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前路虽险
众人只见天空一道红光闪现，接着便是无空无名一声惨叫。
当其从龙背上跃下之时，半身衣襟已被轰成碎片，显露出来的皮肤亦被烧焦，再难寻到一块完好肌肤。而方才一瞬，可说是其此生最危险的一瞬，若非其闪避及时，全力防守，只怕这一瞬他已被轰成飞灰了。
“如何？”古之天才高声问道：“现在你还敢不敢再说出你那狂妄言论！”他是用手指着无空无名的鼻子问的，那被轰掉的手臂此刻已然复原了。或许正如其所说，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占些便宜。可这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却是天高地远。
马云儿此刻站在山巅眼见无空无名重伤，只怕接下来便是郭笑雨，当即大声喊道：“诸位，快将功力给我。”同修五行妙法的人自然知道她是要发动一种强大招数，所有修行土相法诀的人便齐聚在其身后，各自将修为注入其体内。
严焱却在一旁问道：“你当真要用那一招，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马云儿却也不说话，她已感觉到丹田之内一股劲力汹涌澎湃，双手顺势捏起法诀。而这一刻她的身体已在微微颤抖，七窍之中已渗出血来，她自己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她却仍未停手，一声“起！”伴随着热血夺口而出，这整座昆仑山竟然已在颤动！
众人正自惊讶，而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在这昆仑山四周竟立起四座兵俑，这兵俑样式古拙，与秦始皇陵中的兵俑几位相似。而四尊兵俑个个表情肃严，不怒自威，腰间亦各自挎着一把长剑！
“这，这是……四灵王！”众人之中有人识得这四尊兵俑，但却只在传说中听过其大名！
传说这“四灵王”乃是凡飞沧龙神功大成之日铸就的四尊神像，其中更含着凡飞沧龙的无上修为。凡飞沧龙死后这四灵王亦不知所踪，却想不到竟一直埋在昆仑山脚。只是要驱动这四灵王除了强大修为之外，更需无比的精神力量，与其神灵合一，否则即使将其召唤出来亦无作用。
哐！哐！哐！哐！
这四尊石像竟已动了起来，四尊石像各自伸出一只手来便擒住了巨龙一足，四尊石像同时把剑，歘地一声便将巨龙这四条巨爪砍了下来。巨龙哀嚎一声，双翅上下摆动。但马云儿亦在此刻狂喷一口鲜血，显然这已是她能力所及之极限。
她身后众人亦看出她再难支撑，各自撤回掌力。马云儿顿觉丹田空虚，身子一软便倒在严焱怀里。子月非于这时上前将修为缓缓灌注其丹田之中，约莫一顿饭工夫，马云儿才缓醒过来。而这时，四灵王已缩回土中。
巨龙飞在半空，被砍下的四肢已重生复原。
而此时，无空无名重伤，山下这些人亦已精疲力竭，无力再战。只怕巨龙再喷出一道火焰，便能将他们烧个精光。
可这时，天竟变了！
原本晴朗天空不知缘何竟聚起一片雨云，雨云越积越密，越压越低，云层之中雷声滚滚，利刃一般的闪电在云中穿梭。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沉，竟压至巨龙头顶。郭笑雨猛然间大喝一声：“天雷！”云层之中闪电爆现，白色闪光连番轰炸在巨龙背脊之上。饶是这巨龙皮坚肉厚，却如何能经受的住这天雷之威！
但这一切仍未结束，郭笑雨又自大喝一声：“地火！”大地之上竟生出无数火团，这火团聚在一处凝成火龙，直朝那巨龙盘绕而去。但这火并非三昧真火，而是一团玄青色火焰。红龙缠绕在巨龙身上，瞬间燃起一片，而这火竟水浇不灭！
天雷勾地火，这是何等攻击，就算这巨龙有九头九命，却也要尽数葬送其中。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雨云逐渐散去，玄青色火焰也逐渐消退，九头神龙如一块烧焦的烂肉颓然跌落在昆仑山顶，而它背上的古之天才则没了踪迹。
“胜利了，”也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继而大喊道：“胜利，我们胜利了！”
山顶几万人齐声高呼：“胜利了，胜利了！”
郭笑雨亦缓缓落下，终于松了口气，自己想说什么却也忘了，只剩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无空无名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早说过，你会比我有名的，现在全天下的人只怕都知道你了。”
郭笑雨苦笑着说道：“只要了结了这怪物，成不成名却无所谓。”
“了结？凭你。”古之天才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传来，他转身却看不见其踪影，只看到那九头巨龙被烧焦的烂肉竟在层层剥落，而里面，却显出了鲜红颜色。
