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三章 婚嫁由自己作主
“洛域公府虽然衰落,但根基还在,无倾知道,父亲以前嫌弃洛域公府不成气候,又不想落下拉帮结派的嫌疑,所以少有来往,疏远了关系,但洛域公是三品大臣,又有祖上根基和荣耀在,也称得上位高权重,再加之洛域公府是母亲的母族,父亲与其交好,在所有人的眼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至于其它家族,勋贵,是权臣,其中的利害,父亲比无倾清楚得多,便看着办吧!”
宫珩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一直存在于心中的症结终于化开了,实际上,有些道理他都懂,只是需要人点破和认同,从此以后,他便可以放开手脚了。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带着歉意和欣慰,“是父亲先前错看你了。”
宫无倾也不跟他客套,不疾不徐地道,“无倾只有一个请求。”
“噢?你说。”
“无倾的婚嫁,由自己作主。”
宫无倾对上宫珩探寻的目光,道。
宫珩微怔,严肃了起来,“无倾,这种事情,不可开玩笑。”
刚才他脑海中还闪过一个念头,宫无倾已经恢复了,才艺和智谋自是没得说的,再加上有一张出众的脸,等熙原侯府起势,她完全有资格嫁给七皇子为正妃,从此熙原侯府便有稳固的靠山了。
可是,她居然说,要由自己作主。
而宫无倾早就看出宫珩的想法,对于七皇子,作为一个知己还可以,但她对他无意,况且这样的男人今后必定为了平衡和抚慰各方利益,妻妾成群,对她而言同样是一种煎熬。
她可以为熙原侯府出谋划策,倾尽所有的智囊,但绝不会为此委屈和牺牲自己。
这就是她,宫无倾,没有人能够改变。
“无倾没有开玩笑。”宫无倾语气坚决,“父亲也见过无倾的一些手段,如果父亲固执己见,这一场交谈,就当没有发生吧,从今以后,熙原侯府的存灭生死,与女儿无关。”
宫珩眸子一黑,“这是你的真心话?”
“无倾只是一介女流,心中没有大志,也情有可原。”
宫珩暗吸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他可以不逼她嫁给七皇子,但日后为两人的相处创造机会,久而久之生了感情,婚嫁不过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他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好,父亲答应你。”
宫无倾微微一笑,“多谢父亲,陈昭莞,洛世神的事,父亲不必忧心,女儿自有分寸。”
看到她眼中的确信,宫珩叹了一声,“今后,熙原侯府不会退缩了。”
他起身,沉默了一下,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了门。
宫无倾这才揭起面前的茶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宫珩既然开口,不管他有多少心思,她都有足够的回旋之地。
回到月氤东院,其它婆子丫头看到她都眼神惊骇,她们低着头,手脚非常麻利,不小心碰得东西怦怦掉落,宫无倾熟视无睹,迈步进了屋子,沈妈妈准备了一碗冰下来的银耳红枣粥,宫无倾喝下去,只觉得
通体凉透,舒畅无比,这在热天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妙可缠着她,要她讲书院的事,并要她也带她去,说她没上过学堂,哪怕将耳根子贴在墙壁上,听一听也是好的,宫无倾寻思,妙可才八岁,这么小的年纪,不受教育恐怕只能一辈子听人使唤,等长了见识,说不定能许个好人家,她道,“那就明儿个给你报名呀。”
妙可高兴得眼泪串子不断往下掉,她父母死得早,原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念书了,没想到小姐给了她这个机会,而且,这样的话,如果小姐留宿书院,她也方便为她梳漂亮的发式,想到这儿不由得又哭又笑,沈妈妈也在一旁感动得不行,三小姐虽然表现痴傻了一点,可无论良心,智谋,美貌都远在人之上,为府里的丫头报名,有几个小姐做得出来?
沈妈妈更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今夜子时的更漏滴过了,宫无倾还了无睡意。
总是有点不得安生的感觉,她想,也许是白天睡多了的缘故,但脑海中不时掠过那一张罩着银色面具的脸,清冷的,戏谑的,疏漠的,都从幽深的眼和薄唇上流露出来。
“怕嫁不出去,我娶你啊。”
宫无倾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她还是起身来,坐到窗前,看着月华轻笼下的夜色,有点期待那一张脸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至今,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然而,等了很久,她终于困乏,趴在小桌上睡了过去,至始至终,那个人都没有再出现。
灯火跳跃,映照出她恬静的,却弥漫着淡淡忧伤的脸。
月氤东院后花园,某个芭蕉林掩映的视觉盲区处,一个人影长身而立,他戴着银色面具,着一身看不清样式和纹路的白衣,浑身上下散发出清冷的光辉,眸子深处,是捉摸不透的颜色。
无倾,你真的动情了吗?
