌柜的见得此女衣着华贵,气质尊雅,又望了望其身后那位明显不是什么良善角色的苦头陀,只好堆起笑脸,讨好的道:“……要不这样,小姐先在本店堂内坐坐,依小的想,殷爷他们就快回来啦。之前,差不多也就这个时辰……”

赵敏眼眸一亮,打断问道:“那位殷公子……和他的朋友,最近都是这么早出晚归么?”

掌柜刚想应答,忽见窗外红光闪亮,跟着喧哗之声大作,人声嘈杂,从远处隐隐传了过来,黄昏静谧的京都似乎一下子热闹起来。

本来垂手而立的苦头陀,猛抬起头,身形一闪便已飘到店外,仅瞧得一眼,面色一变,便即闪身回来。

赵敏正想询问何事如此,即见这位哑了N多年的苦大师,表情略一犹豫,随后开口,说了一句差点令赵敏惊得眼珠子掉下来的话:

“郡主,烦劳您上楼静候!您要见的殷公子……马上就会回来见你!”

面对突然开口说话的哑苦头陀,赵敏的神情接连几变,盯住对方挺直腰板的魁梧身躯,以及慢慢攥紧的双拳一会儿,最终展颜笑道:“好啊,左右……不都是一个‘等’么!”

苦头陀松一口气,“护送”着赵敏上楼。胸膛中的革命火焰,已与外边的圣火一齐熊熊点燃……

殷扬潜回大都的时候,全城已经开始戒严。当他于黄昏火烧云的背景衬托下,漫步走进“有间客栈”自己的房间内时,见到刚成为肉票的赵敏小姐正在独自小酌。而作为绑架者的范遥,则是静静地站在一边,见他进来后才点首示意。

“殷扬,你果然胆大包天!”

赵敏重重按下手中酒盏,发出一声脆响,一双美眸怒瞪着殷扬喝道。

殷扬笑笑,对她的虚张声势仿佛视若未见,走过来,坐在赵敏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道:“你已见识过我教的圣火了?呵呵……你这番深入贼窝,胆子同样也算不小。”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就把双方现处的高低对比,给摊到了台面上说。

赵敏气急道:“什么圣火?不过是尔等邪教的魔火罢了?”

“不管圣火邪火,这火总是烧起来了!哼,便是星星之火亦可燎原,更何况……”殷扬眉毛一扬,姿态很是挑衅。

原本,仅存五分怒意的赵敏,不料他如此直接。瞬间,久被囚禁的焦躁芳心真有些上火,急急娇声斥道:

“不错,本郡主一时不察,着了你们明教的道。可殷大旗使也别得以太早,以为可以轻松脱身,随便离去!我想,经过刚才那阵纵火破坏,以及六大派武林人士全力突围的骚乱过后,现在的大都城内,早已是天罗地网了罢?”

“不过……”

貌似有些不解于殷扬的思路行为,赵敏疑惑道:

“……你此番回来,自投罗网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按眼下的局势,你便真是只老鹰,也未免插翅难飞吧?”

“插翅难飞?”

殷扬自斟自饮,算是陪赵美眉干了一杯,语气之间,确是漫溢着说不出的不屑。

“呵,你倒是自信得有些过头了。”

不待妙目含煞的赵敏反驳施压,殷扬双手扶案,身体前倾,以一种侵略意味十足的高傲目光,俯视着故作镇定的赵敏说道:

“区区蒙古兵士,区区元庭武者,区区……一个大都城,有什么本事敢放话,留得住区区在下!?”

殷扬眼神澈冷,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暗火,灼得赵敏小心翼翼,双颊染红,却再说不出更多的驳辩之辞。

殷扬重新一笑,稳稳的坐回椅上,跟范遥打声招呼,示意行动顺利,又喊来店里的小二,上了一只火锅,切五斤生羊肉片,打两斤白酒进来,权作三人的晚餐。

赵敏见这家伙逼了自己一句,便又一幅四平八稳、没心没肺,喝小酒、涮羊肉的悠闲架势,忍不住又张嘴道:“你这人难道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工夫吃肉喝酒?”

要知道,这个时候,满城的元兵都在戒备搜索!而这个对象,可就是眼前的这位熊心豹胆、只身入围的可恶家伙呀!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嘛?

浑不知,已被某女当成是恐怖份子与无政府武装份子的殷扬,与范遥兴致大起地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似乎心情着实不错,也不再拿冷脸对着赵敏,而是边吃边道:“我特地回来,除了见你一面,确是想要接应两个同伴。”

殷扬看了酒熏之后,更显美态的赵敏一眼,索性言道:“这两个人你都认识。一位是我们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一位……正是你们王府的那个‘宫本武藏’大师。”

赵敏闻言微怔,侧目瞧了一眼仍在那儿大快朵颐、不闻不问的苦头陀,才似有些了然。

“原来如此。”

赵敏喃喃声道:“我原想呢……任你有通天手段,又是怎么帮六大派高手解去‘十香软筋散’之毒?”

殷扬听了一笑,也没有跟她从头到尾依次细说的心情,只是顺口言道:“赵姑娘,今晚之事,在下总算诸多得罪,还祈见谅了。”

他道歉得这么没诚意,方才有些怔然的赵敏反而笑道:“说起来,爹爹将那妖妖娆娆的韩美人,赠送给宫本先生,还是我出的主意呢。呵呵,若是让我妈妈知晓了,恐怕非得夸赞你能干不可。”

殷扬知道她说得是唐斩的新老婆韩姬,对她隐含讽刺的话语倒也不放在心上,笑瞅了一眼气在心底的赵敏,继续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饮酒用餐。不过,灯下观美人,温饱思那什么欲……望着神态娇艳的赵小郡主,殷扬的心里却是渐渐生出一股子**的朝天热火。

或许,是羊肉吃多了,火气有点重罢。

殷扬连饮三杯,给自己降了降温度。

倒是,旁边的范遥似乎有些饱了,停下口手,站起身来,正对着赵敏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嘴上说道:“郡主,苦头陀向你告罪。”

赵敏一楞,也不还礼,冷冷的道:“苦大师,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哼,你瞒得我好苦。这个筋斗……你郡主我栽得可不小啊。”

范遥抬起身来,昂然回道:“苦头陀姓范名遥,乃是明教的光明右使。朝廷向与本教为敌,鄙人乔装混入汝阳王府,自是有所为而来。此番作礼,确是多承郡主这数年来的礼敬有加!”

见到范遥摆明车马,公私两桩,赵敏仍是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这般多礼?”

范遥摇头道:“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自今而后,在下即与郡主为敌,若不明白相告,有负郡主平日相待之意。”

赵敏闻言又怔。

看来,对方的确没有一直俘虏自己的意思,听这苦大……范遥的口气,竟似会放自己一马?

心念一动,赵敏确向殷扬看去,口中缓缓问道:“你倒是很有些本事,能使明教的这么多人,个个都对你这样死心塌地?”

赵敏早已明白,今日正道六派逃脱之事,恐怕是彼方筹谋已久的结果。心下对于殷扬的江湖地位与身份能量,不禁大为诧异,重新估量。毕竟,就职称、资历而言,身为西域魔教新任掌旗使的殷扬,在明教中的影响力应该没有这么巨大才对。

这句试探的话语一经说完,赵敏不看殷扬的反应,却偷偷打量范遥的脸色。光明使者……照理说,总比掌旗使位高权重得多吧?却见他始终表情淡淡,一幅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倒真有些摸不着跟脚。

正忙于餐饮解饥中的殷扬,见这正派人士称之为“蒙古妖女”的赵大郡主,自从在范遥的话中,判断出自己不会伤害她后,愈加的肆无忌惮,这时更有些旁敲侧击,探听情报的意思,自是不会任她这么不老实下去,当下很MAN的打压讲道:

“我们明教做的事情,乃是为国为民、为仁侠、为义气,范右使先前与我素不相识,可是一见如故,肝胆相照,正是不枉了兄弟间的这个‘义’字!”

第243章 死王

“我们明教做的事情,乃是为国为民、为仁侠、为义气,范右使先前与我素不相识,可是一见如故,肝胆相照,正是不枉了兄弟间的这个‘义’字!”

殷扬这番套话说得极为好听,直令赵敏郁闷不已。

但见范遥哈哈一笑,却是欣然应道:“殷旗使这几句言语,正是说出了在下的心事。殷旗使,我们可要多加小心,这位郡主娘娘年纪虽轻,确胜在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大非寻常,普通人一不留神就要上她恶当。”

殷扬见他主动表达善意,自然笑吟吟的赞成道:“不错,我等自是不可大意。”

“多谢苦大师称赞。”

赵敏咬字略重,表面上笑容依然,实际里早已是一肚子气!

殷扬这个家伙城府深沉些也就罢了,不想这多年以来,从不开口讲话的苦头陀,竟也是这般心智机敏之辈。刚才,自己不过才开了个头,他就能把自己的离间挑唆之意给迅速看穿。之后,更是主动提醒殷扬,状似是夸奖她心计了得,其实不过是暗赞殷扬头脑清醒,不被她这个外人所惑而已。

单单几句话,都能说得这么滑溜的人物,又岂会是什么西域小国的哑巴武士?光明右使么?嘿,这明教人物还真是不同凡响,比之中原六大派的那些假正经们,确实要难对付得多……

一小轮暗战失利,已让赵敏充分领教到了魔教范右使的厉害,当下重打精神,巧然笑道:“不管如何,今夜既能与明教两位英雄人物同桌对饮,总也算是一桩幸事!之前,赵敏用词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两位大度见谅。小女子自罚三杯,以示赔罪,先干为敬!”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接连三次。

殷扬把玩酒杯,斜眼瞥见火锅炭光之旁,赵敏杯边所残留的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更是闻到一阵清幽香气,倒真不知是从杯上的唇印而来,还是从她身上飘来,对于这名异族美人的应对爽快,亦是升起几分欣赏。

赵敏三杯饮罢,一抬头,只见浅笑盈盈,端丽无方。特别是酒气将她的粉颊熏然一蒸,更显艳丽万状。正巧对上殷扬注视的眼光,脸色更红,心神不禁有些异样。

赵敏不愿就此被动,咳嗽一声,再接再厉的问道:“殷公子,你可晓得我的真名?”

殷扬虽然知道,却依旧摇了摇头,硬装糊涂。边儿上的范遥瞧他一眼,没有说话。

赵敏笑道:“我爹爹便是当朝执掌兵马大权的汝阳王。我是蒙古女子,真名叫作敏敏特穆尔。皇上封我为绍敏郡主。这‘赵敏’二字,就是我自己取的汉名。”

这些事情,殷扬只怕比范遥还要了解的一清二楚。这时候假装不知,不过是清楚赵敏此时谈及,必有深意,因此故意这般应答,想听她说些什么。当即随口笑道:“你一个年纪轻轻、武功平平的小姑娘,却能够号令这许许多多的武林高手,身份自是非比寻常。”

赵敏见他并未惊讶,倒对那句“武功平平”的评价不太在意,玉手轻轻抚弄酒杯,半晌不语。随后,提起酒壶替殷扬的空杯斟一杯酒,适才缓缓又道:

“其实,那些正派高手……被你救了去也好,反正他们死也不肯归降,我平白留着也是无用。不过,你此番费尽心机的救出他们,大家一定感激你得紧了!”

赵敏说着,美眸乍亮,盯着殷扬嫣然笑道:“当今中原武林,正邪双方均要卖你面子。若论声望之隆,怕是无人再及得上你。殷公子,恭喜你了!”

说完,笑盈盈的举起酒杯。

“不用恭喜,只要郡主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上一会儿就行。等我的人来了,你也就自由了。”殷扬受她敬一杯酒,笑嘻嘻的扯开话题道。

“哦?乖乖的呆在这里……这,算是殷公子对人家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吗?”

这下轮到殷扬为之一楞,随即哈哈笑道:“好,便算是我对你的第二个条件吧。”

至今为止,殷扬所言的“三个条件”中的两条,皆是在令赵敏无法赖皮的大前提下道出,这次倒真被赵敏占了个便宜。

赵敏说起“三个条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第一个条件的涉及人——峨嵋派周芷若,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殷公子,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答我。要是……我当初不顾诺言,真的将你那位周姑娘杀了,你待怎样?”

我那位周姑娘?

殷扬面色古怪,回道:“不怎么样。”

赵敏听他说得无赖,正想再言。不想殷扬诡异一笑,忽然反问:“我也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人将你的父母家人朋友给杀了……你又待如何?”

赵敏见他笑得诡异,猜不透他此问真义。

虽然,吃定他今天晚上不会加害自己,仍是忍不住心头一寒,想了一想,尽量从容的回答道:“倘若是我……要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我的家人,我不但要杀光他满门,就算连他的亲戚朋友……凡是他所相识的人,我个个都要杀得干干净净。”

殷扬听罢,觉得很符合此女的观念,在这个问题上她倒是未有撒谎,接着又问:“说得这么凶,那你杀过人没有?”

赵敏微微一怔,接着笑道:“现下还没有,将来我年纪大了,要杀很多人。我的祖先是成吉斯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这些大英雄。我只恨自己是个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呢!”

男人?哼,你若是男人,早就已经被我杀了!

殷扬斜睨着赵敏微微而笑,直把气势渐起的赵美眉弄得脸上一红,微低下头去。

赵敏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开始不安分了,尝试着道:“殷公子,你可曾想过……归顺朝廷?”

范遥闻言冷哼,殷扬确是笑容依旧,一言不发。

赵敏勉强一笑,继续言道:“待我爹爹奏明皇上,归顺众人……每一位都有封赏,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到时候,以殷公子你的本事,封侯拜将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赵敏,你应该知道的……”

殷扬缓缓摇头,悠悠说道:“我们汉人的心里都有个心愿,那就是要将你们蒙古人……逐出原本属于我们汉人的地方。”

赵敏霍地站起,喝道:“怎么?你竟敢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言语,那不是公然反叛么?”

殷扬笑了:“我本来就是造反,难道你到此刻方知?”

赵敏向他凝望良久,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终于重新坐下,语气低落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总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万确,当真无可挽回。”

这几句话,确是她激动过后,心理那些微妙的情愫按捺不住,一次性迸发,可谓真情流露,说得竟是十分凄苦,一反两人平常争锋相对时的真假做戏。

饶是殷扬的心肠不软,对于美色更是轻易不为所动,也似抵受不住她此刻的难过情绪,差点把持不住心神,上前安慰于她。

两人默默相对,好一会没有说话。

终是赵敏俏脸含羞,微微一笑,柔柔出声:“有时候,我自个儿常想,倘若我不是蒙古人,又不是什么元朝郡主,只不过是像周姑娘那样,做个普普通通平民百姓家的汉人姑娘。那么,或许你会对我好一些的。”

见到殷扬仍不作声,赵敏笑道:“有句话,殷公子我早想问你……你说,是我美呢,还是那位周姑娘美?”

殷扬晕了一记,未料到此情此景,她竟会恍若无人地问出这句话来,心想当真是番邦女子性子直率,这种话,别说大家闺秀如唐诗、韩昭,小家碧玉如朱九真、武青婴者,便是不通俗事的杨音,恐怕都问不出来。

灯光掩映之下,赵敏的容光娇俏无限,神情更显期盼,殷扬瞧了眼面色古怪,沉默饮酒的范大灯泡,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道:“咳,自然是你美。”

赵敏伸出右手,按在他的左手背上,目光中全是欢喜的色彩,柔声道:“殷公子,你喜不喜欢……常常过来见见我,倘若……我时时邀你到这儿来喝杯小酒,你来不来?”

靠,离间计才刚用完,这丫头又玩上美人计了!

殷扬感受着她柔柔暖暖的小手搭来,反手翻转,一把抓在掌心,刚想说几句不负责任的甜言蜜语,只听窗外一响,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闪身进屋。

范遥眼神一凝,看清来人,方才恢复随意。

前一人,身形挺拔,一身黑衣劲装,背负三刃,一进来抱拳诺道:“公子,唐斩信不辱命!”

赵敏转首望去,即见那位曾与苦头陀同为残障人士的王府东瀛武士——宫本武藏先生,正是沉声说话那人。

后一人,三缕长须,一身灰白儒衫,身姿卓尔不群,此刻笑呵呵道:“呀,殷旗使,好逍遥啊!”

