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疑惑
第十章 疑惑
从村子东边入,西边出,又上了田埂。这时地里的秧苗已经发青,在乡间有半遮半掩的芬芳气息。
被苗子期笑得久了,我才知道自己脸上有很多污泥,便寻个小水洼,狠狠洗了把脸。在水里倒影看到,左额有一道伤口,已经结痂,头发乱糟糟的,双眼中略带血丝,至于其他伤口,倒是没见。
背后尚自隐隐作痛,那伤口应该还有些问题。我又知会一声,让苗子期给我上药。脱衣服时,江苏影撇过脸去,像怕见男人身体似的。
背包里有装了药粉的小铁壶,在外做事,不得不早做准备,药粉这东西,比其他的要省事许多。
只不过刚脱下衣服,苗子期就惊咦了一声。我知道他看见了我背后的老伤,没有解释。
倒是江苏影,她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应该也见了那伤口,就说:“刀伤、枪伤,有二三十道,时间大概两年左右。”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仅仅凭肉眼就看出这么多,普通人可做不到。就我自己而言,用了三年时间,也只看得出个大概。
或许察觉到我的疑惑,江苏影就冲我笑笑,说:“很惊讶是不是?”
看着她那笑容,我就算有意,也不想再知道了。
催促苗子期把药擦好,重新穿上衣服。这时已恢复了七八分体力,我就寻个地方坐下,把手擦热,撩起裤腿,对着膝盖的青紫处揉搓起来。
江苏影见了,又说:“你这推拿手法还不错。”
我回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江苏影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凑到我面前来:“是啊是啊,我可是学过两年法医的,这些东西哪里难得住我。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原来学过法医,那这一切仿佛就情有可原,但只靠着一些理论知识就真能做到这一步吗?
我只是回了一句:“还不错。”
心里却堆满了东西。
江苏影自然探不到我心里的想法,这时候就一脸欣喜地蹲下身子,看着我说:“我的本事你也见了,帮你打工用没问题了吧?”
靠!怎么还记得这个事儿,我都记不住了。
腿上淤青消退,已经不再显痛。放开手,我斜眼看了江苏影一下,毫不留情地拒绝道:“别想!我已经说了不需要!”
江苏影听后,气呼呼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背对着我,一言不发。
呵!对我耍小性子,真是找错了人。
我没去管她,稍稍收拾就准备离开。
苗子期却突然冲上来把我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哥啊,我们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碰到个坏人怎么办?你可不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啊!”
我看了看江苏影,见她歪着头,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
装个什么劲儿,不是被你指示,苗子期会这样?
我就对他喝道:“放手!”
这小子不仅不放,反而把我抱得更死,甩都甩不开。
过了好一会儿,我只能说,“你们可以先跟着,但话说清楚,我有我自己的事,肯定不会一直和你们一起,等到了地方我就走,你们最好早点离开这儿。”
我然不是危言耸听,那个“它”神出鬼没,前面村子也有些异常,不早点离开,指不定就会生出什么事来。
苗子期却不管后面的话,只听到前面,就丢开我的手,跳起来哈哈笑着跑到江苏影面前,献宝似的说:“苏影苏影,你看我成功了!哈哈!”
江苏影给他一个白眼,转头时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继而闷哼,又撇过头,看来还有些生气。
可你生气关我屁事啊,给我脸色干什么!
我懒得管这俩人,自顾自就走,反正看他们俩那样子,肯定会跟上来。
过得一会儿,已经入了树林。
对昨晚的事,我还心有余悸,所以此刻也绷紧了心神。而苗子期还在江苏影身边嘻嘻哈哈,浑然不知烦恼为何物,不时发出一两声令人烦心的长笑。
入林几十米,草丛渐深。
我看到右边杂草突然动了动,心思一转,就对江、苗二人做了个噤声手势,轻声道:“别吵!”
两人看着我一愣,果然安静下来。
从地上捡起一块鸡蛋大的石头,看准位置,猛力掷出,接着听到一声怪叫,几束杂草摇了摇,只片刻便没了动静。
苗子期凑上来问我:“哥,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答,走过去拨开草丛一看,发现是只野兔,石头从它肚子打进去,血和肠子就流了出来。
今天倒是运气好,还有野味。
江、苗二人纷纷上前来看,不由得啧啧称声道:“不错不错。”
苗子期还在一边点头,说:“这功力,大概有我三成。”
妹的,武侠片看多了吧。我不置可否。
江苏影更是夸张,她看着这兔子双眼发亮,丝毫没有女孩子的模样,迫不及待地问:“我们吃这个?”