“难道，”晓夕老者已看出端倪，“九头神龙，也能蜕变？”
古之天才的身影又重现众人面前，悠然说道：“九头巨龙乃为万兽之神，如何不会蜕变？”又转身直视着郭笑雨说道：“多亏了你这天雷地火，助我这神兽脱去本壳。”话音未落，九头巨龙那被烧焦的躯壳砰然散开，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众
人抬头观瞧，竟是一条十余丈长的红色巨龙！
这巨龙头顶四角，足上五爪，遍身赤红鳞片闪烁着黄金一般的光芒。赤龙朝天嘶吼，声震百里，当真有气吞天下之霸气！
“这，竟是龙神。”子月非望着那庞大身影倒退了几步，竟踉跄的倒在地上。眼神中已充满绝望。
郭笑雨不由问道：“什么是龙神？”
无空无名说道：“龙神，是万兽之神，亦是龙之先祖，无论是黄帝的苍龙或是你的玄龙都不过是其后代而已。原本传说龙神万年前便已绝迹，想不到它竟一直被封印在万妖泉底，而这九头巨龙竟是其前身。”
古之天才立于龙首，居高临下，俯视山上那些人说道：“很快，你们将会知道什么叫做末日。放心，在感觉到痛苦之前，你们就已经死了。”
“末日？”郭笑雨凌空而上，立于古之天才面前，“即便是末日，却也是你的末日。几日所要发生的一切凡飞沧龙前辈早已预知，接下来我便会将你送去末日！”
双手捏起法诀，昆仑山再度陷入颤抖之中，而原本已没入土中的四灵王竟二次出现！
“凭这个就像送我去末日？”古之天才指着那四尊兵俑不屑的问道。
郭笑雨道：“就凭这个！”双臂朝天举起，这四尊兵俑竟飞天而起，与郭笑雨齐高。郭笑雨再结法印，一道光线自其指尖流出分成四道注入这四尊石像天灵之中。只见四尊石像身躯一震，外表一层土石竟而簌簌剥落，里面却哪里是什么兵俑，分明是四个巨人一般的战士。而这四人手中的巨剑亦再非土石，竟是四柄与这巨人身材相符的快意长剑！
“这！这才是真正的四灵王！”看到这一幕，子月非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郭笑雨指着古之天才的鼻子问道：“此刻，是谁将谁送去末日！”
古之天才冷笑一声，道：“这一切，也要等打过再说！”
龙神那巨大身躯在空中盘旋几圈竟翻身喷出一条火龙来，四灵王则在此刻冲上前去，四柄巨剑交织一处，生生将火龙阻挡在外。而眼见火龙熄灭，龙神竟又喷出一条水龙。四灵王联手飞剑，水龙未至面前便已被击溃。而见龙神此时竟在空中不断盘旋，随着其盘旋之力，天空中已聚起一团雨云，竟与郭笑雨那“天雷”一招极为相似！
云中闪电汇成一处，聚成龙形，伴随滚滚雷声，张牙舞爪地朝四灵王扑来！
四灵王见状便将长剑四芒相抵朝那闪电巨龙迎去。闪电被导入长剑之中，四灵王反手挥剑，竟将这闪电反掷向龙神。龙神闪身避开两道闪电，但腰腹与脖颈却中了两击。龙神哀嚎一声，但身形扭动，啪啪两声响，它受伤之处竟已复原。
而四灵王已在这时冲至龙神左右，四柄巨剑上下齐挥，咔嚓一声，便将龙神由头至尾断成五截。龙神残躯掉落，却竟又自断口处生出肉须，两边肉须纠结盘错，这断掉的身躯竟又重接一处。
郭笑雨心道：“这万兽之神果然非同凡响。”右手凌空一抓，他那柄长剑便心意相通一般朝他飞来。郭笑雨手持长剑直朝龙头冲去，龙神见状当即运气喷出一条火龙。可郭笑雨这一招去势之强悍远朝其想象，剑气将火龙击溃，郭笑雨直朝其龙口冲去。
身形没入龙头，只听接连一串爆响，郭笑雨又已自龙尾穿出，此时手中握着一条蓝绿之物，竟是这龙的筋脉！
龙神失了经脉，颓然坠落在昆仑山顶，众人只见它身子仍在扭曲，显然还未死透，又各自聚起真力，朝这巨大身躯招呼而去，转眼间这龙神便只剩下一滩肉泥。
四灵王仍然悬立半空，郭笑雨站在四灵王中间，那瘦小身躯似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可这五双眼睛却都在凝视地上那那一滩烂肉，似乎是想从中看到胜利的影子。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郭笑雨手中那龙筋竟不自主的扭动起来，郭笑雨一愣之下，不由放手，龙筋咻地一下钻进地上那一滩烂肉之中。
烂肉重聚，竟又变成那条十丈余长的龙神。只是这龙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死了。
古之天才，那一直都未见有什么动作的古之天才竟在这时现身，傲立于龙头之上，一根手指正指向凌空而立的郭笑雨！
“这个时候或许到了我该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的时候，否则你一定会死不瞑目的。”他清了清嗓子，又说道：“的确，我的身体和灵魂曾被凡飞沧龙分成两半封印，但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实力便不如你所谓的传奇，而是我厌倦了那具身体，所以才故意将其舍弃。多亏了你，和你的四灵王，杀死了这万兽之神，让我可以得到这完美的肉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已有一半没入龙头之中，“再多告诉你一件事，得到了肉体的我，力量可是现在的百倍不止。”这句话说完，他的头顶已没入龙神的身体之中。
