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5章怀疑人
此时,反选择委员会的三个人正在五百米外开会,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把芯片干扰调高了。潜渊找到了一个被大雪覆盖的、牛棚大小的破房子(或者原先就是牛棚),为了避寒三个人都挤了进去,在内部点了一堆火。
“星空景观房。”潜渊说。
寻秋池仰头望着屋顶上的破洞说:“不下雪就好了。”
三个人都受了点儿伤,但并不严重:玲子右侧肩膀脱臼,寻秋池额头磕破,潜渊双手的手背有较大的伤口。造成的原因是他们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奋力地将八仙桌侧翻,任由气浪把桌子和他们三人都推了出去。
那果然是一张不凡的桌子,是曾经为木匠的瘸子花了好几月夫潜心做的,结实,牢靠,关键时候救命。唯一的遗憾是李芦萍距离厨房太近,而距离他们太远,没来得及把她也拉进来。
玲子扶着肩膀,因为又痛又冷而打着哆嗦,把牙关咬得紧紧的。潜渊的手受了伤,使不上劲,努力了很多次都没能将她的肩膀接上,寻秋池可以使劲,但不得要领,只会把她弄得更痛。
玲子勉强笑了笑说:“没关系,说不定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的痛阈值很高的。”
潜渊不说话,在火前专注地烘烤、活动着双手,希望它们能够少一些受冻了的僵硬,同时也忍受着血液流通的疼痛。
寻秋池额头蹭破了流了些血,血迹蔓延到整个右半边脸,现在已经结冰了。其实她受伤最轻,但看起来最吓人,她害怕碰到伤口,不敢自己擦,最后还是潜渊抓了一把雪,替她在脸上揉着。
玲子捂着肩膀说:“这真是个特别传统的选择者,居然使用土制炸弹。”
潜渊说:“大概因为她没有枪。”
“按照李芦萍的算法,剩下的是六个女人吧。”玲子说,“所以是六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得找到这个女人。”
寻秋池突然惊喜地“咦”了一声,虽然他们携带的医疗箱已经遗失在爆炸现场了,可老天帮忙居然让一把手术小刀片嵌在了她的羽绒服上,她赶紧取下刀片,掀开潜渊的外套,从他的抓绒内衣上割下两条布,帮他把手背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潜渊说:“谢谢,但是你应该割衣服的背面,而不是腹部,这样我的肚子有点儿冷。”
寻秋池翻着白眼说:“切,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潜渊感到两只手都舒服了些,于是说:“玲子,来。”
玲子将上半身凑过去,潜渊一手握住她的上臂,一手扶住她的肩膀,说了句“忍着点”,两人一起用力,也同时“啊”地痛呼出声,终于把玲子脱臼的右臂装了回去。
寻秋池忘情地吻着那把刀片说:“宝贝啊宝贝,爱你哟~”
潜渊因为剧痛而倒抽了半天凉气,问:“现在我们还剩下什么?”
玲子苦笑:“剩下三个人,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对了,我口袋里还有一块巧克力,分着吃了吧。”
潜渊说:“我有打火机。”
“我有宝刀!”寻秋池原本隐隐作痛的额头因
为被雪擦过,反而什么都察觉不到了,因此显得很兴奋。
“那我们得往回走,”潜渊说,“趁着夜晚去车上取东西,否则我们会被冻死。”
玲子闻言又苦笑:“也不知道车还在不在。”
车即将不在。第二场爆炸发生在凌晨一点,潜渊等三人为了防止万一,特地等到了深夜才行动,当他们艰难地冒雪穿过一片小松林,距离村庄仅有二百米的时候,他们的爱车随着一团火球蹿高了两米,接着自己也化为一团绚烂的火球,一并带走了所有的装备、给养和仪器。
三个人趴在松林里欲哭无泪,他们能看到火光,但由于房屋的阻挡看不见村头的一切。寻秋池干巴巴地说:“过年了,放焰火啦。”
潜渊扶着松树,蹲在雪地上,喃喃道:“居然还是个定时土制炸弹。”
寻秋池问:“你怎么知道?”
潜渊叹了口气,说:“玲子,我们必须求助了,你还有别的方式联系四处吗?”
别的方式是指除了移动电话以外的方式,三个人的手机都在爆炸中遗失。为了在村民赶来之前慌忙撤离,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在身下翻找一下。
玲子摇了摇头:“我还有一个卫星电话在车里,可惜炸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蹲了下来,叹气。
爆炸的巨响让福根生从床上惊坐而起,他看见为了准备年货仍然在厨房忙碌的老伴撞进房门,惊慌不定地问:“怎、怎么了?!”
