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_114 欢度共流光

脚下的雪咯吱咯吱,虽然不大的风,也吹起发丝轻扬。黑的发莹白如玉的面孔,女孩抽抽鼻子,有些冷。

袁沐手指轻巧一勾,将她散落在脸侧的一缕发理到而后,又握住她冰冰凉凉柔柔软软的手:“你冷了,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再说,说多久我都听着,好不好?”

褚非烟问:“你冷么?”

“我不冷,可是你冷,你的手都凉透了。”

“那你给我暖着。”女孩微仰着头,明眸秋水,笑意盈盈。

叫人怎么忍心拂逆?

袁沐把她的一只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握在自己手里。她有些不自在,小手在她口袋里动了动,还是乖乖呆着了。

“袁沐。”

“嗯。

“你说是第一次认真爱一个人。那你不认真爱过的呢?又有几个?”问出这个问题时,其实是犹豫而忐忑的。

袁沐皱眉:“既然爱,自然是认真的,我不是纨绔公子。”

“我知道你不是,可你其实会对人很好,用你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对人好。那就是爱,你心里有爱。”

“这么说,我爱我的家人算不算?我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伯父伯母,大哥和姐姐,他们都爱我,虽然我也爱他们,可实际上他们爱我更多。”

褚非烟瞪眼睛:“袁沐,你没有诚意。我问的不是他们。”

袁沐笑笑,想了想,缓缓说:“若一定要说,也有过,爱是一种情感,自小到大,身边的人,总会有一些更亲厚些,有一些人,曾一起度过难忘时光。但爱情是不一样的,对不对?爱情,你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因为她难过而难过,会有甜蜜与疼痛,会想要相知相伴,会关乎责任与守护。虽然也有艰难的时刻,但所有的加起来,你会甘之如饴,对不对?”

“嗯。”果然是有的,褚非烟心里有些酸酸的感动,却还是尽量平静地问:“你认为与爱情无关的,可对方呢?你可想过?”

“爱情没那么容易随便就来。我清楚我的心能装得下多少,对谁能给什么给不了什么。”

褚非烟轻轻揪着他衣服口袋的里子:“你会回英国么?”

“英国啊……”

“好了,我不要问了。”褚非烟又摇头,“我不管我们在一起能多久,只要你还真心待我,我就真心待你。你若走时,我便放你走。”

“你舍得?”

“我不舍得,可我不要你为难。”

“非烟……”

“对了,我还有个原则必须声明。”

“哦?”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也喜欢你,我不会跟她争你。”

“这个……”袁沐有些窘,“那若有人喜欢我,你就不要我了么?”

“不是。”褚非烟微微低了头:“你要我,我便要你。我的意思是说,若有人争,你要自己选择。你若还是选择我,我就不怕,别人为难我,我不理她就是。但是,你选若选择离开我,我就放手,不

会留你,不会勉强半分。”

好吧,袁沐表示他勉强听明白了。谁惹下情债谁处理,她不负责赶蜂逐蝶。他的小女朋友立场很鲜明,也足够拿得起放得下。可是这种事,哪有这么简单清楚的呢?所有存心要与你为难的人,你都很难做到不理她。

还真让人有些忧心。不过,他也只有努力吧。于是袁沐柔声说:“没事,我不是纨绔子,也不是香饽饽,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嗯。”

“那若是有人喜欢你呢?我要跟他争你么?”

“不要。我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再喜欢别人。”

这句话,袁沐听着顺耳顺心。褚非烟微低了头,又补一句:“除非,你不要我了,或者我不要你了,那我也是自己离开,不会让谁带走。”

这句话让袁沐晚班舒泰的心紧了一紧,他文:“你什么情况下会不要我?”

“我不知道。”褚非烟低着头,声音也轻轻的,“世事总是说不好,我怕有一天,会有不得不放手的理由。因为爱而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可能会因为爱而分开。又或者因为爱情不再。即便是爱情不再,我也希望我们能互相不伤害、不怨念。会记得曾经的美好。当然,这样的愿望,其实有些贪心。”

“是谁教你这些想法。”袁沐问。她的小女朋友,有着最敏感细致的心思,可是,听起来似乎不那么乐观呢。

褚非烟埋头在他胸前:“我自己这么想罢了。卓女曾当垆,也赋《凤求凰》,哀作《白头吟》,凄成《诀别书》。惊才李易安,自赞肌胜雪,赌书泼茶香,亦曾道寻常,国破人颠沛,书生无全节,爱君非不切,却失鱼水和。飘零如杨爱,自名柳如是,女儿惊才艳,儒服话风流,青春爱不全,嫁入钱氏门,诗书欢亦曾,心酸亦自知,一朝魂归土,玉殒成一叹。袁沐,有时你想想她们的人生,又或者我们的人生,我们能奢望多少美好?你曾经不敢想的,也许有一天他来了。所有你不想要,也都会有发生的可能。抓不抓得住,放不放得下,想不想得开,悲或喜,一半是命运,一半在自己。”

