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遗梦红尘_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美3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子怎么变成缡樱络?是南叶蓁认错人了吗?慕棠心里有点儿纳闷,然他同时也松了口气,还有点儿很安心的感觉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是他家主子被南叶蓁给带走了,他应该感到很着急很担忧才对,然他这会儿,感觉没有什么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会很好的解决的。这是为什么啊?是因为他很相信南叶蓁吗?慕棠挠了挠头发,他有点儿想不清楚。

锦袍男子还没有离去,他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们,他的目光很是精湛,一看便不是等闲之人,他看着慕棠,笑吟吟的开了口:“慕公子,你家主子已经被人带走,你现在也没有了负累,你可以跟我走一趟了吧。”

慕棠抬眼看着那锦袍男子,只见他脸色很是柔和,带着那种从容不迫的笑意,然从里面看不到任何的内容。慕棠隐约能够感觉出来他很深不可测,那些温和只是表面上的客气,实际上他的话里没有半点的妥协和退让,他两次要求他去见他家主人,然他从开始便是陈述的语气,根本没有问他是否愿意跟他去见他家主子,由此可见,他实际上是个非常强势的人,想必他的地位应该也是不俗的。

慕棠想起了赫连家,媚晚交给了南叶蓁应该便没有什么事情了,慕棠真的很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放心把媚晚交给南叶蓁呢?如果是以前,他光是听媚俏媚瑶她们说媚晚不好,他心里便会急的要命,恨不能守在她左右。

可是,这一次,主子便在他眼前受到了重伤,可是他还能够恨放心的把她交给南叶蓁。虽然不那么担心媚晚,然他还担心的给他们断后的媚岚及那些白衣女子,她们的武功能够对付孟染及那些江湖人吗?媚岚做事情还是非常可靠的,她应该会没有什么事情吧。不过,他还是应该回去看看她们才好,毕竟她们是为了他才来这里的。慕棠转身想要返回孟家,锦袍男子微微的挑了挑眉,脸色有点儿沉,然他眼里的笑意却没有减少丝毫,他笑着道:“慕公子,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不要难为我们了。你还是与我们走一趟吧。”

看着锦袍男子依旧很冷静的模样,慕棠眸光微微一闪,他问道,“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是什么人让你们来找我的?你家主人找我有什么事情?”慕棠这次还是没有杀人,虽然他很生气,可他还是以他的内力震开了那些人。实际上,慕棠开始有点儿体力不支了,这会儿没有了媚晚,他便感觉是失去了全部的支撑,巨大的疲惫感从他脚底瞬间冒了出来,直蹿他的四肢百骸。

锦袍男子皱了皱眉,才慢慢道,“是慕公子,你的亲人。”

“你说什么?我的亲人?”慕棠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的唇角轻轻抽搐了几下,脸上随即露出了飞车缥缈一笑,“公子,我想,你应该搞错了吧。我根本便没有什么亲人!公子,实不相瞒,我是个孤儿,我自小便没有任何亲人,是我家主子收留了我,便抚养我成大的。”

“不,慕公子,你虽然现在是孤儿,但这些并不能够代表你便是没有任何亲人。”锦袍男子弯了弯唇角,带出了丝微笑,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散发出很奇妙的色彩,他看了看慕棠的容貌,又向着旁边的人做了个颜色,很快,便有个人给他呈上了一幅画,那幅画被包裹的非常精细,用的是上等的云锦丝绸,很显然这幅画很受重视。

锦袍男子仔细的展了开那副画,随着画卷慢慢的展开,一位公子从白纸上飘然而出,只见他发如青丝,朗目疏眉,湛然若神,白衣飘然,丰姿飒爽,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温柔中带着些倔强。他的眉眼及脸部轮廓简直与慕棠的一模一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怎么怎么看,这个公子怎么看都是慕棠。这幅画上,还印着一枚印章,画痴。江湖上有很出名的四大痴人,便是琴棋书画。这些人虽同号是“痴”,然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这画痴是早在二十多年前,江湖上一位非常有名望的画师。可他出名,不是只因他的画,还有他的性格。

他的性格,极其的古怪,做事不符合常理,嗜画如同生命,他还有个非常奇怪的怪癖,他只喜欢画他感觉很美妙很好看的东西,他要是不喜欢画的东西,即便是千花上千金,他都赖的画。慕棠从来没有见过痴画这个人,这画中的公子,虽然看的和他很相似,然也只是容貌相似,气质完全不同的。

