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为何会痛

第97章 心为何会痛

“再苦再累,女儿都不怕,女儿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够了。”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再像前世那般,死得那样凄惨,绝望,带着亲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就足够了。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晚了,他们该来找了。”一柳把母亲扶起来。

回到休息处时,贺兰左都正好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若不是他回来的方向正好与她们相反,她都要担心他是不是去偷听她们谈话了。

他的脸冷冷的,好似一座冰山,冻得周围的人连说话的心情都没了。

或许是知道他的身份,再加上他冷冰冰的表情,姬氏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就紧忙爬上马车。

赶路时,姬氏像保护小鸡仔一般,把阿佑和一柳护在角落,生怕触怒了贺兰左都。

贺兰左都开始窝在角落里打盹,到后来,跑驾驶座上去了,把车夫吓得差点掉了手里的鞭子。

贺兰左都在车外吹了许久的凉风,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

其实,他真地有偷听一柳和姬氏的谈话,不过不是故意为之,是闲逛时不小心听见的。

她为何要那样说他,为何要说他对她不过是一时的兴趣?他是吗?他倒是希望自己对这个不听话的玩偶只是一时的兴趣,他那么很快就可以忘记,可以不为她担心,不为她心痛。

他虽然弄不清这样的情感是什么,因为他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感情,却明白绝对不是一时的兴趣。

桥上初遇,被她强拽进青珑国皇宫时,他承认,他确实把她当做一个有趣的玩偶,就连治好她的心疾,助她成功进阶,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玩得更尽兴。

随着她与他的接触增多,他的感情变得难懂,有时候甚至由不得他自己控制。要不然,他也不会耗损五年的灵力,放弃近在眼前的进阶机会救奄奄一息的她。明知她怀有瑰宝,却没有抢夺的心,甚至毫不犹豫地保护她,打击所有想要伤害她的人。

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她对他有偏见,她为何会把他的心思想得那般不堪?或许,不论他多努力,付出多少,她都没办法对他改观,更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回雀宇国。

他要把她强行带回去吗?

被剪去羽翼,不得于飞,郁郁寡欢的她,是他想要的吗?

不是,这个答案很肯定。虽然暂时没弄明白自己的情感为何物,他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是那么渴望能看着她欢快的笑,好似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儿,好似春日里偷偷绽放的花骨朵,那样的炫丽,让他的心也跟着雀跃。那样的画面才是他想要的。

放弃吧,或许真如她所说,隔个一年半载,他就能把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忘却,又或许有什么更新鲜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停车。”贺兰左都转头掀开车帘。

看着贺兰左都寡淡冷清的神色,一柳知道,分别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朕必须走了,车夫留给你们,以后你们自己小心点儿。”贺兰左都淡淡地瞥了一柳一眼,快速放下车帘。

一柳的手却忍不住拉开帘子,急急地喊了一句,“陛下,您多多保重。”

或许这一别就是一世不再相见,这一别,从此再无牵连,她的心尽然好似被人挖走了好大一块,空落落的痛。

“贺兰主子!”月宝原本在睡梦中,被贺兰左都要离开的话吓得一个激灵,眼还没睁开,身体就扑了出去。

贺兰左都不想带着牵绊离开。既然狠心离开,决定放手,就当如以往般,走地洒脱,了无牵挂。

他没有如往常般伸手去抱月宝,而是伸指一点,一个光球就把月宝包裹在其中,停在半空,不能再往他的方向移动。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最后时刻,他的眼还是忍不住看了她的脸,像似要记住她快乐无忧的笑容。

她为何要苦着脸,忧伤到神伤,这样的脸他很不喜欢,却觉得心痛,痛到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告诉她,不要忧伤,因为他很不喜欢,真地很不喜欢。

他忘了收回法诀,手没能成功碰触到她的脸颊。幸好没有触碰到她的脸,不然,他会心软,会不顾朝政,不顾她的拒绝,再次选择留下。

啵,贺兰左都的身影消失,束缚月宝的光球破裂,它的身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一柳却忘了接住它。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两人终究会有分别的一日,更明白离别的日子近在眼前,却想不到会这样突然。

他就这样消失了,好似一个泡沫消失在空气里,她想要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碎裂的水珠。

他就这样走了,没留下只字片语。甚至未曾单独同她说过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一柳的鼻子很酸,眼泪如潮般涌上眼眶,想哭,却不敢哭,也不能哭。

她若是哭了,车内的姬氏会担心,会让所有人都变得不开心。她只能仰着脖子,假装望天,这样就能把涌到眼眶的泪水倒灌回去。

“主人,你怎么也不留一留贺兰主子!”月宝伤心地从地上爬起来,蔫蔫地坐在驾驶座上。

它真地好舍不得贺兰主子。他走时,为何不愿意抱它?是在生它气吗?是在气它死心塌地地跟着柳主子么?

月宝伤心地捂着小爪子,小圆眼里全是泪水,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烈火跑了出来,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搂住月宝的肩膀。月宝第一次没有责骂小烈火的无礼,甚至靠在它的肩头,放声大哭。

一柳有些羡慕月宝,至少在它伤心时,有一个肩膀可以倚靠。她呢?甚至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何其可悲!

“柳儿,外边风大,贺兰公子既然已经走了,你们还是进来吧!”姬氏平静的嗓音从车内传来。

一柳强行压下泪意,扯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伸手把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抱在怀中,钻进马车。

“柳主子坏,都不知道留贺兰主子。贺兰主子这次走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月宝以后再也见不到贺兰主子了。我的贺兰主子,呜呜呜……”月宝依旧哭得肝肠寸断。

这一刻,她再不会说类似把它送回到贺兰左都身边的话,因为她明白它更愿意跟着她,它这样说,不过是太过伤心。

一柳只是静静地搂着两个小家伙,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假装在睡;她的脑子里却不断闪现她和贺兰左都从相遇到分别的各种画面。

那些画面是那样美好,就好似镌刻在她的心头,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