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祝您一日千里

月下眠带着一身风雪料峭的凉意回屋时,雪清欢已经窝在被子里醉生梦死了。

她侧卧在床上,两手揪着被角,酣然入睡,醉酒后的“冷面煞神”脸颊微醺,像小奶猫一样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眉目间温柔恬静,嘴角甚至弯起了一抹隐隐约约的笑意。雪清宛坐在床边侧脸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眉梢眼角那无比暧昧的神情嫉妒得月下眠想挠花他的脸!

大概只有在睡着时,才会有人记得雪清欢还是个正儿八经的芳华十八的姑娘。

清欢真好看~

还有点儿软萌呐~

好想给她顺顺毛,挠挠下巴~

嗷嗷嗷,我快控几不住我治己了!

算了,不勉强自己了~

月下眠的魔爪终于悄悄伸向了雪清欢……

“嗯,咳!”

雪清宛停下手里的动作,向那只爪子的主人投去了一个幽幽凉凉的眼神——

你这是要当着我的面猥亵我妹妹?

“……”月下眠被盯得一个激灵,讪讪的缩回爪子,不过他不太满意雪清宛那充满恶意揣测的眼神。

什么叫“猥亵”!

这是“爱怜慈祥的抚摸”好吗!

如此默默地在心里反驳着,月下眠看向雪清欢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父亲般的慈祥,只差冲她喊一句“乖女儿”了!

雪清宛:“……”哼,我今儿个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赶明儿小贱人别犯在我手里!

如是想着,他露出个有些阴森的笑容:“殿下,夜深了,安歇吧!”别再杵在这儿骚扰我妹妹了!

安歇?!

难道是要……爆菊?!

这人这么记恨本王,本王不会要晚节不保了吧?!

太可怕了!

本王好想拒绝,可是本王干不过他怎么办?

月下眠不安地搓着爪子,紧张得小眼神乱窜,迟迟不肯动……

然而最终两个人还是你来我往、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双双滚上了床,一人占半张,这一晚月下眠睡姿颇具贵族风范,安分得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

清晨,雪清欢一脸木讷地枯坐在床上,绞尽脑汁想要回忆起昨晚自己做了点什么,有没有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或者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想了半天,除了想得脑袋疼,她连跟毛都没想起来!

啊,对了!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长得特别奇怪的人!

雪清欢扶着额头,恍然大悟之后更是迷茫:“到底是谁长得那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长了一张鸟脸?”

你特么看到的是劳资啊是劳资!

劳资哪里长得奇怪了!劳资不长鸟脸难不成长一张人脸?!

第二次中箭的海东青烦躁的在雪清欢腿上踩来踩去,被子上留下一个个爪印,它尖尖的利爪勾花了锦被上匝密的纹路,漂亮的图案乱得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正纠结着,却见雪清宛拎了一个食盒走进来,海东青立即变得极其老实,连蹦带跳

地从雪清欢身上滚下来,蹲在床脚作恬静美好状。

放下食盒,雪清宛掐着乖宝宝海东青的脖子将它拎开,手里拿着一把木梳,三两下便把雪清欢睡得凌乱的头发扎紧束好,边给她戴冠簪边催她赶紧去洗漱:“辰初便启程回京,一会儿把粥喝了,我去牵马。”

“殿下呢?”

“与李将军难分难舍基情四射。”

“……”又不要乔上虞了?真是绝情。

正陪李耀祖巡最后一次城的月下眠丝毫不知自己又被打上了一个新标签,他和新上任的王将军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心情不佳的李耀祖。

走在王将军身旁的李耀祖此时还“嗯嗯啊啊”的答应着,转脸便向王将军交代起西关营的诸项事宜,恨不得将犄角旮旯里有几个老鼠洞都给他交代清楚了。相同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的王将军不厌其烦的点着头,表情严肃认真,极尽所能地尊重着这位前辈。

末了,李耀祖大手一挥,豪爽地拍着王将军的肩膀大笑着说“走了,劳资回京娶媳妇儿去”,说罢转身便走,背影相当潇洒。

然而他转身那一瞬泛红的眼角,却被月下眠深深地看在了眼里,在心里为他叹了口气,李小将军在这片不毛之地生生熬成了李老将军,委实不易啊!

