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噬心之毒（八）
第17章 噬心之毒（八）(1/3)
“下次你还能有这么幸运吗……”孟毅然想起了周浩的提醒。用力摇了摇头。
这天晚上，杜心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闲适地提着一小袋从超市买的菜，他一个鳏居的老人，了了他长久以来积在他心头的顽疾，如今的生活确是悠哉。
“杜老师？”偶遇的是一个他的学生，现在就住在他家附近。
杜心和他打了招呼，二人便随口聊了起来。虽然这个学生很有礼貌地回避了所以关于过世的林清安的话题，但杜心从他透出同情的目光中知道他已经听说了关于林清安的流言--吸毒，制毒，和差了两轮的毒贩有婚外情。
一番寒暄完了，杜心告别他的学生，心情却是暌违已久的大好。
多走几步路，他注意到了前边的道旁树下一团乌黑的东西动了一下哼哼了几声。
哪来的醉汉。杜心只想绕道而过，回家精心烹制他的晚餐。他瞧着那醉汉，树影下的面庞却有些眼熟。
谁料那醉汉也睁开了眼睛。老人认出了他来，他竟是前一阵子经常来他家问话的那个姓孟的警察。孟毅然也认出了老人，向他举起了沾满泥土的手，没举多高，又无力地耷拉了下来。他那副样子如同一滩烂泥被抹在树脚下。
唉，杜心在心中叹气，既然他已经看到自己了，自己再不管不问就不近人情了。
“你好，孟警官。”他蹲下了身子。
“离、离好，”孟毅然口齿不清道，“哎？这不是杜爷嘛……”
“还是打个电话叫家人来接你回去吧。”杜心看他已经醉成这了这幅德行，关心地说。
孟毅然动作迟缓掏了掏裤袋，拿出了手机。
“啊。”他说，“没电了。”
“……”
“我帮你打吧。你记得电话号码吗？”杜心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手机里。”孟毅然摇晃着黑屏的手机，身子也随之晃动。
老人无奈。
“那么，不嫌弃的话，来我家歇会吧。”
他搀起了孟毅然一路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家中。
老人“嘿咻”一声把孟毅然放到了沙发上。之后又帮两人泡了两杯茶。孟毅然此时已经清醒了不少，
他嫌茶烫，小心地呷饮着。
“杜大爷，有垃圾桶吗？”孟毅然嘴里好像含着口痰。杜心急忙递上了垃圾桶，生怕他连着胃里东西一起吐出来。孟毅然的嘴中“嗬--嗬”地收集这喉咙里的痰，发出很大的声响，往垃圾桶里狠啐了一口。
那痰里带着棕红色。
“嗨，牙龈出血。”他轻描淡写道。
“抱歉，给杜爷您添麻烦了。”
“怎么了，喝成这样？”杜心心里嫌恶，表面上还是和蔼。
“还不是隔壁那俩社会败类意外死亡的案子。我明明发现了新线索，上头那帮蠢蛋硬是给结案了！”
“哦？”
孟毅然夸张地朝杜心招着手，让他靠近，然后故作神秘地伏耳道：“蓝色的狗的尸体。”
“……”杜心默不作声。
“是俩学生先找到的。后来不见了。多亏了我，最后又给找到了。”孟毅然竖起了大拇指向自己指了指。
“哦？”老人漫不经心地附和道，边帮孟毅然添着茶。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的那条警犬，他们怎么能找得到那蓝色的犬尸！这警犬可真厉害，只要嗅嗅味道，什么东西都能给你找回来！”
吹牛吹累了，孟毅然又大大地喝了口茶。
“唉唉，我说杜爷呀。”孟毅然露出八卦的语气，“你说李炎和你妻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似的。
“我也弄不明白。”杜心苦笑着摇头，也不和这个醉汉多做计较。
“杜爷也真是舍得给杜大娘花钱，那一支口红都要大好几千了吧。对了，说起来为什么是口红呢？”
“她很少会花心思打理自己，几乎没有化妆品，那是我给她买的银婚礼物……”
“哈哈，我还总觉得送女人礼物肯定是项链之类的首饰呢。”孟毅然继续口无遮拦地说笑着，“脖子上挂着项链呀，真是漂亮！”
“对了！颈上呀！”孟毅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惊喜般地叫出了声来，“那狗是家犬，应该是会有项圈的呀！可是犬尸上却没有！”
老人下意识地藏了藏拇指上已经结痂了的小小划伤。
“可是，那项圈能找得
到吗？”老人带着和蔼的微笑，起身去厨房为二人添茶。
“能的能的，别小看了警犬哦！它能找到犬尸，就也能找到犬尸的项圈！我得赶快联系局里……”孟毅然激动得挥着胳膊，摸索着身上的口袋，“手机手机……哦，对了，就是没电了才来打扰您的……”
孟毅然正要起身，却又晃晃悠悠站不稳，老人赶紧过来扶他坐下。
“好好，不妨事。你别急。”老人慈祥地说，“把茶喝了醒醒酒，我给你拿手机去。”
老人将新添的茶放在了孟毅然的面前。
他为自己也添了茶，坐回了沙发上。伸手做出了请喝的姿势。
孟毅然刚刚还嬉笑的脸上此时甚至能感到散发的寒意。
老人脑中嗡的一下。
孟毅然右手持杯，左手从衣袋里夹出了一个密封塑料袋。他只手掸开了袋子，将杯子连带茶水一起放入了袋中。
“但愿能在里面检测出毒药，不过看你的脸色，应该是没跑的了吧。”孟毅然冷漠地盯着老人。
二人目光相接，仿佛两个对弈的棋手。
老人笑了。那是嘲笑，睥睨的笑。是他赢了。
孟毅然心头一凛。“下次你还能有这么幸运吗……”周浩队长的话在他的脑中回响。他集中着精神警戒着老人的一举一动，他自信能够制服老人，但如果老人拿出什么凶器就可能不太好对付了。他在脑中设想了数种可能，却最终还是没能预测到老人最后的行动。
只见老人淡然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不等孟毅然上前去，老人已经死了。
他在自己的那杯茶里也下了毒，喝下的同时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毒素进入体内，几乎瞬间毙命……
孟毅然使命地摇晃着老人的肩膀，但那只是无用功。他好一会儿没缓过劲来--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自杀了啊！
随着他的摇晃，一本笔记从老人的身上掉落在地。孟毅然呆呆地看着翻开的那页--
11月6日 星期三 晴
今天是妻过世一周年的日子。在今天这个日子让我发现妻的遗物绝对是上天的旨意，我决定继承妻的遗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