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慕容青烟的羞辱

望着她,慕容青烟宛若轻睨街边行人,即使开口,也波澜不惊。这个世界,能令他动心的人和事已然太少,眼前女子,亦无例外。

“千雪此来,是为青烟公子药鼎。公子是不信任千雪,还是怕渐成依赖?”听其言观其行,慕容青烟已不欲追究,然初衷不改,仍要她离去。再听他语重心长千雪也是一怔,想不到他眼神犀利,一眼就看出她心底眷恋。

“不识好歹的东西,东方皓教你这样对待主人?”千雪言简意赅,却又咄咄逼人。慕容青烟霎时俊脸变形,眼神阴枭而锐利。

“当然不是。自始其终青烟公子都不曾允千雪留下。既如此,又何来主人一说?”身侧杀气弥漫,两道冷若冰霜的眸光掠过,有刀刃过体的凛冽。千雪心中不由苦笑,自踏入慕容府,已是弩上弓箭,有去无回。而慕容青烟自始其终都无心收留。恳求于他必定无用,才无所不用其极的激怒。

“你……”冷笑着的男子再也按捺不住,眼前锦衣一动,衣带生风。“啪啪”两声分外响亮,响声未落,身形又闪,慕容青烟已端坐锦凳之上,望向发丝微乱,两颊红肿的女子,眼神微微一变:“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为何不躲?”

刺之千雪,近年来声名正盛,杀手此行,无人望其背项。见她生生受了两掌两巴,慕容青烟心下奇怪。

“东方公子令千雪唯公子马首是瞻,主人教诲,千雪怎敢躲避?”那两掌力道不小,洁白的脸颊瞬间肿起,加之先前两掌,眉目冷定的女子血气又再翻涌,却又勉强忍受,这两掌两巴她已受过,想慕容青烟再无由驱赶。

“唉哟,我说青烟怎么不懂怜香惜玉呢?这么美的一张脸毁了多可惜。”千雪言之凿凿,分毫不让。南宫夜月就在心里叹息。这女子执着如此,后果定是不堪。但听得两掌响起,他也是错愕莫名。青烟这小子暴虐是真,讨厌女人也不假,可从来只是漠然置之,出手,还真是第一次。自己原只想借他之手一挫千雪锐气,眼见千雪两番挨打,他心下后悔莫及,连忙伸手,想去触摸。千雪手腕一扬一翻再一推,南宫夜月猝不及防之下又跌回锦凳之中:“你这女人不知好歹。”

“男女授受不亲,南宫公子自重。”千雪蓦然抬首,不卑不亢。

“好了,想留下就留下吧!”女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出慕容青烟意料。两巴加两掌举手无回,他也不好再作驱赶。看到南宫夜月被她推开,冷眼旁观的慕容青烟这才出声:“一个闲人,我慕容府还养的起。就当先帮东方皓养着吧。什么时候想走,自去便是。”

“恭敬不如从命,千雪谢过公子。如无他事,千雪告退。”千雪又是垂首,心观鼻,鼻观心,神仪内敛荣辱不惊。话音一落,她转身出门,随候在一旁的管家离开。

“你避之则吉,我是多多益善,干吗还给皓……”望着那袭白衣飘渺,从容离去。南宫夜月却愈加欣赏,看惯了莺莺燕燕,个个对他趋之若鹜,毕恭毕敬。眼前女子不卑不亢倒叫他欲罢不能。

“这女人非你能驾驭,还是省省吧。”冷眼旁观许久,慕容青烟不由对着女子侧目,淡泊的眼神,利落的出手。就算是生生承受他两掌两巴。女子眼角的骄傲始终如一,只对事,不对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强烈的不适由心口慢慢扩散至四肢百骸,慕容青烟不由蹙眉,算算时间,一年一度准时造访的毒发之期将届,刚才那一出手加动怒,被压抑的毒性提前发作。他知道,下一刻他就会倒在地上,承受那种五脏移位,超出常人承受的痛楚,那是最深刻的提醒:永远不要相信女人……

看到南宫夜月还在痴缠不休,他终于不耐:“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要什么样的没有?要么你住下来,要么爱干嘛干嘛去,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说着将南宫夜月推出门口,“哐”的一声随手关门。疼痛瞬间袭来,脚下一个踉跄,又跌回锦凳之上。他催动内力,想要将毒素逼到一边,但丹田之内疼痛如绞。数口鲜血喷出,他仓惶伸手,台上杯盏尽数落地,有人自暗处闪出,急步上前:“爷?”