慕棠是很淡然的气质,他看起来温文尔雅,无欲无求的,很好说话,没有什么锐利的锋芒,连他那本来极其出色的容貌都被他这种淡然到平庸的气质所遮掩了,显得他很普通。然,这画中的公子,容貌绝美,姿态绝艳,风华无限,有着妙不可言的风情,他的容貌与他的气质算是相辅相成,可以说是风华绝代的。

慕棠,和这画的公子,可以说是,一隐一显的,一个明明色若明月清辉,心思则极其的淡泊,将全部锋芒都给完好的掩藏住了,能够很好的隐藏在万千人群中;一个美如宝玉完美,自有绝世风华,还有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眉宇间也弥漫着一种没有法子用言语形容的迷离,他不论到了什么地方,所有的东西都会生生变成了他的陪衬。

如果不把慕棠和这画中的公子特意的放在一起,特意的比较他们的容貌,任任何人看了他们,都不会认为他们的容貌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更可能不会有什么人把他们给联系在一起,只是稍稍的把他们给分开了,他们便是天壤之别。

也或许,慕棠最不简单的地方,便是他能够很好的隐藏他的容貌,他离开媚宫,出入江湖这么多日子,然一直都没有能够察觉他的容貌。容貌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后天是不可能随便更改的,不管是美丽的、平凡的还是丑陋,这些都只是表面的东西。被别人看到的容貌,惊叹还是鄙视,都不是能够左右的了的。慕棠能够很好的将他这出众容貌给完全隐藏了起来,就好比是原本光辉璀璨的珍珠忽然便变成了世界上最普通最不引人注目的鱼目。改变如此精湛的改变别人的印象,本来是什么人都不可能做到的的,然慕棠轻易的做到了。

锦袍男子眼神还是温和,他语调轻柔,“慕公子,你便不认为画中的那位公子,与你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吗?”

慕棠的表情依旧很是平静,他沉吟了半晌,缓缓点头,“我和画中的公子确实是很像。但是,公子,这一副画不能够代表什么?恕在下难以信服。”慕棠口中依旧的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这幅画。可他的心里却为之一动,赫连媚婉曾经说过,在赫连家,有一副画,这幅里面的人长得和是他一模一样的,这画会是这幅吗?如果是这幅画的话,那他为什么会和这画中的公子长得如此这般相似,难不成他真的会是赫连家的人吗?

慕棠转念又想到了赫连媚婉的死,他的神情不禁变得有点儿晦暗,他至今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杀了赫连媚婉。凰徊镇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记得,他的武功明明已经全部失去了,为什么在那个奇怪的早晨醒来后,他的武功又完全恢复了呢?甚至比他以前更好了。慕棠又想到了晚媚在忘川河里消失的那一幕,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的低落,自从他离开媚宫出入江湖后,所有的事情,都带着谜团。

“慕公子,我还是要麻烦慕公子,你随我去见我家主子吧。”锦袍男子微微一笑,他仔细的收起了那副画卷,他看着若有所思的慕棠,眼神略略的柔和了一些,“慕公子,你的疑惑,我家主人自然会与你好好解释,帮助你弄清楚的。公子,你很可能真的便是我家主人正在苦苦寻找的人。”

慕棠眼睛中流着点点的柔光,“好吧,我可以随你们去见你家主人,但是,我必须先返回孟家去处理好我媚宫的事情。公子,还请你在这里等我。”慕棠向着锦袍公子抱了抱拳,便施展轻功返往富家。慕棠很快便回到了孟家,他只见媚岚正在和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黑衣人打的激烈。媚岚已经是伤痕累累,她那袭白衣早便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布满了暗红色的大块大块血污,让人看了只感觉是触目惊心。慕棠在挨了蒙面黑衣人的飞镖后,她便支撑不住,吐这血摔倒了慕棠面前。慕棠见状,额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他忙不迭的抬手出剑,以凌厉的剑气震落了那蒙面黑衣人的飞镖,随即又弯下腰检查媚岚的伤势,他眼中露出了丝温柔之色,他道,“媚岚,你还好吧?你怎么样啊?”看着伤痕累累的媚岚,慕棠有点儿愧疚,虽然他与媚岚的感情,并不如他与赫连媚婉的深厚。媚岚一

