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沏不出茶色的茶叶
第二十三章 沏不出茶色的茶叶
老人好像没有看到面前S的表情一般，从刚才的茶杯中挑出了一个，倒满了一杯茶水，然后放在S的面前，抬头望着她。
S知道，这是老人在暗示自己。
刚才的茶叶，就是老人用来比喻自己的，茶叶多次浸水，泡出了那么多杯茶水，而最后，茶叶自己从一开始的翠绿挺拔变成了现在的墨绿和柔软，而且也泡不出多少茶色了——这就是S的真实写照：帮助老人完成了那么多次行动，也攒齐了老人所需要的东西。而就在两天前，S因为拒绝去杀害两名无辜的舞蹈学院学生而被老人鞭打了一夜。最后，还是老人亲自出马去“狩猎”，在临行前，老人命令S与他同去。也就是那一天的傍晚，S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老人为了尽快实现自己的目标而置别人的生命于不顾，从一开始的杀害有罪的人转而屠杀无辜的人们。两个女孩儿倒在自己脚下的时候，S开始感受到了面前老人的冷酷与无情，这也是今天自己想要主动找老人的原因。现在，老人不仅敏锐地察觉到了S的想法，更是用茶叶来比喻S，并委婉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在你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我需要的了。如果你还想要跟随着我，就接受我的做事方式，我会和你一起分享劳动成果；如果你看不惯我的做事方式，尽可提出来，但是不要怀疑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当做再也泡不出茶色的茶叶处理。
想到了这些，S一时呆立在那里，不知要做些什么。
等了许久，老人看到S没有回应，便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先训练吧。”说完，他走到了练功房的垫子中央。
S看着老人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但还是紧随其后，也站在了垫子中央。和煦而无害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映衬着两个人影，一老一少，一黑一白，就这样对峙着。S沉静地看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人，并没有动。而是默默地继续着自己的力量，准备迎接老人的任何一招。
老人等了一会儿，看到S并没有出手的想法，便说了句：“老头子我先出手了。”然后，举起右手，向S冲来，在奔跑的过程中，他变手为拳，直朝S的面门袭来。S站在原地，也摆好了防御的姿势。老人冲到S的面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右拳击出，然后还没等右拳落在对手身上，便挥起左手，变为一掌，目标直击向右侧身以躲避自己右拳攻击的S的右脑翼区——这就是S用来攻击那个格斗教练的招数的起源。而S在躲避的时候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老人的左手，于是闪电般地同时伸出两条胳膊，右手先行从面前掠过，化为掌与老人的左手相对，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而左手从前抬起，握住了老人还未收回的左拳。这么一来，老人的双手就都被S挡下了。S的右手稍一用力，就向前拍去，将老人的左手手腕折成了一个角度。而与此同时，她的左手也将老人的右拳紧紧包住，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扭曲。老人及时地退回了身形，将双手从S的双手中脱出，他知道，以S的力量，如果用尽全力的话，他的双手手腕估计就会骨折了，但是毕竟自己照顾了S这么长一段时间，所以无论自己怎么告诫S在战斗的时候要时刻怀着杀心，S都不会伤了自己。
“很好。”老人甩了甩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因为承受了冲击力而酸痛的手腕，表扬S道。“你的战斗力的确在这段时间里突飞猛进，让我不禁刮目相看啊。”
S也收了攻击的姿势，垂手而立，低头回答：“不敢当。”
“下面，就让我们再好好练习一下吧。”老人放下了正在摇晃的手腕，又一次冲了过来。
S也及时地摆好了应战的姿势。只不过这次，老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一出手就是杀招，相反的，好像是在考验S的耐心似的，他只是不停地上下左右出拳，出掌。S也耐心地抵挡着，她知道，老人这样做，是想一边攻击一边说话——“是摊牌的时候了。”S心中说道。
果然，在两个人、四只手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击与防御中，老人开口了：“你不满意我最后解决的两个人？”
“我……”
“你不满意？”
“是。”
“因为她们和我无冤无仇，而且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儿，所以你觉得她们死得冤枉？”
“是。”
“你认为我不应该杀了她们，而是应该另外找有罪的人来杀，然后再得到我所需要的东西？”
“是。”
“即使这意味着我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够完成我的作品，达到我的目的？”
“是。”
“你觉得我有错，所以想要向我指出来？”
“……是。”
“你不怕我杀了你？你不怕我杀了你之后再去杀别人，杀很多很多无辜的人？”
“不怕。”
“很好，这是个有勇气的回答。但是，我要说的是，最后的那两个人，是因为她们要求，我才下手的，你也在现场，虽然你用了‘定心术’，但是你难道没有听见后来她们都开始要求我帮助她们逃离这种没有意义的生活吗？”
“那是因为……”S一偏头，躲过了老人的左勾拳，然后又一挥手，将老人丝毫没有停歇就冲过来的右勾拳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直视着老人的眼睛，说道：“那是因为您使用了控心术，您在心理上折磨她们，让她们受到蛊惑，才说出那样的话，否则，她们不会这样要求的。”
“我折磨她们了？”老人的眼睛里闪过了戏谑的笑意，“我还不像是个折磨别人的虐待狂吧？我的心理还算是健康的吧？”
“不。”S猛然一推手，将老人的拳头推向了他自己的上腹部，然后借助这个力，自己腾空而起。老人一见躲不开，便将腹部向后，以减轻伤害。于是，这两个人影：黑色的人影，白色的头发；白色的人影，黑色的头发……就好像中国的太极符号一般。
S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然后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抬起了头，说道：“您不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健康的人从来不会折磨别人，往往是受到过折磨的人才会转而折磨其他人。”
老人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变了变，但是他还是直立起身子，笑着说：“卡尔·古斯塔夫·荣格，没想到你还真的会记得我对你说的那些话。”
“当然。”S回答，“我都记得。”
“那你一定记得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吧？”老人眯起了眼睛。
“没错。给予的爱超过了所需，给予者就会失去所有的荣誉和意义。”老人闭眼，默默颔首。忽而又睁开了眼睛，说道：“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不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