边说,边还拿双眼瞅着桌上某处,来者正是正牌的逍遥二仙之一——光明左使杨逍。

“杨左使见笑了。”

殷扬脸皮特厚,面色不变手不动,任凭赵敏如何作势,仍然不能抽回手来。

桌上早已摆设了几副杯筷,殷扬招呼几声,杨逍和唐斩二人也不客气,欠一欠身,便即就坐。

两人之中,唐斩当先开口:“公子,七王已毙!”

此话一出,逍遥二仙大吃大喝,恍若未闻。

殷扬微微一笑,执盏轻饮,仿佛胸有成竹。

唯独……

赵敏眸光一清,娇躯一颤,显然有些震惊。

而接下来,杨逍所言,更是让她神情急变,花容失色……

“汝阳王,也死了。”

殷扬呆住。

七王的死,是他授意唐斩干的。

目的在于利用“宫本武藏”的王府供奉、王爷近卫等特殊身份,好令执掌军权、倍受朝野猜忌的汝阳王脏水加身,百口难辩,从而达到搅乱元庭政局、并为其造反事业增添更多准备时间的缓冲作用。

类似的事,殷扬还付出一把绝世宝剑的代价,请动超一流高手,峨嵋掌门灭绝师太杀进皇宫,同时行动!心道就算杀不死蒙古人的皇帝,也必定造成京都大乱、君臣对峙的紧张局面。

至于,委托杨逍前往汝阳王府,佯装刺杀汝阳王一事,不过是打草惊蛇、调虎离山的计谋罢了,原是为了牵扯兵力,好使万安寺那边的援救计划,得以圆满展开的附加手段……

怎么……

这汝阳王,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还真就翘辫子了?

他是莫名其妙,可有人却是怒火填膺,难以抑制!

“我也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人将你的父母家人朋友给杀了……你又待如何?”

赵敏懵在原处,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话语,在自己的脑海里轰隆回响!!

第244章 开会

瞬间丧失理智的赵敏,将手从对方的魔掌之中狠狠抽出,秀目泛红着顺势举起,大力扇向殷扬的左边脸庞。

殷扬察觉左手异样,又见一向巧笑嫣然的赵敏此刻状若疯虎地来打自己耳光,早就从迷茫间清醒过来。

左手后发先至,再度抓牢赵敏攻击性十足的右手,却不再像方才那般温文尔雅、含情脉脉。赵敏只觉自己的手掌如被铁箍,再也动弹不得,眼泪流下,说不清楚是愤恨多些,还是委屈多些……

正欲破口斥骂,确闻殷扬沉声喝道:

“好了,你爹的死与我无关!”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可比什么情啊爱啊,我美还是她美的暧昧之词有气势多。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赵敏豁然抬头,泪眼朦胧地盯住眼前之人。

“我派唐斩去杀七王爷,不过是想将水搅浑,好争取时间,让我中原武林人士从容离开……”

看见赵敏逐渐恢复冷静,殷扬叹一口气,松开手道:“……赵敏,你要知道,以我的立场来说,就算去杀皇帝,也必定不会妄动你爹一根汗毛。”

被父王身死的噩耗,搞得大受刺激的赵敏,这时已将情绪勉强克制下来,双眼含泪,一声不吭的重新坐下,仅从牙齿缝里挤出几字:“那,是,谁?!”

此话一出,分明是信了殷扬所言。

的确,摘掉赵敏父亲这个身份以后,汝阳王本人对于殷扬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作为元朝的新晋贵族、蒙古军方的头一号人物,汝阳王在朝政庭堂之上却是没有半点的根基底气,典型的头重脚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危机四伏。

七王爷、甚至当朝皇帝被刺以后,说他造反、与元庭正统闹翻……或有这个可能。但是,若论起“取而代之”的可能性……不是殷扬瞧不起他,却是近乎没有。

事实上,殷扬巴不得元朝内乱,你来我往,内斗得不可开交,那才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他选择刺杀的对象,一个是可有可无的现任皇帝,一个则是必杀不可的理政七王。皇帝老儿对于汝阳王的忌惮猜疑,他早就有所耳闻,此招一下,元庭日后必定遭受大变!

可谁想,在这场刺杀的闹剧当中,元庭三巨头里唯一一个……殷扬准备放他一马的汝阳王,反而大违“历史”进程的莫名死掉,不得不说是场意料之外的变故。

“汝阳王是怎么死的?”

不会……是这老王爷将计就计,演戏诈死,然后躲于幕后的阴谋吧?

殷扬眉头深皱,代赵敏问出了这个问题。

杨逍放下酒杯,观了同样朝他望来的赵敏一眼,面向殷扬苦笑言道:

“出手那人,身穿红色锦衣,行事颇为招摇,一路闯进王府,直到掌灭汝阳王为止,没有一人能挡他一息时间。当时我离得太远,并未瞧清其人面目……但是,我观此人的身法,恐怕不在殷旗使、韦蝠王之下!因此,在下使尽全力,也未有本事追得上他。”

殷扬、赵敏、范遥三人,听了同时皱眉。

“玄冥二老,难道是吃干饭的?”殷扬瞧了赵敏一眼,发问道。

这汝阳王府,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七王府可比啊,怎会任人单枪匹马的硬闯杀人……

杨逍答道:“这也是那名红衣人能够横行王府的原因之一,玄冥二老那时候似乎擅离职守,并不在汝阳王左右。而充当护卫的金刚门几人,虽然不是庸手,但输在轻功太差,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拦截作用……而且,那人的功力绝高,我只远远的瞧他动手杀人,便已感觉不如他强。”

殷扬听了,当场面色大变,能让内力超流,轻功不俗的杨逍只看得几眼,就说出“不如他强”、自愧不如的夸张人物……到底是谁!?

深悉原著的殷扬向来奉信“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当今的江湖能人、武林高手,不说如数家珍,确也算得上胸有成竹。即便什么“京城四大高手”,除开较有威胁的玄冥二老以外,余下的蒙古国师铁衣法王,血刀妖僧鸠摩大师,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一流高手而已。

这样的一流高手,便是再多来两个,殷扬他也是分毫不惧,胆敢以寡击众。可是,这个能让在旁观战的超一流高手杨逍,都觉得吾不如也的神秘杀手,却是令他大为震惊。

难道,这世间还真藏着这么一个极度危险级别的隐匿强者?

当殷扬问起赵敏,大都之内尚有哪家高手的时候,后者的茫然摇头,顿时令殷扬的心头缓缓笼罩起一片阴影来。而一个时辰后的崭新消息,马上使得这片阴影转变成了阴霾——

“灭绝死了?”

已经离开客栈,告别赵敏后,与杨逍、范遥二人顺利潜出大都城的殷扬,拿着手中的密信,有些难以置信。

功力尽复、手持倚天,并被提供相关地图、装备的峨嵋高手灭绝师太,居然会栽在蒙古人的皇宫里头?

这样蹊跷的事情,是殷扬先前绝对没有猜想过的。就算杀不了蒙古皇帝,想逃,还是很简单的吧……

骑在杨逍预先准备好的骏马之上,一路朝东奔驰的殷扬,回首凝望了一眼夜色里的元庭都城,回想起方才赵敏倔强的玉容,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天之后,殷扬三人已与东北悍马堂的天鹰教徒汇合,得知中原六派的大队人马,早已乘坐东方青龙坛的海船从渤海出发,正在迂回南下的归路之上。而他们,则将乘坐第二批船出发。

逍遥二仙亲见天鹰教准备充分、后路妥当,对于殷扬的深谋远虑、思维慎密,又是一阵夸赞。

毕竟,在骑兵称雄当代的蒙古军队中,唯有海上的力量最为差劲。而对于拥有青龙、金蛟、朱雀三坛的天鹰教,这方面的水平却是非常之高。当杨逍亲眼目睹青龙坛体型巨大的先进海船之时,他终于明白这么些年来,天鹰教究竟是凭得什么“划江而治”?

新近回归的范遥自然比他更觉震撼,内心对于殷扬的感观又是大为不同。

特别是……

有一回,殷扬约他单独出来,跟他密谈了许久以后……

第二天,与东北悍马堂的一帮响马悍匪,登上青龙大船的殷扬,安排好作为同僚的明教左右使者后,终于和好久不见的程嘲风独处一室。

“我的想法,他们怎么说?”殷扬坐在上位,喝了口茶,沉声问道。

面对气度越发沉稳的殷扬,程嘲讽一改平时的慵懒样子,恭敬回道:

“公子此番斗智斗勇、施以大义,成功救出六大门派的武林人士,这些正道高手们俱都心存感激。更何况,尚需我天鹰教的势力护送他们回归江南,他们自是不敢随意怠慢。只是……关于召开武林大会的地方,仍有颇多不一的意见。不过后来还是议定了的。”

乘运正道六派的船队,要比殷扬这艘早走两天,有些殷扬本身不便处理的事宜,都叫当初负责接待的悍马坛主马通齐预先探过口风。此间,获知信息的程嘲风所说的“武林大会”一事,正是殷扬欲借如今众多武林人士齐聚一堂的难得机会,给趁机提上日程的最重要事。

至于大会召开的地方,殷扬的原意是想在东海左近的海岛上面举办。前后也有过几个选择,分别是程家桃花岛、王盘山岛等地……甚至,还考虑过当年去过一趟的“上海”小镇。

只不过,后来想想,他们此趟开得乃是号召群英、宣传造反的英雄大会,又不是世博会,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桃花岛海路最近,但是岛上的程师父却是喜静不喜闹的隐居高人,岛上又有诸多机关阵法,第一个排除名单。

王盘山岛路也不远,去那里相当方便,可是毕竟死人太多,晦气得很,想必正派群雄也有阴影,不想触这个霉头。

其他什么侠客岛、神龙岛等……汪洋大海的,殷扬一时半会儿也找它不着。最终,只好挑了一个还算有名的灵蛇岛凑合。

不料正道诸人当中,有些竟是提出,要等回到中原以后再来商议此事。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殷扬当然不会答应。这可关系到主场与客场的区别,现今他们都还处于自己的掌握之中,且要倚仗自己的海船回归中原,不利用这点施加压力的才是白痴。

于是,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欠下人情、气势不足的正道六派无奈妥协、统一意见。

正所谓环环相扣,合纵连横,自从殷扬踏入大都的第一步起,一切的发展都在按照原定的计划顺利进行。

踌躇满志的殷扬,沉思了一会儿,又问程嘲风道:

“峨嵋派弟子,得知灭绝老尼……刺帝失败,亡于深宫的消息以后,可曾有什么变故?”

第245章 狮王

“峨嵋派么……”

程嘲风略一沉吟,对着殷扬续道:

“……本来甚为安稳,可自从灭绝身死的消息传来,就生出了一些波折变化。”

殷扬眼神一冷,随口问道:“丁敏君?”

程嘲风笑着回道:“公子明鉴,这娘儿们当真是位不安生的主,在我们青龙坛的船上还没有安分两天,就又开始兴风作浪起来。”

他是为数不多知晓周芷若真实身份的人,对于丁敏君那副师父刚死,便想着争夺家产的丑恶嘴脸自然很看不惯。

只见他撇了撇嘴,不屑说道:“这位峨嵋派的俗家大弟子呢,一经得知自家师父不幸亡故的消息,就开始动歪脑筋了,手段拙劣地蛊惑了几名墙头草般的俗家弟子,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公然支持她罢免周掌门的继承人身份。”

“昆仑、崆峒两派冷眼旁观,少林、武当虽想主持公道,却也自重辈分,不想参与进别家门派的事务中去。唯有华山派的风朗倒是明确表示出支持周掌门正式继任的意思。”

殷扬听了,轻声问道:“风朗这小子做的这么明显,可有人怀疑他的意图没有?”

程嘲风笑道:“多亏公子步步为营、行事谨慎,至今为止哪会有人怀疑风朗的身份?昆仑、崆峒两派弟子虽然高低好坏、参差不一,但也只认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咳!”

程嘲风嘴快,差点说溜了嘴,反应过来,忙改口道:“反正么……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林寺的空智秃驴和武当派的张松溪张四侠,似乎有些怀疑风朗兄弟的动机,不过没有依据,最后也仅归类于风、周二人所面对的形势相若,适才主动帮助,引以为援。”

殷扬一听便明白了,如今的风朗仍然是华山派的代理掌门,还是高矮两位长老合力扶推出来的,无论是声誉或者威望皆离正式掌门的要求有些差距,这掌门人之权一直尚未彻底落实,的确与新刚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周芷若大有相似的地方。

这样的尴尬情况,所谓的互帮互助,倒是能把风朗所露的马脚给遮掩一二,行事上也就方便许多。看来,风朗做事颇有分寸,倒没因为暂代掌门的关系而乱了头脑。

恩,将来等他升任华山掌门,生下儿子以后,他儿子的名字倒是很好取了……

殷扬笑了一下,追问:“你既然已经喊上‘周掌门’了,想必丁敏君这个跳梁小丑终是没有得逞了?”

“那是当然!”

见到殷扬和颜悦色,出海以来一直不畅的心情貌似有所好转,程嘲风一改拘谨,立马恢复其人的青皮本色,大咧咧道:

“正如公子所言,那姓丁的女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岂有能力搅乱公子的大计?当初,峨嵋灭绝师太召唤丁、贝、苏、周四女,可是摆明了想要力顶年纪最少的周掌门上位,丁敏君前些时候的那一番作为,徒增笑料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西蜀峨嵋派里向来分为三个派系,分别是出家尼姑、俗家女弟子,以及地位最低的男弟子。

其中,出家弟子本以静玄、静虚两尼为首,向来不争事务,确是不会强争掌门人的位子。而数量最多、影响力最强的俗家弟子里,作为大师姐的丁敏君,虽然有些资历也有冲动野心,但是苏梦清的能量却也不可小觑。

这个殷扬早早埋伏在峨嵋派中的高级女间谍,在俗家弟子之中个性低调了一些是没错,可人缘确是经营的极好,就连师姐贝锦仪都对她颇为亲近,有她力排众议,扶持芷若,更且搬出“恩师遗命”这个大帽子来,随便拉上几个师妹就跳出来瞎搞蛮缠、胡乱折腾的丁敏君……又有什么戏唱?

强行上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显然,这个毒手无盐丁敏君确实没有扛把子坐馆的面相……

这场轻量级的师门恩怨、争位纠葛,最后自然是由周芷若、苏梦清一系的全盘获胜剧终。

现在的周芷若,却是要称呼一声“周掌门”了。

至此,殷扬准备多年的布置逐一揭晓,局面大好。

武当派的大师兄祁沙,峨嵋派的继承者周芷若,华山派的代掌门风朗……

声名赫赫的正道六派首脑,已有半数落在了他的掌中!

再加上天鹰教下,像那神拳门、梅山帮等诸多中下流门派的主动加盟,以及昔年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又欠他人情……这个江湖,果然如同赵敏所言,再没有一人比他殷扬更有面子!

此次,援救六大门派的计划顺利成功,又使他在明教教内的声望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等级。可想而知,已然掌握了如此多明暗助力和优良名誉的殷扬,此刻只须登高一呼,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他的影响力了。

就像这回挟恩图报、略加诱导,逼着刚出虎口的六大派高手,前去海外孤岛举办武林大会一事……究其根本,亦是倚仗着殷扬本身的声名大变所致。

听见一切顺利,开局美满的殷扬,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对于杀害汝阳王的那名神秘红衣人的忌惮,也已暂且搁到一边。

就这么朝着灵蛇岛的方向行驶了几天,这一日,忽然听闻有人禀报,说前方正有两艘海船你来我往、前后追逐。遇到他们的坐船以后,或许是看见主桅杆上的天鹰旗帜,当先被追的那船居然调转方向,直线冲来。

正在三楼雕廊,与杨大左使品茗谈笑的殷扬听得程嘲风的示警,立即与杨逍来到船头,此时船舱中的范遥也已赶到,三人却见远方两个船形黑点逐步放大,接近己方,显然对方舟行甚快。

程嘲风已经命人停下坐船,正欲向殷扬请示,视力超人、双眼微眯良久的殷扬霍然睁目,高声喝道:“前面是韩家的船!火炮准备,先把后方那船轰走再说!”

