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离别时刻
“三娘发生了什么事？”见洛霓裳和媚三娘都离开了房间，北宫云一有些奇怪的问道。
轩辕七杀和鬼七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所以地摇了摇头。
轩辕七杀见北宫云一刚刚醒来，身子还非常虚弱，便对他说道：“你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都等到养好了身子再说。”
北宫云一见状也只得摇了摇头，毕竟自己的身子确实是已经到极限了，现在哪怕只是多说两句话也要停下来喘上几口气：“那好，云一就不送了。”
轩辕七杀略一点头，和鬼七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屋子又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北宫云一才苦笑着开口：“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就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丢掉性命。这样的自己，承诺不了未来，给不了任何人的幸福。
那一晚，当他站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媚三娘受辱，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他就决定了，既然保护不了她，就放手吧。纵然心里有她，却不能表现出来；面对她的大胆示爱，自己却只能一躲再躲。
三娘，若是有来生，纵然短寿几十年，也要护你半世周全……
穿石园中，洛霓裳尾随着媚三娘走到了鹿圈。
看着媚三娘望着那两头梅花鹿的眼神，洛霓裳轻声开口：“三娘，别骗自己了，你忘不了他的。”
“是啊，明知道他心中无我，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心死了，但是面对着他的时候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媚三娘自嘲着笑着说道。
“三娘，恕霓裳直言，”洛霓裳双手扶住媚三娘的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说道：“既然忘不了，何必要忘。你喜欢他，你爱他，爱到了骨子里，为何又要放弃？”
“哈哈，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是爱他，”媚三娘笑着，双眸中却渐渐蓄满了泪光：“那又如何？三娘对他什么都不是！而他明知道三娘心中有他，却瞒着我，为那人做到如此地步！他为了那人连性命都不要了，三娘还能怎样？”
“那人？”洛霓裳眉头皱起，她知道媚三娘口中的那人就是和北宫云一中了同一种毒的人，这人到底是谁？会让媚三娘和鬼七都讳莫如深？
“他宁愿为了那人轻贱自己的命，三娘又何必为他挂心？不过是平白浪费自己的感情罢了。这么多年了，三娘累了，不属于我的，强求不得。过去吧，都过去吧……”媚三娘说着，脸上漾起绝美的笑容。
如玉美颜，如花笑靥，红纱艳如残阳，洛霓裳几乎要为这样的笑容沉醉了。
媚三娘依旧笑着，却突然出手，等到洛霓裳反应了过来已经是迟了。原本安详地踱着步子的两头鹿此刻睁着两只大而无神的双眼，躺在了血泊中。
“三娘！”洛霓裳惊叫着飞身过去查看糯米和馒头的情况。
“哈哈，这样便好，这样便好。日后，再无念想。”一袭红衫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了洛霓裳的视线里。
洛霓裳缓缓起身，看着地上两头梅花鹿的尸体，无奈的叹着气。
三娘这样的女子，可以为爱奋不顾身，亦可以为爱绝情抽身。只是她若是抽身了，便是早已遍体鳞伤，失了灵魂丢了心吧……
空荡荡的乔木轩，只有洛霓裳一人。想着这两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莲
子的逝去，荷叶的离开，还有媚三娘和北宫云一之间的种种纠葛，洛霓裳轻声叹息。
明亮的烛火跳跃着，来幽冥宫这短短半年，却像是过了一生，有喜有忧，有怒有悲。不知不觉间，自己与这个被世人惧怕的地方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只是，当这些事情全部过去，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洛霓裳吹熄蜡烛，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
轩辕七杀，那个整天戴着面具，在外肃杀冷面，对自己却是柔情似水的男子，洛霓裳仿佛一闭眼就能看见他的样子。
狰狞的鬼面，玄色长袍，冰冷的噬血剑。冷冽嗜杀的戾气，却意外地让自己万分安心。洛霓裳捂着自己的心口，这里，除了洛祁，已经又住进去一个人了吗？
这些日子来，洛霓裳清楚地感受得到自己情感的变化，她不是那种死板的女子，虽然也坚持着一世一双人，但是洛祁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若是他泉下有知，也定然不希望自己空守着二人的承诺过一辈子的吧。
只是为什么是轩辕七杀呢？这个人，这个尘夜楼的死敌？蓦地想到了那个一身火红长衫的女子，那般决绝地说着：“不属于我的，强求不得。”那么，那个男人也是不属于自己的吧？等到天亮了，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了……
白天的幽冥宫不像夜晚那般深沉压抑，金色的阳光包裹着城主府恢弘的建筑，下人们忙忙碌碌地穿梭在每一条小路上。这样热闹安详的气氛若是能一直存在那该多好。
