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岭星火

梅岭星火

南国烽烟整十年,此头应向国门悬。死后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影片中陈毅写的“遗诗”

影片档案

拍摄年份:1982年

黑白/彩色:彩色

出品:珠江电影制片厂

编剧:邵武、会林

导演:卢珏

主演:刘锡田 饰演 陈毅

章杰 饰演 陆清

朱健民 饰演 袁参谋长

黄中秋 饰演 纪才

倪萍 饰演 甜水

历史背景

1934年10月初,中央红军主力开始战略转移,中共中央决定在中央苏区成立中共中央分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办事处和中央军区,项英任中央分局书记、中央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任中央政治办事处主任,统一领导中央苏区及闽浙赣苏区的斗争;留下红24师和部分独立团及地方部队,共1.6万余人,另有伤病员3万余人,在苏区坚持斗争。

面对中央苏区面临的困难,苏区中央分局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迅速改编组织形式,从正规战、阵地战改变为游击战:占领山地,灵活机动地进行伏击袭击,以求出奇制胜。1935年3月,陈毅等率领有中央苏区突围的红24师和独立第6团等部余部来到赣粤边油山地区和梅岭。赣粤边地区的红军游击队化整为零,分成多则十余人,少则三五人的武装工作组,以游击战的形式不断打击国民党“清剿”军,同时深入群众宣传革命。

梅岭,即五岭之一的大庾岭,地处江西、广东交界。这里山势磅礴高耸,树木遮天蔽日,山中多洞,且洞洞相连,游击部队在此便于隐蔽,保存实力。

光影故事

1933年—1934年,蒋介石对中央苏区发动第五次“围剿”。红军经过一年的奋战,未能打破敌人的“围剿”,被迫放弃中央根据地,开始长征。浩浩荡荡的队伍蜿蜒着通向北方,消失在雷雨交加的夜雾中。

主力红军撤离后,根据地被敌人重重包围。会阳城战斗激烈,伤亡惨重,但留守下来的红军战士不畏强敌,英勇作战。不过,由于敌我力量悬殊,红军还是陷入了危险境地。前线指挥员拿着话筒急切地呼叫:“政委,敌人又开始进攻了……我们的人越来越少啦!”

军区政委杜清不分青红皂白,在电话里命令战士们坚决顶住,他马上把主力师调上去。参谋长袁震听到后忧心忡忡,想上前阻拦,杜清却冲他摆了摆手,毅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袁震无奈,转身离开了指挥部。

袁震来到陈毅的病房,请他拿主意。陈毅军长是袁震的老上级,由于坚决抵制王明的“左”倾机会主义错误,腿部负伤的他被王明亲自点名,离开红军主力,留在了中央根据地。袁震向病床上的陈毅告急:“政委要把主力师调上去,死守阵地。”

陈毅听后,愣了一下:“那就会败得更惨!”袁震更着急了,说:“我们手里只有十几个团,敌人比我们多十倍!”陈毅再也坐不住了,披上衣服,命令道:“告诉杜清,要实行战略转变,准备上山打游击!”

袁震心急如焚地说,杜清很固执,根本不听上级指示,整天喊着要以胜利迎接主力回师江西。听到这里,陈毅猛地转过身来:“放屁,败就败了,硬不承认,自欺欺人!”说完,陈毅拄着拄拐在屋内心事重重地踱来踱去。

这时,罗老爹和甜水走了进来,陈毅忙迎了上去,握住了老爹的手。老爹关切地询问着陈毅的病情,并把梅岭乡亲们的思念之情转达给他。陈毅一边让老爹坐下,一边笑着说:“我也想你们啊!我们又要上梅岭打游击啦!”听到这里,罗老爹高兴地拍着大腿说:“欢迎,欢迎,我们都盼你来呀!”

甜水一直很安静,没有说话。陈毅走到她的身边,问起纪才的近况。甜水顿时僵住了,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陈毅很惊讶,转过身问罗老爹:“怎么回事?老爹,你的女婿怎么啦?”