这俩人,还真不跟我客气!
话不多说,掏出匕首给这兔子来了个开肠破肚,剐下皮,手上粘乎乎的都是血,我就把包里那件脏衣服拿出来擦了手。
苗子期已经捡好干柴,这时候就凑过来把兔子拿去,烂笑着说:“哥,你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
不是为了吃,你会这么积极?
我倒乐得清静,趁他们烤兔子的时候,思索起一些事来。
昨天种种诡异,我实在无法想出个合理的解释。那胖子古怪的死法,司机脚上胖子的手,还有莫名翻到的大巴,仿佛只有归结为鬼怪作祟。然而就真是如此吗?
四年前的那出事故,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原因,对于鬼神之说,我更是始终保持质疑。
把手按在胸口,摸到凸起坚硬之物,这就是那颗牙齿,拿到后我给其穿了个洞,就此带在身上。
这几年倒是看了很多书,包括各种怪诞之事,却始终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唯一发现的,就是每到月圆,此物会变得通体猩红,泛有红光,令人见之发怵。
还有孙苗,她失踪这件事我早就想知道原因,只可惜她不说。昨天她的一切举动,也不禁让人奇怪。孙苗应该知晓许多事情的,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难道信不过我?从她说老孙的事我就察觉到漏洞了,那种说法,是她有意还是另有原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质疑孙苗。
抬眼,苗子期还在和江苏影打闹,只是江苏影没有多少笑容,实在忍不住,才张嘴骂苗子期两声。
我想了想,便对他们问道:“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苗子期在江苏影那里吃了瘪,听到我的话,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去哪里?哎呀,这个问题可伤脑筋啊。重庆毕竟也这么大不是,到处逛逛肯定不行,一般地方我又不想去。”
而后他突然看着我,就笑道:“啊,哥,我听说石板坡挺好玩儿,还有古栈道,你觉得我去那里怎么样?”
石板坡!
听到这个地方,我不由得一怔。这正是我要去的地方啊,他们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我盯着苗子期,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苏影大概见到我的神色,有一闪即逝的狡黠,接着便问我:“你也去石板坡?”
我没有回答,苗子期就手舞足蹈起来:“哥,你也去?那不正好,我们同路啊。”
我急忙喝止:“打住!我没说和你们一起,等会儿吃完东西我们就分开走,你们要做什么都和我无关。”
苗子期一听,撇撇嘴,也不说话,只不停用手戳弄那只被烤出了油的兔子,搞不懂想些什么。江苏影却是眼睛一转,呵呵笑了两声,没有什么特别表现。
可我只看他们的样子,哪里看不出没有半点死心的意思,我就继续问江苏影:“那你呢?你又想做什么?”
江苏影歪着脑袋笑了笑:“啊,我没有事做,就只好跟着他啦,不给自己找点消遣,一直待着,那不得无聊死啊。”
我不相信他们的话,尤其是江苏影。苗子期或许是真的想到处玩玩儿,而江苏影,只看她的眼神,就觉得各种不对。
撇开此间,我又对他们俩说:“你们要去石板坡,也得先上大路,从这里算起,快的话应该也要一两个小时。要是还想找个好点的地方住宿,那最好早些出发。”
我这话的本意,就是想他俩离开。这地方太多事情弄不清楚,指不定哪儿就有什么危险。
可即便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告,这两人还是自做自的,偶尔说说笑笑,完全就把我给无视了,更不要说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
靠!白浪费口水。
我心里郁闷,也就不说话了。
等会儿趁他们不注意我直接走了就是,掰扯这么多,没有屁用。
想罢,我就静静等待起来。
过得一会儿,兔子就烤好,三人分而食之。趁着他俩个休息之际,我拿起包告诉他们去方便一下,两人并没有对此怀疑,只在我起身将走之时,苗子期呵呵笑了一声,说:“哥,早点儿回来啊。”
我回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