下一瞬，龙神的身体开始变小、收缩，最终
则只剩下一团如人般大小的圆肉。肉团蠕动，仿佛有一个人从里面站了起来，然后两只手在里面摸索，脸部的轮廓亦开始变得清晰。然后两只手摸到了一处，噗地一声，却是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刺破了那一层薄薄的肉膜，然后两只手从破空中探出，撕开这一层薄薄的肉膜，从里面展现出来的是一具崭新的，洁白的，堪称完美的男子肉体。而这肉体，即便女人看了都会羡慕。
或许因为先前不过只是一具魂魄，郭笑雨根本看不清古之天才的模样。原来他竟生的得如此清丽，如此俊俏，这男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他转身，看向身边一个身材和他差不多的人，他只是朝那人微微一笑，那人便痴了。可还没等那人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却竟不知怎么从他的衣服中抽离出来。然后古之天才便将他这一身衣服穿了起来。然后又朝那人微微一笑，那人，却在这一瞬间爆成了漫天血雨！
难道只是因为看了一眼，便已能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吗？
古之天才环顾四周，却说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你们，但我会先毁了你们的希望，然后让你们在绝望和逃亡中慢慢死去。”挥手指向郭笑雨：“现在，你正是他们的希望，所以我会先毁了你。然后……”
郭笑雨凌空吼道：“有本事你就先毁了我再说！”
古之天才笑道：“想不到你还这么急着去死。”
郭笑雨却说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古之天才的身体缓缓升空，悬浮至郭笑雨面前，郭笑雨正欲操纵四灵王与其再战，古之天才只伸出一只手，这手臂竟化成四条巨龙朝四灵王撕咬而去。猝不及防之间，四灵王已粉身碎骨，跌落满地。
郭笑雨却问道：“怎么，你好像很害怕他们。”
古之天才摇了下头，说道：“我只是不希望这场战斗有一些不必要的因素出现。”
郭笑雨道：“很跨你就会发现，自己才是最不必要的因素。”
古之天才道：“真希望你的修为和你说大话的本事一样厉害。”
郭笑雨道：“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古之天才微微一笑，却看到郭笑雨手中握着把剑，笑问道：“难道你以为多了把剑，就能赢我？”
郭笑雨却说道：“据说你生活在一个连剑都未曾出现过的世界，是吗？”
古之天才道：“怎么，你难道想和我比剑？”
郭笑雨道：“正有此意。”
古之天才说道：“你以为用剑能占到我的便宜？”
郭笑雨摇头，却说道：“我只是想看一看，你是否是真的天才，是否能从一个没有剑的时代里，悟出剑法。”
古之天才反手一吸，也不知是谁手中的长剑便已到了他手中。
郭笑雨道：“看来，你是肯应战了。”
古之天才道：“我只是想让你输个心服口服，仅此而已。”
郭笑雨问道：“那若是你输了呢？”
古之天才道：“我不会输。”
郭笑雨道：“你输过一次。”
古之天才道：“但你不是他。”
郭笑雨笑道：“你可以输，为什么我不能是他。”
古之天才竟而一愣，却又笑道：“现在，就算你是他，你也一样赢不了我。”
郭笑雨道：“出招吧。”
古之天才道：“你让我先出招？”
郭笑雨道：“自然是你先出招。”
山下的人见这两人半天都不动手，甚至都已在替这两人着急。但如云中客这般剑道高手却知道，此刻客人正在比拼的心性。此刻两人无论是谁，只要先出招便等于输了半招。古之天才隐身万妖之泉数千载，自然不可能明白这道理，但其心性却亦在这几千年的隐忍中磨练了出来。而郭笑雨居然也会有如此高明的心性却着实让他大为震惊。
古之天才叹息一声，道：“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听到这句话云中客终于松了口气。他心中确信，即使强敌在前，但只要郭笑雨这一份心性不变，他定能全身而退。
下一瞬，古之天才出剑，剑光闪烁犹如一汪秋水，简直密不透风！
一招变万招，万招归一招，谁能相信一个生活在没有剑的时代的人，居然能将剑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转眼之间，剑锋已来至郭笑雨面前。而郭笑雨直到这一瞬才出剑！
一招，仅仅一招，没人看清郭笑雨是如何出手，但他竟然击落了古之天才的剑，双剑在手，两把剑同架在古之天才的脖子上。
“你输了。”郭笑雨淡淡说道。
“不可能！”古之天才大吼：“我不可能会输，我的剑法天下无双，我怎么可能会输！”
郭笑雨却说道：“我胜你，用的是剑，并不是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