罗老爹叹了口气,说:“女婿没有了,离了婚啦!”陈毅大吃一惊。甜水解释说并不是他们主动离的,而是组织的决定,杜清把她的丈夫打成了右派。陈毅说这是胡搅,接着问她丈夫的下落。罗老爹无奈地说:“先是蹲禁闭,后来罚他到前线抬担架,一年多没音讯了……”

会阳城下,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一面被炮火打烂的红旗,在山口高地上迎风飘扬着。纪才正顶着“右倾分子”的帽子,在战火硝烟之中穿梭,他竭尽全力地抢救伤员,已经把个人的荣辱和生死置之度外。

战壕内外,硝烟滚滚,一片焦土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牺牲的红军战士。纪才一直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抢救奄奄一息的战友们。他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想要抱起满身血污的指导员,但被指导员拒绝了。

身负重伤的指导员悲伤地说:“只剩了我一个人了,仗不能这么打,这会把我们的人都打光的!”说着,指导员掏出一个小本子匆匆写着什么,写完后递给纪才:“请你代表我们全营烈士,把条子交给陈毅军长。”得知陈毅军长并没有随红军主力去长征,纪才欣喜万分。

陈毅得知主力师快打光了,再也坐不住了,他扔掉拐杖,一瘸一拐地冲进杜清的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劝他赶快实行战略转变,若不转变,就只有灭亡。杜清却不以为然,他拿出捷报来给陈毅看,得意地说:“会阳保卫战告捷,歼敌一个旅。”

陈毅气愤到了极点,没等杜清说完话,他就一把抢过“捷报”:“你知道吗?我们唯一的主力师快打光了!你们已经葬送了一个中央根据地,还想把我们留下的火种全都葬送掉?”说着,把那所谓的“捷报”扔到火堆里,付之一炬。

杜清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陈毅吼道:“你这是反党,反王明同志!”陈毅也激动异常,说:“对你们那个王明,我就是反对!我们好不容易搞了这么一块根据地。你们一来,自称百分之百正确,结果呢,第五次反围剿是百分之百的失败!”杜清气得脸色都变了,却也无可奈何。袁震在旁边鄙夷地看着他。

丛莽掩蔽下的敌军指挥所里,敌侦察处长钱治国将一分情报呈给中将总指挥莫子雄。莫子雄看完之后大吃一惊:“怎么,陈毅没走?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他。”莫子雄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命令道,“传我的命令:南北拉网,全线进攻,一定要全歼共军,活捉陈毅,也该让他尝尝我莫子雄的厉害!”

敌人向革命根据地发起了全面进攻。很快,东西两线的敌人包抄过来,杜清急得团团转,陈毅也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着对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杜清终于下定决心转移。但陈毅担心转移后,留下的大批伤员和群众无法安置,一时犹豫不决。

宣传部长江海跑过来说:“领导机关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领导机关完了,一切都完了!”陈毅暴怒异常:“就是完蛋,也不能把伤员、群众扔下不管。”杜清顿时没了主意,颓然地望着地面。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恳切地说:“老陈,你来指挥吧!”

陈毅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好,听我的!”陈毅转向袁震,下达了命令,让他立即占领制高点,掩护群众转移。袁震高兴地回答:“是!”转身去执行命令了。

伤员们听到转移的消息后都怨艾难平。陈毅走过来,心情沉重地对他们说:“我们失败了,但是,革命没有完,革命的火种还在,革命的**一定会来到。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部队没有能力带你们走,只好把你们留在老乡家中养伤,等形势好转了再来接你们。”

乡亲们纷纷涌过来,陈毅言辞恳切地请求乡亲们收留下伤员,乡亲们齐声说道:“有我们在,就有他们在,放心吧!”看到老乡们一张张质朴善良的脸,陈毅心中很是感动,他放心地离开了。

一个环境清幽的院子里,莫子雄兴高采烈地向记者讲着什么。一天前这里还是红军医院,现在变成了莫子雄的指挥部。他向一群中外记者宣布道:“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彻底灭亡了!”一个记者询问陈毅是否逃跑了。莫子雄胸有成竹地说陈毅跑不了。

为了活捉陈毅,敌人展开了大规模地搜捕。大街小巷贴满了通

缉陈毅的告示,这个告示引起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的注意,他驻足观看着。不远处,地主王老狗正在向敌侦察处长钱治国告密。王老狗说他看见了陈毅的白马。这时,戴斗笠的人匆匆离开了。