直以来都是跟随着媚晚。可是,这一次,她是因为他才受了伤的。

“小主子,媚岚无能,媚岚请小主子恕罪。”媚岚抬手撑着满是血水的地面,她艰难的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她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她爬了一半,又摔了回去。慕棠皱了皱眉头,忙不迭扶她站起来,并将她扶在树下,让她能够靠着树干休息。

那蒙面黑衣人被慕棠的剑气伤到后,他看清楚来人是慕棠,乌黑的瞳孔骤然缩了一缩,他似乎是有点儿惊异和惶恐,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媚宫果真是厉害。”

慕棠微微一惊,这个声音他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然,究竟在什么死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蒙面黑衣人看了眼慕棠,忽然抱起了受伤昏倒在地上的孟染。“你是什么人?你快放下孟染。”慕棠冷声喝道,虽然孟染不仁,并伤害了媚晚,他也没有那么宽容大方,能够没有介意。可这终究是一条生命。蒙面黑衣人并没有理会慕棠,抱着孟染施展着轻功飞快的逃入了孟家后的树林里。黑压压的树木,遮天蔽日的,他们瞬间便失去了踪迹。

慕棠想要追上他们,媚岚忙拉住了他,她抬起手,轻轻的抹去了唇上的血迹。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有点儿复杂难辨,“小主子,你不必追他们。他应该是孟家的人,他绝不会伤害孟姑娘的。小主子,您不能够去啊,你若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叫媚岚如何与主子交代啊?”

慕棠看着浑身是血的媚岚,她手指的关节明明已握得发白了,然她没有痛叫出来,可见她很能隐忍。他微的微皱了皱眉,“媚岚,你还好吧?”

媚岚微微一愕,没想到慕棠会关心她。她刚要说话,又有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下来,她低下了头,连擦都没有擦一下,脸上神情变得几丝悲怆,“小主子,只有媚岚没有事情,那些姐妹都不幸被他们给死了。小主子,对不起,是媚岚办事不利,媚岚恳请小主子责罚。”

慕棠摇了一摇头,他唇角艰难的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媚岚,你不需要自责,我知道,你已经很尽力了。媚岚,这事情都是我考虑不周,是我连累主子、你还有那些姐姐,是我的错,是我很对不起你们。”

媚岚有点儿惊讶,她想了想,才沉声开了口,“小主子,那些姐姐,武功都很不错的,都是主子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本没有大事的,可是那个蒙面黑衣是忽然出现了,他杀了我们那些姐姐,他的武功很深厚,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慕棠微微蹙起了眉,他低垂着头,看了看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白衣女子都已经被残忍的杀死了。都是被飞镖给准确的刺中了心脏位置。他忍不住叹息几声,“各位姐姐,是慕棠愧对你们,慕棠错了。”

媚岚抬起头,注视着满脸沉痛的慕棠,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小主子,主子呢?她怎么样了?有找到大夫给主子医治吗?”

媚岚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并没有起伏,然慕棠明灵妩岚是真心关心媚晚的,“主子被南兄弟带去鬼老门治疗了。我相信,主子应该没事的。”慕棠又看了看媚岚,他眼中满是担忧,“媚岚,我现在带你去着大夫吧。你也伤的很重。”

“小主子,不必了。”媚岚摇了一摇头,她那双平静无澜的黑眸中,依旧不见任何的痛楚,“多谢小主子,媚岚一个人呢便可以了。”媚岚说着,当真离开了树杆的,咬着牙挺直了背,“小主子,媚岚伤的并不算重。”媚岚平静的语气下有着淡淡的倔强。这便是媚宫女子吧,冷漠又脆弱,脆弱又倔强。慕棠面露忧虑,他正要劝说媚岚,媚岚又道,“请小主子放心,媚岚会努力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媚岚,你还想要做什么事情?”慕棠眉头皱的紧紧的,“媚岚,现在,你去治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知道媚岚能够忍,媚宫的人都很擅于忍,然这些伤害,不是简单的忍忍,便能够康复的。

