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只是雪吟

“你就是我的雪吟?”一个激动的声音传来,只一瞬,我的手就握在一双手里面。我皱眉,抽了一下,却没有抽出来。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衣的女人正握紧我的手,站在我面前。

“是我的雪吟啊,王你看,我们的雪吟,终于都回来了。”

不习惯这样的亲热,我又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流云。

“王、王后,坐了一天的马车,想来公主也累了,您看是不是先让她休息一下?”流云会意的上前说道。

“流云说的对,你看我们这一开心,就忘记了。对,是要休息一下的。”

擦了擦眼睛,这个和雪娘的眉目有几分相似的王后嘴里这样说着,并不松开我的手,就这样拉着我,直向大殿走去。

我又是皱了一下眉头,如果说见到凌王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有一丝感动的话,对牵着自己手的她,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那么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我又是皱了一下眉头,如果说见到凌族之王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有一丝感动的话,对牵着自己手的她,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林立的侍卫一重一重地拜了下去,而我们足不停步的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了正殿。金壁辉煌的宫殿处处流金溢彩,处处都呈现出作为王者的尊严和华贵。

看看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白发苍苍的王者,我的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身为一个王者,在享受着子民的膜拜和无上的尊荣时,肩上的责任绝对是可以成正比的。而这个人,我的父亲。又或许是一只被铐上了黄金锁链的孤独的行者。

而评判一个王者好坏的,却正是那些,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的,生死或者说就在他们一念之间的,那些弱小卑微的子民。

民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

听流云说过:每一任的王,都曾好似我们一样。经历过那种拆筋斩骨的痛和九死一生的挣扎。那么眼前的王,我的父亲,又是怎样的心态送我,他的女儿。去经历那千灾百劫呢?

那么又是为什么?小于我不到二岁的雪娘,她不用去呢?

而今我已经整整二十岁了,离那段噩梦般的经历也有五年多年了,如果说是因为关心,因为爱,那又是为什么至到今天才想到要认回我?

这些问题,在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多遍。答案却是不得而知的。

在正式的行过礼后,那个被我称做是“母后”的女子,就带我来到给我休息的地方,嘱我好好休息,跟着离开了。

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精心准备的,大大的,铺着厚厚地毯的房间里,摆设也极简单,但珠翠环绕,轻纱半掩。不难看的出的是,这里摆的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站在这个极尽奢华的宫殿里,对着满屋低眉垂首的侍女丫环。只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于是我皱眉:

“帮我叫流云过来!”

“这……”我看到婆婆明显地怔了一下,然而还是去了。

不多时,流云就走了进来。婆婆一挥手,满屋的侍女丫环一施礼全都退了出去。最后,婆婆也退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流云。

“看,我们的丫头飞上了枝头,现在是凤凰了呢?不知道我们的凤凰来到这里还习惯吗?”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流云笑意盈盈的脸,心里的郁闷也越来越重。

“流云,我只说要来认父母,可没说要住在这里!”

他走上前来,轻轻地拉着我的手:

“怎么?见到父母的感觉不好?”他微微笑着,满屋的灯火映在他的眼里,满是柔柔的暖意。而我只是皱眉。

“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还没住下就想走了?这可是你的家啊!”

我轻轻一拂,就甩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好了,好了。”他重双拉过我的手,在桌旁坐下。

“明天要去叩拜祖先,然后要熟悉礼仪什么的,大概半个月左右也就够了。不过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侧头想了想,云少答道。

“我是因为怕你难做,才会来到这里的,如果说要一直住在这里,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拉长了脸,到处都是低眉垂目的。毫无温度的大而空荡的房间,还有唯唯诺诺的婆婆,这一切都令我只想逃离。不过听到云少会陪着我,心才放宽了一点。

“不要乱说,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在一起的。这样吧,等过几天我找个机会和王说说。就说你想念妹妹,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了!”

“那好吧。”在见到雪娘前,总是能找个机会溜掉的,反正流云也不可能总是陪着我,这一次,我一定要走的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才好。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是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他微微笑着的脸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恶?