王老狗带领敌人摸进了竹林,忽然听到一声马叫。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驾着一匹白马,在敌人面前飞驰而去。钱治国赶紧带兵追去。不一会儿,戴斗笠的人来到了江边,略一迟疑,随后纵马向江心冲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杜清打为右派的纪才。他刚渡过江,正想上岸,却不幸被一颗子弹击中,他忍痛继续驱马前进,逃出了敌人的魔掌。

陈毅率领着红军队伍艰难地突出重围。此时,他们攀登着崇山峻岭,疲劳、饥饿和失败的情绪一同袭来,深深折磨着每一位战士。陈毅看到这番情景,忧心忡忡。现在,陈毅领导的部队只剩下一个连,但他并没有悲观,而是鼓励着每一个人。

陈毅仰望着层峦叠嶂的梅岭,回想起了当年:“有一次毛委员派我来发动群众,我搞了一万多人,编了两个军,可毛委员只让我当了一个军长!”大家都被陈毅诙谐的话语逗笑了,沉闷的空气顿时活跃起来。

这时,罗老爹和甜水从山上下来,他们带回不幸的消息:梅镇被莫子雄占领了,区委的同志全都牺牲了。陈毅恨得咬牙切齿,表示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昏迷的纪才被大白马驮了回来。甜水见状一头扑过去,急切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纪才终于醒了过来。看到陈军长后,他掏出指导员写的纸条给陈毅,纸条上显示全营的同志都牺牲了。陈毅和杜清沉痛地低下头去。

纪才苦苦哀求陈毅收下他,陈毅非常激动,拉着他的手,说:“我们一块儿上山去!”杜清这时才知道自己太刚愎自用了,害了全营的战士,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白马长嘶一声,呼啸而过,蹄声铿锵,泥浆飞溅。罗老爹叼着烟袋赞叹道:“真是匹好马。”陈毅爱抚地拍打着马头说:“要打游击了,它也成了包袱。”警卫员小卫看出了陈毅的意思,他央求陈毅留下这匹马。但陈毅怕连累了战士们,执意要把大白马送走。陈毅和小卫牵着大白马向山林深处走来,大白马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一样,伤感地叫了两声,用嘴蹭着主人的手。

小卫流着眼泪恳求陈军长留下大白马,陈毅抬头向四周打量着,喃喃地说:“放开它,让它自己找生活去吧,记住这个地方,将来有机会来看看它。”大白马像一道闪电,跃上山岭,冲出峡谷,穿过森林,沿着江岸向下游奔去。

由于地下组织被破坏,陈毅决定派甜水下山,把交通站重新建立起来。临走之前,甜水不放心纪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纪才小心身子。纪才也嘱咐着甜水说:“这次下去你千万要小心,白狗子猖狂得很!”甜水偎在纪才怀里,让他放心。

陈毅和罗老爹来送甜水下山了。陈毅怕甜水担心纪才,安慰她说:“纪才有老爹照顾,你放心吧。希望你尽快把交通站搞起来,这是我们的生命线,今后全靠它了!”甜水轻声答应着,挽着小竹篮,快步向山下走去。

纪才目送着甜水,感觉自己连累她了,眼里充满了泪水。陈毅忙过来安慰他,还送给他一首诗,这首诗写道:“二十年来是与非,一身系得几安危。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

莫子雄的马队涌上梅镇街头,街上到处是国民党军车、辎重和马匹。莫子雄骑着战马率部来到梅岭坳口,查看着地形。身后的参谋长指着前面的远山,告诉莫子雄最高的那座山是帽子峰。莫子雄沉吟了片刻,用马鞭指着这片深山老林说:“在这种地方剿匪,最头疼的是‘民贼合一’。一定要把民心拉拢过来。”说着,莫子雄向参谋长下了命令:“告诫全军将士,乱杀乱抢的行为要收敛一下,蒋委员长说过,三分军事,七分政治,这句话很有道理。”

黄口村头,联保主任王老狗正在气势汹汹地训斥村民们,他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只见他阴阳怪气地说道:“钱老太爷吩咐了,欠一斗还两斗,拿一斤还两斤,限期五天!实在还不起的,可以拿老婆、妹子来抵债!”