天鹰教的主舵位居江南,对于水上力量的建设本就颇为落力。而当非常重视水军威慑的殷扬掌权以后,这方面更是加强拓展,进行得如火如荼。水手、工匠、卫士……皆是精挑细选,当成重中之重来发展的。

自从剿灭海沙派、巨鲸帮等旧有势力,收编太湖水盗,最终成立了东南金蛟坛后,沿着海陆边界自东往南,三大坛口连成一片,配合长江天险可谓进退自如、固若金汤,便是蒙古人的江船、海船、火炮技术,亦是远远不如这个多年以来,渐有虎踞江南势头的南部第一大教!

这一点,便是有着“天下反贼,尽出此门。”称号的西域明教,也是远远及不上的。天鹰教在先天上,不比明教的造反势力频繁杂多,可在质量方面一直稳扎稳打,硕果累存,所谓的厚积薄发便是如此了。

面对青龙坛座船几发超时代效果的远程火力威胁,原本跟在后边紧追不舍、造型古怪的那艘巨船,终不敢视青龙坛的先进火炮掩护为无物,远远地泊在原处,再没有进逼前船。

于是,殷扬口中的“韩家”的船摆脱追兵之后,终与殷扬等人的座驾汇合。

望着从舢板上面徐徐走来的三人,站于船舷头处,正待热情迎接的殷扬笑容瞬间一滞,视线猛然跳过行在前边的韩氏夫妇,盯在了第三个闻名已久、但却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

此人身材雄伟,背负凶器,气势煞为惊人,更奇得是他满头金发,随风狂舞,一双眼睛淡无颜色,竟似无法视物……

看清这个人后,殷扬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迎上去时,嘴里轻微地说了句什么,正好被跟随在后的程嘲风听个正着:

“金毛狮王!”

第246章 龙王

金毛狮王!

多响亮的一个名字。

在众多魔教邪徒当中,那可是杀气凛然、满手血腥的大前辈、大高手、大杀神,是屠人无数、凶名在外的偶像级危险人物!

至于,在那些自命仁义的正道人士眼里,则是恶贯满盈,血债累累的大仇敌、大魔头!

当年,张翠山一家漂洋过海、航归中土,带回了一个有人欢喜有人忧的重大消息:金毛狮王谢逊与他寸不离身的屠龙宝刀,早在十年之前,便已葬身汪洋大海……

霍然听见殷扬的轻声自语,跟随在侧的程嘲风不禁楞在原地呆得一呆,清醒过来,赶忙亦步亦趋地紧追上来,望向韩氏夫妇身后那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好奇起来,压低音量,小声问道:“公子,那就是谢逊?他没有死?”

殷扬面上带笑,口中也不瞒他:“不错。”

两字道出,程嘲风这才知晓当初殷大公子,以及张翠山一家,却是对整个江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殷扬回答一句,随即加快脚步,上前先与韩千叶和黛绮丝施上一礼。适才转首,朝着眼盲多年、威风不减当年的狮王见礼笑道:“想来这位,便是我教前辈谢法王了。在下殷扬,确是常听无忌表弟提起您的!”

他先说“我教前辈”,再道“无忌表弟”,显然一幅公私分明的样子。

谢逊虽听黛绮丝、也就是如今的韩夫人经常提及此人,也已明白此子年纪轻轻却是本事了得,此刻初次见面,也禁不住暗赞一声又礼有节。

这一句话,既是表明了两人属于同一阵营,随后更是抛出亲戚关系,使得本来陌生的彼此一下子变得亲近了不少。

果然,有着张无忌的这层关系,谢逊对于殷扬自是相当友善。常年紧绷、威严煞气的脸上,竟似难得地扯出一丝笑容来:“哦,原来是故人之后……恩,年少英雄,本教新秀!老夫这段日子以来,也常听韩先生、韩夫人说起过你。”

殷扬谦逊几句,忙引着三人进入船舱叙话。至于杨逍、范遥、程嘲风等人,也是上前客套不提。

谢逊个性使然,待人豪爽,不好权势,教内的人缘一向属于最为不错的那种类型。

数十年前,阳顶天出事失踪以后,对于争夺教主一事从来不曾牵扯进去,更是主动下山避嫌。因此,无论是亲身参与过当年那场大乱的杨逍,还是心灰意懒、出走西域的范遥,面对这位金毛狮王均是显得相当亲热。

相隔好几十年,再度碰上教内老友,又闻近期明教内乱终止,目前励精图治、欣欣向荣,常年累月独具冰火孤岛上的谢狮王不由的老怀安慰,心情大畅。明教三大旧日高层,怀旧过去、展望未来,一时间谈性极浓。就连得到殷扬暗自承诺的范遥,也只是目光古怪地望了韩氏夫妇一眼,然后就一门心思地加入到久别重逢的谈论当中。

先前,黛绮丝听闻殷扬介绍,眼前这位满脸伤疤的黑衣男子,竟是当年风度翩翩的光明右使范遥时,也不过神色淡淡,反应不大……殷扬观在眼内,登时完全放下心来。

留下三人开心叙旧,聊着经年过往。韩千叶与程嘲风仍在甲板上观望敌船,随时戒备。昔年的武林第一美女黛绮丝,当场一拉殷扬手臂,牵着后者直往后堂行去。

殷扬被美艳无匹、面相年轻的准岳母拉扯着来到没有旁人的寂静后堂,还真不清楚这位打得什么主意。

但见韩大夫人背影曼妙,秀发飘拂,后颊肤若白玉,说她是当年的中原“亚姐”,此言当真不虚。遥想光明顶上,碧水潭边,紫衣如霜,长剑胜雪,不知倾倒了多少与她同一时代的英雄豪杰。

黛绮丝看看左右,终于转过头来,先是露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眼神,将一脸淡定的殷扬从头到尾巴地过了个遍,方才谈及正事:“殷小子,你可晓得刚才追逐我们的船只,又是哪一方的人物?”

殷扬心头一动,口中回道:“看他们坐船的外观摸样,似乎并非是我中土人士?”

黛绮丝美眸大亮,赞了一句“聪明!”,便将她当年的风流韵……呃,是一个混血美貌柔弱女子,摆脱波斯魔教的无聊规定,回到故乡,勇敢追求自身幸福的爱情故事给说了一遍。

听完故事,殷扬佯装着沉吟半晌,问黛绮丝道:“这么说来,他们此次来者不善,怕是想动伯母……亦或是小昭妹妹的主意了?”

方才,重点点明了“处子”不“处子”的西方女子黛绮丝,一脸大方的回道:“是啊。虽然这些总教来客,带得人手不多,实力更是远远不及我们明教和天鹰教。可是波斯一国多年精熟海事,船坚炮利不可小视,来者绝对不止刚才的那一艘敌船。”

殷扬听了,也知道这事儿不易。

可是,任由别人主动寻衅,打上门来……确也不是他的作风,当下详细询问了一些波斯圣教的情报,忽而灵机一动,想起一问题:“伯父伯母的水上功夫俱属天下少有,而这艘船既敢独自追逐,想必上头也是有些能人的了?”

黛绮丝并不了解殷扬的真意,闻言点头认可:“不错,此船却是类似一个急先锋的角色,缀着我们一直紧追不舍,总教的三名使者似乎也都在船上……”

殷扬听到这里,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自己的人品当真坚挺无双,临瞌睡了竟还真有枕头送上。当即,将自家胸脯拍得直响,嘴里大言不惭地直叫未来岳母放宽芳心,区区异域蝼蚁,即由晚辈扫除干净。

出得舱来,殷扬忙令程嘲风派人打出旗号,示意对方自己愿意近距离和平接触,然后以较为文明的方式进行磋商谈判。

不一会儿,那艘波斯海船便打来同意的信号。

两船试探着徐徐前行靠近,殷扬并未打扰韩氏夫妇和明教的双使一王。仅仅对着程嘲风吩咐一番,等到两艘大船逐渐接近,彼此还差十丈距时,心情甚急早已按捺不住的殷扬,兴奋地扭了下脖子,发出咔叻一声脆响,下一秒重施故技,猛然抛出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精铁船锚。

旁边的程嘲风眼前一花,即见自家公子,已经急不可待地踩着笔直的锁链高窜而起。

那势头,如同饿虎扑食,端的是恶凶恶狠!

对方船上的水手们,原本也是甚为戒备,可是毕竟见识有限,怎么也料不到对方竟是一个非人级别的变态人物,胆敢单枪匹马地横空杀来!

眼见那位踏锚飞人,临空虚度,直视双方之间的数十米距离为无物,一众水手早就看得呆掉傻掉。

直到殷扬一个大鹏展翅,外加鹰击俯冲,落到船舷边上,一腿抽飞了一个看戏看傻掉的可怜家伙以后,这帮人才反应过来,口中呼喝连连,拿着刀剑奋勇向前……

这些送上门来的“食物”,对于化身恶虎的殷扬来说,正是发泄兴奋的绝好渠道。

一连阵劈里啪啦,轰、咚、呛、咣……许多人甚至尚未搞清楚实际状况,便已不由自主的漫天乱飞,冲撞栽倒之声响个不停,确是殷扬刚才从天而降的那脚,踹得实在兴起,此时用出了桃花岛的《狂风扫叶腿法》来,双足之下无有敌手,比之佛山无影脚还要佛山无影脚。

打斗之声忽然大响,船舱里边、内力高深的黛绮丝四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依次来至船头,便见远处的敌船上已是人仰马翻的激烈战场,某人正在表演武侠版的《北斗翻车爆裂拳》,不禁均是微微一怔。

光明左右使者、金毛狮王谢逊,便向船头的程坛主问询。而始作俑者黛绮丝本人,却是瞧了一眼面色古怪的自家丈夫,听完程嘲风的叙述以后,非但没有因为殷扬的坑蒙拐骗伎俩与毫无征兆的暴力出击为耻,竟似唯恐天下不乱的遥遥加油起来。

这个女婿真是乖呢,才刚听完我的“凄惨”故事,便立刻放在心头、主动施计,亲自上前教训那批很封建、很烦人的白痴波斯人。看那一腿踢的,真是帅气得紧!

貌似佳龄、实则年近四十的紫衫龙王,自作多情地将殷扬的行为动机,归类到了为自己抱不平的事上,一时觉得解气非常。

正巧看到殷扬飞起一爪,三招两式,抓裂了对方的一根未起帆的桅杆,几丈长的杆子夸张栽到,不知砸歪了多少倒霉蛋,更是**奋起,娇声喊出一句:

“打得好!最好是把这条破船都给我拆干净咯。等我这次退休,这‘紫衫龙王’的位子以后就由你小子当了!”

第247章 拜火

紫衫龙王?

一招“见龙在田”,单掌劈飞一个波斯喽啰,正巧听见己方动静的殷扬,面色不由的变得有些古怪。

自己可是喜穿白衣来着,所谓白衣胜雪,多傲多**啊!

紫……

很娘的感觉咧。

胡思乱想之间,殷扬随意出招,片刻又再干翻了四五六人,一轮狂野的攻势终究暂时停歇。只见船上一干黄发碧眼,身材高大的波斯胡人,不是狼狈地翻倒在甲板上面,就是被他给踹得堕入海中,偶尔有几个幸运儿,也逃不过被点穴道、僵在原地的可怜遭遇。

一众波斯水手瞧这极度凶悍的白衣煞星终于停下手来,彼此面面相觑,哪里还有胆子再去主动招惹。一时间,俱是面露惊恐地朝后急退,生怕这个恐怖的家伙又再出手伤人。

殷扬瞥见对方的惧怕神色,笑了一笑,正想扔上几句场面话来,表现表现自己“先兵后礼”的高手气质,确见船舱之内三人疾奔而至,本已微张的嘴巴立刻闭上,双目紧盯来人,眼露贪婪之色。

这三个人身穿相同样式的宽大白袍,白袍角上赫然绣着一个火焰之形。

其中,两人身形略高,而左首一位则是名窈窕女子。三人早已看清局势,一跑出来立刻并肩而立,然后双手高高举起,貌似防卫。

当殷扬看到三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条两尺来长的古怪黑牌时,目中的贪色即刻转变为一种赤果果的掠夺情绪,这令本就如临大敌的三人更是大为戒备。

殷扬刚要准备出手,即听三人中间,那个身材最为高大之人,远远的朗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殷扬倒也不急,站在原地挑衅的笑笑:“中国人。”

那人一楞,继而又道:“明教圣火令到!怎么不见护教龙王、狮王前来迎接,你可是他们的子侄晚辈?”

这人说话,声音语调颇为不准,显得生硬至极。不过脑袋还算不错,总归猜出了殷扬的一些身份。

殷扬看了看这位虬髯碧眼的高大汉子,又瞟了眼旁边黄须鹰鼻的精瘦男子。终将目光转移到左边的女子身上。

此女瓜子脸蛋,一头黑发,倒和华人无甚异处,只是眸色极淡,几近乎无,瞧来颇显诡异。总体来说,相貌甚美,更兼三分异域风情。

殷扬想起黛绮丝与小昭的玉容,不禁心道:这波斯总教究竟搞得什么名堂?不但非要把教主的标准定为处女,就连教内的高层、使者……也皆以中西混血的美女为主?

那虬髯人见到殷扬沉思,还以为自己掌控了局面,献宝似地挥了挥手上的令牌,再度语调生硬,文诌诌的好似背书般朗声说道:“见圣火令如见教主!你既是谢逊、黛绮丝的小辈,想来也是我教中人,还不赶快恭敬跪迎?”

其实,谢逊等人入教的时候,圣火令失落已久,想必自从那位倒霉的石教主后,谁也没有再见到过,顶多有所耳闻,也是因为明教的诸多经书典籍当中略有提及而已。

这些波斯教徒当真可笑,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当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杀手锏。

殷扬微笑不语,虬髯人见状立刻逼道:“吾乃波斯拜火总教的流云使者,另外两位分为妙风使和辉月使。我等奉从总坛教主之命,特从波斯来至中土。”

明教源于波斯国,教义行善去恶,唐时传至中土。唐皇曾在各处敕建“大云光明寺”,作为明教的寺院。

当时,明教又被称之为食菜魔教、拜火教和祆教,所谓的明尊即是火神,亦是波斯总坛的信仰神明。

殷扬听这虬髯人主动自报名号,适才懒洋洋的拱了拱手,从容回道:“原来是总坛使者大驾光临,不知为何来我中土?”