我顿时气馁,这家伙,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虫。想什么都好,总是瞒不过他。不过,也不能承认是不是?

“说什么呢?我只是在想,你今晚会不会也在这里搭个床而已。”我笑笑。

“我会在你门口守着,万一有谁闷了的话,也可以说说话啊!”他也不辨驳,只是懒懒的一笑:

“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叫我。”

“流云,没有你在身边。这个地方,我想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的!”反过来握住他的手。我低低的说道。

“那就留在我身边,永远。没有你,我也是一样。”他拍拍我的手,站起身来: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东西要应付呢!”

“那就留在我身边,永远。没有你,我也是一样。”他拍拍我的手,站起身来: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东西要应付呢!”

看着流云,我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想说: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到红叶金顶,想回到我以前住的山洞。甚至是去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的生命就只剩下仅有的几个月了,我不想将它浪费在我认为没有必要的地方。而眼前的奢华,从来都和我无关。那黄金锁链可以锁住的,只有浮华,尊荣和责任。而这一切都不再是可以留住我的理由。

可是我说不出口。也不能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再也回不了头,又或者说当初我就不该选择回到神庙,可不回去的话,我又能去哪里?

“如果说以后没有地方去了,我就和大师商量一下,在这山顶搭个小棚过日子算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说有一天你不见了,我直接来这里找你就是了?”

对啊,我眼前一亮,就去那里吧!日日听着梵唱阵阵,暮鼓声声。就这样平静地死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处吧!

跟着下来的几天,除了祭祖之外,就是学习礼仪,还有见那些不想见,却又不能不见的人。接受所谓的道贺。

盘起的长发,满头的珠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每揽镜自照。我都会有短暂的惊愕:镜中那个衣着华贵,浓妆淡抹,双目无神的女子可是我吗?

我不由的苦笑:高高在上的王者家族,也有旁人体会不到的无奈吧!闪耀夺目的宫殿,一如一个巨大的樊笼。锁住自由,困住快乐。还有对生的渴望。如果说要我长时间呆在这里,我真的会疯掉。还好,有流云在侧。

仿佛得到了某种默许,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看着我的眉头一天一天的皱起;看着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一天比一天消沉。

他是知道我的吧!宫殿的奢华,公主的高贵,从来就和我无缘。一直以来,在我的认知里,我只是神庙

里,金顶上那个没人要的孤女而已!

终于,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我被准许和云少一起离开。名义是去探望蓝王妃:我的妹妹!

出行的那天,王和王妃双双送出宫殿门口,即将要解脱的我,看着眼前被称做是我父母的两个人。心里浮上了一丝感动。毕竟,是他们赋于了我可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也可以说在这个华丽而冰冷的宫殿里,他们是我唯一的温暖。

看着泪水涟涟的王妃和依依不舍的王。我诚心诚意的跪了下来:

“父王,母后,我只是去看妹妹,稍迟一定回到两位老人家膝下承欢!”

“傻孩儿,不要这样,来日方长啊!不管怎样,只要你开心就好!”

只要你开心就好!这是不是天下父母对自己孩子的期许呢?终于在我离去的这一刻,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也坚定了离去的决心:没在谁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是为人父母者最大的悲哀!

“至于松兰嬷嬷,还是让她留在二老身边吧,孩儿不在的时候,她也可以说些孩儿儿时的趣事给二老听听!”我放低声音,尽量不带任何情绪。

婆婆也就是那个叫松兰的女人,原来是我的奶娘。我不能让她跟着我,一个了解我甚至多过自己的人!

上了马车和第一件事,就是去掉了满头的珠翠,松开了被禁锢已久的长发,那种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的感觉,顿时瞬间消失。

再换上流云早已准备好的一袭白衣。一切搞定。随后马车就空了!

坐在崖壁边的小树上,我晃动着两腿,眯着眼。慢悠悠地说道:

“流云,你说我该感激你陪我出走,给我自由呢?还是该怪你亲手把我关到那个大笼子里呢?”