这时,莫子雄骑着马过来,接过王老狗的话,满脸堆笑地对群众说:“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是来帮你们清除匪祸的。如今只剩下陈毅几个共匪,很快就会被消灭,如果有人胆敢通匪,一经查出,全家同诛。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可以向钱老太爷求个情,请他宽限一下。”

群众们默不作声,莫子雄的话刺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王老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莫子雄训斥道:“蠢才,不能只顾弄钱,要收买人心!”说完,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地下交通员甜水一直为打不开群众局面而焦急,她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陈毅。陈毅猛然想起村子后面的老房东祥子夫妇。于是,深夜时分,陈毅和甜水拜访了祥子家,陈毅轻声说道:“我是陈毅,特意下山来看你,开门吧!”

谁知,祥子一下吹灭了灯,夫妻俩听出是陈毅军长的声音,还是迟疑着不敢开门。陈毅失望地离开了。到了山上,他无比沉痛地说,“我们不仅失掉了一个苏区,还失去了群众,我们把局面弄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让乡亲们寒心?”

敌人越来越猖狂了。一天,王老狗闯到祥子家逼租。祥子还不起租,王老狗就让有几分姿色的贞妹抵租。几个五大三粗的团丁涌上来,硬把贞妹拉出了家门。就这样,贞妹连同许多年轻妇女被王老狗强抢了,即将被卖到广东去。

甜水把这一情报送到山上,大家气愤到了极点。陈毅动了杀掉王老狗的念头。杜清却不同意,他迟疑着说:“我们兵不满百,怎么打?搞不好会把敌人引进山来……现在顶要紧的是保存火种!”

陈毅骂杜清是败军之将,只是消极地躲在山里,不发动群众,谈什么保存火种。杜清无可反驳,但还是说“要考虑一下后果”。陈毅突然把脸转过来说:“后果就是告诉群众,我们还在战斗!”

山间驿道上,王老狗挥着手杖,像驱赶牲口一样驱赶着反绑双手的年轻妇女们。山上,早已准备多时的袁震掏出枪来,瞄准了王老狗。陈毅与杜清在宿营地对弈。听到远处的枪声,杜清显得很不安,陈毅却若无其事地让他继续下棋。

枪声变得密集起来,陈毅扔下棋子,让小卫拿来纸笔。陈毅手执一支浓浓的墨笔在白纸上有力地写着:“逼租逼债者杀!”最后那个“杀”字气势磅礴,横扫千军。就在陈毅挥笔书写的时候,驿道上的战士们收拾了押队的团丁,妇女们得救了。王老狗也被袁震枪毙了。王老狗的尸体旁,贴着陈军长为他写好的标语。

梅镇的街头巷尾贴满了陈毅的标语。老地主钱仁寿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把一大叠标语摔在了桌子上,莫子雄悻悻然地说:“陈毅的亲笔,字倒写得不错。我早就说了,要争取民心,民心!”

这时,敌参谋长闯进了屋子,对莫子雄说:“总座,南京来电!”说着,他打开电文读道:“汝身负重任,征剿多年,何以梅岭匪祸有增无已?望速谋良军,根绝残匪。蒋中正。”听完后,莫子雄不安地踱来踱去,片刻,他大声说:“命令各部,包围梅岭,搜索前进!”

山林中,战士们在布满荆棘的山路上艰难地行走着,他们的目的地是帽子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敌人的枪声。这时,江海发起了牢骚,他怪军长总是刺激敌人,惹得敌人整天追击着他们不放。还旁敲侧击地责怪杜清没有主心骨,什么事都听军长的。

杜清感慨万千地说:“他还是有些道理的。他对人还不错,有时也争得面红耳赤,可从不整人。”见杜清说到这个份上,江海感觉无趣,闷着头走了。

游击队扛着缴获的物资到达大梅关前休息,关高风疾,两边峭壁耸立。峭壁上挂着几株梅花,傲枝凌寒,繁花似锦,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陈毅仰望着梅花,兴致勃勃地说:“这里就是大梅关,冬天,百花凋零,只有这里,漫山遍野开满梅花,好看得很哩!”大家感慨无限,好像盛开的梅花,傲霜斗雪,展现无限的气魄。

黎明时分,大家决定启程,向着帽子峰进发。就在这时,不幸发生了,纪才的窝棚里传出哭声:“纪才,纪

才!”纪才静静地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罗老爹悲痛欲绝地哭喊着。杜清心情沉重地展开一件旧军衣,盖在了纪才的头上。

帽子峰下,山林死一般的寂静。大家思虑重重,陈毅心中疑窦丛生:“莫子雄为什么按兵不动?”忽然,小卫从丛莽中狂奔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说:“西安事变!蒋介石被张学良抓住了!”

