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重生
“郭寨主,你这是何意?”孟天逸问,并不是他猜不到郭甜甜的意思。而是他根本没想到郭甜甜居然会这么做!
但郭甜甜就这么做了。
“这把剑本是咱们的师祖铸炼得来,在我这里也好,在你那里也好。总之还在咱们手中,快意门和家山寨都是祖师嫡系,何必非要分你的我的。若尊师当真如此在意快意剑,那小女子做这个顺水人情又有何不可?”郭甜甜双手将剑匣捧起交到孟天逸面前。
但孟天逸,居然不敢伸手去接。
原因简单:这宝贝她送得太容易,其中定有阴谋。
郭甜甜笑道:“若孟少侠觉得小女子将这宝物送出的太容易,其中会有什么阴谋的话,”郭甜甜将剑匣放在案桌上,“小女子便将剑放在这里,几位随时可以拿走。放心,没有人会阻拦你们。”
莫闻此时正坐在孟天逸对面,冷哼了一声,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甜甜妹子若要害你们,昨夜你们便已经死了。一群胆小鬼,便是真的将快意剑给了你们,只怕你们也守不住这宝物。”
孟天逸哼了一声,道:“我门中的事,与你何干!”砰一声,拍案而起。
但有一个人拍桌子拍的比他大声,便便是莫闻一旁,那巨人一般的莫问。
这硕大身躯站在面前几乎将面前阳光遮蔽,孟天逸在气势上顿时软了三分。
莫闻冷笑一声,道:“孟少侠好胆气,但为何不敢拿起那把你梦寐以求的宝剑呢?”
那匣中泛着霞光的宝剑仿佛正在看着他,但他却不敢直视那剑。
“无功不受禄,”孟天逸又说道:“郭寨主将如此珍宝相赠,究竟又和差遣?”
郭甜甜笑道:“孟少侠多想了。小女子方才已经说过,你我本是同门,这剑在你我谁的手中还不一样?”
这理由着实不好,不足以说服孟天逸。
莫闻在这时猛的站起身来,伸手便将剑匣卷入怀中,道:“我甜甜妹子将剑赠你,你这无胆鼠辈却连碰都不敢碰。这剑若当真到了你手岂非辱没了神兵!”
见到莫闻将这剑抢到手中而丝毫无事,孟天逸便知道方才是自己多心,这剑上的确没做什么手脚,怕是连肠子都毁断了。
童垒坐在一边阴阴笑了一声,嘟囔道:“废物就是废物,人家把宝贝送到你面前,你却连接都不敢接,这大师兄做的好威风啊!”
孟天逸最受不得这激将之法,抬手便去莫闻怀中抢夺剑匣。然而莫闻怀抱剑匣却也不与他正面交手,只是一味闪躲。仗着身形灵巧每一次都能在分毫之间避开孟天逸的进攻。而孟天逸本就恼火,此刻连番进攻仍不得手,心头不由无名火起,双手捏做剑诀,喝一声:“起!”身后所负之长剑竟脱匣而出!
“好小子!”莫闻喝道:“亮家伙,要来真的了!”将剑匣挟在右肋之下,左手腕上那血丝手镯已泛起红光!
只见孟天逸双手驱动剑诀,那一柄长剑于半空如分身一般化成七柄。他毕竟是快意门中的大师兄。十分盛名之下总有七分是真。孟天逸双手翻飞,七柄长剑已将莫闻困在中央。再看孟天逸双手一合,这七柄长剑已同朝莫闻刺下!
郭甜甜与莫闻距离不过咫尺,但却不见她出手相助。反而看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仿佛一直在等这一瞬间。
正当孟天逸眼看七柄长剑便要刺进莫闻身体之时,剑竟凌空停下。无论孟天逸如何驱动,这剑竟再难动半分!
孟天逸心道:“除了师父之外,我还没见过有谁能控制我这宝剑。难道这里真有高人?”