媚岚垂下了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孱弱的颤抖着,她没有说话,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了粒药丸。塞到嘴巴口吞下了,她这才幽幽说了一句,“媚岚谢谢小主子关心,然媚岚的伤势并不重,慕棠还可以忍。媚岚现在想要把这些姐姐带回媚宫去,媚宫的人是绝对不能够死在媚宫外面的。”媚岚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打了个响亮口哨,很快,灰败的天空中便飞来一只黑色大鹰,落在了媚岚旁边的树枝上。

媚岚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小块儿,又拣了最干净那块,绑在了黑鹰的腿上,随后又摸了摸黑鹰的脑袋,黑鹰转了转脑袋,便又张开翅膀,飞向了山下。看着黑鹰远去,媚岚把那些死去的白衣女子从满地尸体里找出来,把她们全部放在一起后,她又跪下来,朝着她们磕了三个响头,才取出火折子火点燃了。

媚岚眼睛直直的看着逐渐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

她虽然没有看慕棠,还是能够敏锐的感觉慕棠的情绪变得很失落,她轻轻眯起眼睛,淡淡的道,“媚宫宫规第一条: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小主子,您还记得这条宫规吗?”媚岚与媚瑶从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亲人都嫌麻烦,不想收留她们,她们流浪期间,遇见了媚宫的人,被带回了媚宫。她们在媚宫长大,媚宫虽然很清冷,却给了她们很好的生活。后来,她们长大了,便跟随媚晚,在媚宫与媚晚的影响下,她们学会了内敛,将自信和沉稳集于一体,即便是悲痛万分,也能够让人感觉到她们那种内敛沉稳的气质。

慕棠微微点了一点头,他的眼眸内微微起了一丝波澜,“我记得。”只是,他并不太愿意接受这条宫规,因为,这条宫规便意味着媚宫的人,不能够有感情,必须断情断欲。他还记得,在他很小那会儿,有个媚宫的姐姐,和个江湖公子公子的交往有点儿频繁,便会媚宫给废了武功,又喂了毒药后,才逐出了媚宫。这个姐姐离开媚宫不久,便被那些仇恨媚宫的江湖人残忍的杀了。然,即使没有那些仇恨媚宫的江湖人,这个姐姐的毒也会很快发作的,她终究都是难逃一死的,总之,媚宫是容不下任何私情的,因为有了私情便等于是背叛媚宫,背叛了媚宫,那便只有去死了。只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与媚晚呢?那他们岂不是违背了媚宫的宫规

“小主子。”媚岚似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她脸色微微一变,又慢慢的说道,“媚宫的人,只可以与媚宫的人有所接触的,媚宫的人如果是与媚宫外的人有了关系,那便是失去了信仰,便不配再做媚宫的人。这一点,媚岚希望小主子能够明白,并能够谨记在心。”媚岚的语气已经淡的不能够再淡了,然还是带着往日里那种冷静与认真,“小主子,您以后要继承媚宫,因此,媚岚请你一定要遵守媚宫的规矩。”

慕棠脸上略有动容,他垂眸沉思了许久,微微的点了一点头,道,“好,媚岚,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媚岚看了看媚宫的方向,又看着慕棠,她眼中眸光闪烁,又道,“小主子,您先回媚宫吧,媚宫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回去处理呢,还有,小主子,主子她也在等你早点回去。”

慕棠微微一愕,他有点儿莫名的看着媚岚,“主子不是已经被南兄弟带去鬼老门了吗?倒是你,媚岚,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医治的,你应该赶紧回媚宫才对。媚岚,你不能够再在外面多做停留了。”今日的事情,虽然孟染先挑的头,然那些江湖人追究起来,只怕又会将所有的事情怪罪在媚宫的头上,到时候,必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因为剧烈的痛楚,媚岚头上脸上涌出大量的冷汗,顺着她凌乱的发丝唰唰的滑落下来,可是她的神情依旧那么的冷漠淡然,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那些伤口都与她完全没有什么关系:“媚岚多谢小主子的关心,但是,小主子,媚岚如果连这么点事情都不能够做好的话,那媚岚又如何配做媚宫的上位呢?小主子,媚岚真的没有事情,媚岚有把握可以处理好这些事的。小主子,你不要再为媚岚耽误时间了,你还是先回媚宫吧,媚岚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也会赶回媚宫的。”

