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达姆弹下的亡者（四）
第9章 达姆弹下的亡者（四）(1/3)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李明却也是一问三不知。
此时的孟毅然，悻悻之下却没有发现李明难看的脸色。
“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厕所吗？”孟毅然失望之下想着方便后就此离去。
“请便，走廊靠左。”
去厕所途中，孟毅然经过了李明家的书房，他不觉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请便。”孟毅然没有发现这时的李明已然从沙发上起身了。
孟毅然被书桌上摆着的一个相框吸引，上面是一家四口，其中一人勉强可认得是年轻时的李明，孟毅然觉得剩余三人有些眼熟，似乎最近见过。
端详一会，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三人，不就是最近在卷宗中看到的吗！那是十六年前的一宗案子，那时李强、陈富贵和赵一白还是一伙的兄弟，控制着端锡黑道。官员勾结黑道，利用社会混混，强行征地，造成了一家三口的死亡。官员很快落马，而三兄弟一伙只是推出了那几个实际动手的混混顶罪，便逍遥法外。那一家其实是四口——幸存的一人当时在外省务工，如果那人回到了家中，改名换姓开始了复仇行动的话……
孟毅然大骇，那幸存的一人分明就是李明，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正是李明枪杀了李、赵两人，陷害了陈富贵，大仇得报。但如果李明是凶手的话，按照陈富贵和他的小弟们的证词，那枪一直都在陈富贵手上，李明不可能拿那支枪杀人。那他是用什么发射子弹杀人的呢？另一支枪？枪哪是那么容易弄到的，不太现实。不过除去这点的话，所有的疑点就都能解释得通了：利用准头不好的枪而不用刀具是因为失枪在陈富贵手上他要陷害陈富贵，特地留下子弹壳也是相同的目的。至于李明是如何引李强出来单独会面的……孟毅然略一思忖，只李强有足够信任且有必要单独会面的人才能让他只身前往会面，这样的人会是什么人呢？如果这人是李明，那他八成也在为李强当潜伏在陈富贵一伙中的线人！如果是线人的话，见面时为了保密当然不会让旁人在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李明就是个多面间谍了！是何等的人物才能在敌对的黑道双方再加上警方三方间做到长袖善舞！
孟毅然寒毛直立，自己刚才居然向真凶询问案件的疑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孟毅然决心赶紧离开这里，猛地一回头却和无声无息站在了他背后的李明撞了个满怀。孟毅然倒退了几步，而李明却岿然不动。
孟毅然咽了口唾沫，心里准备好了接受即将到来的危险，甚至是一场搏斗。
而李明却露出了平和友善
的笑容：“怎么了吗？”
孟毅然疑惑于他的态度。难道他没发觉我发现了真相？孟毅然心中犯嘀咕，尽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挤出了一个职业式的微笑。
“没什么？”孟毅然故作感慨地说，“李先生真是顾家呀，现在能把家人的照片摆在自家桌上的已经很少见了。”
孟毅然想，最起码李明绝对看到了他在注视这照片，如果孟毅然装作没看到照片的话反而会引李明怀疑。
“啊，这个啊。”李明拿起了相框，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唉，可惜照片上的人如今只剩我一个了……”
孟毅然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向我坦白自首？
孟毅然听他讲完了多年前那场不幸，看着李明这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粗犷大汉讲到最后竟然动情到落泪。孟毅然的心有些触动。
“所以啊，回来之后，我便立志与这些黑帮势不两立，但那时警方的调查一筹莫展，我也不甘心只在一旁作壁上观，便改名换姓潜入了黑帮中作为警方的线人，期待便是有这么一天，对！就是如今这样，将端锡城的黑帮一网打尽！”
