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噬心之毒（九）
第18章 噬心之毒（九）(1/3)
“队长！我不认为这所谓“犯罪日记”可信！”孟毅然直截了当地对周浩说，“这日记根本就是他为了混淆视听弄出来给我们看的！”
“但是里面供认了他的犯罪事实。作为断定他有罪的证据足够了。你又是大功一件呀，这次你虽然在结案之前把这证据带回来了--这点你做得很好--”周浩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你却让犯人自杀了……嘉奖就别指望了。”
“不是这些问题！”孟毅然急了，“日记里写的虽然解释的通，但绝对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的作案事实应该大部分都是真相。但是关于动机--他说他是因为想帮妻子完成遗愿--这绝不是真相。”
“虽然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还是相对合理的。”周浩答道。
“我有更合理的关于他的动机的解释。”
“哦？”
“我觉得他对他妻子注射毒品和出轨行为的反应表现得太过宽容了。”
“你想说什么。”
“林清安压根就没有做过这些事！给她套上这些丑事抹黑她才是杜心做这一切事情的真正目的！”
“你是说，他为了抹黑自己的老婆，不惜杀了两个人，自己也身败名裂？”
“没错！我现在甚至怀疑。连林清安都很有可能是杜心下毒害死的。因为凭林清安教授的学识，明知道自己肺癌在咳血，误食毒药这种低级错误怎么会犯！”
“这一切都是你的妄想，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杜心要毒杀再不惜一切地抹黑他的妻子。”
“嫉妒！”
“嫉妒？”
“您也知道，杜心的妻子有两个博士学位，是大学教授；而杜心只是个小学教师。社会地位上的差距会激起男人无聊的自尊心，他会对妻子心生嫉妒也不奇怪！
“不仅如此，杜心的妻子得的是肺癌。但她并不抽烟，反而是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杜心抽了几十年的烟。我不知道二手烟致肺癌的说法靠不靠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旁人看来，具体一点是在邻居们看来，是杜心的二手烟害了他妻子。”
“人言可畏，”孟毅然想起了他上次听到杜心邻里的谈论，“杜心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或明或暗地成为谈论和指责的对象。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而此时，杜心妻子
却沉溺在了研究中，要将她最后的生命也献给科学研究。是的，杜心的妻子很伟大。但有光就有影，杜心就是一直在妻子耀眼的光芒的阴影下生活着。他的妻子社会地位比他高，收入比他高，受人爱戴，品德高尚。而众人认为，这样一个人就是被杜心给毁了--他吸烟害她得了肺癌。
“他本以为妻子死了一切就都会结束了，便毒杀了她，伪装成了意外。但没想到，即使她死了，人们也还是怀念她，自己仍活在她的阴影下。
“长期的自卑和嫉妒，激起了他可悲的自尊。他想要比他妻子强，让他的妻子身败名裂。
“下面的行为正是他实现这个目的的做法，也许他近乎完美的犯罪行为也满足了他的自尊心，但更重要的是他给他的妻子抹上了注射毒品，制作毒品打算贩卖和与年轻毒贩有染的污名！
“他承认的部分犯罪事实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但这部分恰恰是对我们最重要的。我们要的是他的犯罪供述，而他要的是抹黑他的妻子！他这肮脏的动机，而这却是对我们而言相对次要的！他制造了犯罪，将犯罪经过写成了日记，并且认罪。将小部分对警方而言“无关紧要”谎言融入到了令人震撼的犯罪事实中，让人难以察觉，不可谓不高明。
“而且，我想他的自杀只是他以防万一被我们查到他犯罪事实的后备方案。如果那天我没有诓骗他露出马脚，他不会自杀，更不会将这本犯罪日记交出来。他只会继续悠哉地在众人的爱戴中过完他这一生。”
孟毅然把话都说完了。
周浩沉默良久。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拿不出证据。”周浩说。
“当然只能是猜测，谁也不可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别人心里想的东西啊。”
“有的。比如那本犯罪日记就是。它证明了杜心的犯罪动机是帮他妻子完成遗愿。”
“队长！我刚刚说的那么多……”
“这是为你好。”周浩语重心长，“首先你无法证明你说法的正确性，也不可能证明。其次，这种说法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按照你的说法，杜心的自杀与你有直接的关系。过失造成嫌疑人自杀死亡，对一个警察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
他一手拍了拍孟毅
然的肩膀，准备离开。
空旷的会议厅里，灯光暗淡，孟毅然绝望地凝视着周浩的背影在即将要消失前又停了下来。
“你是个前途无量的后生，没有人希望你在这里栽跟头。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警局着想，我都不能让你在这里栽跟头。警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那些无辜的人们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还原案件的真相。”
那么杜心的妻子就要这样蒙受不白之冤了吗……
“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了，你说的只是你的猜测，的确，有可能事实正如你猜测的那样，但更有可能不是你猜测的那样。”
是啊，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侦探可以仅凭推测就怀疑一个人，但是警察不行……
“没有人能够洞悉一切，也别想着要洞悉一切，那是不现实的。”
能够洞悉一切的名侦探只在小说中存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周浩离开了。
“到此为止了吗？”庄辰问。
“不，哥哥他决定继续查下去。”孟潇然说。
“就算是无用功？”
“就算是无用功。”孟潇然说，“他发誓会查下去的，因为他的失误而没有让杜心坦白他的动机，让杜心的妻子蒙受不白之冤，哥哥若就此放弃别说我会看不起他，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好样的。这才是真男人。”庄辰由衷赞叹，“其实，如果作为一名侦探，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侦探以寻求真相为目的，他做到了。”
“人类的心真是可怕。”庄辰不由感慨。正是他和孟潇然二人帮助孟毅然制定的那个诓骗老人下毒然后取证的计划。那狗的尸体其实并不没有被找到，警犬不是万能的，那曾被和垃圾放在一起，混合这垃圾气味的犬尸，再好的警犬也无能为力了。
庄孟二人在第一次见到犬尸时，就发现了犬尸上少了项圈，觉得蹊跷，询问过饲主李莉后得知那新换上的项圈容易割手，李莉手上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由此二人便推测出正是项圈割到了犯人手，留下了血迹，才被单独处理掉的。将这情况与孟毅然一合计，孟毅然便想出了诓骗老人的计谋。
“世间最酷烈的剧毒，不过只是消灭人的肉体；人心中的负面情绪，那才真是能吞噬人心的猛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