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箫声舞起
“另一颗？”洛霓裳记得的，因为燃心丹十分宝贵，所有另一颗被君无忧当成宝贝一样收藏着，可是听鬼七这么说，这最后一颗燃心丹竟是已经被用掉了？
“是谁？”
鬼七笑了笑，却有些无奈，有些苍凉：“霓裳，你认识那个人，而且你也见过他毒发的样子。”
自己认识？还见过他毒发的样子？眼前突然闪过一袭蓝衫和苍白如纸的面孔。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是说，箫大？”无法置信的语气，自己却清楚的知道是他无疑了。
洛霓裳想起箫大当时对自己说这毒是他自己下的，是为了救人。他还说他是医者，做事是有分寸的。可是这个是燃心丹，世上无药可解，他就这么坦然地用在了自己身上，还说什么有分寸？
“是他，另一颗燃心丹就是用在他的身上，”鬼七的脸上挂着笑意，却是冰凉的，凉到了心里：“当初他瞒着我们，派人偷偷地找到君无忧。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到底说了什么，才从嗜毒如命的君无忧手上拿到了这最后一颗毒药。”
“他没有告诉我们经过，甚至最后自己服下这颗药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知道。等我们知道以后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他第一次毒发的时候。”
屋内飘荡着浓浓的药味，洛霓裳心中惊讶万分。一直都很好奇，那个能够让北宫云一以本身就十分孱弱的身子服毒救治的人到底是谁，现在谜底就在眼前，洛霓裳却疑惑了。轩辕七杀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北宫云一做到如此？以命换命，这不是简单的兄弟情深可以解释的。
“为什么？云一和七杀非亲非故，何能做到此？”洛霓裳心中满是疑惑，那个病弱苍白的男子，心中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执念？
“唉，箫大他，实在是个偏执的无可救药的人，”鬼七摇头叹息：“当年，他还是城主次子的时候，几乎被家里放弃。那时候的箫大生无可恋，万念俱灰。主上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带着箫大离开，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也给了他生的希望。”
“就是因为这个？”洛霓裳心中有一些些明白，却还是有些不能够接受，这样的原因放在自己身上，纵然报恩，也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当然不止，”鬼七顿了顿，看向洛霓裳的眼神有些神秘莫测：“主上不但给了他一个新的生活，新的未来，还有一条命。”
“一条命？”洛霓裳不解，虽然箫大当初在城主府的时候久病缠身，但是家里也并非什么穷苦人家，用药续命也还是办的到的。而且箫大来了幽冥宫之后身体也并没有好转，何来命之说？
“很奇怪吗？他当初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很奇怪，”鬼七笑了笑，面上有些无奈：“不是他的命，而是三娘的命。”
“啪！”门口有什么打碎的声音。
洛霓裳和鬼七循声看去，鲜红的纱衣，柔媚的容颜，不是媚三娘还有谁？
“你说什么？你说云一是为了帮我还主上的恩情才这般的？”美艳的容颜上没有得知
真相后的懵懂，媚三娘紧紧抓着鬼七的衣袖，凄厉地，歇斯底里地，眸中含着泪水，却拼命忍住：“你是骗我的对吗？是骗我的对吗！”
鬼七没有说话，任由媚三娘抓着自己。洛霓裳也站在一旁垂下了眼眸，她知道，这个女子心中的苦，只怕比自己还要多。
“是真是假，现在还重要吗？”清清淡淡的声音带着笑意自门外传来。
蓝衫男子，腰侧别着一管碧绿通透的玉箫，苍白的面上挂着温和如玉的笑意，轻声开口，像是平常一般，柔柔的，还带了些许责备：“怎么把药撒了，这可是我熬了2个时辰的结果啊。”
说着弯下腰，收拾起一地的碎片，面上还有一些惋惜。
“云一……，你……”媚三娘说着，未出口的话语被哽咽堵在喉中，卡在那里，出不去，收不回，便都化成了泪水从眼中流出。
“鬼七，我们出去吧。”洛霓裳看了鬼七一眼，后者也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媚三娘依旧站着，任泪水不停流，打湿脸庞。
她一直怨，怨轩辕七杀，怨北宫云一。她不明白为何北宫云一要那般拼了命地为轩辕七杀解毒，原本以为是轩辕七杀下的令，北宫云一没有办法才以身试毒来找办法解的。可是当知道真相后，她倒是更宁愿是自己想的那个原因，至少，自己不用如此愧疚……