那名本来脸含惊意的黄须妙风使,见到此刻的殷扬笑得和气,还以为对方已被己方的圣火令彻底震住,这时候跳出来道:“我们教主接获讯息,得知中土支派的教主失踪,群弟子自相残杀,本教大趋式微,是以才命我等云、风、月三使前来,帮助整顿教务。合教上下,齐奉号令,不得有误。”

他的国语水准比之流云使更差一筹,偏偏说得一幅正义凛然的样子,倒让殷扬觉得好笑:“中土明教虽然出自波斯不假……可是,数百年来早已独立成派,自来不受波斯总教的命令管辖。三位远道前来中土,本着教义相同,接待一下倒也应该,至于‘听奉号令’云云,却是不必说了。”

“你在中土明教位居何职,竟敢大言炎炎,胡说八道?”辉月使双眼一瞪,愤而斥责,仍旧理直气壮。

自觉已经非常礼貌了的殷扬,望着不识好歹的波斯三使叹一口气,身形一晃,毫不掩饰地笔直冲击过去。

大胡子流云使吓了一跳,连忙喊了几句鸟语,像是提醒另外两人小心对敌。

殷扬眼光暴涨,冲势更快,左右双手同时弹出,正是配合中指《弹指神通》、无名指《天山暗器指法》的独门绝技。

两粒碎银子弹一般的螺旋射出,更兼中途变向,防不胜防。未料到对方一上来,就释放暗器的三使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抬臂横栏,欲用掌中圣令拦阻对方的银弹攻击。

为首的那名虬髯流云使最是醒目,早将两块黑牌相互一击,交叉挡于身前。

殷扬遥听铮的一声异响,声音非金非玉,便知令牌的材质必定十分古怪。只是,他的目标并非此人……

“咄”的一声钝响,反应明显慢上一拍的妙风使身体巨震,朝后疾飞,胸膛正中位置分明出现一个夸张血洞。要害被袭,又是如此严重的贯穿伤势,显然生机渺茫。

方才,此人还欲使令封挡,哪想对方的暗器竟会半空转弯,待想再做补救动作,早已来之不及。

殷扬早知,倘若放任波斯三使联手迎敌,期间配合之妙,即便是他,一开始恐怕也讨不了好,是以早就有了偷袭的打算。

另外一个目标辉月使,虽属一介女流,但她一边横令防御,一边以足点地、抽身倒退,采取的应对措施倒是相当保守。殷扬剩下的那颗银弹,重重地撞在相互叠加的令牌表面,发出当啷巨响,回音阵阵。

辉月使内劲平平,吃不住劲,手上的两块令牌承受不了巨力打击,立刻反弹回来,压在丰挺高耸的胸部上边,辉月使一阵难受的窒息气闷,头晕目眩,战斗力立马下降五成。

硕果独存、毫发无损的流云使早已看呆了眼,浑然不觉,对手已然趁势飞纵到了他的跟前。

这一下,什么难缠诡异的圣火令武功,什么三使组合武技,全都没了用武之地。至今,尚算完好的流云使心知处境不妙,面对欺近身来的殷扬,双令齐砸,貌似孤注一掷、困兽犹斗。

殷扬的右掌轻轻按上质地冷硬的圣火令表面,体内强盛一时的九阳神功源源激发,催将出来,正欲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谁想突然之间,胸口莫名一痛,心脏像被一枚极细极细的尖针给刺了一下。

刺痛突如其来,直接钻入心肺。

殷扬手上一软,刚刚催发出来的汹涌内力,登时被迫消散。

他猝遇异变,心神仍自不乱,念头转动,已知自己中的这招,恐怕就是那个差点被自己忽略掉的“透骨针”内劲了。

这种刺痛,似有形,实无质。乃由一股阴寒之气,积贮于一点,突破他护体的九阳神功之后直侵内脏的一项诡异法门。要知他功力虽然强横,可也需遍护全身,而那股阴劲确是凝如丝发之细,坚如钢刃之利,倏钻陡戳,令人难防难当。

殷扬知根究底,一待阴劲入体,忙运九阳真气咬牙将之轻松驱除,可那一刺的疼痛感觉委实不怎么好受。当即眼色一变,隐现狰狞,一爪抠向流云使的左边肩头。

流云使使出压箱底的功夫,接连使用了好几下“透骨针”内劲,眼见对方措不及防、首度吃招以后力道顿泄,本是心头大喜,不想后边几记殷扬有了防范,竟似毫不费力的抵挡了下来,瞬间骇异已极。

心惊肉跳之际,忽闻面前撕风之声徒然大作,难免闭气窒息,心胆俱裂。眼睁睁地看着殷扬的复仇之爪,恶狠狠地插进自家肩膀位置的血肉之躯里头,眼珠直欲瞪出眶外。

殷扬笑容冰冷,眼神火热,指间用力,刺啦一声,居然将对方的整条左臂,给硬生生地活撕了下来。漫天飞血中间,流云使豁然惨嚎,殷扬左掌猛劈,震得流云使胸骨凹陷、身体离地,朝后狂飞,恰恰将那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的辉月使也一齐撞飞出去……

一炷香后,青龙坛的坐船,已在坛主程嘲风的喝令下靠拢对方海船。

一众教徒杀气腾腾的冲过船去,正准备大战一场,却见波斯人的水手们全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双手抱头,乖乖地蹲在甲板上面如同待宰羔羊。这种巨大的反差,令得这帮悍马坛的悍匪,不禁都是呆了一呆。

随即,便见他们英明神武、武功盖世的殷大公子,正拿着几柄色泽黝黑的奇型令牌,站在那里猖狂大笑,更是莫不着头脑。

如今这艘船上,众多水手已为殷扬的无匹武力彻底折服,而原先职位最高的三位使者中,妙风使被殷扬一指弹死,流云使被殷扬一爪弄残、一掌轰飞,唯有一开始就身受重创的混血美女辉月使,没被殷扬辣手摧花,确也失去意识、昏迷不醒……

天鹰教的人马自然再无阻碍。

一群天鹰教众客串了一把横行东海的彪悍海盗,跟着早得殷扬吩咐的程坛主,搜索船舱,寻找图纸、火炮等有价值的东西。直到搜刮一空之后,才随着同样满怀兴奋的殷扬回船离去。

追敌不成、反被打劫的波斯人,这次当真是欲哭无泪。听着远处大船上的呜呜号角,现今唯一做的,只能无奈地目送对方而去……

第248章 令牌

宽敞的私人舱内,殷扬独自一人,持令交击,发出铮的一响,隐隐幽幽,宛若魔音,震得人心旌摇动,难以自持。

两手各执双令,再加桌上整齐平放的那四枚,总共六把圣火令牌,如今皆由殷扬本人掌管。这一点,便是知晓此令背后意义的光明左使杨逍,亦是无有异议。

虽然,对于现今入主明教的殷氏一家来说,副教主殷天正的那个“副”字,随时随地都有拿掉的可能。但是,能够完美地遵从前任教主阳顶天的遗命,夺回失踪已久的明教圣物,从而更加“名正言顺”地继承教主之位,想来……殷老爷子自然更为舒心。

圣火令原归殷扬所有,按照当年阳顶天的遗书,其实他也有继任教主的资格。

不过,殷天正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资历、人脉毕竟摆在那里,教中对他升任正教主之职,各大高层俱无异意。相对而言,准备在未来几年多立战功、掌控军队的殷扬,自己又不急着上位,故而早对杨逍、范遥、谢逊,以及韩氏夫妇二人,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反正哪个当教主,都是你们“殷”氏一族自己的事情。明教的几位高层自是无从反对,并且全都表示:会尽心尽力支持老鹰王继任。其中,已和殷野王正式订下儿女亲事的杨逍更是自觉先前的决策实在明智。

这几天,殷扬除了请教岳母,让她帮忙翻译波斯文字,就是把自己关在船舱,悉心琢磨圣火令上的诡异招式。至于,那位侥幸昏迷、免遭大难的辉月使者,则因他对三使“透骨针”心法的独特兴趣,而被当场救醒,随后俘虏到了青龙船上。

拜火教的那些波斯人,他是不在意的。

等到时候,只须下令青龙、金蛟、朱雀三坛,出动各大分舵的新式海船,进行严密的搜寻封锁,已经足够这帮完全没有领海概念的卷毛家伙们喝上一壶。

据他所知,此次前来的波斯人里,除了云、风、月,这三位马前卒般的使者有些花招以外,也就十二宝树王中位列第六的平等王有些本事。其他大圣、智慧、常胜、掌火等人,不过是以精研教义、通熟经典为大经师罢了,武力上实无称道之处。

如此数量既不占优,实力又更不如,对于下辖四堂八坛的庞然大物天鹰教来说,这帮爱立处女为主子的波斯胡人远离他乡,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无,就连个威胁都算不上,岂有能耐再来逞凶海上?

因此,将人家高手灭杀、强行抢劫的殷扬,这数日来全无后顾之忧地研究起波斯的高超武学来,一点都不担心对方的报复,反而进展神速。

话说,他本来就有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也就是明教《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第五层境界作为基础,修行起同样隶属波斯一脉的圣火令武功,自然驾轻就熟、事半功倍。

圣火令非金非玉,质地冰凉坚硬,六根长短大小各不相同。外表颜色状似透明,令中隐现火焰飞腾,实乃令质映光,色泽变幻所致。每一枚令上,刻得不少波斯文字,自长到短,参透起来字迹越少的难度越大。

殷扬清楚,这六枚令牌,原是当年的“山中老人”霍山所铸,刻着他毕生的武术精要。

而作为历代教主的掌权令符,其上偏向于奇诡刺杀的武技,虽说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也难称博大精深,然而效果出众、极易上手,走得又是令人难以预料的邪异路子……无论,是让生**武的殷扬自练,平添一门傍身绝技,还是整合推广到飞鹰卫中,进一步培养自家亲卫的武艺水准,俱属一笔不俗的财富!

实际上,殷扬甚至认为,这门已达西域旁门左道巅峰的古怪功夫简明易学,只要有他这个先吃螃蟹的老手从旁指导,习成以后实战当中的效用,恐怕比什么九阴真经七伤拳的杀伤力还见效更快,性价比也更高过几筹。

不几日,沉浸武学修习的殷扬,终于接到了快要抵达的消息。

当日下午,除开身份敏感的谢老爷子足不出户的待在船上,明教耀日旗使殷扬、光明左使杨逍、光明右使范遥、紫衫龙王黛绮丝这四大高层,终与先行一步到达灵蛇岛上的六大正派掌门顺利会晤。

翌日,明教、天鹰教的联合势力,以及本身欠着殷扬人情的六大门派,正式举办了第N界中原武林大会,就推翻元人残暴统治,中原各大宗派无论正邪,同心协力、真诚协作抗蒙援汉等事宜……进行了最后的调谐统一。

然后,协议达成,会议圆满结束。

难得的友好氛围中,众人欢庆休息一晚。第二天上午,天鹰教的水上人马,分别护送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崆峒、华山六派弟子靠陆登岸,各回自家宗门。

任务完成,计划得以圆满成功的殷扬几人,需带圣火令赶回西域总教交差,恰好与立宗西蜀的峨嵋派同路,当然顺道而行。本来,一起走的还有同样顺路的昆仑、华山两派,但似乎派内仍旧有些不同意见,这两个门派最后决定先且留在江南休整,待上两天再走,殷扬也不强求。

大方向拟定以后,他的眼界与目标,确不是这些江湖中人好比。殷扬如此大费周折、费尽心机,千方百计地想要统合武林势力,倒不是想当什么徒有虚名的武林盟主。而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江湖势力确实非常恐怖。

这从掌握元庭军方的汝阳王,不断招收各方高手,而且特地令女儿赵敏统领群豪,极有针对性地压制武林人士的行动之中……即可看出一二。

蒙古人倒行逆施、施行暴政,本就不稳的朝廷随着反叛的增多更是难以维系。近年以来,中原四方几乎没有一处平静的,各地皆有造反起义之人。这些人,有强盗草莽、有地主富翁、更有活不下去的穷苦老百姓,明教的弟子就起码占了八成。

历史上,那些有名有姓的匪军草寇、逆贼反王,如今在明教旗下,多数都是些低辈弟子的身份。别的不说,仅仅五散人中的彭莹玉一人,本身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白莲教宗主、弥勒教祖师爷……现如今,仍在天鹰教的扶持下苦苦支撑的大反贼周子旺,不过是他的徒弟之一。

以管窥豹!可想而知,披着武林第一大教外皮的明教,实际上的潜在能量有多大了!

这也是明明已将天鹰教的组织架构,经营得相当完善了的殷氏父子,急于入主西域魔教的最大原因。

非但如此,当初光明顶战役后的教内首次整合,殷扬更是主动提出了几项针对性极强的改组方案。其间,有意识地削减明教五行旗的权力发展,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要知道,现在的五行旗众,在偌大的明教里头,不过是最外围负责招收新人的低级教众。原先的职责、也仅仅是掌管各地的低等教徒。当明教尚且还是一个武林教派时,这样的划分无可厚非,但若等到未来争霸之际,五行旗的权力可就有了迅速膨胀的不利苗头,甚至于,职能足以大到直接掌控各地的一线军队。

这是熟悉未来走向的殷扬,绝对不可能容忍的一件事情。

所以,趁着眼下的五行旗还属于人力资源参差不齐的特种部队模式,他就早早提议:新建耀日、辉月、辰星三旗,先一步瓜分原先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的人手招收权益。

之后,更是联络八旗执使,主动让出一部分职权,渐渐转变为集合宣传、招募、训练新人于一体的后勤性质部门。表面看起来,不过是将本身的工作再加细化,并无太大变动。可只有先知一般的殷扬明白,这才是改变五行旗未来畸形发展的有效掣肘。

原本,具有管理权力的五行旗,变成了如今只具备输送新鲜血液职务的培训部门,其中的差别当然非常巨大。这种做法,也令本来权高位重,手下直接控制武力却少的四大护教法王,一下子变得实权在手起来。

毕竟,以后的江湖高手、精锐士兵,都要往他们这里输送,而不是任由最外围的五行旗后勤、人事一把抓。

今时今日,寻回失落多年的圣火令,本身又是教主嫡孙的殷扬,既然立下了这般大的汗马之劳……此次回归西域,等待他的必定会是再度晋升,小小的掌旗使者再也容他不下。

是以……

前几日,紫衫龙王黛绮丝兴致冲冲地替殷扬加油时的那一次失态,亦非无中生有,而是有其原因所在。

第249章 倚天

“殷旗使,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处已近西蜀境内,我等便先行告辞了!”

新任掌门周芷若,身姿俏然的立于峨嵋众弟子前方,故意提高声量说道。

站在对面的殷扬见她此时气质飒爽,说话有节有度,一幅掌门人的新气象。倒与天昨夜里,偷偷摸进他房间时的羞涩模样大不相同。心下好笑之余,表面上也是掩人耳目、正经作态的回道:

“周掌门不必客气,我等既已珍重盟誓,便需放下过往、同心协力抗击元蒙……区区结伴护送之事亦属应该。恩,此地确离蜀中不远,就如周掌门所言,在此暂别了。”

说着,殷扬很有气场的转首面朝峨嵋派的俗尼弟子,一派真挚的言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峨嵋诸位同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周芷若微低下头,以一隐蔽角度,含情脉脉地瞥了正义凛然的殷扬一眼,率领峨嵋弟子转身离去。

目送峨嵋派款款离去,殷扬对着身边的公孙胜问道:“唐斩三兄妹带领十二太保、飞鹰铁卫,早早入蜀布置。最近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殷扬等人自从海上归来,登岸陆行以后,公孙胜便从天鹰山特地赶来。

现如今,原本紫市堂下的飞鹰卫,以及天鹰后山的武厂,均由这位一清先生负责打理。这些年来,已然渐渐演化成为类似明朝锦衣卫和东厂的特务组织。单单情报刺探上的事宜,恐怕早已达到这个时代的顶尖水平。

放下紫市堂的事务、出山汇合殷扬的公孙胜,此次实有重任在身。殷扬所说的唐家入蜀、对付唐门一事,亦是由他施计筹谋,是以,若论眼下对蜀中的情势谁最了解,的确非他莫属。

只听这位当年同样艺出西蜀的青城派高手“入云鸥”道:“唐门宗家,近年家道中落,自十多年前的那次叛乱以后,大多数分家子弟觉得家主处事不公,趁机离开成都,前往各地分家发展,明面或者暗地里的实力确实大损。而且……”

谈到自己一手策划的得意之作,公孙胜忍不住隐含笑意,手拂长须,颇有几分高人神棍、狗头军师气质的继续讲道:

“而且,唐斩、唐诗、唐记三人,本身实力不俗,还对唐门拿手的暗器、毒药知根究底……哼哼,这次既有属于唐门分家的用毒好手、明教的洪水旗使唐洋,以及崆峒派的五老之一唐文亮支持,又拥有我教西方白虎坛的坛主高山王鼎力相助,别说是为了报仇,就算要将这蜀中唐门改朝换代、全盘掌控,亦不算什么难事!”

殷扬听他说得自信,确是点头赞成:“不错,洪水旗的毒水枪阵我见识过,相当了得,正好克制唐门的高手。江西鄱阳帮的刘帮主又被唐老儿施过恩惠,曾经收为记名弟子……想来,唐斩此行的压力应该最轻,对于收复在成都城里影响力甚大的唐门,其实各方面都有优势!这样看来,还是殷三、殷四的后续任务比较玄了……”

公孙胜闻言苦笑:“公子,光凭芷若姑娘所告知的那些情报,就想找到九华山的三宝……资料不足,我也毫无头绪啊,要找出来只怕还需您耐心等待。”

殷扬理解一笑:“青冥剑已经在我手里,那个什么《奇门遁甲》我是没兴趣的。而这剩下的九华第三宝,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我是志在必得!几年之前,我虽巧遇丁敏君、纪晓芙等江湖人士围攻彭莹玉逼问此事,可显然峨嵋派是找错人了。嘿,这和氏璧失踪太久,就算当年侵略中原、立稳脚跟、夺取汉人江山的蒙古人都找不着,我心里面倒也并未很急。你叫殷三、殷四他们再机灵些,根据芷若提供的线索,待在蜀中悉心寻宝即是。”

公孙胜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袖口捏出一封秘函,呈给殷扬观看:“元朝皇帝实在自不量力!固然,他曾请出神秘高手击杀灭绝,并且夺去了公子的倚天宝剑,但如此一意孤行、贸然刺杀,确是太过无脑的行为,简直平白浪费自己手上的高手资源。”

殷扬展信默诵,发现信上所述,竟是蒙古皇帝派遣原属汝阳王方的玄冥二老,借着他在海外开会之际,趁机潜入西域暗杀殷老爷子未遂的消息。

大概皇帝老儿看到,自己带着一帮英雄好汉大闹京都,甚至成功杀戮了几名蒙古权贵……觉得丢了面皮、气不过罢。保住一条老命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班门弄斧地搞出什么“擒贼先擒王”的名头。

“呵呵,像玄冥二老这等人物真是无耻至极,身为故主的汝阳王才刚死不瞑目,他们就毫无留恋地立刻投靠京里的其他实权人物。呵,这京城四大高手,果然皆为走狗之辈。”

对于玄冥二老的背叛,殷扬已在意料之中,只觉蒙古皇帝太过小瞧了明教势力。他带出杨逍、周颠、韦一笑等一干高手不假,可留驻总坛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老牌高层五散人、杨逍的弟子谢烟客、放在江湖上哪个不是有名有姓的高手?

