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村
第九章 小村
“咦?”
估计江苏影已经认出了我,她惊咦一声,就甩着步子跑过来,面上倒是露出些许惊讶,声音却藏起了笑意:“你是方舟?啊!你也被打劫了是不是?”
她分明是幸灾乐祸,神情却还悲天悯人,让你挑不出刺来。
我气苦,撇过头没有回答,苗子期就靠着我坐下,一脸叹息:“哥,真是你啊?”嘴里砸吧砸吧,又继续说,“唉,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哥,人生的小小挫折也没什么,毕竟我这种身手也栽了不是?”
你有个屁身手!
苗子期的话让我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黄昏时的那一幕,不由得心生烦闷。
我钉了他一眼,看他满面春风,甚有得意,真是想给他一巴掌,便骂道:“住嘴!你知道个屁!”
你知道昨晚死了多少人?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你连屁也不知道!
苗子期被我骂得一愣,还真住了嘴。倒是江苏影,继续在边上打趣:“怎么?吃了火药?”
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听了江苏影的话,就转过头,不去看她。
江苏影这时候踢了苗子期一脚,说:“死混蛋,还不快起来,我饿了!”
苗子期哎哟哎哟叫两声,跳起来,还一脸烂笑,讨好着江苏影:“这就去这就去,可别饿坏了。”
江苏影又踢他一脚,骂:“你才饿得坏!还不快些,这都几点了?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东西呢!”
她这样一说,我就觉到了饿意。昨天中午匆匆吃了一碗细面,自上车后一路没有歇息,接下来又发生许多事情。算下来,也是大半日没有进食,加之身体也受到创伤,这时就倍觉体内空虚。
苗子期哈哈了两句,正要走,突然又撇头问我:“哥,要一起吗?”
我说不用了,他竟然还起了劲儿,又是好一顿胡扯,我本来就有些饿,他这样胡侃之下,我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
起身之时,难免被苗子期发现了异样,被他又是好一番询问,我不胜其烦,含糊了过去。只是江苏影看我的目光包含了许多深意,令人捉摸不透。
绕过两道弯,苗子期见各家各户都闭门不见,忍不住骂了两声,然后就挑了一户平房人家,准备上去敲门。
我笑了笑,也不对他说什么,本来也不算太熟,吃点亏他才会相信我说的话。
果然苗子期敲门十来下,房内保持寂静,恍若无人。苗子期就骂出声来:“丫的怎么回事儿?人呢?去哪儿了?”
江苏影催了他两声,苗子期又准备敲下一户人家。
我这时才制止他:“行了,敲门没用。这里的人怕生,你怎么敲他们也不会开。”
苗子期皱眉,反问一句:“不开?”然后他笑了笑,献宝似的跑到江苏影面前,道:“哈哈,苏影,我有办法了,不管他门关得多紧,肯定都会打开!”
江苏影捏住他的耳朵,喝骂着:“既然有办法还跟我说什么?难道你不饿?告诉你,今天要是没成功,你就别想吃饭!”
苗子期吃痛,急忙和江苏影拉开距离,然后说:“就去就去,你就瞧好了吧。”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弄得我也有些好奇了。这个村的人看着有些怪异,不知道苗子期究竟要做什么才能让他们把门打开。
苗子期笑着,往道路中间一站,双手叉腰,仰头鼻孔朝天,一脸欠打。
然后就见他做了个深呼吸,中气十足地喊起来:“着火啦!出来救火啊!”
他嗓门儿极大,直至震耳欲聋。我忍不住捂上耳朵。
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办法,原来是火攻。
江苏影扶额作头痛样,看苗子期像看傻子一般。
我也不禁在心里诽腹,这办法,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亮点。
然而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苗子期话音刚落,就听到“啪啪”一阵连绵的声响,刚才紧闭的房门,竟真的一扇扇打开。房里的人接着鱼贯而出,缩着脑袋四下观察,并有人大问:“哪里着火了?”
这种拙劣的谎话没想到还有人相信,让人无话可说。等得片刻,在屋里的人已差不多全出来了,只是一出门,他们又纷纷把门带上,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看到里面。
等到人密密匝匝之时,看到其中竟然没有一个女人,实在奇怪。这些人身穿黑色长袖布衫,只在领口处有一圈白,所有人中,又以一白发矮小的老人最为显眼。
那老人被七八个村民拥护着踱步而来,等到了近前,凝眉问道:“谁说的着火了?给我出来!”