孟天逸正在诧异之际,只听有一人自门外说道:“这剑着实不错,但孟少侠难道不知,利剑伤人,亦可伤己。”话音未落,那七柄长剑竟调转锋芒,反朝孟天逸这一行人刺去。这几人登时凝神戒备,然而长剑停于几人面前寸许便不再前进。却也仿佛长了眼睛,若这人朝后缩,剑便朝前进,人朝左移,剑必定随之。
只是孟天逸这一行不过六人,此刻多出的一把长剑已直飞出门外。
孟天逸心知自己这把宝剑虽一化为七,但实际上每一把均是实体,少了一把此剑便不再完整。此刻有一把飞出门外,他的视线便不由自主随着长剑到了门外。
当其视线移至门口之时却看到有一人竟悄无声息的立在门口,手中正握着自己那把宝剑。但这人究竟何时来在这里,他却根本没有察觉。恍然间他想起昨日里在门外与自己说话那男子,同样是悄无声息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郭笑雨朝孟天逸微微一笑,将长剑横托手中,悬于那六人面前的长剑便齐齐飞了过来。七把长剑又重新聚成一把。但这却并非孟天逸自己驱动,而是郭笑雨一手操控。
“孟少侠,”也不
见郭笑雨手里捏什么法诀,那长剑便已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剑有双刃,伤敌亦伤己,孟少侠切记。”长剑呛一声落回孟天逸背后剑鞘之中,竟也是分毫不差。要知无论驱动何物,能使其跟随自己意志移动,首要的便是自身真灵强弱。而欲操纵之物所行更为精准,所需便是自身意志凝聚。孟天逸常年与此剑为伴,人剑互通,故而可任意操纵此剑。
而郭笑雨却是首次接触此剑,但仍能将这剑操纵犹如自家之物一般。这份修为,凌驾于孟天逸之上已是不知过高。
孟天逸凝视眼前那比自己还矮上半头,小上七八岁的男子,恍然竟觉得那身影无比的傲岸。自己立于他面前只得昂头仰视,便是如此却也无法窥得其全貌。
“尊驾修为精深,在下拜服。”孟天逸起身拱手为礼,“高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兄弟几人此来并非为了什么妖兽,只是为了尊驾这一把快意剑。但见尊驾这等修为,在下自知难是敌手,便是尊驾将快意剑相赠,在下也无颜带回山门。就此别过。”起身便欲与另外几人离开。
郭笑雨却道:“孟少侠说的哪里话。我早知尊师一直将快意剑视作心结。在下早有心将快意剑送给尊师,也好借机拜会一下这传说中的泰山北斗。”
孟天逸道:“尊驾莫要取笑我等了。”
郭笑雨道:“孟少侠这说的是哪里话。几位若不嫌弃便在山寨中再住一宵,待明日是了,在下当亲自将快意剑送还贵派。”他虽如此说,但回想起当日独眼仙不过碰了一下这快意剑,郭笑雨便有心砍下其一条手臂。这时竟愿意将快意剑双手奉送,这却是为何?
孟天逸原本只猜测这山寨中藏着一位高手,虽知自己必定难为其敌手,但心中却盘算若是自己拼尽全力在其手下逃脱却该不难。但这时见郭笑雨轻描淡写的便化解自己杀招,这份惊天修为自己便是再苦修十载也未必是其对手,若郭笑雨有心杀自己,便是自己逃至百里之外,郭笑雨欲取其首级,亦不过转眼之间。
这时孟天逸虽是自由之身,自己要走郭笑雨也绝不会强留。但孟天逸心中却觉得郭笑雨那“傲岸身躯”可在任何地方俯视自己,自己永远都在这少年的鼻息之下。到了何处都与软禁无二。叹息一声,道:“也罢。我几位本也是身负驱妖之名而来,虽然知我几位兄弟这点微末道行在尊驾面前显示必定贻笑方家,但亦愿为驱妖之事出几分绵薄之力。”
“孟少侠!”这声音似在孟天逸头顶砸来,一听便知是木白来到,“这除妖之事诸位可莫要与我争抢。在下还要亲自将那妖兽之首斩下,赠与恩师,做拜师之礼。”
郭甜甜听木白如此说,又转身看到郭笑雨正在一旁微微发笑,便猜到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悄然来到郭笑雨身边,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师哥,你难道真的要将他收为弟子?”
郭笑雨也低声说道:“这半年相处你也该看出他这心性已是大有转变,再不是当年那喜耍心机的木白了。其实我早已在想若是那天机缘合适,便收了他做徒弟。今夜便是最后一道考题,只要他将那妖兽的首级取来献我,收他为徒也没什么不可。”他声音虽然微弱,但毕竟木白正在这里,说的话木白是一句不落的听在耳里。只是心知郭笑雨这话无意让自己听见,便也没有搭话。
郭甜甜也道:“我与木白相处的时间不比你短,当然知道他人品如何。我只是想若你真的收了他做徒弟,他势必每天师叔师叔的叫我,岂不把我都叫老了。”
郭笑雨笑道:“师妹花容月貌,若是能老上几岁,多上几分成熟韵味,可也不错。”但转眼便瞥见莫闻脸色不对,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便调转话锋,又道:“木白,今夜降服妖兽,你有几分把握?”
木白道:“我已命人今夜在此地设下香堂,子时之前定将妖兽之首取来,给您做礼。虽说拜师收徒都在白天,但咱们别开生面,便在那新日旧日交替之际举办这拜师之礼。恩公为如何?”他此刻仍称自己为“我”称郭笑雨为“恩公”。虽说拜师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但未行大礼,仍是名不正言不顺。
郭笑雨微微一笑,道:“也好。”又对孟天逸几人说道:“这拜师虽算不得盛典,但在这山寨里也算一件大事,几位是否要一起观礼?”
孟天逸见到郭笑雨那高明本事心中早已折服,此刻郭笑雨问他这话自然是他面子,那他如何有胆不接,拱手道:“这是自然。到时免不了还要讨一杯水酒。”
郭笑雨微微一笑。正当此时,忽听山下有人来报:“大事不妙!金行纵与土行纵的兄弟被妖兽追赶至山下,此刻已死伤过半!”
一听这话,郭笑雨、郭甜甜,甚至于木白、独眼仙,脸上均显出震惊神色。金行纵与土行纵这两队的实力他们心中都
知道。这两队一同围剿妖兽,即便不能将其降服也绝不至惨败。难道这几人一开始便错估了这妖兽实力!