更况且,年纪大后、为人低调许多的殷老爷子,本身就是一名不比玄冥二老差上分毫的超一流高手。玄冥二老孤身行刺,要是别人还能仗着武艺高强、寒掌阴毒,从而勉强得手……可在如今的光明顶上,确是讨不了半分好处,连全身而退都未做到,已被明教的诸多高手一举拿下。

望着情报上边,已让殷老爷子亲手擒获的鹤笔翁,以及被一众高手群殴至死的鹿杖客,曾与这二人分别放对交过手的殷扬,也是长叹一声……

半个月后,殷扬等人终归明教总坛。

迎接殷扬的,乃是英雄一般的夸张待遇,一路之上当真是云荼灿烂,风光无限。显然,殷天正与殷野王的人脉发动,早早的就替他宣传造势,做足了准备。

而在回程途中,殷扬通过公孙胜的情报网络,也对西域明教近段时间以内,频繁派遣各支旗下的掌职信使,分头出发,前往各地传达号令的事情有所耳闻。但却依旧未曾想到,此次拯救、结盟正派人士,并迎回失落圣火令的动静,会有这般大法。

等他回来的时候,明教的诸路教众,凡香主以上者,除留下副手于当地处理教务以外,居然全部集中赶来西域。这么大的阵仗,是他事先未料到的。

回归翌日。

光明顶上筑起高坛,坛前燃烧着熊熊大火。

殷扬献上六枚圣令,殷天正登高祭祀,正式继任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之位。同时,他并未撤去“副教主”之职,而是升任明教旧高层里,实力一直最强的原光明使者杨逍上位。

殷天正成为教主之后,宣布中原诸派尽释前愆、反元抗胡之意。又再正式颁布教规,重申行善去恶、除暴安良的教旨大义。教众一齐凛遵,各人身前点起香束,立誓对教主令旨,他日决不敢违。

是日,坛前火光烛天,香播四野,明教之盛,远迈前代。年老的教众眼见这片兴旺气象,想起几十年来本教四分五裂、几致覆灭的情景,忍不住喜极而泣。

当晚,所有高层大会教众,焚火烧香,宣告各地并起,共抗元朝。诸路教众务当相互呼应,要累得元军疲于奔命,便即大事可成。此策是由接替杨逍担任光明左使空位的殷野王所宣示,光明顶上的教众无不摩拳擦掌、欢声雷动。

随后,教主殷天正又道:“今后,诸位兄弟就要散处四方,完成驱除鞑子之使命。今日在此尽欢,此后相见,未知何日。众兄弟须当义气为重,大事为先,决不可争权夺利,互逞残杀,若有此等不义情由,总坛决不宽饶!”

众人齐声答应:“教主令旨,决不敢违!”

呼喊声传遍山顶,远远发散,直震得天际炸响,雪谷轰鸣。

当下众人歃血为盟,焚香为誓,决死不负大义。光明顶上圣火高烧,也不知是谁忽然朗声唱了起来:“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众人无论高低尊卑,齐声相和:“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目望眼前景象,耳闻豪迈歌声,殷扬的胸中亦是意气勃发,热血上涌。

忽然之间,瞥见人群当中有一身形强壮的老熟人快步行来,对他说了一句:

“我家主人知道倚天剑在谁手上。”

※※※

第250章 屠龙

刚猛此人,的确很刚很猛不假。

可无论再怎么刚猛,当他以一手下败将的身份,经过几年的时间,重新站在殷扬的面前,也是不敢有任何的桀骜表现!

更何况,面前这位面色如玉、温文尔雅、但却出手狠毒、武功更是强悍得有些离谱的英俊年轻人,还跟自家主人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殷扬听他说完,眼睛一亮,问了一句:“她来了?”

刚猛略微低头,瓮声应是,令得殷扬眼神更热。他未料到,那女子神通广大,竟能在今天夜里蒙混过关、上得山来……

锦衣玉冠,风采依旧。

今晚的赵敏依旧是一幅风神如玉的男装打扮,一如殷扬第一次见到她时。

已在明教后山等待多时的赵敏,眼见自己所等的那人终于孤身前来,美眸中的光彩开始炽热起来:“殷旗使……哦,应该是殷法王了。你独自一人,前来见我,倒是有够胆量!”

殷扬闻言,瞥了一眼远远站在赵敏身后的那几名恭敬戒备、酷似保镖的昂藏大汉,嘴角扬起的笑容有些傲然:“什么胆量不胆量的。即使你的人再多一倍,你又能奈我何?”

他嘴里说得嚣张,心下确是微微一凛,暗道这妖女的探子还真神通广大!

自从杨逍升任副教主后,殷野王顺势接替了他原先光明左使的位子。紫衫龙王黛绮丝当年下嫁韩千叶前,就有过脱离明教的意向,如今诸事已定,更是主动提出退休。而从海外归来的金毛狮王谢逊,与义子张无忌重逢以后,同样也有退位让贤、子承父业的意思……

可以说,明教紫白金青四大法王的重新更替,已然是大势所趋、铁板钉钉的事情!

而他殷扬,正是被诸多教众合力举荐,推选为新一任的护教法王之首。以其本次所立之功,再加上光明顶一役他给明教弟子所留下的“本教第一高手”的印象,这个提议自然无有波折、实至名归。

甚至于,明天早晨,殷天正便会公然宣布他将成为教内新晋龙王的升迁任命。

不想,这个消息竟被赵敏抢先得知。显然,身前这位父王被杀、无家可归的朝廷通缉犯,手上掌握的能量依然不容小觑。

如此一来,殷扬原先那些兴奋、怜惜的情绪,瞬间收拾一清,望着气质慵懒、美人如玉的赵敏问道:“你甘冒奇险,费心潜入此地约我见面,难道就为了说这些笑话?”

似乎感受到殷扬的态度变化,敏感如赵敏,当下不敢再扯别的,本来笑意盈盈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殷扬,我利用父王的人脉,在逃出大都之前,已经查证核实了峨嵋灭绝的死因?”

关于修习《九阴真经》以后,功力已达超一流境界的峨嵋掌门身死一事,殷扬对此一直是念念不忘、疑惑不已,而从公孙胜那里得到的残缺情报,也只是了解了一些大致情况。

一听根基虽断的赵敏,仍旧利用汝阳王往日的势力调查出此事真相,殷扬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赵敏的目中恨意一显,语气有些低沉的讲道:“当初,灭绝老尼被人施救,逃出六合塔后,拿着失而复得的倚天剑入宫行刺……这些,应该都是你的筹划吧?”

殷扬点了下头,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再多做否认。

赵敏不以为意,缓缓续道:“我在宫里也曾有过不少耳目,问出当日傍晚,灭绝师太持剑偷偷闯入陛下寝宫,一路上均未被人发现。眼看就快要得手,却被一个红衣太监所阻!”

红衣太监?

殷扬眼角一跳,心头已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听赵敏恨道:“不错,那个红衣太监,正是行刺我父王的那名神秘高手!呵呵,说来好笑!枉我平日里湛湛自得,自以为统领群豪,即便‘京城四大高手’也都不放在眼里……却不曾想,大都城里居然还住着这么一位无名高手?”

殷扬但听赵敏声音嘶哑,又见她眼圈发红,忍不住心上一软,踏前一步,伸手轻抚了一下对方的侧脸,柔声劝道:“赵敏,别伤心,我会杀了那人,为你报仇雪恨。”

的确,此人不除,终是殷扬的心头大患。即使,没有为赵敏父王报仇的这码子事,对其身份猜知一二的殷扬将来也必与他一会。

“你别冲动,此人隐藏得极深,除陛下外只怕无人知他真实身份。而且,此人阻挡、击杀灭绝之时,所表现出来的武功据说强得恐怖。殷扬你若与他对上,绝对不可轻敌。”

对于殷扬的武力,倒是颇为信服的赵敏,仿佛有些不太适应某人的温情攻势,将头微偏,脸红红的先提醒殷扬一句,接着又再讲道:“何况,如今的倚天宝剑,怕是已被陛下赐给此人,倚仗神器之利,你要胜他想必难上加难!”

接下来,赵敏又将侥幸逃脱一命的蒙古皇帝,大发雷霆,震怒不休,命令红衣高手前往汝阳王府反击刺杀的后续发展一一道出。连着玄冥二老被人威逼利诱,最终叛主一事的来龙去脉,也都跟殷扬说了。

神情之间,大见婉转,再无以前的争锋相对之意,显是两人现下的关系又有不同所致。

本来,他们一个是元庭勋贵,一个是反元复汉的起事义士,原为天生的敌对双方,绝计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不想现今的情式发展一变再变,两者先是彼此相互欣赏,乃至渐渐的产生爱慕之情。之后,汝阳王的死,更是促使赵敏与朝廷反目成仇、再无转圜余地……

如今,已变成无根之萍的赵敏,与殷扬继续发展感情的可能,反而大了许多!不得不说,这也是此次事件当中,殷某人的额外收获之一。

汝阳王被刺的结果,造成年纪轻轻的赵敏与王保保,正式和元庭决裂。

他们兄妹本身就属于蒙古王公阶层的新新贵族,对于家国天下的概念,反没有父王族长的死亡为重。再者,皇帝老儿得知亲兄弟已被汝阳王府的武士趁乱杀死,对他们这两个反王余孽,自然而然的存了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之心,没有任何妥协和解的可能。

故而,当时身处城外军营的王保保,一经得到从小智计出众、自己也是十分佩服的妹妹,传来父王被杀的消息以后,第一时间,便果断地遵从赵敏的意见,带着常年以来,忠心耿追随汝阳王父子南征北战的铁血之师,足足上万名元庭最为精锐的骑兵队伍,奔赴北方蒙人起源的大草原上伺机而动,静候报仇时机。

这一手,却是原本认为最大威胁死后,余人皆不足道的皇帝老儿,所未曾预想到的。目下汝阳王死,军队一系混乱待整,竟是抽不出足够的兵力与信任的武将带兵讨伐,一时间只得默许了王保保这支武装力量的存在。

至于,一向负责统率武林豪杰的赵敏,情势确实更加不妙。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那帮或因荣华富贵主动投效、或因王府所逼无奈臣服的江湖中人,一旦没了汝阳王府雄厚势力的掣肘控制,当然不愿再提着脑袋,甘为赵敏卖命。

几个见到赵敏势单力薄的好色之徒,更是动上了歪脑筋。若非神箭八雄、金刚门徒等高手仍在,赵敏潜伏大都城里、探听消息的那段日子,恐怕早就危机重重、凶多吉少。

神箭八雄这种适合在战场上逞威的角色也就不提了,听着赵敏叙述的殷扬,反而对金刚门的这群莽汉,在她父王死后,还肯听从赵敏的指挥感到有些疑惑。

不顾守在远处的那几个肌肉大汉怒目而视,殷扬当场就将内心所疑大声问出。

经由赵敏的一番解释,殷扬才知金刚门一脉,原是汝阳王本人一手扶持起来的亲近家臣。门内弟子的忠心程度,当然要比忠于皇室的密宗国教大得多。这也是当年忌惮西藏密宗高手的汝阳王的一招妙棋。

金刚门里,最强悍的乃是英、烈、性、相、勇、猛、果、决这八大高手,对外合称“八大金刚”!

其中,大师兄刚英十年之前就被唐斩砍断一臂,后被殷扬收押在天鹰后山的武厂里进行劳改再教育。此役,老八刚决亦是身受殷素素毒针暗算,后为张翠山所擒。唯有方西墨故意放水的刚猛,得以幸运逃走。

后来,门内武艺最强的老二刚烈、阿三刚性,又在武当山上由殷扬亲手废掉,还有那位摆脱不了龙套阴影的刚相大师,更是倒霉的被祁沙识破,脑门上挨了张三丰一掌翘掉……

直到现如今,赵敏身边的金刚门高手,等于说已去大半,仅余下刚勇、刚猛、刚果三位。这与她当初,进出皆有数十位高手相随左右的华丽场面,可说是大相径庭。

想及至此,殷扬难得的放下架子,对这贵公子扮相的大美女从旁安慰,悉心开导,一边静静的听她说道:“……你们明教,其实是从北宋宣和年间,那位和宋江、王庆、田虎等人齐名的‘四大寇’之一方腊教主,开始闻名于世,不容于当政朝廷!”

“到了南宋建炎年间,更有王宗石教主在信州起事,绍兴年间有余五婆教主在衢州起事,理宗绍定年间有张三枪教主在江西、广东一带起事。素来便是与朝廷官府作对。因此,才被几代朝廷冠以‘魔教’之名。”

“当初,我为了对付你们,查阅了相关明教的大量历史资料,发觉你们当代的教徒中间,行事多有隐秘诡怪者,又和许多正大门派积怨成仇,势如水火。还有一些高层不自检点、为非作歹,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者有之,烧杀掳掠者有之,明教的声誉宛如江河日下,小打小闹还罢,难以真成什么气候!谁料……”

赵美眉指点江山,甚有气势。殷扬听她住嘴不说,不禁朝她侧面瞧去,确见赵敏也是转过臻首,目光有些复杂的盯着他看。

“……谁料,四分五裂、指日便可彻底剿灭铲除的西域明教,终究是气数未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

殷扬听她将自己说得极为不堪,不顾美女嗔怒,抬手轻刮了一下赵敏娇俏的琼鼻,口中不无几分得意的回道:“没办法啊,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般强法。随随便便的一折腾,就把某位姑娘精心谋划的计策给破坏掉了……”

他虽说得无耻,却也是想逗引赵敏,好让她不再多想伤心之事。

赵敏心理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想着:我武功远不如他,只能任其欺负。面对对方略显轻薄的动作,她仅仅只是隐含风情的白了殷扬一眼,便已故作镇定的轻声说道:

“殷扬,自从父王死后……我在这个世上能够信任的也只有你了。这一回,我不顾哥哥反对,一意孤行地前来投奔于你,只求你会帮我父亲报得大仇!以后……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赵敏微微垂首,声量越说越低,一幅纯情女生大胆表白的样子。不过只下一刻,这位昔日的蒙古郡主就已霍然抬头,盯着殷扬的双眼,俏脸如霜,恶狠狠道:“我把什么都交托给你了……今后你可不许辜负了我,要不然……”

殷扬不等此女把话说完,闪电出手,在她纤细非常、仅可盈盈一握的娇嫩腰肢上突然用力,一把将之搂进怀里,望着对方艳若桃李、粉面含春的漂亮脸蛋,嘴上自信满满、信誓旦旦的言道:

“放心,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皇帝老儿罢了。什么红衣太监,不过是块踏脚之石。我欲屠之,易如反掌!即便真龙天子……在我殷扬的眼里,只要是活着的,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第251章 飞鹰

面对感情、事业双丰收的天大美事,殷某人自不会道貌岸然的推之门外。

大话放完,眼看怀中的赵敏星眸迷离、娇羞无限,已是一幅任君采摘的欲拒还迎模样,殷扬顺势俯首下去,缓缓堵住赵美眉因为情动,正在急促吐息芳香的柔软樱唇,将舌轻渡过去,一阵侵略意味十足的攻城掠地,直将伊人亲得双颊滚烫、骨酥体软,差点连自家的姓氏都给忘了。

可怜的邵敏郡主,虽然智计过人,年纪轻轻便可统领群豪,可谓风光无限。但从本质上来说,如今仍是一名正值妙龄、含苞待放的思春少女,哪里承受得了殷某人从容老道的挑逗技巧?