“今天我看到你诚心诚意的下跪,是不是终于都被亲情感动了?我刚回到父母身边时,也和你现在差不多,不过慢慢就会习惯的。”

他答非所问。

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凝住了,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又有多少事可以容我慢慢来?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泛起一阵苦笑,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你就这样走掉行吗?小心你家的两个蓝王妃亲自出马来寻你!”不想继续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强笑了一下。我改变以话题。

“不妨事,有落邑在,他会帮我打点一切的。我就陪着你慢慢的走好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去!”

懒洋洋的躺在另一个树杈上的流云,嘴里叼着一根草。一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倒是你,刚才那样一跪,是不是打定主意以后都不回去了?”

我一脚就踢了过去。恨恨的:

“你这家伙,知道我想什么,能不能不要当面说出来?看来,我要离你远远的才行!”

“可惜啊,真是可惜了!”摇摇头,还一副惋惜万分的样子:

“这一辈子我都会缠着你。所以啊,你算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着睁开了眼,一副忍俊不禁的捉狭样!

“一辈子?我还有只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想来要令你失望了!”我冷笑,顺口说道。然而话一出口,我的脸色就变了!

看到我沉下来的脸,他先是一怔,然后一下子跳到我身边。皱着眉:“你还在想那个诅咒?烟漠飞不是说了,一切都还在未知当中吗?况且不论你到哪儿,我都会跟着你的!”

“对了,流云,前方战事怎样?”

我又叉开了话题。想起上次在沙漠边缘,玄之玄隐公然围困那蓝将军。想来不会就此罢休吧!

“这个嘛……没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就会天下太平的。”他只笑了笑。看来是不想说。

“流云,这样好不好?神庙顶是回不去了,你那里,我也不想去。不如这样吧。我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若是你喜欢,随时都可以去看我好不好?”我试着和他商量。

“不行,我不能忍受你再一次离开我,一会也不行!”他很干脆的看着我:

“而且你也别打什么歪主意,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的。让你溜走的!”

“喂,你别那么不讲道理好不好?雪娘才是你的王妃,我可不是,你再这样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好了!”我气极。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站到崖壁边。

“跳啊,你试试看,你前脚跳,我会不会后脚跟下去,还保证比你先着地!”他还是慢悠悠的,甚至过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气馁,这个流云,总有办法让我无计可施!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他收到一封飞鸽带来的书信。只是一瞬,我看到他的脸色就变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摇着他的手臂。有些焦急的看着他。

“没什么。不过我们得赶去和落邑会合。走吧!”合上手中的书信,他淡淡地对我说道。

半夜时分,来到凌之蓝部休整的营地。远远的我见到了焦灼不安的落邑。他正一边在营帐内走来走去,还不时地在向身旁的人询问着什么!直到流云出现在他面前。

“云……主,您回来了!”说着欲跪流云只是一伸手,就扶住了他的身子:

“好了不必多礼。快告诉我情况怎样了!”

落邑这才看到流云身边的我,又是一怔:

“公主!”侧身再拜。我微微一笑:

“这是军营,我并无军衔在身,不必多礼!”

本来要向前的流云停顿了一下,看着我:

“要不,我先带你去休息?赶得这么急,想必你也累了。”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累的话我会去休息的!”我连忙说道。这般星夜赶来,定是有大事发生。我又怎能睡的着?

“嗯,也好。”流云点点头,转过身去,就和落邑走到案几前去研究起那张羊皮地图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要昏昏欲睡时,终于听到流云吐了口气:

“就这么办吧!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迟疑了一下,落邑终于领命而去。当我以为流云会跟着起身时,只见他重又坐了下来。一个人对着那张地图发呆!

站起身来,轻轻地绕到他后边,双手环上他的腰:“怎么,遇到难题了?”脸在他背上轻轻地蹭着,我低声问道:“能和我说说吗?”

“也不算是。”他顺手拉过我,揽在怀里:“只是有些地方还没有想通。”

“很晚了,先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他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帮他舒了舒紧皱的眉:“我想陪着你,你忘了吗?以前不论有什么事发生,我们都是一起面对的!”