慕棠微微点了一点头,“好的。”媚岚和媚瑶都是在很小的似乎便进入媚宫的,被媚晚选为随身的侍女,媚岚为人聪灵,做事也非常利落,她性格很是倔强,慕棠曾经有亲眼见过,她手骨断裂,她接骨那会儿的神情,没有任何的痛楚,依旧冷冷的。因此,他知道劝媚岚是没有用的。“媚岚,你尽快回媚宫,

如果你再碰见那些江湖人,你千万不要硬拼。”慕棠看着满地残缺的尸体,心里很是郁悒,这都是因为他啊。因为他,媚宫再次大开了杀戒,再次与那些江湖人结下仇怨,只怕媚宫以后会风波不断的。哎,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至于,孟染,慕棠想到了她,便感觉芒刺在背,骨梗在喉,他心里面还是充满了愧疚。可是,她以残忍的发售伤害了媚晚,还说了很多话侮辱媚晚,即便他心里面是再愧疚,他依旧不能够没有芥蒂。慕棠又叮嘱了媚岚几句,他便下了山。

夜色渐渐深沉起来,韩枫拂过茂密的树林,树影摇曳间,落下了无数雪花,斜斜的撒在慕棠的衣裳上,映着月光点缀的夜色,给他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色彩。锦袍男子依旧在原地等候着慕棠,他看见慕棠回来,忙抱起拳,淡淡笑道,“慕公子,你回来了。”

慕棠微微点了一点头,道,“公子,请问你家主人是什么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锦袍男子微微的眯起眼睛,“慕公子不需要问这么多,只需要跟着我来,便可以了。我们是不会伤害慕公子的。”锦袍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家主人,自从制度慕公子的存在,心中便一直惦念着你,也担忧着你的安危。他很希望着能够与慕公子好好的谈谈,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然我家主子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此次我家主人得知慕公子在孟家,便命我们马上赶过来了。着实费了番苦心啊。”

慕棠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不喜欢随便去猜测别人的想法,正如他也不喜欢别人随便的猜测他的想法,然他也不是什么傻瓜,他心里自有他的想法,如果真如锦袍男子所说的那样,那他们应该一直有他的消息,也应该他被孟染囚禁在孟家,可他们并没有来救他,这显然不符合他说的惦念及担忧。他们选择在这里,恭候他他下山,他们显然是已经料到了媚晚会前来救他,慕棠没有感觉他们苦心,只感觉他们是算计好了什么事情。慕棠没有拆穿他的话,他还是点了一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他轻轻的抿了抿唇角,“好吧,公子,我随你去一趟便是了。”他嗯既然能够出动这么人过来找他,并在这里等他现在,显然是算好了,有把握一定能带走他的。

锦袍男子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慕公子请。”

慕棠随着锦袍男子在树林里穿梭了许久,四下里的树木被狂乱的夜风掀起层层叠叠的黑色波浪,在这片茂密的树林里,有淡淡的青黑色雾气,从地底下慢吞吞的升腾起来,如薄纱似的在树木间流淌着。慕棠正默默前行着,一阵阴冷风忽然从树林深处吹来了,令那些黑色波浪起伏的更加厉害,瞬即便有阵琴声从风中飘来,那琴声丝丝缕缕的,欲断又连的,如同飘渺无依的流云,那样的凄然优美,又那样委婉动人,充满着哀伤惆怅的旋律,仿佛能够将世界上最冰冷的心给溶化……

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藏入了云朵中,狂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停止了,天地间只有这琴音飘扬着,随着湿润萧寒的空气,悄悄的钻入了心底深处,所有失去的时光,在记忆里起起落落的,慕棠微仰起了脸,他的目光便的很深不可测,似乎是穿透了千万年的光阴从时间的尽头深深的凝望了出来,他所有的思绪都融入琴音,原本恢复平静的心,也渐渐的起了涟漪,心似涓涓清水浸湿的明月,有着异样的清辉冷静,便好似是什么人在轻轻的低喃着什么。慕棠忽然感觉他有点儿眩晕起来。

“慕公子,你怎么了?没什么事情吧?”锦袍男子疑惑的看着忽然停下来的慕棠,“可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慕棠没有看他,依旧静静的站着,他整个人,整颗心,似乎都沉浸在那琴音里,有个淡然平和的声音随着琴音慢慢的传入了慕棠的心里,“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也无怖……”

