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斯人不在_第四十九章 两忘4

媚晚摸了摸洞口,居然还有一道门,这道门上没有一点水汽,而且能够感觉出手下摸的这绝不会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玉石,媚晚摸了一下玉石的大小,居然是一整块得,绝对是无价。

慕棠亦摸上了石门,他瞬间察觉出了不同,便问道,“央玉公子,我们为什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媚晚看着他,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乌黑色的眼眸流转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他嘴唇抿得很紧,默默地望着空气中某个存在着的又似乎并不存在的地方,仿佛整个人已经同这冰冷的夜色都融在一起。许久,他淡淡地开了口,“你不会自己想啊。慕棠,你要记住,这个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完全相信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够改变的。而人心,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以去相信的东西。”媚晚一面说,一面摸到了一条缝隙,她唇角一弯,勾起讥消一笑,冷冷地道,“谁都不可以相信,亦都不值得信。世事无常,可人这种东西才是最无常的,他们说变便变,变得你都意料不到。”

慕棠怔了一怔,脸部的肌肉在一瞬间似乎都已僵化成了石,眼睛内在霎那间横生波澜迭起,似乎是装载着满满的痛楚。他稍稍压抑着情绪开了口,“央玉公子,难道你连夏怜春花姑娘她们都不相信吗?”

“我不相信。”媚晚淡然道。

慕棠眨了眨眼睛,微微颤搐的唇角抿了又抿,“可夏怜为了你受了很重的伤。”

“我只信我自己。”媚晚沉声道。

慕棠一噎,眼里有一丝血红,更有满心的晦暗和失落,如果央玉公子连夏怜她们都不相信,那他还能够信什么?还有,他是不是亦不曾有信过他。慕棠有片刻恍惚,他使劲攥紧了央玉公子的手,“央玉公子,你不能够这样。这样是不对。”谁都不相信,谁都留有戒心,这种的活着,不是累就是寂寞,而他这么柔软,能够承担得了这些吗?

“不能够怎样?”媚晚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儿疼,而且,慕棠凭什么管她。她倏然冷笑,笑得让人不安烦躁,不急不缓道,“慕棠,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情。”不想死的话,便滚一边去。

慕棠因媚晚说话的语气感到一阵气闷,他咬着咬微微顿了下,还是开了口:“央玉公子,我真的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样而已。你对谁都留有戒心,都有防备,难道你便不感觉你这样对夏怜故娘他们根本不公平吗?她们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服侍你。”慕棠想起春花不惜下跪求他能够照顾好央玉公子,他很容易看出来,其实,不止是春花这个侍女,还有冬雨那个侍女,冬雨对他的几次反感生气,都是为了央玉公子。这些女子对他无一不是忠心耿耿,悉心照顾,还有那个未曾见过的死去的冬夙,他怎么能够这么对她们?毫无感激,毫不在乎,这太不公平了。

“不相信

。这个世界上,我可以信的人不在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媚晚轻拧眉头,终于忍不住发怒了,“慕棠,你不要自以为是,你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做好,你又凭什么来管我?还想教训我,你凭什么?慕棠,我信谁与不相信谁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是我什么人啊?我爹爹还是我娘亲?”

媚晚愈说愈怒,没由来的一股闷气,她忍无可无扬手便给了慕棠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毫无防备的慕棠打偏了脸,媚晚冷冷地开了口,“慕棠,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还不是因为你,我失去了疼爱我的姐姐,姐姐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却因为你那个负心的爹爹而死不瞑目。谁都可以说我,谁都可以骂我,但是,唯独你慕棠,不可以,你最没有资格,你只不过是个贱人所生的孽种,你没资格对我说一个不。

“你怎么说变便变。”慕棠有片刻恍惚,他也说不出来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气是闷,他一直都不认为温文尔雅书生气质颇重的央玉公子会是动手打人的人,虽然,他此刻有点儿蛮横,甚至还有点无理取闹,虽然,他从来都不懂他,但是,在他心里,他的脾气应该是非常温和的,便如同第一次见到他时,春风般的柔弱,便好像天下的神仙一样。慕棠刚认识他时,心里还暗暗有点儿敬仰他。