宫无倾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她记得自己趴着睡的时候妙可沈妈妈都睡了,涟秋更是不可能来帮她,是怎么回事呢?
然而,她没有多想,妙可服侍她洗涑后,她带着她一同去了书院。
妙可心情很好,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宫无倾情绪被带动,也没有那么低落了。
“你想报什么课程呢?”她问。
妙可,“当然是小姐报什么奴婢报什么呀,这样奴婢就可以全程服侍小姐了。”
宫无倾点了一下她的小额头,“等成了同窗,可不要在我面前称奴婢了。”
“那回到府中可以称了吗?”妙可眨着大眼睛,问道。
宫无倾揶揄她,“你说呢?”
妙可点头,“嗯,奴婢明白了。”
这一天没有看到云上烨,宫无倾才得知,他不过是挂个名,平时来去自由,毕竟礼国公府的地位摆在那,他又是年纪最大的学生,性子也不好管教,竹湘书院就特地为他破了例。
第一天就上了诗书一门,宫无倾看一两遍就记住了,
听得直打瞌睡,倒是妙可十分认真,拿着书册子,摇头晃脑地背记,还提前预习后面的课程。
果然,阳桑公府在今日傍晚找了上来,宫无倾打道回府,刚好碰上,宫珩接到了帖子,不得不在下任后驱车一个时辰赶回府中,阳桑公府选的正是时候,来的是平宁侯和夫人吕氏,还带了两个婆子,两个大丫头,颇有兴师问罪的势头。
宫珩的正屋里,侧旁座位上,坐着平宁侯和夫人,宫姝听说大舅和舅母来了,说是许久不见大舅和舅母,很是想念,也后脚跟着进了屋子。
从前宫珩对事一向选择中庸之道,因此,平宁侯夫人的嗓门很是尖锐泼辣,“我说知府大人啊,我家昭莞开始进书院的时候好好的,可却被你那个痴傻的女儿逼得吐了血,现在还躺在床上,你倒是好,也不上门赔个罪,偏得我和侯爷找上来,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宫珩不由得冷哼,“看来熙原侯府是从前太过仁厚了,才让人觉得好欺负,竹湘书院和整个凰城的人都知道,是陈四小姐下围棋时技不如人,本来技不如人很正常,吸取经验,耐心讨教,长进了再扳回一局也未尝不可,可偏偏四小姐心理承受能力太弱,才导致气血攻心,惹了笑话,怎么,陈夫人觉得,这是无倾的错吗?”
平宁侯和吕氏没有想到,一向为了自保而妥协的宫珩居然变得口锋凌厉,还说得头头是道,他们本来想通过他的软弱,获得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说法,放之凰城,为陈昭莞挽回一点儿名声,却不肯……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出话来。
这时,宫无倾进来了,他们盯着她,见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恨不得立即把她弄死。
昭莞的棋术闻名凰城,天下不少人也有耳闻,不少勋贵人家,甚至是皇族宗室都有上门提亲,可这样的好势头,都要毁在宫无倾手中了。
宫无倾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像父亲行了礼,便坐到宫姝旁边的位置上。
宫姝衣袖下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宫无倾,果真那么历害吗?还害得母亲跪了佛堂,不,她是一个傻子,一定只是运气。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平宁侯平静道,“先前昭莞也和不少人下过棋,输了也坦然承认,颇有谦逊的美名,可和宫三小姐下了一局,却吐出了血,知府大人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有什么猫腻呀?”
宫无倾反问道。
吕氏看她一副无邪的样子,气得心头发堵。
宫珩情绪四平八稳,“如果平宁侯觉得有猫腻,大可让京兆尹去查,熙原侯府坐等结果便是。”
众所周知的事情,让京兆尹去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那就更让人说输不起,小家子气了。
“查呀查呀,无倾还想和四小姐下棋。”宫无倾一副很向往的样子。
吕氏剜了她一眼,她觉得,再待下去,她也要吐血了,但这件事,要怎么收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