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五十七章 因为,我就是他啊!

他们已经忘记了,每次是阳桑公府主动挑起矛盾,却出招不慎,在宫无倾手上吃了亏,因此都怪到她身上来,在他们的心中,有一种歪理,只能他们去害人,却不许被害者反抗,被害者乖乖受死,才是“识相”。

阳桑公沉吟道,“看来以前的策略错了,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宫无倾身上,容易引起她的警惕,如果从旁的方面,以及旁的人着手,她必然防不胜防。”

平宁侯看到阳桑公一副笃定的样子,心中稍安,是啊,偌大一个阳桑公府,还怕敌宫无倾不过吗?

十天后,宫姝终于回府,她神采奕奕,语笑嫣然,一扫离开之前害怕惊惶的模样,看上去颜值的高峰又回来了,第一件事是来感谢宫无倾,有已经改邪归正的迹象。

“三妹,多亏了你,不然,我只能是一辈子无颜见人了。”

她悔不当初,含着笑意,要来握宫无倾的手,宫无倾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微微尴尬,转而释怀,“大姐知道,要你原谅大姐,你一时也做不来,不过,大姐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宫无倾微笑道,“大姐,其实我一直都不在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是这个道理,不过将是否会杀兵,土是否会让水流枯竭,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啧。”宫无倾莞尔道,“三妹,你这样,反而叫大姐过意不去。”

宫无倾淡淡道,“大姐向善就好,其他的,就不必说了。”

宫姝掩口一笑,唇红齿皓,美眸秋波,让人不敢逼视她的颜色,她欲言又止,终于道,“三天后,凌王就来娶我进门,到时大摆寿宴,三妹你那么爱吃,可以放开肚皮吃。”

宫无倾微笑,“那要看凌王府有什么好吃的了。”

宫姝看着她,忽然一叹,“我这段时间在南疆,不知道云公子向你提了亲,回来听到后本想祝福你,又听到表妹说……”

宫无倾接道,“听到他死了,对吧?”

宫姝一脸吃惊,不敢相信宫无倾竟然无情到这种地步。

而且她主要是考虑到既然如此,凌王必定会打她的主意,不知道她的态度如何,如何想要试探口风。

这个贱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宫无倾只是淡淡地笑着,“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大姐也不必为我忧心。”

宫姝觉得不可思议,“三妹,云公子可是你的……”

“未婚夫嘛。”

宫无倾摇曳着杯盏中的茶水,看渣滓起落,脸上平静,浑身上下隐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宫姝忽然感到心底发毛,这样的宫无倾,实在是太冷静,太残酷,仿佛她从来没有一丝感情,她自己不是一个善良地人,可也不由得感到后怕。

“三妹你,你节哀,我回院子准备。”

宫姝起身,有点仓促地告辞,该问的话居然没有问出来。

宫无倾饮下一口茶,笑意玩味。

“真是不经吓。”沈妈妈冲着宫姝的背影低声嘀咕了一句。

见宫姝出了院子,漪容赶紧道,“小姐,这一路上,大小姐竟是出奇地安静,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宫无倾小指点着桌子,“静观其变。”

前不久,关于云上烨离世的消息不知被谁传播了开去,竟闹得上层和凰城百姓议论纷纷,阳桑公开始还以为是有些人居心不良,毕竟云上烨消失个半年一年都很正常,但传得多了,不免也有两分害怕,便命人寻觅大公子的踪迹。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却是连云上烨的半点影子也见不着,礼国公府才真正慌了起来,并请求皇帝派人大范围搜索,皇帝知道真相,却并未告知,只是依了礼国公的请求,然而,礼国公并不知道,他的大儿子,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顶马车,停在祁园门口。

宫无倾看着大门处人来人往的景象,抿起了唇角,云上烨改剧本后,祁园虽然没有垮,但也着实萧条了一段时间,几乎到了要关门的地步,男人们不仅不来,还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和母亲来,说是祁园“思想异端,宣扬女子不正之风,为世俗所不耻。”

为此,祁园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痛定思痛,向凰城百姓承诺在也不走偏路,并免费开放了半个月,不断变着花样演戏,终于重新赢回人心。

门丁看到是靖国公府三小姐,躬身道,“三小姐可算是来了,我家老板一直在等你。”