锦袍男子微微的眯起眼睛,道,“慕公子,你怎么了?你没有事情吧?”他一面问着,一面仔细打量慕棠的神色,他似乎真有点儿担心他。

慕棠微微一惊,他似是大梦惊醒,再仔细听,那琴音那低喃已然听不到了,更奇怪的是,他满身的疲惫也突然不见了,通体都充满了轻盈的感觉,他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事情。”

“这边好。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会很难跟主子交代的。主子也会很伤心的。”锦袍男子又上上下下很仔细的打量了慕棠眼,确定他确实无恙,并且神情好了很多。他这才微微点了一点头,“慕公子,你请。”

大雪在夜色中竭尽所能的绽放,白的可怕,白的刺眼,慕棠迎着重新刮起的风慢慢的前行着。他答应了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的公子,前去见一个人。但他没有想到,他这个决定,会彻底的改变了他十多年的人生以及以后的命运,开始一场属于他的,又好似根本便不属于他的人生。

夜色渐深,狂风渐起,狂风卷着白雪,化作一条条白色的怒龙,正当空肆意的飞舞着,直舞的那片片白色锦鳞四处乱落着,在皎洁的月光下绽放开了无数点彩色的光晕,犹如神仙散落下的漫天花雨。天地尽是茫茫白色,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又恍若一切的一切早已经落幕。

慕棠随着锦袍男子到了个小镇上,这个时候,大雪已经慢慢的缓和下来,那原本冷冽的夹着雪花当空肆意乱舞的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肆虐。他们这行人到街上那会儿,一座挂满了白纱的轿子从他们眼前经过,几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侍女一起抬着轿子,层层叠叠白色轻纱,有一下没一下飞舞着,偶尔会露出了一个白色影子,仿佛落英缤纷的春天里最醇美醉人的樱花,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够勉强看到那人眼上蒙着一层黑色纱布,膝盖上还放着一把琴。

慕棠微微一惊,他全部的心思都完全被眼前那抹雪白的影子所牢牢的吸引着,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便这样默默的注视着,深深的凝望着,直到那个人轻轻转过头,那个人似乎也看到了慕棠,黑纱下得眼瞳是那样的深不见底,便好似是可以吞噬世界上一切的黑暗,又好似是最高远的山峰上,永生永世都难以攀附的冰雪。

慕棠微眯着眼睛,眼神微微荡了荡,片刻后便化作了淡淡的温柔,沉郁已久容颜缓缓的舒展开,“晚儿。”慕棠已经在他思考之前,他已经不由自主的施展轻功追了上去。那锦袍男子因慕棠一路上都很安静,不言不语的,很老实的跟着他,他便疏于了防备,没料到慕棠会忽然想要逃跑。似是听到了慕棠的呼唤,那轿子里的人慢慢的拉开了那些白纱一角,露出了一只无暇玉手,一张白绢随即从那纤细的五指间飘然落了下来,慕棠忙不迭的伸手接住了那白绢,等他从白绢上回过神来,那轿子已经不见踪影,天地茫茫白色,好似什么东西都不曾存在慕棠看着手里的那白绢,那些遥远的记忆犹如崩溃的大坝流水汩汩的涌入,愈是遥远愈是疼痛。类似于无数支奸细的绣针,携着细如发丝的丝线,慢吞吞的穿梭于回忆和现实的两面。慕棠拿着白绢,呆呆站在原地上,他的胸口像被人给塞满了云朵,轻飘飘的,悠然然的,仿佛是漫步在云端上,一时间难以分清天与地。他缓缓打开了那白绢,看着上面墨色沉香的文字,他顿时怦然心跳:“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然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锦袍男子很快便带着那些手下人追了过来,“慕公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棠仔细收好了白绢,看着他们紧张的神色,他忙抱拳赔礼道,“慕棠刚才偶遇一位姑娘,很似慕棠的故人,慕棠一时着急,便追了上去,没有告知各位,还请各位恕罪。”

锦袍男子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只奇怪的打量了慕棠眼,便道,“既然如此,我们能够理解,慕公子也不需要在意什么。”虽然,锦袍男子刻意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然跟在慕棠周围的人增多了,慕棠这才发现锦袍男子有一双似乎能够看透人心里的锐利眼睛,他那双眼睛带着点几分沉稳的内敛,他眼中的沉稳成熟绝不会是他这个年纪所能够有的。慕棠深知他城府不简单,可他并没有说什么,便随他们离开了这个小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