袁沐将她抱紧:“好了,你的心思,我都已明白。世事既然无常,我们也唯有努力。我知道,你会陪我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袁沐和褚非烟,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观舞剧,许多俗的雅的,都吵吵闹闹、欢欢乐乐地体验过。

假期里只剩一座教学楼还开放,教室里几乎没什么人。袁沐虽说也是个大学生呢,连书包都没有,从褚非书架上随便找本书,拿在手里,就跟着褚非烟去自习室了。他也没水杯,就用褚非烟的水杯喝水。褚非烟初始觉得怪怪的,十分不习惯,可看他喝得自然,也就随他了。刚到教室的时候,他还拿着褚非烟的杯子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对着那本施特劳斯看得入了神,那么艰涩的哲学书,他一下午就翻了小半本,渴了就知道随手拿过杯子便喝,褚非烟出去接了几次水,他都不知道。天都黑了提醒他该去吃饭,他才知

道阖上书本,一出教室就跟她讲:“在施特劳斯看来,自然正当就是……”

褚非烟想,看来这人自幼优越惯了的,以后生活上少不得自己要照顾他一些。她自己的生活技能也不怎样,这么想来,还真应该去学学烹饪什么的。

去看电影的时候,袁沐也学别人,买两杯咖啡,买一大桶爆米花,可是他又不吃,只她一个人吃。才吃了没几颗,他又提醒她:“不要吃太多,会上火。”结果基本上都浪费。

去逛街,袁沐对于逛街其实没什么概念,平时需要什么,都是直接去买来,又或者叫人帮他买。走在商场里,他只看着褚非烟,但凡褚非烟盯着什么多看几眼,他就想买给她,褚非烟只好时刻记得拉住他,耐心教导他:“喜欢的又未必要买,比如晚霞朝阳、星空月色,你喜欢,也要买下来么?”他说也是。可过一会儿又捧着什么经理恭敬第打招呼,叫他袁三少。褚非烟也不是真想买什么,干脆拉他去喝咖啡,吃甜品。他一坐进咖啡厅就十足的休闲从容范儿。褚非烟看着都觉喜欢。

欢乐的日子总是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晚上,褚非烟陪程浅去买火车票,所以那天,九点多就找理由跟袁沐分别了。至于去车站买票的事,她自然是没有告诉袁沐。

排队的时候,褚非烟和程浅互相打趣,苦中做乐。正说笑着,袁沐却出现在购票厅。

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他还是找到了两个女孩。

褚非烟和程浅皆意外。袁沐看那排队的气势,也惊到了。

褚非烟知他自幼不曾做过这类的事,所有生活中麻烦的事,自然有人帮他去做的。于是便想劝他回去。可他的口才是真人不露相的那种,真论起来,褚非烟和程浅倒被他劝得回去了。两个女孩子走出来,耿兴的车停在外面,褚非烟才反应过来:“不对啊,程浅,他排队可以,可我想陪着他。”

程浅说:“对呀。我们等他买到票一起回去吧。”

于是褚非烟和程浅找个空旷的地方等他。最后买到了票。袁沐又闹着说饿了,硬是又叫耿兴开着车,到西城区找饭店吃了顿夜宵,然后才将褚非烟和程浅送回去睡觉。

在车上的时候袁沐坐前排,褚非烟和程浅坐后排,褚非烟困得不行,路上就靠在程浅身上睡着了。

袁沐回头无奈地对程浅笑,程浅笑着小声说:“没事,让她睡吧。”

到学校将她叫醒,袁沐免不了要笑她:“一样熬夜,就你一个人睡得香。”她皱皱鼻子嘟嘟嘴:“我是女生嘛,比不得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子太过可爱。

当着程浅的面,袁沐倒也不便怎样,只理理她凌乱的发,道:“人家程浅也是女生,还给你当枕头。”

程浅在旁说:“她是自小没太吃过苦的,自然熬不过我。”说完又补一句:“虽然没吃过苦,可你看看,她也不怕吃苦,并不像好些女孩子般,一身娇气。”

袁沐就想,象程浅这样的女孩子,看起来安安静静,其实骨子里却也是坚韧大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