他也问:“怎么了?”
老伴说:“好像跟下午,小萍家的那、那什么差不多!”
福根生赶紧披衣起来要出门,老伴死死拉住不让走,喊道:“你不要去!万一坏人还要炸呢!你不要管闲事,等天亮了再说!”
福根生叫道:“哎呀,我是支书,我不管谁管?”,跺着脚把老伴推到一边,突然又一声爆炸声传来了,那是次生爆炸,是越野车的油缸被火炙烤后炸开了。
福根生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勇气,手虽然握住门把,却迟迟地没有拉动。老伴冲过来把他的手打开,又拖又拽,把他弄回房里去了。
松林里的潜渊、寻秋池和玲子静静等待了半个小时,意料之中地没有等到一个人出现。他们离开松林,朝着车走去。
越野车已经被烧成了骨架,火基本上熄灭了,只有极少处还有零星的火点。潜渊围着转了一圈,沉吟道:“炸弹应该是绑在车下的。”
寻秋池没好气地说:“不管是车下还是车顶,总之我们现在没车了,就算抓到了选择者也带不回去。”
她问玲子:“通往无量界的地铁在你们这儿设车站了没有?”
玲子说:“当然有,最近的在六安。”
“呵呵~”寻秋池说,“看来我们仨得轮流把选择者背到六安去。”
潜渊借着雪野反光,认真地查看车子下部:“其实如果带不回去,还有另外一个方式。”
“什么?”
玲子说:“杀了。”
寻秋池连忙摇手:“
那可不行,选择者是依附在寄主身上的,把寄主杀了,我们岂不是要背上一条人命?”
潜渊直起身子,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寄主早已经死了,而且死亡三十五年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拉开保险栓,“咔哒”一声上了镗。
“咦?你不是说身上只有打火机吗?”寻秋池惊问。
突然玲子也掏出一把枪,握在左手上(她的右臂还不太灵活)。
寻秋池又惊讶莫名:“咦?你口袋里的巧克力呐?”
潜渊把抢塞到她手里,吩咐说:“你拿着,我的手有伤,到时可能把握不了准头。”
寻秋池双手握枪问:“要毙谁?”
“不知道。”潜渊说,“反正是那六人之中的一个,现在我们去逼问村支书,他对村庄的了解不亚于卫生员李芦萍。”
寻秋池又问:“来硬的?”
潜渊说:“来硬的,他的嫌疑很大,他也符合人缘好,威信高,能够不受猜忌地进入每家每户的要求,如果他不是一位老年男性,我甚至怀疑他就是选择者。你想想看,下午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我们在李芦萍家?我们在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玲子想了想:“那几个喊他去铲雪的人呢?”
潜渊说:“他们喊福根生是一起去铲雪的,没人落单,也就就没人有时间安放炸弹。所以我只是怀疑而已,现实并不支持我这种怀疑。我直觉他和此事无关。”
玲子说:“会不会有人在暗中窥探,比如说从窗户里看见我们了,认出来我们是反选择委员会的,便跟踪尾随,在李芦萍家的厨房外头放了炸弹?”
潜渊说:“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
寻秋池突然举起了手:“咱们既然要找那六个人,有一个最直接的人选为什么不先找?”
潜渊和玲子问:“谁?”
寻秋池说:“福根生的老伴啊!”
此话一出,潜渊和玲子仿佛惊醒了似的,不约而同叫道:“啊,她!”
寻秋池说:“不会吧,你们两个这么聪明,居然把她忽视了?”
“是啊,”潜渊喃喃,“她是村支书的妻子,无论如何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会低,人缘不会差。我想起她去隔壁邻居家抱孩子,这样寒风刺骨的下雪天,邻居居然没有拒绝,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把幼子送来了,这说明她也是有一定权威的。”
玲子笑道:“有时候就是灯下黑。”
潜渊吩咐寻秋池把枪收好,说:“现在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返回福根生家。”
玲子说:“调芯片。”
寻秋池问:“调高还是调低?”
“当然是调低,”潜渊说,“我们要去摊牌了,坦率一点。”
福根生和老伴正在房里坐着,深夜听到有人敲门,均是吓了一跳。
老伴惴惴不安地小声问:“根生,外面是谁?”
福根生放大嗓门问:“谁啊?”
听无人回答,福根生对老伴说:“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