这人面方目圆,说话时颇有威严,只看着就让人心有怕意。其他人看着老人,噤若寒蝉,本来议论纷纷的场面片刻就沉寂了。
苗子期搔了搔头发,做了个骚包姿势,上前一步,说:“是我。你就是这儿说话的?”
看他那模样,整个儿一纨绔子弟,出门在外,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对着百来人的阵仗还没有半分收敛。
那老人瞥了他一下,对着边上一人问:“这几个是什么人?”
边上就有人回答:“族长,他们几个是外边来的。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族长挑了挑眉毛,把五厘米长的胡子一捻,自语:“嗯?外边的人。”然后又对一人说,“算了,现在不好生事,把他们赶出去!”
这人说话没有丝毫感情,完了转身就要离开。苗子期急忙追上:“别介,别介啊,你是族长?来来来,我们商量点事儿。”
他腆着脸走上去,看那模样是想套近乎,结果却被几个大汉拦住。
苗子期缩了缩脑袋,就不敢上前了,哈哈道:“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啊。”
江苏影撇过脸,还拉了我一下,小声说:“我们快走,装不认识他!”
我摇了摇头,被苗子期弄得哭笑不得。
这人简直是个活宝,情况都不了解就乱来,现在已经把路都给堵死了。
一大汉往苗子期身前一站,跟铁塔似的,他的声音很是浑浊,犹如破烂铜钟:“快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苗子期一怔,似乎被吓住了,而后急忙从兜里掏出烟来,向那大汉递去一根:“兄弟,抽烟抽烟,我就想吃点东西,没别的心思。”
那大汉瞪着他,把烟拿过,直接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踩住,那模样,根本就不给半分商量的余地。
苗子期黔驴技穷,只能回头看向江苏影。
我知道苗子期听她的话,就对她说:“不要纠缠,这里的人有些不对,让苗子期先走。”
江苏影听了我的话,竟然毫不犹豫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苗子期一晃手,苗子期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哈着腰问:“苏影,叫我过来啥事儿?”
江苏影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瞧你那样子,还不快走!”话毕便转身离开。
苗子期往后一看,发现有几个大汉已经凑了上来,吓得不敢说话,牢牢跟上了江苏影。我也看了一眼,那老族长此时已经淹没在了人群中,不见踪迹。另外的人死死把我们盯住,仿佛害怕我们会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这里的人面色青白,大部分体型并不如何魁梧,偶尔几个,也血管爆突,显然身体有恙。
越看,我越觉得奇怪,但到底没办法深究,只能也随着江、苗二人一道,缓缓走出了这村子。
村里的人跟我们到了村口,一直过了很远,才慢慢回去。
我看着苗子期脸色郁闷,就问他:“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
苗子期递过来一根烟,笑道:“哥,重庆是个好地方啊,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我好早就想过来喽。”
我“哦”了一声,接过烟,心里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又继续问:“那警察没有把你们送回去?你们就这样出来了?”
江苏影本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苗子期抢了话去:“警察算什么,哥,不是我吹,你去北京随便一问,谁不知道我五环十三太保?”
我不明所以,江苏影的话就给我解释了:“什么太保,不就是一群飙车党?嘚瑟个什么劲儿!”
飙车党我知道,就是一群赛车纨绔。苗子期看着一副活宝样儿,没想到还会这个。
然后苗子期又是泪汪汪地看着江苏影,我就有些疑惑他们俩的关系,说是情侣吧,这明显不像,朋友的话,也不该如此,主仆,好像更不对。思来想去,着实令人伤脑。
苗子期的问话还是打断了我的思绪:“哥,你说刚才那村的人怎么回事儿,好像很有些不待见我们啊。”
江苏影也被勾起了兴趣,转头过来,等我回答。
我眼皮一翻,就说:“不知道。”
江苏影撇撇嘴,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苗子期却打了个哈哈,似乎想起刚才村里人的态度,就骂道:“哈!这村里的人都是傻×,不就吃点东西吗,看他们那小气劲儿,而且我还给钱呢!”
江苏影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大把一元零钱,不禁翻了翻白眼:“省省吧,就你那点钱,谁稀罕!”
苗子期就苦着脸嘀咕了一句:“小钱也是钱啊。”而后悻悻把钱收回去,复而问我,“哥,你说,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坏事儿,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我知道个屁!
就又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