孟毅然明白了，李明并不是想坦白自首，而是想抵赖。和孟毅然的想法一样，他认为孟毅然既然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和与李强、陈富贵和赵一白三人的旧仇，不如坦白部分事实来博取孟毅然的信任。
虽然识破了李明的诡计，但孟毅然没有丝毫得意，因为在他已经了解到了李明的狡猾，不敢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面前掉以轻心。
孟毅然表面上装作深受感动，吸了吸鼻涕，好像也要落泪的样子。孟毅然心里也没底，这样的演技会不会太夸张了，会不会被对方识破。
“原来如此，李先生这些年卧薪尝胆真是太不容易了，感谢您对警方工作的支持！”孟毅然深深鞠了个躬。先稳住他，孟毅然想，现在还没有证据能指向他。不过既然有了调查思路，针对他应该能够调查出线索。
“哪里哪里。”李明摆着左手道。
“也不早了，我也就不多打扰了。”孟毅然向李强告别。
“好的。”李明送孟毅然到了玄关，他和善地笑着注视孟毅然。
孟毅然也露出职业微笑看着他。
这一阵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后，表面上还是一派祥和。
看着李明的笑容，孟毅然有点被他的自信震慑住了，心里也有点没了底：像李明这样的人，真的会留下证据吗……
不！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证据的！孟毅然鼓励自己，在心里道。
“谢谢您配合我们的调查，李明先生。”孟潇然例行公事地说，然后伸出了右手，打算握手致谢。
而
李明却伸出了左手，双方沉默了一秒钟，李明尴尬地笑笑。
孟毅然终于发觉了李明右手的不对劲，起先李明一直巧妙地隐藏得很好，这时不得不使用右手时，还是暴露了。
“李先生，您的右手……”
“哦。”李明大方地举起缠着纱布的右手，晃了晃，“真不好意思提起，前几天做饭时打碎了一个碗，被割伤烫伤了。”
“哦，这样啊。”孟毅然虽有些怀疑，但还是暂时没有深究，“那么，再见。”
孟毅然刚一转头，却突然被一只肌肉虬结的胳膊从背后勒住了脖子。
他痛苦地挣扎着。怎么回事？他这么突然发难了？不是一直都在和我玩心理战吗？可这时，孟毅然已无暇再思考下去了。他已经喘不上气来了，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而体型上的劣势让他仅有的反抗也只是无用功，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他看到了走马灯，父母、友人、恋人，还有最近心情很好，有些毒舌的妹妹……
妹妹！他猛然想起了什么，用尽了力气在裤袋里摸出了那支当做护身符的钢笔，勉强推开笔套，狠狠地举起，一下就近深扎进了李明的腰腹中。
突如其来的剧痛使李明产生了一瞬间的松懈，这足够了，孟毅然在警校也没白练，他大大的吞了口气，伸腿勾住了李明的一只脚，反手便将李明重重地压倒在地，拷上了手铐。
终于放下心来孟毅然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没理由杀我呀？我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控他杀人。看他一贯的反应，我并没有触及到他的要害呀！他怎么突然就对我起了杀意？
难道……难道我其实触及到了要害，而我自己还没发现？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孟毅然明白了——李明的受伤的手便是关键。正是在提及伤手后李明就立刻对他起了杀心。
那么伤手和案情有什么联系呢？孟毅然想到了之前的疑问：如果李明是凶手，那他便不可能拥有失枪，那他是用什么发射子弹的呢？也许是自制的简易发射器吧，对！很可能就是这样，自制的发射器不太可能有枪管，打出来的子弹便没有膛线痕，所以才要特地把子弹改成达姆弹！
同时，自制的发射器肯定十分不稳定，很容易发生子弹炸膛之类的事故，李明的手很可能就是这样受伤的！孟毅然想起了他那天在赵一白死亡现场捡到的带有烧痕的塑料碎片，那很可能正是发射器损坏之后的残片！
李明这么在意这个伤，那么他一定留下了能指向他的证据，只要找到了帮他包扎的医生，就一定能找到这个证据！
孟毅然说：“李明！不，郦元明！你被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