“恩公莫惊,带我下山看个究竟!”话音犹在,木白身影则如一阵白风一般朝山下奔去。
但木白虽说莫惊,但郭笑雨如何放心得下。对郭甜甜道:“你留在这里。”郭甜甜却道:“我有龙骨护身,不会有事。何况若我有危险,你会不管吗?”郭笑雨知道自己说不过郭甜甜,一把抓住她的手便也朝山下疾奔而去。他是后木白一步下山,且还带着一人,但不过须臾间他便已超过木白直到山下。
孟天逸见状便也追下山去,他脚下功夫虽然不弱,但比起木白仍稍逊一筹,比起郭笑雨更是不如。但见其长剑飞起,他竟御剑而驰,转眼便与木白并驾齐驱。木白转头朝他一笑,足下加了一成力道,竟又领先孟天逸半尺有余。而这半尺距离竟是木白如何也无法超越!莫闻对莫问递了个眼色,这两人便也追下山去。
到了山脚,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近百人横卧地上,身上均挂有重伤,断臂少肢者不乏其数。有几人身子还未微微蠕动,显然未死,但有些人已是没了动静,显然没命再活。而于眼前仍有近百人围殴一处,却仍不断有人自圈里飞出,亦夹带着断臂残肢,鲜血内脏。一时间惨不忍睹。郭甜甜这半年来也见过几头妖兽袭击山寨,均是由五行纵的兄弟降服,虽然中间也有死伤,却从未见过那一次如今日这般,两队联手,竟无还手之力。而见那无数兄弟惨死之状,虽早已无恶心之感,却不免悲涌心头,难抑伤情。
木白这时亦冲下山来,见兄弟们仍在苦战,大喝一声:“全都退下,你等不是那妖物对手,莫要白白送死!”众人闻声均朝后跃开,中间正是那狂舞双臂的妖物!
观那妖物形似人种,面如夜叉。双手则如鬼爪,大小如雄狮立身,然肤色晶莹洁白,却像是新剥出的荔枝肉。那些兄弟的鲜血喷洒在其身上转瞬间便被其吸收体内。
木白心知这妖物厉害,飞身上前之际双手已运转法诀,于那妖兽四面立时竖起四面两尺于厚的岩壁,四壁合拢,便成为已石牢。木白立足地面,正欲再起法诀,那牢中妖物竟狂挥双臂,将那土牢击碎。
孟天逸紧随木白而来,然刚一看清这眼前惨状,几人便只觉得触目惊心,那糊涂的胡图更是不适时的呕了出来。只是此刻身在险境,谁也没心思理会这几人。
木白震惊之余纵身后跃,退出半丈开外,对身后众兄弟说道:“快走,将兄弟们的尸骨带回山上!”一声令下,众人便将自家兄弟的尸骨收起,其中也有未死的伤者便被搀扶着退到一旁。期间也曾找到断臂残肢,这里人也都有心要兄弟们留个全尸,便也一道收起。
木白见那妖物仍在狂舞双臂,不时剑狂嚎一声,其鸣如百婴齐哭。
莫闻最后一个出发亦是最后一个到达,眼前这血腥场景她这伏魔者早就见得多了。可见到那妖兽,她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两个字:“蜕变!”
郭笑雨闻言便问道:“什么是蜕变?”
莫闻解释道:“自古来不论何种妖兽均有其寿数。有些妖兽寿数枯尽他们自然也就死了。但有些妖兽却是如同蛹子一般,自身寿数的衰灭并非就是真的死亡,而是为了迎接一次蜕变,得到新的躯体,获得重生。而当妖兽完成蜕变,其实力比之从前可说是天差地别。眼前这妖兽便是从之前那妖兽体内破壳而出。只是他在蜕变之际与山寨上的兄弟们鏖战,是以并未真正意义上完成蜕变。但也正是因此,他心智未开,兄弟们连番进攻更是激发出他心中愤怒,将他潜力尽数逼了出来。”
郭笑雨只听得是心惊胆寒,道:“那木白与这妖兽对战,胜负将会如何?”
莫闻道:“此刻这结果尚不得而知,但若我上前助阵,百个回合之后定能将那妖物收服。”
郭笑雨却道:“不必,木白定要亲手收服这妖物才会甘心。你若上前帮忙,便是毁了他做人的尊严。放心好了,若是他真有什么危险,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莫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便也退开一边。
此时只见木白手转法诀,周围土石如同其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排列成队,连番朝那妖兽轰去。但那妖兽显然并不在乎这瘙痒一般的攻击,连挥拳都懒得挥,任由这石块撞在身上。但结果却是妖兽安然无恙,那石块却碎成石粉。
木白大喝:“妖物,若不显出些真本事,倒真的被你小看了!”双手合十,运足全部真灵,只见其周身土地之中,竟有无数只石头手臂破土而出,一哥哥土石塑就的士兵,如地狱里逃出的冤魂一般林立于那妖兽与木白周围。
郭甜甜惊讶地问道:“师哥,你连这一招也教给他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