还有那一夜,他喝醉酒哭泣的模样,让慕棠感觉风轻如央玉公子,终究只是个凡人,有血有肉的人,央玉公子说过的话自己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虽然央玉公子说的爱让他从心里自觉是不能够配上他,何况世俗也都接受不了,他自己都有芥蒂。何况,自己已经成亲了,以极高有了妻室。但是,慕棠希望和央玉公子可以成为朋友,他这一辈子都愿意与他交好。

这一路保护央玉公子来此,虽有孟染的事情,然一路上的与他的朝夕相处,都还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轻松,慕棠曾在心里暗暗以为,他们两个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以把酒言欢,可以侃侃而谈,可以一箫一舞,然而,转眼间,这所有的一切便变了。他不惜自己的性命,都要杀他,疯了一样,他说他恨他,还说他早便该死了……他究竟有几张他所不知道的面目?怎么会和他认识的他有如此大的不同,他究竟是不是央玉公子,难不成是自己认错了人吗?慕棠只这么感觉:央玉公子实在是太善变了,而自己根本便没有办法捉摸出这个人,亦或许,他根本便不是一个人。

“变?呵呵。‘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都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而我媚晚从来没变。”媚晚冷冷的,一字字说了这么一句。

“如此说来,央玉公子,那你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吗?”慕棠的心弦仿佛被人给轻轻拂动了几下一般,他感觉倘若以前那个柔弱无力的央玉公子都只是他精心装出的,那

么自己对他的在意到底有什么?就好像种种的事情都是他精心算计出来。他们将来会如何?他们还能够是朋友吗?

“央玉公子,难道你一直都是在骗我的?你很多事情,都是假的,是吗?你从一开始便装着根本不会武功,对吗?你的武功如此之高,甚至跟我家主子恐怕都很难分出伯仲,你根本便不需要我的保护,如此,你为什么还坚持非要我陪着你来这里?还有,央玉公子,你总是说你恨我,你恨不得我死去,可是你曾经有很多机会能够杀了我,那你为什么没有杀我?我对你已经没有用了。我已经把暗魅王宝藏图都给你了。央玉公子,你真便那么想得到暗魅王宝藏吗?央玉公子,我真的不懂,你究竟是想干什么?需要这些暗魅王宝藏做什么?”说完了了,慕棠才惊然发觉惊然有这么多的疑问了这么一句。

媚晚微微怔忡了一下,她的脸色渐渐一丝一丝的变青,随即一把甩开了慕棠的手,“慕棠,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她停了停,语气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又轻柔了几分,好像一汪最是温暖的春水,可又那么的无情:“你是什么东西?是我什么人?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情,你根本便不配。”

慕棠望着被媚晚打的有点儿发红的手,心里顿时有点儿说不出的失落,神情亦变得暗淡失色了,心头好似被人给狠狠的抖了三抖,一股难以言喻的辛酸由心底深处泛出,缓缓的溢到她的身体每个角落,过了许久之后,他似是经过了许久的思考,才缓缓张嘴吐出了一句话,“好,央玉公子,你不要说,我便不多问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吗?”慕棠最后问了这么一句。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问个问题很蠢很傻,然他打心底希望能够和央玉公子是朋友,能够把酒言欢,一箫一舞。

风吹过,媚晚的长发飘在了慕棠的脸上,痒痒的,他情不自禁的眨了眨眼。媚晚看着远方,眼中的杀意冷然,吐出的话语也如同冰冷怖人的蛇一下下的滑过皮肤那般的让人战栗不已,“慕棠,你仔细听好了,我们从来便不是朋友。从来便不是,你以后也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媚晚的话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的印入慕棠她的心底,又尖锐的冷冽刀刃划开他的皮肤,他脸色煞白如灰烬,眸色蓦地黯沉下来,心中有种剜骨掏心的痛苦,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过来,无法呼吸的伤感劈天盖地的袭来,“好!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他苦苦的一笑,恍若是胆汁苦咽,露出了满脸苦恼的表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疼,央玉公子一直都在骗自己,自己还当他是朋友,而他竟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朋友,甚至视作仇人。这样的人,自己还有什么好心疼的。不过,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好像亦不能够怪央玉公子,一直都不愿意面对真相的其实是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