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七十九章 马蜂袭人
上官锦绣看一眼裹满青刺的板栗,摇头道,“还是算了,请漪容姑娘来帮忙吧。”
蕙儿正要过去那一头,却见陆子歌已经爬上了树,这棵板栗树很高,又少有枝桠,躯干直立,下半部分显得光秃秃的,上部却有遮天蔽日的趋势,陆子歌小心翼翼地攀爬,等稳住身体才继续往上,上官锦绣微微一笑,眼中流动过欣悦的光芒,他这是,专门为她努力吗?
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握着小拳头,“加油,加油……”蕙儿也和她一道喊了起来,在她们的鼓励下,陆子歌速度竟然快了不少。
宫无倾看一眼这边的场景,目光落到上官锦绣的身上,见她笑得知足,她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深了两分,珏王见状道,“子卓,把篮子里的水果,都给三小姐送去。”
卫子卓知道,珏王不是真的想要提一篮水果回去,他不过是图一个乐趣罢了,整天在珏王府待着,人难免会发霉。他提着水果走到宫无倾面前,“三小姐,这是珏王殿下的一片心意,喜欢哪些,您挑一下,剩下的,珏王打算送给百姓。”
宫无倾也不拒绝,挑了几样,卫子卓提着篮子回到珏王身边,赫连羽扫了一眼篮子,脸上带上了笑意,“做的不错。”
卫子卓沉吟了一下,珏王又是送千年人参又是送水果的,除了宫小姐,不曾见他对哪一位女子这样好过,这么些年来他未曾纳妃,又没有侍妾,可是宫小姐已经有了良配,殿下这是要打算孤独终老吗?
赫连羽见卫子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揶揄,“子卓在想什么呢?操劳终身大事么?要不要给你许一个?”
卫子卓顿时红了脸,“殿下,属下在操劳您的终身大事。”
珏王笑道,“倒是你,要比本王年长三岁吧?”
卫子卓不说话了,珏王挑眉,用年龄堵他的嘴巴,是最好的办法。
一会儿,宫无倾的篮子满了,漪容拎到山下,倒在载货的马车上,等她回来的时候,忽然看到山顶上方有密密麻麻的东西飞涌下来,那是马蜂,她睁大了眼睛,大喊,“小姐快跑,有马蜂。”
马蜂在遇到攻击或不友善干扰时,会群起攻击,可以致人出现过敏反应和毒性反应,严重者可造成死亡,那么多的马蜂,足以让山上的十来人丧命了。
宫无倾看一眼上方的情势,脸上不慌不忙,“大家快向这边来。”
陆子歌手拿着一条串着好几个板栗的树枝,跳了下来,他狠狠摔了一跤,滚了两圈又飞快地爬起来,拉着上官锦绣的手往宫无倾那儿跑去,宫无倾道,“趴在地上,用衣服蒙住头。”
大家都照做,妙可趴着,害怕得哇哇大哭,每个人都感到马蜂袭来带动的巨大气流,然而,正当蜂群逼近这个位置的时候,忽然向四周散去,宫无倾站在原地,一丛火从她的身边燃起,势头越来越旺,且这丛柴火中加了生的木材和绿叶,冒出了很大的青烟,把马蜂
都驱散了。
见平安无事,几人都从地上爬起来,珏王皱眉道,“奇怪,好好的,这些马蜂为什么会袭击人?”
宫无倾带着微笑,看向山顶上方,她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在上面移动,“是有人在上头捣乱。”
珏王眯起了眸子,目光锐利,“子卓,去把那些人都解决了。”
“不用。”宫无倾颔首,“他们的报应,到了。”
只见马蜂像听到了什么召唤,竟然朝上方涌去,而且速度比方才还要迅速几倍,那几个人来不及逃跑,被马蜂团团围住,顿时都滚到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修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山顶上方,他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袍,墨发朗目,唇角带笑,款款走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马蜂都自动从他身边绕开,他忽然足尖轻点,掠身而起,飞踏过树梢,来到宫无倾的眼前,含笑道,“小毒物,这出戏怎么样?”