那个弯着腰收拾着自己打碎的药碗的蓝衫男子，映入眼里，却刻进了心里。
“云一，你为什么……？”
“怎么哭了呢？”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语被打断，北宫云一直起身子，看着早已是泪流满面的媚三娘，面上划过一丝忧愁，很快掩去不见，仍旧是清清淡淡地开口。
媚三娘没有说话，只是拭去泪水，继续看着北宫云一。那一闪而过的忧伤，没有漏过她的注意。嘴角微微勾起，声音轻柔，如烟散去：“三娘为何落泪，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北宫云一有些错愕，嘴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接受我的理由。”媚三娘换不上前，直到走到北宫云一的面前才停下步子，抬头望着他的双眸认真地问道。
如此近的距离，着实有些压迫了。北宫云一本想退一步，却被媚三娘抬脚跟上，面上依旧是柔媚的笑意：“云一是在躲我吗？”
北宫云一无奈，只能笑笑，低下头，复又抬起：“我说过，此生绝不娶妻。”
“那你可以不娶我，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三娘不在乎。”眉眼弯起，带着勾人的媚态。
“三娘，”北宫云一叹出一口气，望着媚三娘也是坚定的语气：“云一非你良人。”
“你喜欢我，”看着北宫云一皱起的眉，媚三娘一笑：“不要否认，你骗不了我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何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你能尝试着接受都没有，又凭什么说你飞三娘的良人？就算真的不是，那也得是三娘说了才算。”
北宫云一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逼迫着自己
不去看眼前的女子。
媚三娘的笑意更加张扬，却是带着自嘲的意味：“怎么，连看也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三娘是不洁之身，怎敢高攀城主二公子？”
闭着的眼眸蓦地睁开，眸中盛满怒意：“媚三娘，我不许你这么说！”
“不许？哈哈，”苍凉的笑意自女子的唇间溢出：“凭什么呢？你是三娘的谁？以什么身份阻止我呢？”
“你……”北宫云一，凌厉了眉眼，却没了话头反驳。没错，自己又凭什么阻止她呢？自己又不是她的谁。
“没话说了？”媚三娘敛下眉眼，收起笑意：“是真的没话说了，还是有话却不愿意说？”
“三娘，何必如此？至少，我们还是……”
“看来是没话说了，”笑意再度扬起，美目流转，光彩曳曳：“那么三娘告辞了。”
转过身，大红的纱衣曳地而过，忽而又转过头来，面上是心碎成灰的决绝：“北宫云一，三娘再给你一次机会。”
纤纤玉手抬起，涂了丹蔻的手指指向几步之外的门栏：“咱们做个约定可好？以那门为界，若是在三娘踏出门之前，你留我，那么三娘就留下；若是，你不留，那么这门栏便是剑，斩断我们之间的一切，以后三娘生也好，死也好，都与你北宫云一无关。同样，你的一切也与三娘无关。”
“三娘，你为何一定要如此？”北宫云一皱起眉头，他知道这次媚三娘说的一定会做到，那么他和媚三娘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吗？再也不能以同门的身份守护在她的身边了吗？
媚三娘没有说话，面上扬起绝美的笑意，抬步朝着决定她和北宫云一未来的方向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北宫云一依然没有开口留她。当真这么无情吗？脸上的笑意渐渐惨淡，惨淡……
门栏就在眼前，只是一步的距离，门内是相守相望，跨过去就是，恩断义绝。
媚三娘顿住脚步，微微偏过头，却只能捕捉到一抹蓝色。
脚步抬起，向前……
那么，北宫云一，再见了。以后你我二人之间再无瓜葛，三娘的心中，也再不会有你。
脚步缓缓落下。
一个口头的决定，一个脚步抬起落下的瞬间，便决定了情意是断是续。
泪水落下，先了一步落在了地上。
再不相干了吗？媚三娘，你怎么如此狠心？一个女子怎么会做到这般决绝的地步。
抬手按住腰侧的玉箫，那年桃树下，他奏箫，她起舞，风卷起桃花落在她大红的衣裳上。回眸一笑间，像是整个春日的阳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那一瞬间的风华绝代便突然闯入了他的心中，如何都抹不去。
不，不能失去。就算自私一回又何妨，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
清风起，蓝衫舞。
绣了桃花的鞋还未落地，便卷进了男子的怀里。
“三娘，别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