若非殷扬在长长一吻过后,忽而想起此地乃是荒郊野岭,远处仍有旁人在侧,行事甚不方便,从而克制情欲停止下来,已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赵敏,恐怕早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最终落个“先上车,后补票。”的**结局。

娇唇被人侵犯得红艳似火的赵大美女,此番侥幸脱离虎口,刚才不知跑到哪儿去的理智终又重新回归。

只见她风情万种的理了理略微有些散乱的顺滑青丝,接着佯装恼怒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玉面含春、眼角带媚的娇声嗔道:“瞧你平日里规规矩矩的,没想到,也是一个毛手毛脚的臭男人,就知道欺辱人家!”

从来没觉得自己曾在赵敏面前“规矩”过的殷扬,一脸不在意的回嘴说道:“臭不臭,你自己心里有数。况且,本公子观你芳心急跳、欣悦满足的样子,想必满心欢喜,又哪有半点受人欺负的样子?”

赵敏闻言,果然面露娇羞,恨恨的盯着殷扬咬唇不语。

殷扬哈哈一笑,重又抱住美女哄了几句,忽而正色言道:“你既垂青于我,又不顾兄长劝阻,千里迢迢的前来投奔……我殷某人非是无情之辈,自是感激至深,又怎忍心让你真受什么委屈?你且放心,从今往后殷扬定然不会辜负于你即是!”

他说得郑重,终将患得患失的赵敏安抚下来,顺从地将小脑袋倚靠于殷扬的坚实胸膛上面,嘴里低声呢喃:“你记得你自己说的话就好……”

下一刻,似乎忆起什么,赵敏从温暖怀抱抬起头来,仰首望向殷扬问道:“对了,如今的明教正值重组之际,你若安置我等,只怕还有一些麻烦。不若,近期我先在中原继续活动,暗中帮你如何?”

殷扬熟知赵敏的能力,有她从旁暗地行事,绝对堪称一大臂助,当下也不矫情,柔声回道:“好啊,便依你意行事。不过,你身边的护卫力量委实有些薄弱……这样,待我明日传信天鹰山,令那金刚门的刚英赶来西域、听命于你,也省得我为你担心。”

身断一臂的刚英,十多年前即被殷扬俘获。这些年来,一直承受很有耐心的公孙胜不断地洗脑劝解,现在早已弃暗投“明”,成为武厂里头类似监狱长角色的中坚人物。因此,殷扬方才放心调他前来听用。

殷扬心想,以这金刚门残存的“四大金刚”相护,赵敏的安全应可保证无碍。

赵敏初始听闻失踪多年的金刚门大师兄“刚英”的名字,还有那么一丝惊奇,随后经过殷扬的解释,适才芳心美美的应承下来,对于心上人的手段自是欣赏赞叹不已。

像她这样自幼聪慧、心态强势的贵族女子,的确也只有殷扬这种遇强则强、百无禁忌的彪悍之人才能彻底慑服。

赵敏趁着山顶庆祝的喧闹之声离去以前,殷扬最后交托给她一个任务:

“暗杀洪水旗下弟子——朱、元、璋!”

对此“无名小卒”,赵敏虽说并不理解,但依然表示会将殷扬交付给她的第一个任务漂亮完成,也算解了殷扬的一桩心事。

眼下,他大部分的手下全在蜀中办事,而明教的势力又不能轻易动用对付自家人。赵敏的到来,确是足以帮他做不少事。特别像这种比较敏感的事情,交由她手上的第三方武力来做,完成的效果最好。

按照金刚门徒的实力,杀个酒肉和尚出身的乞丐皇帝朱重八,当然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这也是,殷扬力求保险为之。

如果,是一位意志坚定,修为高深,并且追求武学巅峰、天道极限的强大高手……或许,可能选择放过朱元璋一马,以免对其未来的武道修行产生什么心结破绽……

如果,是一位高瞻远瞩、满腹经纶、自信满满的深谋之士,更会认为自身的能力足以驾驭任何的野心之辈,绝不会特意去杀一个蝼蚁般的洪水旗普通教众……

可是,殷扬就是殷扬!

他对任何事情俱都肆无忌惮,同时却也深信要将所有的恶性可能都扼杀在萌芽状态,对于可能为敌之人,想杀便杀,无须太多无谓理由。

乱世之中,群雄辈出。

常遇春、徐达、汤和、邓愈、花云、吴良、吴祯……乃至张士诚、陈友谅等,哪个不是当代良将?独独缺少他朱元璋的一个席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能算他倒霉。

其实,在殷扬的内心深处,当初未遂的屠龙之念一直都未真正放弃!

干掉明朝太祖朱元璋,不过是他去屠当今帝王的一个引子罢了……

次日,明教众高层正式展开了又一轮的改革变动,主要是关于“龙、鹰、狮、蝠”四大护教法王的新老更替。

已被誉为“教内第一高手”的殷扬,无可争议地接过未来丈母娘的龙王位子,称号——“紫薇龙王”!

原辉月旗使殷俊,顺利顶替父亲殷野王的旧职,成为“白虹鹰王”。辰星旗使张无忌,由于老狮王的一力举荐,变身“金笔狮王”。

三人升迁以后,日、月、星三旗的掌旗使者,则由原来的副旗使暂代。

如此一来,明教的正副教主、左右光明使、乃至四大法王,皆属殷氏一系。这一日,殷家的势力终将天下第一教给完全掌控!

至于,剩下的那个“蝠王”,则因执掌“风、雨、雷、电”四门的副教主杨逍,屡次放下自身权益、而向殷家投桃报李的善意缘故,经由教主殷天正的力排众议,最终让他没什么名气的弟子谢烟客一步登天。

老蝠王韦一笑转任新组建的“刑堂”堂主,负责针对那些敢于违抗新立教规的不肖弟子,进行震慑惩罚。

以他最近火候大进的轻功掌法,以及数十年来,闯下“东方吸血鬼”般的赫赫凶名,身负此职当真是人尽其用,再妙不过。而职权等同“监察使”的五散人,跟他的交情最是不错,彼此配合公事效率当然更高。

第二度整合完毕,整个明教的实力更上层楼,又再殷扬的推波助澜下,很是提拔了不少极有才干的年轻弟子,诸如徐达、常遇春等……渐有欣欣向荣,焕然一新的良好势头。

一个月后。

腰缠紫薇、背负屠龙的殷扬,终于重回大都城中。

当其借着夜色,潜入城市中央、皇宫外围,并以矫健身姿,一跃掠过五丈宫墙的时候,他的身上杀气纵横、似虎似狼,有若猛兽猖狂。眼神森冷,又如蛟龙肆意、鹰般飞扬!

第252章 记性

凭借赵敏提供的,笔致描画更为清晰详尽的深宫地图,身形朦胧、加速如鬼的殷扬,经过一路畅通无阻的潜行深入,终达当初灭绝师太的身陨之地。

虽然时近深夜,可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巨型寝宫,仍旧灯火明亮,豪奢异常。

收回眼光的殷扬收敛气息,正欲踏步其中,霍然之间似有新的发现,顿时表情一变,站在原地沉声说道:“阁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才肯露面相见?”

话音刚落,只见灯影晃动,人形闪现,一位脸含诧异神色的中年僧人,挡在了殷扬与寝宫大门的正中间。

这名僧人身型高大、体格健硕,雍容的眼神显得沧桑非常,总之一派大家风范。

瞧清楚殷扬的容貌,僧人平静如水的目光明显有些波动,好似一颗石子坠落湖面,惊动池塘,激起圈圈涟漪一般。

高人的架势再难维持,此僧皱着粗黑的眉毛问道:“你就是殷扬?”

听见对方铿锵有力,仿佛金石相磨的沉重低音,殷扬同样也是微皱双眉。不过,他也仅仅略点下头,根本不为自己被人叫破行藏身份的处境,而表现出任何的局促异样。

这份淡定从容、处变不惊、甚至直视深宫大内如无物的气势,却令对方苦色更浓:

“自从玄冥二老前往西域,了无音讯以后,皇上与丹公公就曾猜测,此事尚未最后了解。不想,果然是你这个魔教乱臣贼子当中,最为胆大包天的殷扬前来行刺陛下!你可清楚,方才我已命人赶去通知丹公公前来护驾?即使你武功精深,于这宫禁来去自如,确也远非丹公公和我的联手之敌!我若是你,早就远远退去……”

大闹京都以后,早知对方不可能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殷扬,听见此人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的威胁话语,反而一改戒备姿态,悠悠然然的抱了一拳,懒懒散散的打断问道:

“此话不假,以一对二我自然胜算大跌。不过么,我若趁着那位姓‘丹’的公公赶到之前,先行把你给料理了,还是拥有大把的获胜机会……哦,不好意思,恕我失礼,还未请教尊驾贵姓?”

僧人眼皮直跳,显是愤怒已极,风度再也无法保持下去:“哼!在下添为蒙古国师,法号‘铁衣’!如今身负陛下安危重任,你既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出于密宗大师的尊严,铁衣并未有纵声高呼,传唤普通卫士前来护驾的意思。一声宛若狮虎的低吼过后,直接变静为动,身法突冲,一掌击向年轻的对手。

“铁衣法王?倒是有点意思了!”

殷扬浑身一抖,精力弥漫全身各处,瞬间便将己方状态调整至最佳程度!

面对铁衣法王的凶猛攻势,仍旧有暇轻蔑一语,身形不进反退,同样一掌“潜龙勿用”,实打实的按在对方的《密宗大手印》上。

一声闷响轰隆,内功终究稍逊殷扬的铁衣法王猛然收掌疾退。瞧他的退势,居然要比刚才的贸然袭击,还要更快一分!

进攻受挫的铁衣面色铁青,使用左掌勉强应付着殷扬得理不饶人的后续连击。前一刻,与殷扬对掌的那只右手,此刻正在连连颤抖、难以压抑,就连腕部的佛珠也已为他人所夺……显见无论是掌力手劲、内外功夫,铁衣俱都吞下苦果、吃下大亏。

若非他所修炼的《龙象般若功》实为西域密教的顶级护法神通,面对殷扬的一连番穷追猛打,这时候恐怕早已无力支撑下去,被人逼到宫门里去。

“京城四大高手”当中,他的名气虽然最为响亮,可是若论真实功夫,玄冥二老皆自强他一筹。根据有限的情报,即使他已获知眼前这位名叫“殷扬”的年轻人武力强悍、当世无匹,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但双方之前从未动手,总给他留下了一些怀疑的念想。

这也是一开始,他被殷扬成功激怒、主动开战攻击的原因之一。

谁知一经交手,从对方掌心深处,感受到那股雄浑遒劲的阳刚真气的可怜国师,才明白双方差距甚大,这回确是实实在在的踢到铁板上了。

其实,铁衣练习的《龙象般若功》,向来只教授密宗的正统传人。就威力而言,不比殷扬的《九阳神功》为差。甚至可以说,只须铁衣能像他的前辈,当年的蒙古第一高手金轮法王那样,将境界提升至第九层上,便有与殷扬七重九阳相提并论的资格。

但是,事实往往都是残酷不堪。练了四十多年,仍然停留在第七层间的铁衣法王,现在就算达到一流高手的顶峰水准,在面对强大的殷扬时,依旧没法抗拒。

不能说他资质下乘,只怪《龙象般若功》的心法原理确实太过变态,若非具备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的得道高僧,凡人练到七层地步已然相当难得。

要知道,此法共分一十三层。

第一层功夫浅显易懂,纵是愚钝之人,只要得到师父传授,一二年中即可保证练成。而第二层的难度,比起第一层来更要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再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

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越难进展。待到第五层后,欲想更上层楼,往往便须二、三十年以上的恒定苦功或有可能。

这也是密宗一门,高僧奇士历代辈出,但这一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却从未有一人练到绝顶的最终原因。这门功夫讲究循序渐进,无法投机取巧,配以任何形式的捷径作弊。某种程度上而言,本来就是绝无练成之理!

当然了,倘若真的有人得享千岁高龄,只需按部就班的埋头苦练,无需你天资多高,必臻第十三层境界。只是练功并非修真,现实世界人寿有限,密宗里的苦修士们,最多抢在天年终了以前修至第八层、第九层也就不错了。如想殚精躁进,往往陷入了欲速则不达的大危之境。

北宋年间,藏边曾有一位高僧练到了第九层,不待巩固,继续勇猛精进,待练到第十层时,心魔骤起,无法自制,终于狂舞七日七夜,自绝筋脉而亡,死得委实凄惨无比。

铁衣法王自认远非什么不世出的天纵奇才,一向也只潜修苦学,稳定进境而已,堪破第七层奥义后,据那《龙象般若经》所言,交战之时每掌挥出,均具七龙七象的巨大神力。

他武艺大成、贵为国师,自知再求进步,此生已属无望,自觉本身实力,放眼天下也是罕寻敌手,即真令他多练一层,也已多余。不料除开那位神秘莫测的丹公公外,这个殷扬的实力竟也稳稳的压他一头,内心所思实有了小觑天下英雄之念。

这般逢敌泄气,与他所修的密宗心法大相径庭。本已全力而为,准备秒杀于他、除却大敌的殷扬,哪有放过机会的道理。趁其斗志丧失之际,《九阳神功》的深厚内力,运使《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掌法累累进逼。

退至门前,迫于职责在身,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铁衣法王,无奈地与殷扬连对七掌,每招被迫硬拼,什么龙啊象啊的此刻均被降伏,全部失去了反击作用。

但觉体内内息乱窜,经脉纠结的铁衣法王,尚未把自己的成名绝技《铁袖功》发挥出来,双耳鸣响之际,只听殷扬淡淡的说了句“你这做师傅的,也就比你那肥蠢的徒弟斯巴达厉害一点罢了。”。下一刻,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掌,劈飞七窍流血、生机已断的碍事法王,状态喷发的殷扬,杀气腾腾的举步迈进狗皇帝的奢华寝宫。

就跟打通关游戏一样,连过几个巨大厅堂的殷扬,碰上了他此行的第二关BOSS。

“殷扬,你还记得我么?”一个压抑怒气的声音,佯装克制的传进耳中。

殷扬抬头,转脸,凝神、眯眼,仔细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个人类,最后很是茫然的答道:

“我武力值太高,杀人太多,仇人自不会少,偏偏记性又不大好,实在记不得您是哪根葱了……”

第253章 身法

身穿红袍的“陌生人”,像被殷扬的蔑视激怒,使劲撰着手中长剑按捺怒火。

“殷扬!你已成瓮中之鳖!还有什么本事继续猖狂?”

似乎,与殷扬有着深仇大恨的“大红袍”,神情满是憎恨。说话之间,一张年轻的俊脸立即扭曲起来。

殷扬瞧了瞧他身上那套做工精细的红色锦衣,却不觉得此人,就是那位杀灭绝、刺汝阳的神秘高手。

“瓮中之鳖,就凭你?”殷扬一边观察着此院地形,一边继续出言讥刺,想要多套点东西出来。

“你以为你武艺精湛,当真天下无敌了么?”

红衣人听出殷扬语气间的漫不经心,勉强压抑下去的心头火气,一下子直窜脑门,简直有点怒不可歇的愤而吼道:“殷扬我告诉你,在这禁宫之内,便有收你之人!或许,你自认为皇宫禁地出入随意……哈,你马上就有机会知道,那也未必!”

“……未必么?”