地主钱仁寿和豪绅们坐不住了,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钱仁寿说:“委员长西安蒙难,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时,莫子雄却兴高采烈地走过来说:“有个好消息奉告:蒋委员长已经脱险,安抵南京。”众劣绅立刻眉开眼笑,连呼“阿弥陀佛”。

莫子雄得意地说:“南京来电,要我部火速行动,彻底消灭游击队,战斗部署已全部就绪!”很快,莫子雄派钱治国进山对游击队进行搜索。敌人都穿上了便衣,在密林深处抓到了江海。江海最终断了脊梁,沦为国民党反动派的走狗。他偷偷带领着敌人向帽子峰靠过来。

杜清知道后,恨不能把江海杀掉。陈毅低头沉思,良久,他对杜清说:“这里不能掩蔽了。既然莫子雄倾巢而出,亲自上山,那我们就下山!”大家听到“下山”两个字,都惊喜万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陈毅接着分析说:“我们乘机绕到梅镇后面,袭击莫子雄的总兵站吴桥!要紧的是通知甜水,弄清吴桥的情况……至于下山么,这就要请教罗老爹了!”战士们在罗老爹的指引下,来到一条下山的秘密小道。大家沿陡峭的石壁坠绳而下,敏捷地隐没在山谷密林之中。

在下山的路上,陈毅的伤痛发作了。小卫赶上来帮忙,小心翼翼地把陈毅的脓血挤净。陈毅如释重负,他感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小卫了。

一天,甜水匆匆来到祥子家,把一封密信交给贞妹,并嘱咐她赶快交到陈军长手里。贞妹毅然接受了这个任务,表示绝不负重托。贞妹手挽竹篮,顺着山路迅速地走着。突然,从树丛后窜出几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钱治国打量着贞妹说:“一个人走路,不害怕吗?”贞妹镇定地回答:“我妈病了,晚了就怕看不见了……”钱治国命令手下搜身。搜完之后,敌人一无所获。暴怒的钱治国将贞妹吊在了树上,贞妹被打得死去活来。

见贞妹还是一声不吭,钱治国揪住她的头发吼道:“你说,是不是共产党的交通?”贞妹死不承认。钱治国被彻底激怒了,他兽性大发,点燃火柴,他擦着火柴,烧着了贞妹的头发。

满脸烧伤的贞妹已经陷入昏迷,她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到了陈毅的面前。贞妹睁开双眼,颤抖着地从嘴里掏出一个锡纸团,递给了陈毅。陈毅看完之后,下了命令:“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吴桥,主动出击。”

敌人的枪声由远而近,不时传到洞中。陈毅依然兴致勃勃地在山洞里和杜清下着围棋。他一边下棋,一边坦然地说:“你别看莫子雄气势汹汹,好像要一口吃掉我们。我看,局势很快会变,到头来,蒋介石还是要被迫抗日的。形势比人强呵!”

突然,一梭子子弹扫进来,显然敌人发现了这个洞口。陈毅和杜清立刻警觉地注视着。匪兵只是制造声势,临走在洞口放了把火。陈毅感觉洞里不安全了,急忙敦促杜清和警卫员先撤,自己和小卫跟在后面。

不料,在下山的途中,敌人发现了陈毅。一颗颗子弹扫过来,小卫不幸后背中弹。两个受伤的人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一头钻进了茅草丛。霎时间,敌人包围了草地。一个匪兵端着枪,扯着脖子喊:“出来吧,你们跑不了啦!”