洛霓裳站在轩辕七杀的书房前，久久不入。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是快接近年关了，那之后轩辕七杀带着她逛了除夕的北郡城，那是洛霓裳自出生以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摸了摸插在发间的轩辕七杀送给她的兰花发簪，鼓足了勇气，洛霓裳终于上前敲响了书房的门。
不一会，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鬼七看到洛霓裳的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朝着洛霓裳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洛姑娘，请进吧。”
洛霓裳朝着鬼七行一礼便进了屋。
轩辕七杀正从里间出来，见到洛霓裳却并没有惊讶的神色，似是一早就料到了她会来一般，只是笑笑说道：“进来坐吧，昨日刚送来的新茶。”
洛霓裳也不点破，跟着他朝里间走去。
鬼七见他二人如此，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待下去了，于是拱手道：“既然洛姑娘来了，那么鬼七告辞了。”
洛霓裳进了里间才发现桌上早已摆好了两盏茶，雾气袅袅，茶香萦绕，像是等着她来一般。
“你早知道我要来？”洛霓裳也不坐，只是站着望着轩辕七杀说道。
“先坐下吧，尝尝这茶，这可是我亲手泡的。”轩辕七杀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坐下，朝着洛霓裳招呼着。
看着轩辕七杀眼中的笑意，洛霓裳也不好推辞，便坐了下来，接过轩辕七杀递过来的茶盏，浅唱了一口。
“如何？”轩辕七杀像是一个做完了功课期待这家人表扬的孩童一般，走过脑袋朝着洛霓裳问道。
洛霓裳一笑道：“茶好，泡茶的功夫也好。”
轩辕七杀听她这般说，也是展颜一笑：“不瞒裳儿，这还我第一次泡茶，原本还担心你会不喜欢。”
“喜欢，很好喝的茶。”
洛霓裳接过他的话，说道。
“既然喜欢，那不要走可好？”轩辕七杀放下茶盏，注视着洛霓裳的双眸缓缓说道。
“七杀……”洛霓裳喃喃道，她望见轩辕七杀的双眸，这是第一次，在这个黑曜石般的眸间窥到了一丝惶恐。
“呵呵，我只是随意一说，裳儿莫要当真，”眸中的惶恐一闪而过，快的让洛霓裳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尘夜楼的人。”
“我……”
“无碍的，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我留得住你一时，留不住你一世。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七杀，你不是过客，你是霓裳最重要的朋友。”洛霓裳见他如此妄自菲薄，连忙辩解道。
“最重要？”轩辕七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何伟最重要？比君无忧呢？比叶歌呢？”
“我，这……”洛霓裳被他接连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半天才低声回答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七杀知道了，自是不一样的，”轩辕七杀喃喃道，转而却又是笑着对洛霓裳说道：“没关系的，你走吧，这次没有人会拦着你了。”
“可是……”
“走吧，不然若是一会我后悔了，你就再也走不掉了。”
洛霓裳看着背过身去不愿意面对她的轩辕七杀，心中突然狠狠地疼了起来，果然是舍不得的吗？可是谁都可以，唯独这个人不行。洛霓裳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他只是一个朋友而已，一个比较特殊的朋友罢了，等到自己离开了，自然而然地便会忘了他的。
这般想着，洛霓裳终于狠下了心，面对着熟悉的背影向从前那般低头颔首道：“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了，那么，霓裳告辞了。”
这些日子的安宁时光不过是镜花水月，美好却不真实，自己的大仇还未报，尘夜楼此番又突然袭击幽冥宫，自己如何还能待在这里怡然自得。
就在洛霓裳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轩辕七杀突然出声喊住她：“裳儿，等一下。”
洛霓裳顿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只是开口询问道：“还有何事吗？”
轩辕七杀望着快要离去的女子，眸间闪烁着诸多不舍，但却是无奈，只是犹豫着开口道：“若是，哪一天尘夜楼和幽冥宫真的水火不容了，裳儿，你会，杀了我吗？”
洛霓裳身子一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对这个男子下手吗？
轩辕七杀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半响，洛霓裳才开口说道：“霓裳回去会同楼主说明的，只要幽冥宫不主动攻打尘夜楼，就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身后一片寂静，轩辕七杀只是默默地站着，没有说话。
洛霓裳望着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的话，那么霓裳告辞了。你，多保重！”
春天的阳光分外灿烂，恍的人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轩辕七杀取下鬼面，神兽摸着那张连自己都不甚熟悉的脸，喃喃道：“可是若是那一天真的来了呢？裳儿，你是会杀了我的吧……”
想到不久前鬼七报上来的消息，轩辕七杀脸上的笑意渐渐冰凉，只怕，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