“也好,如果你累的话,记得和我说一声!”侧头想了想,他同意了。

“那,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说给我听吗?”有些迟疑地,我问他。

今时不同往日,身为一族之主的流云,身上所背负的往往是蓝之一族甚至是整个狐族的秘密,有些事,并不是我可以知道的

“怎么?怕我应付不了?不是和你说了,只是有些地方还没想通。”

“我从来就没有怕过。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那云少的!”我仰头也对着他笑笑。

他笑笑,顺手拉过我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吧!这里太闷了。”

“是没有什么难得到我的,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他拍拍我的手。

一轮明月静静地悬在天边,寂寞而又清冷的月光如万千银丝铺满整个大地。冬日的风拂过滚烫的面颊,使本来混混沌沌的头脑瞬间清醒。

再看看身边的流云,仰望着那轮明月,面有沉思之色。那个如太阳一般光芒四射的流云,就这样沐浴在清冷的月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出

尘,宛如神祗。

这次再见到流云,感觉他身上有些东西已悄悄地转变了。同样是长身玉立的俊逸少年。一样冬日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望向你的眸子,也依旧是清澈,只是再也看不到底。而之前那年少轻狂的张扬也已渐渐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气。而优雅从容的举手投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

那样的流云,过去近百年来曾最亲近,一如自己生命中另外一半的流云,曾几何时,已悄然转变成了眼前这个月下沉思的王者,狐之一族未来的主宰。而这个其中的变化,是我这个曾以为,可能走到他内心的我,感觉到有一种陌生的冷。

是不是随着年令成长的,还有心机、猜疑、掠夺和占有?而失去的不仅仅是年少纯真的岁月。还有那无间的信任和可以对任何人敞开的心。

“雪吟,你是否还记得。凌历886年,赤之一族领主瑾曾率部叛乱,**,一直杀到凌山脚下?”仍然对着那轮明月的他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问道。

“不错,当时赤之一族是最强盛的一部,其他余部都非他的对手。更兼有八大长老中的火、电、风三位暗中支持,是以势如破竹。他出兵的理由是:地封偏僻,人贫地乏。要求重新划分封地。”只稍微想了一下,我就将自己知道的讲了出来。

“那一定还记得赤之一族的出处了?”停了停,他又问道。

“凌之一族,初时只有黑、白、蓝、黄四色。并无种族高低之分,所谓众生平等。然边缘之地凌、漠、玄三族混居通婚,所衍生后辈均是色赤如血。后女娲娘娘令凌之五色为五部,并亲自遴选五族之主。自此凌为五部:黑色代表权力,是以千年前的王黑部居多。白色代表圣洁,为凌之一族守护者。蓝色代表纯真,掌凌之一族战事。而黄色代表顺从。掌凌类百事。而赤之一族则代表血腥,镇守边陲。”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我望着流云,想来今天之事多与赤部有关。想那赤族更兼混有漠、玄之混血,是以素来有狼之冷定,豹之轻灵。为凌之一族人才辈出之族。和流云有双璧之称的落邑,就是现任赤狐主诚的侄子。

凌之一族对于后辈的教育从来严谨,对于每一段血腥的历史,更是每个人都耳熟能详于耳。所以流云一问,我就不假思索的背了出来。

而且我也知道,当流云这样问我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不过是想要再理顺一下自己的判断而已。

果然,他转过身来,一双明眸在明亮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走,我们回去!”

“来,你先看看这里。”一口气拉着我走到案几前,指着刚才他和落邑嘀咕了半天的那张头皮地图。而我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凌之一族的领地是由凌山走算起。向东、西、北三个方向延伸。南临海,呈扇形。自东起分别为黄、白、蓝、黑的领地。而赤族就在最西边。和漠、玄呈三足鼎立之势。