宫无倾一惑,却也没有问,只是走了进去,在提前预定的位置上坐下,这也是她第一次来时坐的位置,台上在演着《望君归》,说是一个穷书生进京赶考,路上却连马车也雇不起,又逢大雨连日的天气,一个途经处的农家女子拿出了所有积攒的银钱给他,生怕不够,又变卖了父母给她准备的嫁妆,书生承诺,如果有一天飞黄腾达,必定娶她为妻,此生非她不爱,女子便辛苦地等着。

果然,书生中了状元,却娶了公主,成了驸马,女子听到了消息,便去京城大闹,书生还算宽宏大量,纳了她为小妾,这个老套掉牙的故事便圆满结束。

台下人人称赞书生有情义,宫无倾却没有看台上,她望着虚空,想到了一掷千金的那一处戏。

果然是,人生如戏,从戏看男人。

“三小姐,我家老板有请。”

一个小童过来道。

宫无倾点头,随他走进了后院,一阵箫声入耳,正到肆意云卷云舒的时候,宫无倾听出,这是那一首《出世》。

在一个水上凉亭内, 她看到着一身白袍的男子对着一方池潭,手持萧管,一动不动地吹奏。

池潭内,一朵朵半枯的荷叶铺开,细碎的浮萍稀疏有致,上面有涟漪缓缓漾开,看上去别有一番情致。

她看着男子的脸,等箫声终于停止,才问,“为什么,又要伪装他?”

无相笑望她,“因为,我就是他啊。”

“你不可能是。”

宫无倾幽幽道,“云上烨只有一个未婚妻,你什么良妻美眷没有?”

男子轻轻一叹,用萧管抬起她的下巴

,“真是个傻子,我会有闲工夫来陪你?”

宫无倾沉默了下来,看着池潭不说话,她冰封了一段时间的心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拿出袖子捂住了脸。

无相没有安慰她,他只是举起萧管,缓缓一曲流出,空灵得如同水漫鹅卵石,无声又清冽,又似桃林中飘过几缕清风,几瓣桃花坠落而下,那样的安定,祥和,温馨,带给人安抚的力量。

宫无倾悲戚的心镜阴霾和沉郁散开,变得开阔了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手帕。

无相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将手帕取下,温声道,“这上面又是血又是泪的,不如换新的一条。”

说着将她的帕子放到袖中,将一条罗帕放到她掌心。

罗帕定情,宫无倾本不该接,可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微微皱起眉头。

“不。”她摇头,这些东西都是魔咒,会将她送入深渊。

“事实上,我没有伤害过你,他也没有,不是么?”

无相俯身下来,眸子一如既往地清冷,却流动着暖暧的光芒, 越往深处越深浓,似乎盛了整个星辰,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慑了进去。

宫无倾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双眼睛,是无相,也是云上烨,她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况且,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不是么?”

无相的呢喃掠过耳际,宫无倾的心冰冻,却也像被春风吹融了一些。

她忽然抬手,环住了他的颈部,望着他弧度完美的唇,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只是生怕他一下子消失了那般。

无相勾了勾唇,离她更近一些,唇瓣顿时贴了上来,一种温凉的感觉顿时蔓延了宫无倾全身,她阖上眸子,也含着他的,辗转了两番,兰香萦绕在唇齿间,渴望在心底升起,几乎让人沉沦。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划过,她冷笑一声,猛地将无相推开,“难道我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你们何曾顾及我的尊严。”

她不能再心软,不然最终只会伤害到自己。

无相眸子柔和地看着她,“小毒物,我不勉强你,再说刚才是你……”

刚才是她主动贴上来的,还这么傲娇,怪到了他的身上。

宫无倾也知道是她一时失控,所以才没有给他一巴掌。

再说,虽然往事澄清,但云上烨给她的那一种感觉,却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才进入院子,却见一个人立在花园中。

宫无倾眯起了眸子,“赫连玺,你上次还不够丢脸吗?”

赫连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大姐回来了,这一次本殿来,理由足够吧?”

宫无倾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无耻,她摇头,“我劝你早点打消如意算盘,你是不可能得逞的。”

赫连玺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整个礼国公府都在做无用功,你是什么滋味呢?云上烨已经死了,他现在正在腐烂,被虫子噬咬,一点点地化成尘土,想想就叫人痛快,你和他,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