见没有什么动静,钱治国一挥手,咬牙切齿地:“放火,看他往哪里跑!”大火迅速燃着了草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的幔幛。陈毅和小卫四处突围,却难以脱身,完全陷于火海之中。

陈毅急中生智,命令小卫砍草,“得开出块空地来,把火隔离开!”陈毅坚定地说。两个人拼命砍着草,陈毅没有工具,就用手拔,用脚踩。浓烟呛得两个人喘不开气。陈毅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在地。

他努力睁开双眼,对小卫说:“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你年轻,快跑吧!”小卫猛摇着头说:“不!我不离开你!”说着,转身挥臂猛砍,背上的鲜血渗出来,把衣服染得通红。

埋伏在吴桥城外山头上的战士们,向梅岭这边望来,发现浓烟滚滚,火势凶猛。大家焦急万分,纷纷要求去救陈军长。袁震皱着眉头,紧张思索着,最后下了决心:“提前出击!我们打得越狠,敌人在梅岭撤得就越快!”

梅岭这边,小卫终于支撑不下去了,昏倒在地上。陈毅急切地呼唤着他。只见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说出一句话,就离开了人世。

陈毅悲痛欲绝,他默默地放下小卫的尸体,仰望长空,像雕像一样威武庄严。陈毅从容地拿出纸笔,写下了遗诗:“南国烽烟整十年,此头应向国门悬,死后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游击战士们终于拿下了吴桥,他们匆匆向梅岭这边奔来。只见眼前一片焦土,还有一丝余烬冒着轻烟。最后,战士们在一个土堆旁发现了军长。袁震张开双臂,一头扑上去,两个人紧紧拥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在战士们面前,陈毅默默地摘下军帽,垂首肃立,为小卫默哀。四周悄然无息,只有战士们的唏嘘啜泣之声。

卢沟桥事变后,中国进入了国共合作、全面抗日的历史新时期。陈毅奉命率领部队撤离梅岭山区,准备奔赴抗日战场。此时,身着红军军装的陈毅端坐在马上,受到群众们的热烈欢送。

陈毅跳下马与乡亲们一一握手道别。“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陈毅和他的战友扬鞭催马,告别了这个让他铭记一生的梅岭山区。

点击点评

真实感

本片中,导演成功地把握住了影片中的历史真实性和电影艺术性的完美结合。导演为了使得电影达到保留真实的历史,同时增加电影的戏剧性,在影片开头增加了一个序幕和解说。开章明义,讲清历史年代和革命形势,用旁白交代了1934年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主力红军被迫开始进行长征。这是一个历史转折,也是关键,一切情节都是从这里产生的。开门见山地讲述方式,让观众先有个历史概念,然后展开戏剧冲突。导演更好地将历史还原,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影片的可信性。

通常,在故事片中常出现虚构的故事情节。然而,本片中的主要情节是真事,但虚构的事件也是不少,如果处理不当,扩大虚构部分,就会弄成四不像,既失去历史片的真实感,又达不到虚构故事片的戏剧效果。最终导演决定把明显的虚构削减,把合理的可信的虚构适当地加以渲染。这种做法在影片中表现得很成功,不仅丰富了人物,还不失历史真实感。

回望精彩

白马长嘶一声,呼啸而过,蹄声铿锵,泥浆飞溅。罗老爹叼着烟袋赞叹道:“真是匹好马。”陈毅爱抚地拍打着马头说:“要打游击了,它也成了包袱。”警卫员小卫看出了陈毅的意思,他央求陈毅留下这匹马。但陈毅怕连累了战士们,执意要把大白马送走。陈毅和小卫牵着大白马向山林深处走去,大白马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一样,伤感地叫了两声,用嘴蹭着主人的手。

小卫流着眼泪恳求陈军长留下大白马,陈毅抬头向四周打量着,喃喃地说:“放开它,让它自己找生活去吧,记住这个地方,将来有机会来看看它。”

《梅岭星火》中客观符合逻辑地表现出人物陈毅在游击战斗中的决绝,丰满了人物的性格。

星光:卢珏

卢珏,广东顺德人。1919年出生。1940年后任中国电影制片厂、中华剧艺社场记。1947年后任香港“大中华”、“永华”、“南国”影业公司副导演。建国后,任上海电影制片厂、珠江电影制片厂导演,中国影协第四届理事。创作电影剧本《误佳期》。导演的影片有《羊城暗哨》、《梅岭星火》等。

1981年,卢珏导演了影片《梅岭星火》。这部影片反映陈毅同志在红军长征后于粤赣边区坚持武装斗争的事迹。卢珏怀着深厚的感情,在银幕上真实地再现了当年革命斗争的历史风貌和陈毅同志革命家的伟大气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