“和赤之一族有关的是不是?”我轻轻问道。

“不错,你看这里。”一边说着,他的手指掠过地图。

其实,这张地图,以流云的眼里,只不是一张画着符号的羊皮纸而已。自一十八岁起,他就踏尽凌之一族的每一寸土地,我相信,如果由他绘制的地图,一定祥尽过眼前的这张好多。

听说流云的解说,我总算明白了。

日前,赤之一族飞鸽传书,向流云部求援。原因是在三年一度的大规模换防中,突然遭遇漠,玄两族的联合袭击。伤亡惨重,而前去救援的主力亦遭围困四面楚歌。

“你看,赤之诚部就是在这里被困,玄、漠两族目下已成合围之势。如无增援,他真的是插翅难飞!是以向凌之一族最精锐的蓝部求援。本是无可厚非。可是……”拧起眉,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我似在顾虑什么。

“说下去,流云。”我鼓励他。

“从地图上来看,赤之一族被困是顺理成章。漠、玄两族自西北袭来,切断其后路,呈合围之势。”他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就因为太顺理成章了,所以我才想不透。每三年的一次的大换防,所行走的路线、时间、人员的配置均为绝密。漠、玄两族怎将时间掐的这么准?就在人手最分散的时候来袭?而且是赤部最精锐的部队,前去救援被困?

以漠之漠天。玄之玄隐的手段,倘真的是合二为一,又岂是简单的围困?虽然说被困之地是易守难攻,但并非毫无破绽。我能看的出的,漠天和玄隐又岂能看不出来?而今对方围而不动,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才又接了下去。

“还有,本来上次玄隐部围困那蓝将军,反被我部重创。今次挟恨而来,也有可能。只不过我们上次是借道漠族,发起奇袭才能得逞,而漠、玄两族定会因此而心生怨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合兵一处?攻我凌部?”

“还有一样,我们本就呈三足鼎立之势,他们兵合一处,为什么不去进攻三角地带,渐循渐进。就算真的有什么为将失合的事,也可以快速地回到本族领地,而现在,明显的是玄族过境,从漠之境内发起突围。玄之玄隐素来多疑,如不是有十成把握。他断不会这么做的。”

我明白了,他原是戒意曾将我作为交换,借道狼族之事。

“所以呢?”我直视着他。

“所以呢?不是赤部诚被人出卖,陷入绝境。就是他根本就是自己有心叛乱,引我蓝部于虎口,合漠、玄之力尽歼我凌之一族最精锐之师。”他抬起头来,眼底尽是掩饰不住的杀气。

“可是落邑……”我想说落邑本是赤族诚的亲侄。

“落邑是落邑,诚是诚。”他头也不回地答道。

“不过,说到落邑,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他轻轻叩案几,嘴角有一抹锋利的笑。

“雪吟,再过三年,就是你父王退位让贤之期。如果说我这个凌之一族的继承者,如果身遭不测的话,那么凌之一族下一任的王,会是谁?”

“会是……哦,我明白了。”我顿时恍然大悟,如果说流云遭遇不测的话,那么凌之一族的王很可能就是曾和他齐名的落邑。赤主诚的侄子。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我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是啊,要怎么说呢?战争的无情,我不是没有见过,可也没有真正的参于过,所以,对于战争来说,我还真是一知半解。

可是,我却知道,此时,战争威胁到的,是我的族,是我的家。所以,我不能再象以前那样,还欺骗自己,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神庙以外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和我事不关己?

自欺欺人,也只有一次而已。而今,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流云望着我的有些忧愁的脸,将我脸上的忧愁全部抹掉。他望着我,淡淡一笑:

“去还是要去的,撇下我还想看看诚到时的脸色不说、而且,我更关心的,是落邑……”

微微地顿了顿,流云说道:

“先不说落邑到时是怎样的不说,单是此次被困的几万铁血将士……我就不能不理。足足三万的将士,那都是我凌之一族的铁血男儿啊。我不能,让他们都葬送到诚这个狼子野心的人手里……”

流云的话,是一字一顿地。他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手心,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重又射出那种不容置疑的冷。

我沉默了,是的,身为一个王者,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没有权利将自己的属下置于某种阴谋之中。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任何一个不体恤下属的国度,都仿佛是建在沙漠上的房子一样,经不起风吹雨打,经不起风浪侵袭。

可是,我知道,我凌之一族不会,就如我知道,流云不会一样。

我信得过他,甚至比相信我自己,更加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