看一眼身上沾着灰尘的珏王,他的眼底更多了说不出的笑意,宫无倾心中暗道幸亏他来,不然待会儿满山的马蜂,他们要安然无恙地走到山下,还是有点困难。
“还不错。”宫无倾将篮子给他,“摘果子去。”
无相无奈摇头,“可怜啊可怜,不但没有被邀请,还要听人使唤。”
但还是提着篮子去了,身姿着实清雅,宛若一个谪仙下界来。
这个人两个夜晚死皮赖脸躺在她床上不走,按宫无倾的性格,该是厌恶他到极致才是,但重新面对,她反而没有什么情绪,看着他的背影,她习惯性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一切都落到赫连羽眼中,他脸上依旧是淡笑,宫无倾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情绪,从来不过是神挡杀神,见人说鬼话罢了,但对云上烨却有不同,看似不喜云上烨,但她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细微变化……
他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情景,心中有些许的失落,转瞬释然,笑容重新爬上了唇角。
渐渐地,山顶上的叫声逐渐停了下来,几个人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看上去十分诡异可怕。
宫无倾眸子一黑,背后害她的人她不关心是谁,但只要是送到她眼前的,她都不会有半点留情。
为了给上官锦绣和陆子歌创造一个独处的氛围,宫无倾有意不往她那头去,这就给某个人提供了机会,无相随着她的脚步,无论她看中什么,他都会先她一步摘到篮子中,宫无倾瞪圆了眼睛,“干嘛总是和我抢?”
无相反而奇怪地望着她,“你不是让我帮你么?”
宫无倾欲哭无泪,问题是,她手头的篮子是空的啊,这样下去,她还有什么战果而言,妙可和涟秋等人也是一脸愤怒,每当她们要替小姐采摘的时候,都被一只伸过来的长手抢了功劳,一两次还好,一直这样谁还受得了?
她们都集体提出抗议,漪容拔出了剑,妙可说,“小姐我们换个地方吧,云公子太不要脸了。”
无相挑眉,还这么小又扎着蘑菇头,说谁不要脸呢,他咳了一声道,“小毒物,这些干扰我们二人的闲杂人等,是不是应该把她们都驱散回去?”
宫无倾似笑非笑,“是啊,我也觉得应该把干扰别人的人驱走,云公子,请吧!”
无相人顿时拉下了脸,俯身过来,“看来,你又想要惩罚了。”
宫无倾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这时,那边飘来了绵绵动听的歌声,“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歌声婉转动听,竟不输司马沁音,没有哀怨,而是含着说不出的情意,上官锦绣着红衣的身影在果林中穿梭,纤美盈盈,像一只绚丽的蝶,她唱罢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你们不可以取笑我。”
陆子歌笑道,“唱得很好,再来一曲。”
上官锦绣脸上爬上了绯红,又唱道,“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她的歌声在祁蒙山上飘漾,洗涤了不久前的肃杀和惨象,陆子歌望着那张含羞的面颜,只觉得心下微动。
和耳敦一战,因为宫珩领精兵加入,大擎摧枯拉朽,势若破竹,攻占了漠北大片草原,又因为和耳敦持火器反击,如今大擎已经失势,靖国公府都在担心靖国公的安危,宫珩特地写了信去问,收到安然无恙的回应,便都暂时放了心。
只是宫无倾还在担心一个问题,如果赫连玺这一去果真重创了和耳敦,那么大擎的胜利就要算在他头上,宫珩领兵往漠北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她一想也明白了皇帝的用心,皇帝不愿宫家上升得如此之快,而把这个任务交给赫连玺,他输的话葬身漠北,总归铸下大错,皇帝也不会可怜他的性命,赢的话功劳就是皇家的,尽管宫家极力协助,还是没有半点关系。
宫无倾冷冷一笑,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绑在鸽子的腿上送了出去,皇帝逼宫家故伎重演,就不要怪她了。她看向远去的鸽子,一张脸却映入她的眼帘,她已经习惯他的到来,不咸不淡地转开脸,走向屋子,“如果你是来送所谓的惩罚的,我不欢迎。”
无相人长身玉立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我要回凌风国了。”语气转为戏谑,“惩罚么,以后再要你偿还。”
宫无倾下意识地一停,“噢。”她有一瞬间的解脱感,这样可以没有人来扰她了,也不用面对和云上烨一模一样的脸。
“要一起去吗?”这是无相第二次邀请她,他目光专注,“一个月后,我派人送你回来。”
宫无倾忽然想到了什么,“云公子的坟墓,在凌风吗?”
“是啊。”无相轻叹,“从此以后,他都只会在那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