慕容为四大家族之首,拥有世上最优秀的人才,富几可倾国的财富。是以府第之内,更是极尽奢华。琉璃瓦璀璨夺目,双檐重脊,雕梁画栋,朱漆描金雕花的门窗,在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芒。一路行来,前庭后苑均是岁寒不凋的苍松翠柏,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楼、阁、亭、榭掩映其间,幽美而恬静。

跟在管家身后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穿过无数曲折长廊,七转八转的来到一处雅致的小院:“千雪姑娘请。”

“有劳管家,叫我千雪就好。”管家语声恭敬,千雪只淡淡一笑。她不过寄人篱下,无所不用其极的留下,慕容青烟对她的厌恶已无可挽回,然后无退路,她也只好随遇而安。

“千雪姑娘不用客气。”刚才那一幕,管家看在眼里。这个千雪姑娘怕不简单,她有的放矢,言辞锋利。把个三公子急得无计可施。要知道,自从夫人去世之后,三少爷身边,连丫头环都不准近他十丈之内。说不定这一切会因眼前女子改变。

千雪刚要举步入内,却见一个少年急奔而来,一看到管家就上前拉住他:“爷他……”

慕容青烟?千雪心下一动,也是一掠而回:“带我去看看。”

奢华的床榻之上,流苏低垂,纱帐轻挽,洁白的锦被之中,已然昏迷的慕容青烟紧闭双眼,脸色尽是铁灰。千雪脸色微变,上前两步按上了慕容青烟的手腕,瞬间眼中冷芒交错。慕容青烟之毒,竟然和她师傅一尘师太所中之毒同出

一辙。

“拿碗来。”千雪一边吩咐,一边扶起了慕容青烟。伸手抚在他的背上,绵绵的内力输入他体内,种种迹象表明,他这毒已非一年半载。

“千雪姑娘。”掀开衣袖,正准备将手腕划开时,管家唤她。

“管家,有事吗?”千雪头也不回,手腕划开,倾血于碗,而她纤腕之上本就刀痕纵横交错,惨不忍睹。旁边的小童连忙转脸不忍再看。

“你手上……”管家迟疑着,不知该如何问。

“我身中奇毒。饮下我的血,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然后再作他图。”千雪一边解释,一边将碗送于慕容青烟唇边。

“千雪姑娘。”管家又再唤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害他。刺之千雪,只用手中剑取人性命。”眼看一碗血见底,千雪又再盘膝,重新将手掌抵在他的后心。只觉他体虚脉弱,紊乱异常。千雪催动内力,绵绵真气如潮,稍时他头顶青烟袅袅。约一顿饭工夫,铁黑渐褪,慕容青烟脸色由苍白再转红润,千雪这才收手。踉呛下床的她声音略显疲惫:“公子他没事了。”说着朝外走去,到门口时又再回头:“别告诉公子是我做的吧!”

以这人心性,知道自己出手,不知会作何反应。反正护他周全便可,至于见面,能免则免,她也乐得清闲。看着管家点头,她这才举步。在管家的示意下,身后少年上前:“姑娘初来乍到,还是由俊儿送姑娘回去吧。”

千雪点头,心下却若有所思。师傅身中剧毒,她曾遍寻天下名医,得悉是由天下剧毒鹤顶红等十余味剧毒制成。因中原鲜有人知,是以无解。她千里追寻,也只知道这毒出自西域。欲知罪魁祸首是谁,师傅守口如瓶,结果不得而知。

如今这剧毒又现,同样时日不短,两者或有关联?如果说找到给慕容青烟下毒之人,师傅身上的毒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她性格遇强愈强,从不知挫败为何物。当年若非师傅以性命相挟,她绝不会就此罢休。

“千雪姑娘,千雪姑娘……”旁边的俊儿连唤数声,她方才醒悟:“不好意思,我在想是谁要害青烟公子呢?”

“咱们爷可是好人,对下人从不打骂。俊儿听说他的毒是……”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儿一说到慕容青烟就两眼发光,理直气壮。然而话间一转,俊儿银忽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对下人好?不打不骂?千雪不由苦笑,不置可否。这个俊儿,说的可是慕容青烟那个变态?

“千雪姑娘。”远远传来管家的声音,俊儿立时禁声,脸色煞白。

“千雪姑娘,公子醒了,请姑娘过去。”管家上前,还不忘斜俊儿一眼。俊儿脸色更是难看。

“管家,俊儿帮我认路呢,你不会这样都要怪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