心中,隐隐有些戒备念头的殷扬,闻言却是自言自语,微微一怔。再度认真仔细的打量了此人一会儿,忽而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你。我说前几年怎么找不着你呢,原来竟是混进皇宫,当了太监……”

听见“太监”两字出口,如被触痛伤疤的红衣人,如同失态女子一般,气急败坏的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拖延时间,猛然拔剑,便往殷扬砍来。

“呵呵哈哈哈……你我之间,根本算不上什么仇恨吧。况且,你现在已被阉割,就算我抢了你的表妹、师妹,你也没有理由嫉恨才对……哦,对了,卫兄入宫净身以后,必定取了新名字,不知是叫小卫子呢,还是小璧子?你这么急着动手,不让为兄先行知道下么?也好方便你我称呼嘛……”

殷扬口中调侃,心头实已外松内紧。

眼前这位为情所困、失踪多年的卫璧,那手依靠倚天剑利的剑法倒没什么,关键是他此刻的轻功身法、出手速度,实在是快得有些吓人,几乎已有韦一笑的六成火候。

仅仅几年时间,便将武功练至此种地步的卫璧,显然进一步证明了他的某个猜想。

生理缺陷惨被仇人屡次调戏的卫璧,一言不发的咬紧牙关,手头加劲猛攻,实把自身的速度优势,提升到了最佳水平,可是依旧奈何不了面色从容,嘴上不停挑衅的殷扬半点。

每招每式,均被殷扬轻松躲过。心里涌起的无力感,简直就像一位难得上场的板凳球员,正在试图防守满嘴垃圾话的乔丹一样,颜面尽失,始终无可奈何……

感觉卫璧已然完全发挥,从他的招数中,也研究不出什么精妙东西的殷扬,守势蓦然一变!毫无征兆,毫无任何怜悯之心地单指弹飞卫璧手上的倚天宝剑,余手一爪,后发先至,直直地抓在卫璧的小白脸上。

在这一刻,收起试探的殷扬,哪里还管这卫璧小子,好歹也算自己的一个故旧熟人……前肢瞬息发力,两根鹰爪一般的利指,瞬间插入对方的眼眶里头。

一刹那间,也不知他到底抓爆、挖碎了多少眼球房水。殷扬左臂加劲,反手抠住卫璧的头骨内壁,便将这位曾经的情敌,悍然抡向从前方位置突然冲出,看架势想要援助卫璧的又一名红衣之人。

此过程中,由于殷扬所施巨力过猛,被他整得仅剩半口余气的卫璧一经脱手,整个脑袋便于半空炸开,红的、黄的、白的,爆破似的洒出一片脑浆。贸然出现的另外一名红衣人,见此情景早就骇得魂飞魄散,眼看就被同僚飞来的尸体撞得支离破碎,却被一阵扯力从旁带开,硬是救得一命。

殷扬止住追击的脚步,后背的汗毛不受控制的统统竖起,一双充满杀机的眼眸,直盯住施救之人!

此人入场救人,速度快得出奇,即便是自己,之前也未捕捉到任何痕迹。其他不说,单单这份轻功上的造诣,明显足以与他比肩。这种身法,可谓继韦一笑后的第二人了!

“年轻人,你的手脚倒也明快利索,竟把杂家一手**的小花子给轻松打死。幸亏杂家来早一步,否则小叶子也要被你毁掉。你说说,我老人家应该怎么处罚与你?”

来人随手一抛,将那惊魂未定的“小叶子”远远丢开,重重坠地,完全没有话里的呵护之意。眯眼瞟了瞟远处地上“小花子”的破烂尸体,嘴中阴测测地对殷扬道。

得知对方“公公“的身份以后,早就有所预料的殷扬,很不喜欢这位中年太监不阴不阳的口气语调,闻言硬梆梆的顶道:“什么花啊叶的,你这老家伙又是哪个?”

“唉~瞧你年纪轻轻,相貌英挺,倒有些少年英雄的苗头,居然也不懂得尊敬长辈。杂家么,就是红花、红叶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家伙们的师父,你称我一声‘丹公公’的便是。”

暗念“红叶”二字,殷扬忍不住望了一眼那被摔得身体酸软、至今七晕八素的十五六岁少年。又看了一看彤太监身上与两人异曲同工的大红锦袍,深吸口气,解下身后用来砍杀蒙古皇帝的屠龙宝刀,将之**入地……

如此做法,一是想要引开对方注意,好令腰间的紫薇快剑随时阴人,二也是为了减轻自重,以免身法不弱己方的丹公公大占便宜。

“哟!怎么着,年轻人还想对我老人家动手不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深宫大院里边无敌惯了,自称丹公公的红衣人,以一种太监特有的鸭子嗓音,十分轻佻的问殷扬道。那份姿态,不似顶尖高手的倨傲,反而有些扭捏作态的味道。

“小辈你可知晓,这天底下的人呐,除了一个姓‘张’的老不死,公公我还忌惮一二……其余什么京城四大高手,明教四大法王,在我老人家的眼里,也就是些爬虫。你虽自负武力,却也没有赢的机会。”

外表沉静,实际上随时预备暴起伤人的殷扬,听了不由问道:“你所说的那人,可是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真人?”

“就是那个邋里邋遢的牛鼻子老道张三丰!”丹公公双眼微睁,精光一放,又再回到懒洋洋的模样。望见殷扬毫不掩饰的疑惑表情,他又笑道:“你可在怀疑,以本公的岁数,尚比不过那牛鼻子?”

的确,从丹公公的语气里面,听出两人有段恩怨故事的殷扬,自然不信眼前这个年纪最多五十的中年太监,会跟张三丰同辈。

似是挠到此人痒处,只听丹公公开心怪笑:“哈哈哈哈,小辈啊小辈,当年杂家与张老道斗法的时候,你爹爹还不知道在哪里呐!杂家入宫,也是托了你口中张真人的福气。要不然,又怎能苦心造诣地创出这一身长生不老的绝世神功来?”

绝世神功?我看是挥刀自宫吧?

殷扬内心嘀咕,丹田暗暗运气。

这个太监,原名郑子丹,乃是当初张三丰行侠仗义时碰见的仇敌之一。后被张三丰一路追杀,狼狈逃入内宫适才逃过一劫。平日里小心谨慎,之后,也从未生出过离开大都城的心思,总算长命活到了现在。

可说是当今世上,与张三丰同样存世的唯一老辈武者了,绝对属于老不死级的恐怖人物。

此人因祸得福,因为长年待在皇宫深苑,两耳不闻窗外事,居然根据“葵花向阳”之意,领悟出了一套配合自己残缺身体的高深武功。

最近,得到皇帝指令,牛刀小试,出手灭杀峨嵋派的女掌门,以及权势滔天的汝阳王,即使当今圣上也对他颇为器重、尊敬有加,原先骨子里的傲气渐渐重新回来。

没事儿的时候,甚至胡思乱想,觉得比之自己还要大上二十岁的张老儿,如今不死,也已寿过百龄,垂垂老矣,哪有自己多年以来养尊处优的好……说不定,武功大成的自己早就天下无敌!光靠拖,都能把那位姓“张”的克星拖到行将就木,早一步死去为止……

是以,对于年岁像是小孩子似的殷扬,他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看到获悉自己真实岁数的殷扬,面上戒备的神色更为严峻。

这位丹公公当下更是有恃无恐,自鸣得意。确不清楚,历史上活了一百四十七岁、并且早早创出《太极拳》的张三丰,无论是比谁活得长,还是比谁武功高强,他都没有半分胜算。而他眼里,不过是区区小辈的殷扬,也足有威胁到他的实力!

殷扬眼见这位孤芳自赏,只等他纳头便拜,脑袋似乎有些不大灵光的老太监,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眼色刹那一冷,趁着对方得意洋洋的当口,全力展开身法,右手运起十二成劲力,气势汹汹地轰向陶醉中的死太监……

第254章 掌法

狂风暴起,先声夺人,空气里面噼啪作响!

准备多时的殷扬,一记《铁掌》当中威力最猛的“天崩地裂”,已然笼罩住丹公公的大半身体。

原先,还正处于自我陶醉状态的老太监,终被扑面而来的割肉劲风给激得清醒回神。但听他极其尖锐的利斥一声,身形螺旋避转,竟然神乎其神的就将殷扬势在必得的突袭堪堪躲过。

刺啦一声,强劲的掌风扫过丹公公的左襟衣领,撕下一大片血红锦缎。原本优哉游哉,一直以长辈教训后进姿态乱发牢骚的老不死太监,终因他的轻敌自食恶果。虽然,他在危急关头躲过殷扬的一掌,但也闹得狼狈非常,大失高人风范。

一击失手,本来设想就算不能掌毙此人,亦要施以重创的殷扬却是心往下沉。

眼前劲敌,显然与那先前的铁衣法王大不相同。因此,殷扬一开始便主动放弃使用掌劲雄浑,却又费时费力的《降龙十八掌》应敌,而是改为把握更大的《铁掌》招式,为的就是以他全盛时期的突袭一击,彻底奠定己方胜局。

不想,老怪物的速度简直快得变态!

殷扬方才厚积薄发,实已全力以赴,仍旧伤不着对方半根毫毛。这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普天之下,除了曾经天下无双的青翼蝠王,也就只有他自己才能办到。

一时间,殷扬向来倚仗、横行无忌的速度优势,终是碰上了对手!

不等逃过一劫,惊魂未定的丹公公发飙反攻,殷扬当机立断,迅速拉开敌我距离,手中得自蒙古国师的那一串佛珠,被他当成犀利暗器,接连向着对方弹去,以阻其速。

对方可是活了近一百年的超级老妖怪,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在功力方面占到什么便宜。真被这么一个速度不弱自己,力量又是深不可测的老变态近得身来,自认擅长肉搏的殷扬,也没有任何公平对战的兴致。

果然不出殷扬所料。

注重保养,衣着风格又是特别骚包的丹公公,瞬间就被殷扬激怒。尖叫一声,身形闪电般追上目标,殷扬用来骚扰的那些佛珠几乎起不到半点阻拦作用。大红袍下瘦骨嶙峋的一对苍白鬼爪,徒向朝后飘移、面色狂变的殷扬抓去。

丹公公似乎已经预见对方的凄惨死相,他却不知,即便因为年龄差距,殷扬的内力水准尚不如他,确也不是他一合之内即可擒拿的寻常小辈。

殷扬眼见对手的利爪扑面钩来,双目冷电一扫,原本飘逸的身法刹那恍惚起来,显是用上了神行百变,惑人视线的法门。

丹公公观得瞳孔收缩,略一犹豫,爪式便已不自觉的慢了一拍,令得爪影下的殷扬从容闪过。

如今,两者相逢勇者胜,先前拉开距离的想法显然已成泡影。

殷扬索性光棍的提起速度,摆出守式,尽心防御。待那丹公公的攻势不再咄咄逼人,锐气一泄,瞧准空当,忙用左右双手,各使灵巧迅捷的《五罗轻烟掌》和《落英神剑掌》反击。

长年累月呆在深宫内院,全然没有一个敌手,能够陪他练招热身的丹公公,一旦失去了开头时刻,携怒进攻的疯狂势头,若论单纯的竞技状态,却也远远不如好斗成性、大战过百、可谓经验丰富的殷大法王了。

随着一轮左右分离、眼花缭乱的快速攻击,使得丹公公极不适应,招式放缓,殷扬终于顺利摆脱劣势。不等被他打懵的老家伙反应过来,殷扬手速骤升,霍然舞出幻影重重、夺人眼球的《圣鹏混天摩云金翅手》来。

改自逍遥派《天山折梅手》的奇幻手法,足令乍逢敌手的丹公公一阵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好半天,才瞧出殷扬的这手漂亮功夫,多是掩人耳目的花巧虚招。由于被人欺骗,而感到有些恼羞成怒的老太监,立马心高气傲的反击回去。

看破虚实,毫无顾忌下的丹公公,手速也是妖异得很!在速度上,无法继续占据优势的殷扬,再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不想,一再失利的殷扬竟似胸有成竹、毫不气馁,依旧逼着对方不停的加快节奏,拆招硬拼。不知是忌惮丹公公的内功比他高深,还是想以自身年轻力壮的特点,先行耗费老年人的体力。

艺高人胆大,一向只认为除了张三丰外,余人皆属蝼蚁的丹公公,确是不怕他存心僵持。手上、脚下的速度一点不减,跟着殷扬大兜圈子,直如穿花蝴蝶、幽灵鬼魅,在这大院里头雷鸣电闪般的过了三百回合。

但见他们前趋后避,左闪右现,身法、掌法上的较量当真打得极快。三百余招过去,外人看来仅仅只是几下呼吸的时间,已将一个“快”字,演绎到了神鬼莫测的离奇境界。

第一招全力打空以后,迅速改变招法风格,重新稳定下来的殷扬仍旧面沉如水,冷静自如。对于速度快绝,难以摆脱的对手,亦是牢牢支撑,分毫不肯弱了下风。场面上,虽然守多攻少,被那位丹公公追着狂打,心里却在精密计算,想着从中取胜的法子。

殷扬的《九阳神功》已经修至第七重巅峰,要说内功不如人家,实也不会差得太多。阳刚克阴,邪不胜正,老太监的武学再强,也必有先天失衡的薄弱之处。此刻,他故意以快对快,迫使双方难有以力硬拼的机会,乃是想要速战速决,一击定输赢。

毕竟,目前的处境总是对他不利,随着战况正酣,声音越响,早晚会被外边的皇家禁军听见。那时候,要杀寝宫里面的那个狗皇帝,只怕又得难度激增,大费波折。

望着对面神情邪异的丹太监,越打越是精神抖擞,深知不可再拖下去的殷扬,一改先前快捷凌厉的诸多掌法,手势一变,使出一门蓬勃大气,仿佛旭日初升,万物消融的陌生掌法来。

天山派的三大绝技之中,《天山灵鹫爪》保存得最为完整,成就了殷氏一族的爪上威名。《天山折梅手》根据当年殷天正师兄常天鸿的整理改编,多少也算恢复一些实战效用。

只有那一门《天山六阳掌》,单单剩下一些内息搬运、阴阳调转的残缺心法。非但招法全无,就连怎么练习入门,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可依据者。

殷扬的鹰爪火候早已大成,《摩云金翅手》上的造诣,也因他知晓《天山折梅手》那种匪夷所思的大声念读窍门,从而进展不俗。唯有《六阳掌》的功夫一直找不着头绪,始终止步不前,难有寸进。

这个局面,当他替走火入魔、深受寒毒困扰的韦一笑运功疗伤后,终于有了一些蛛丝马迹可循。后来,鹤笔翁刺杀未遂、失手被擒,不仅仅为他的属下殷零提供了一个免费的练功鼎炉,更是让殷扬本人大喜过望。

从鹤笔翁的口中,逼问套出《玄冥神掌》的全套功法,再结合韦一笑《寒冰绵掌》的心法要诀……殷扬明白,他终究是有希望,将这门当年天山逍遥派的顶级掌法重现人间。

前世读书的时候,殷扬清楚记得一点:

《天龙八部》的原著上面,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帮匪类中间,却是有一个门派唤作“玄冥岛”的!

第255章 爪法

想想《天山生死符》的歹毒,以及《玄冥神掌》、《寒冰绵掌》的异曲同工。

若说原来的殷扬,只不过有所怀疑而已。那么,当初在万安寺内,鹿杖客对阵韦一笑时的古怪脸色,足以从侧面加深了他的某种判断。

所谓的《生死符》,不过是《天山六阳掌》逆向行功的附带产物。九种掌法手势,便有解救、驱除《生死符》的神奇功效。当年,天山童姥教授虚竹此技,亦是先种冰符,后讲自救法门……

由此参考的殷扬,经过一番相对保守的映照研究以后,靠着殷家《天山六阳掌》的残缺心法,固然仍旧习不到一招半式,但对于人体十二正经之间,内力真气的阴阳转换、龙虎交济,确是大有裨益。

经由一系列循序渐进的不断尝试,更是可在短时间内,发出或阴寒、或炽热的气劲掌力……

现今,面对这位实力强劲、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一下子使出这套表面轻灵飘逸,闲雅清隽,实则招招凶险,攻敌要害掌法的殷扬,确端得是举重若轻,潇洒如意,长袖飘飘,冷若御风。让人一点都瞧不出来,此乃临场发挥的随机招数。

开战以来,丹公公头一回被他反攻得手,无奈的变进为退。

两人手上搏击较量,足下也是不断的点地换位、一沾即走,真似一对身批夜色的花间蝴蝶,彼此蹁跹不定,令人难辨行迹。

目前,殷扬所使的掌法,一改玄冥二老、韦一笑三人专攻“手三阴”、“足三阴”的绵毒阴损,而是控制体内的九阳真气改走“手三阳”、“足三阳”等六经诸穴。配合早已贯通的任督二脉,当真是相得益彰,威力倍增,隐隐已有克制丹公公阴缺内劲的苗头。

其实,丹公公那身疑似《葵花宝典》的功夫,已算天下少有。可真碰到殷扬这等《九阳真经》外加《天山六阳掌》的强强联合,亦属时运不济,反被压制一头。

丹公公只觉殷扬的来势愈加迫人,一会儿正大光明,宛若晴空朗朗,白雪融融,一会儿艳阳高照、温度徒升,使他周身酷热难当……正是自己功法的最大克星。一时间,居然想不出解决之法,只好硬撑着被动挨打。

只是,他老人家的心气高傲,已至病态边缘。哪容得了殷扬这个晚辈一再逼迫,穷追不舍。虽说老丹常年养尊处优,少经争斗,可此时打出了性子,却也少了许多顾虑。

但听这老而不死的超级太监,略显做作的压着公鸭嗓子,又再凄厉一叫,顶着殷扬的博大掌势,硬生生的探爪回击,便欲拼个两败俱伤。

对面的殷扬只瞧得眸光大亮,猛然收回只得其意,不得其形,但却险些令他反败为胜的《天山六阳掌》来。下一秒,瞬间使用自身最为熟练的招式,毫无花俏的迎面对上!