辰初,甘州三大营戍边二十年终得回京的西关大军启程时,天边起了大风,风势强劲,如刀割般呼啸着刮过,不止吹得人两颊生疼难以呼吸,更是透过了厚厚的棉衣直逼皮肉骨髓。风卷起千堆尘雪,在空中洋洋洒洒,像极了又一场飘然而至的大雪,细碎的雪粒迷的人睁不开眼睛,几乎各个眯眼缩颈,试图用衣领挡住寒风的侵袭。

叔的来信言辞切切催了又催,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月下眠只好脱离李耀祖带领的返京大军,与雪氏兄妹二人单骑先行,一路抄官路近道,力求在腊月二十八日前到达京城。

因为,皇帝陛下和爱贵妃娘娘又特么要开坛祭天请神了!

前几天冬至的时候,但凡够得上品级的文武官员都在皇帝陛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去寰丘奉了太庙祭了天,集体向苍天表达了一下自己那些往年尚未实现来年希望实现但一直没怎么实现过的小小的心愿。

照惯例,过了腊八节便是年关,朝廷不再举行大朝会,若有要事需要禀报可直接去御书房单独面圣或参加每三日举行一次的小朝会。因此,君臣冬至祭天结束后要在腊八节前一天举行一次令人揪心的工作表彰大会作为年终工作总结,皇帝陛下借机给顺眼的升职加薪,给不听话的停职下岗,至于月下眠之流的小透明还是继续做小透明,虽然没什么升官的希望但一般也不会被罢黜,因为皇帝陛下根本没想起来还有你这一号人!

官职调度完毕后,皇帝陛下还要翻一翻还没清算过的旧账和还没来得及清算的新账,比如某官员在祭天时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还很不幸的犯在了御史台的手里——祭天重地,光荣严肃,你竟敢打喷嚏,你说你是不是对上天蔑视、对陛下不满!

按律,祭天时任何人不

得做出打喷嚏、咳嗽、说悄悄话等不雅行为,如有违者,指名提参罚俸思过即可,再严重些便停职查办,但还是可以在一段时间以后再回到朝堂继续为皇帝陛下抛头颅洒热血的。

然而这次不同,这个喷嚏触到了皇帝陛下的某根弦,使他突然间就想起了上回那场办的不太圆满的“跳大神”活动,于是定睛一看,顿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丫不就是上回那个牵头上书骂贵妃“败坏国体”还不准朕请巫神下凡的人吗!你要倒霉了你知道吗!因为朕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于是,这位官员因为一个打得不是时候的喷嚏而被记仇的皇帝陛下判决流放三千里,携家带口地滚到岭南某个穷山僻壤里做苦力去了。

“……所以陛下要重开祭台再请巫神。陛下说了,冬至祭天殿下可以缺席,但这次祭天已经给殿下留足了回京的时间,您必须回来参加。郑王不放心殿下特地派了雪公子前去接应您,您赶紧回来吧!

再叮嘱您一句,见到雪公子您可千万别顶嘴,好好儿说话,务必要扭转您在雪公子心里的不良印象!

至此,安亲王府全体祝您马到成功一日千里!”

钟叔在信里如是汇报,当时月下眠看完就“呵呵”笑了:“媳妇儿是亲媳妇儿,儿子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嗯,王妃也是亲的,殿下也是捡来的~也是,本王还没见过谁的胳膊肘是往里拐的……”

眼下,他骑在马上一路狂奔,几乎被风吹成了傻狗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件事——

钟叔你个为老不尊的,让本王一日千里是几个意思?!

千里是谁?!

远在千里之外的安亲王府里也有人这样说:“钟叔您个老不休的,好猥琐、好龌龊噢!啧啧啧,这封信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奸情咱家作为一个太监都羞得看不下去了!快说说,千里是谁?男的女的?”

钟叔皱着老脸很委屈:“什么千里是谁,一日千里的意思就是祝殿下和雪姑娘的感情如有神助进步神速啊,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啧啧啧……

不信!

聚在钟叔身边的众人顿时一脸“你好老好猥琐好龌龊,越老越猥琐越龌龊”的表情,纷纷作鸟兽散,像是怕被他的猥琐传染了似的。

钟叔:“……”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思想怎么这么复杂!

作为这群思想复杂的年轻人的首领,月下眠已经被风吹成了面瘫,幸好在天黑之前到达了恂州城,十分顺利的找到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客栈住下,喝了点热茶,顺便泡了个热水澡。

若非如此,月下眠真的担心自己会被风吹的患上偏瘫病,最终落得个颈部以上彻底瘫痪的悲惨下场!

咦?

他突然福至心灵,看向雪清欢,暗道:“她不会真的是风吹多了吹成这样的吧?不会吧?会的吧……”

哗啦!

砰!

窗外突然接连两声巨响,月下眠一脸受惊的看过去,雪清欢却已经划过一道残影蹿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