殷扬年少的时候,性子太野,锐气最盛,初涉武学以后,恨不得把天底下的所有绝技全部掌握于一身。

因为当时年纪甚幼,条件有限,无从选择的情况下,他便将家里面的鹰爪硬功,翻来覆去的取长补短、自我增益,乃至悉心琢磨、埋头苦修,基本功练得扎实无比。

坚持了好几年后,一双手上的功夫,已是如钢似铁,五指如戟。锋利刚猛处,世上再无二家可以比拟,就连同样出身天山派的其祖殷天正、其父殷野王,如果单单只论横练功法上的成就与造诣,也是远远不如殷扬这个小子。

之后,经由药水浸泡、外物辅助,终将这对经常插入剧毒寒冰、滚烫铁砂当中进行反复锤炼,导致骨节粗大、皮肤生硬的手掌,恢复至原来的白皙修长、柔韧十足。

如今,殷扬的双手更是返璞归真,水火难侵,以之抵挡寻常的刀锋剑刃、长枪大斧,根本不在话下!

丹太监的鸟爪,看起来虽也吓人,可说到底不过仗着功力了得。究其根本,终还比不过殷扬千锤百炼的这双鹰爪。

殷扬主动出击,以硬碰硬,“分筋错骨式”、“凝血神爪式”、“幽冥鬼爪式”,三招杀手连环祭出,直杀得一招不慎、措手不及的丹公公左支右拙,身上锦绣乱飞,连连挂彩,一身红衣上已被鲜血染得更添艳色。

在这一刻,接连受挫的老怪物丹公公心里,早把对过那个年纪轻轻的冷面青年,当成了小怪物看待,再不敢倚老卖老,轻视彼等。

殷扬一经占优,便如饿极以后,终于咬上猎物脖子的凶猛狮子,就这么恶狠狠地噬住对方的咽喉气管,再也不肯轻易松口。

不论内力深厚,还是出手速度,本来皆要强于殷扬的丹公公,竟在转瞬之间受制于人,心里面可别提有多失衡了。多年以来未逢敌手的经历,令他始终发挥失常,举措徒劳,连续做出错误的选择,挥霍着全无意义的尝试……本就不利的战局更是呈现一边倒的状况。

三记杀招使完,只给对手增添了一些不痛不痒伤痕的殷扬,却对自家的战绩大为不满。再这么颤斗下去,就算一直打到明天晚上,太阳再度落山,也未必能分出个胜负。

刹那之间,殷扬心中的冒险因子慢慢滋生。突地吐气开声,爪劲横扫,拼着身受丹公公一掌,左手三指冒险剜进对方左肩。

年岁近百的丹公公,这时早已习惯殷扬的犀利攻势。不想一招得手,反应又是慢了半拍。未等他醒悟过来,施劲发力,殷扬一鼓作气,猛催指劲,丹公公一时不查,居然真被这股状似细小的阴险真气突破防御,攻进身体。

丹公公原本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功力澎湃,只等逼退对手、缓过气来,转眼之间,便能将之驱逐出境。不料殷扬的这招暗手,却是费尽心计的必杀手笔。浑不在意的老家伙,忽然觉得胸口闷痛,老迈的心脏如被针刺,连带着掌上含而未吐之劲,也随痛楚一气消散。

甘冒大险,赌赢一局的殷扬见状大喜,知是波斯人的“透骨针”,终让初次遭遇的老妖怪吃了大亏!

之前,殷扬生擒波斯总教的辉月使者,原是为了逼问“透骨针”的阴人心法。

回到坐忘峰后,便交由精明能干的殷俊一手办理。不曾想,原为辉月旗使的二弟,似与此女颇有缘分。一来二去的审讯工作,最后竟似变成谈情说爱、彼此加深感情的言情戏码。

后来,如愿以偿得到心法秘诀的殷扬,获知殷俊欲纳辉月使恰丝丽娘为妾的消息,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本身也自打着三妻四妾,超越其父殷野王的如意算盘,对此自然乐见其成……

真正得到“透骨针”的秘诀以后,殷扬才知废柴般的波斯人,却也大大埋汰了此功。只须运功之人内力够劲、正中目标,即使是他本人受了,也免不了承受一阵心脏骤痛、浑身乏软的难受感觉。

年龄足足大他八十多岁的丹老人家,自是更为不堪。

望向冷汗溢出,踉跄后退,手捂心胸的丹公公,明显已是一幅心脏病发作的虚弱模样。殷扬不再纠缠,空下来的左手于那腰间隐蔽一抹,带起一道绚丽紫光,电闪一般划过敌人颈项,斩起大好头颅……

第256章 书法

大结局:

殷扬屠龙功成,辗转回至江南。

蒙古皇帝身死,元庭顿时大乱。

这种百年难得的机会,明教群雄在称颂殷扬此行成绩功泽万代的同时,当然不会任其错过。

经由殷扬的严密安排与联络计划之下,一场反元复汉的大战就此热烈展开!

“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几人称霸,几人称王?”

天鹰后山,那间别有特色的悬空书房之内,殷扬将此曹操之语,挥笔写就。但见纸上山水文字,墨迹淋漓。杀人回家、霸气冲天的殷扬重归故地,却是另外一种心境。

此刻揽卷自赏,大有江山如画,尽在我笔书中之意……

决定自己书写人生以后,锐气正盛的殷扬坐镇江南天鹰山。天鹰教下,筹备多年的东、西、南、北八大分坛,几乎同时开始行动:

东方青龙、东南金蛟、南方朱雀三坛,瞬间连成一片,先行确立了他们在东南位置江河海域上的主导地位。

北方玄武坛,汇合尚未撤走的东北悍马坛,于东北蒙人势力的最强地段实施马贼干扰的疲兵策略,时而做出南攻京师的假象,引开不少兵力。反正有殷扬的大舅哥王保保带人在草原一带随时接应,两坛做事的尺度相当大胆。

西南金蛇坛,配合西方白虎坛、西北银猿坛,逐渐控制云贵、蜀中、关外等地的交通要道,务必使那元庭兵马再无用武之力。

至于明教方面,教主殷天正率同副教主杨逍、光明左使殷野王、光明右使范遥等人执掌总坛,对外宣称全教总帅。刑堂堂主韦一笑,联合三大法王、五散人、八行旗使,按照紫薇龙王殷扬留下之策,开始全线造反运动。

新晋提拔的徐达、常遇春、孙德崖等已在淮北濠州陆续起兵。

韩山童、刘福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皎儿等人,在河南颍川一带起事。徐寿辉、邹普旺、明五等,在江西赣、饶、袁、信诸州州起事。布三王、孟海马等,在湘楚荆襄一带起事。芝麻李、赵君用等在徐宿丰沛一带起事。

那些欲从西域开赴中原的蒙古救兵,则由总坛负责截断。

而那因为天鹰教的全力支撑,从而一直坚持不倒、存活至今的周子旺,当了这么多年的江南挡箭牌,也已精明了不少,现在唯殷扬马首是瞻,已在江浙一带群起响应。

如今,殷扬身登高位,声名煊赫,隐有全军总指挥的偌大权力。以他的年纪而言,本来不该如此顺利的就得到大部实权。可是教内上下,无论老少俱都对他心服口服,信心十足,确是无有异议。概因殷扬的位置,本身就是他靠着实力和功劳获取,乃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基础之深厚扎实,实比一步登天者强上太多。

此刻,他身携屠龙之威,风头当真一时无两,凡是立志抗蒙的义士,没有不敬服的!

他在江南刚有动作,便有大量人才前来投效出力。

除开资助金钱粮秣的富商豪强以外,更有刘基、李善长、张士诚等有名之士慷慨投军,愿效犬马之劳。更令殷扬高兴的是,逗留西蜀已久的飞鹰铁卫,终在这场大战打响之后,成功找着了他想要的东西——失踪已久的传国玉玺!

雄厚的实力势力,再加上名正言顺的国器……

殷扬想得到的几乎均已得到,距离他的理想显然更近一步!

前世里,殷扬看小说那会儿,最烦的就是那种穿越主角,以各种狗屁般的理由,死活不肯逐鹿天下,与诸多豪杰一争长短。

其中有的,是刚学了点二流武功,便自命清高,一幅要当世外高人的可笑架势。争霸天下?这么累的活,全都交给手底下那些所谓的“小弟”去干,自己则躲在后边悄悄看戏。看到精彩处了,才闲不住地出一次手,灭掉个反派龙套,顺便再泡几个漂亮美眉,显示一下高大的背影,博大的胸怀,并向敌人证明,自己才是小弟幕后的神秘大哥……

其实,这么爱出风头,这么在意自己身为“主角”的身份,根本就不用那么装逼。

还有一些生性软弱,因为剧情需要,被人算计,以为好兄弟出卖了自己,就此心灰意懒,将差不多已然到手的万世基业,拱手送人,跟老婆躲回乡下种田。心理素质极差,甚至连帮自家老婆画眉的**之事,手都抖得特别厉害,眉笔老是乱掉的说……

而殷扬最为恶心的,则是那些天下都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却突然“冥冥”之中,预感到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说什么只是享受过程。又或者,担心自个儿那些“渊博”的未来学识,会毁了古时的纯净天空,人类正常的历史进程之类……

当初看到这种桥段,殷扬嘴里就狂骂屁啊!

哦,元人屠汉人,满人屠汉人,都是她妈的历史正常进程?汉人杀蒙古人,汉人杀满清人,就是破坏民族大团结?拜托!几千几百年前,哪个游牧民族,觉得你跟他是一家来的!?

民族衰落,被外族侵略欺压是“历史”所向,灭掉异族,积极进入大航海时代,大力发展工商业,占据未来世界的一席之地,并让老百姓们生活水平大跃进,就不是“历史”所趋了?

有人说,当皇帝苦,当皇帝累,要一直励精图治,为江山社稷费心操劳,一刻不得闲什么的,不如“笑傲江湖”过后,躲在深山老林里边携美隐居来的舒适轻松……

此类语言,在殷扬耳里,却是一概不信的不负责任之语。

这些话,完全就是一帮胸无大志,内心自卑的人说的。年纪轻轻的,又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也没经历啥满门被灭,爱人被先什么后什么……诸如此类,值得心如死灰的千古惨事,凭什么资格这么说话。

当皇帝,就跟当明星似的,说什么别看外表光鲜,身为公众人物,明星也有明星的苦恼与悲哀……

但你随便找个人问问,若有机会,是想当个朝九晚五的灰领脑力民工,每天劳碌八小时,上下班跟干架似的挤着塞车,辛辛苦苦多少年,娘的连买个房价暴涨的两室一厅都挺悬……

还是,想成为收入颇丰,但隐私一节常被侵犯,需要稍微留意的明星名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千几百万全往兜里边挣,休息时到地中海转上一圈,享受下日光沐浴,外国美女,实在闲得难受了,参加个有优厚报酬拿的访谈节目,电视通告,在荧幕上哭得西里哗啦,说明星苦啊,钱不好赚啊?

靠了,明面哭穷,背后到处置办房产,与人合伙开店下海捞钱,才是真相所在!还什么个人隐私?娘的想做成冠希的男人,你去天上人间问问,哪个真正的雄性不愿做这干活?

不说做人要做成冠希,开房要带照相机么。那什么什么照门的暴光以后,还有这么多被曝光的名人肯在相机面前亮相,依然故我的拍新戏、接广告,浑然没有默默离去的意思,就是钛合金般的明证铁证!

如果是命不好,早死早超生倒也算了,若有机会身登九五,像殷扬这种野心大大的家伙,确是绝对不会放过!

毕竟,那种立于苍天之下,却伫于万万人头之上的绝顶感受,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品尝得到……

身负穿越者双重使命的野心家殷扬,非但一步步的试图掌控未来大势,还将自己的班底悉心栽培,传授殷零《吸星大法》光吸鹤笔翁一人,教给一百飞鹰卫华山《紫霞神功》的爆发技巧,以及《圣火令功》的暗杀艺术,并且成立武厂这般的特勤组织,为的不就是刘邦的那句“大丈夫当如是”,项羽的那句“彼可取而代也”么?

目标明确的殷扬,几乎是带着一股子狂热,参合到民族崛起的战役当中……

三年之后,落入四面楚歌境地的元朝军队,由于朝政乱成一团,在野不得民心,斗志丧失之下,逐渐被各地义军分割包围,蚕而食之。

这些年来,利用职权逐步掌握全军,此刻正准备直捣黄龙、亲征大都、奠定自己霸主地位的殷扬,骑着骏马,怀抱美人,高高位于距离京都城外不远处的山坡顶端,遥望那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在想什么呢?不会……又是你的那些情人吧?”

怀中的赵敏,到了这时候,早就知道唐诗、韩昭、杨音、周芷若、朱九真、武青婴等女的存在,要说丝毫不妒那是不可能的。但她自幼耳濡目染,对于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况……

殷扬虽在私底下跟她承诺,以后会封自家兄长成为新的蒙古之王,替他管理草原事宜,可心智若她,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始终敏感特殊,有些事情总是争不得的。

再说了,那个唐诗自幼陪伴殷扬长大,为人温柔似水,与之感情最深。而韩昭,则是出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女她也见过,生得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年纪虽稚,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犹如晓露芙蓉,甚是惹人怜爱,赵敏心里倒是很喜欢的。

相比起,殷扬对那性情清淡的杨音多情,亦或是,对于当年远在西域,消愁解闷的朱武二女的美色笼络……那位姓“周”的峨嵋掌门,不知为何,反而总让她有些不喜。

只能说,是天生八字不对头吧……

听见赵敏询问,回过神来的殷扬,口花花道:“还能想什么,不就是想你昨天答应我的第三个条件么?”

俯视闻言以后,偏过头去的赵敏,那两瓣愈加娇润的烈焰红唇,要不是正有十万大军在后,恐怕殷某人一时忍耐不住,当场就要兑现约定。

对上殷扬炽热有如实质的侵略目光,赵敏止住胡思乱想,娇羞无限的垂下头去,瞧得志得意满的殷扬,又是一阵纵声大笑。

如今江山在望,美人在手,殷扬的心中自是说不出的畅快。

回首,望了眼完全继承鹤笔翁一身玄冥内功的锦衣亲卫殷零、百位身具二流高手实力的飞鹰铁卫,以及十万名随着殷扬南征北战的马步精锐……

不论如何,赳赳史书终将有我殷扬的大名书写其上!

“功名利禄皆在眼前,跟随本帅攻城!!”

猛转过头,一声令下。

殷扬轻拥佳人,鞭策坐骑扬蹄俯冲,一路快马当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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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本《倚天屠龙飞鹰记》,整整写了一年时间,终究还是完本了。

老猛的心里,有些轻松也有些不舍,最多的当然还是欣慰。毕竟这一年走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呵呵,各位书友的支持,确实是我一直前进的动力所在。

想当年,初来起点看书的时候,老猛追得最欢的就是武侠同人。

《笑刑大唐》、《随想天龙八部》、《射雕之杨康列传》、《倚天屠龙反转记》、《颠覆笑傲江湖》、《笑傲之田伯光大传》等等,都是那几年里,难以忘却的深刻回忆。

不曾想,如今的同人类别非但不能签约,就连新人榜都没办法上了。在这种题材没落的大环境下,把这本书圆满码完,总算也是一件颇不容易的事情……在这里,还是要谢谢诸位同道,多靠大家的鼎力坚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