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征盗_第三十三章 情路漫漫
“良臣,你怎么了?快来,我帮你洗洗,看你,那么不小心,又受伤了。”
韩良臣眼前忽远忽近的那女子,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挽衣,挽衣仍是笑得那么甜腻,用他永远无法招架的笑脸凝视着他,那一刻,韩良臣心化了似地上前将挽衣紧紧抱在怀里,喃声自语着:“挽衣,你跑哪去了?让我好找。”
“我还能跑哪儿去啊,我不就在这等你嘛。”
“你太调皮了,居然让我如此担心,不许再离开我了,听到了吗?”韩良臣紧紧抱着挽衣,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清晨,韩良臣总算醒了过来,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怎么会睡得那么沉,沉得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他刚要起身,蓦地发现身旁还躺着一个人,这让他顿觉不对,蓦地惊起,看到躺在他身边的陶姑。
韩良臣惊慌失措地跳下床去,衣衫半掩,张着嘴巴看着床上。
“不,不,怎么?”他拼命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猛然间想到了好像在这之前,他是看到了挽衣。韩良臣顿感五雷轰顶,难道,难道他把陶姑当成了挽衣?
韩良臣又退了几步,直退到桌前的椅子前,才被椅子拦住,坐在上面,整个人都呆住了。还能有什么意外,眼前这般情景,不是已然表明一切,若是不然,陶姑怎么会在这里,他是喝了酒吗?还是?怎么会认错了人,又怎么会和陶姑……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也想不真切,一切就像是梦游一般,哪怕是梦游也该有些记忆呀,为何他却没有,只是他也感受到了身上的异样,那感觉不就是什么,他怎么会不懂。
韩良臣越想越懊悔,懊恼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早就察觉到陶姑对他有意,他不敢再去深想,只是不断的摇头。
陶姑微微动了一下,韩良臣拿起自己的衣物,走到外面去穿带整齐了。
陶姑缓缓转身,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影子,轻牵唇角,唇畔便绽出一抹得意的笑痕来。待她穿带整齐来到韩良臣身后时,凝视着魁梧的背影良久才开口道:“韩将军不必担心,陶姑知道你是太思念挽衣才会……”话说到此,便收声不语。
韩良臣果然无法平静地回过头,先是看着陶姑,旋即又收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向别处说道:“陶姑不要这样说,这陷良臣于不仁不义了,良臣做错的事,良臣要有所担当……只是……”
韩良臣一时语塞,他要如何给陶姑一个承诺?那不是便更对不起挽衣了?内心纠结不已,无奈地狠叹口气,拳头重重打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碗嚓嚓作响。
“陶姑知道将军心里只有挽衣,陶姑就当是昨夜替挽衣陪将军了。虽然陶姑已不是女儿身,可陶姑也非水性扬花的女人,从未与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将军不要嫌弃陶姑。”这话儿,陶姑故意说得十分
委屈,声音中夹杂着一点酸楚,听得令人心疼,像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一般,韩良臣的内心倍受捶打,直觉辜负了一个好女人。
不说这是陶姑使计,若一切是真的,陶姑这番知情知义的表演,便会让男人越发内疚难过,也就容易妥协,这是女人对付好男人巧妙之处,当然,若韩良臣是跑江湖的,便未必吃陶姑这一套了。
陶姑正是吃准了韩良臣是敢做敢当的男人,才会用这样的办法。
韩良臣蓦地转身,双眉紧皱,看着她说道:“陶姑万万不要这样说,良臣从未这样想过陶姑。一切良臣自有分寸,不过,还是先找到挽衣再说可否?”
找到挽衣?陶姑心里狠狠地念叨着,但见韩良臣这般苦恼,恐怕再问也问不出所以,千思百转间,又想这样也好,这段日子与他相处,让他更多的愧疚与我,或许,更让他在意。便笑着点头道:“嗯,找挽衣妹妹才是大事。”
尽管如此,二人之间的气氛已有微妙变化,陶姑察觉到韩良臣在刻意回避自己,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是要想想的,想想如何对待她,陶姑不愿逼得太紧,但又不能让他就此松懈,便在一旁旁观,时不时地假意在韩良臣面前失神,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到昨夜之事。
一行人离开客栈,便南下去找挽衣。韩良臣快马加鞭地赶在前面,愁容不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另一边的韩家军走了两天,再次停下来休息,挽衣和亚默仍然是负责孙校的营帐,尽管孙校不在,可他的营帐却要搭建,这样一来,他们二人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然,睡在大营里,挽衣可要受苦了。
挽衣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似陷在噩梦之中,一会儿悲恸欲绝得几乎哭醒,一会儿又惊吓过度地拼命摇摆着身子,像是中了咒似的骇人。
亚默在外帐,听到挽衣不时发出怪异的声音,几次想进去看看,又碍于男女之礼,不敢贸然进去,徘徊了许久之后,终于在挽衣的一声惊喊中冲了进去,先是捂住挽衣的嘴,一边试图摇醒挽衣。
“亚默!?”挽衣的眼中仍是惊魂未定,蕴着两溺泪水,极悲伤的样子看得亚默不由一怔,“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
挽衣这才回神,流眸四顾,宛若清醒过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一般,松了口气,人便像抽空了似地瘫软了下去。
“是不是这几天走路累着了?”亚默猜想,虽然挽衣一直跟着行军,但总是骑在马上,这两天都是用脚在走,她那双玉足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许是累着了吧。”挽衣叹息道,又似有许多难言之隐。
亚默见不得这般可人的女子受苦,如此忍气吞声只为了心爱的男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心念至此,他忽然好奇,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想法,这一生除了亚萝,他未曾
想过去抱任何一个女子。而现在他竟如此迫切地想拥她入怀。
他僵凝片刻的身子,终还是倾向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抚着,柔声道:“很可怕的梦么?挽衣不能告诉我么?为什么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自己身上,不累么?”
挽衣被亚默这番绵绵诉说,说得一阵心悸,无法言喻的悲伤之感轰然奔出胸口,**出来,眼泪也决堤般溢出眼底,“我梦到他爱上了陶姑……”
仅仅是梦中韩良臣爱上了陶姑便让她如此伤心欲绝,这女子的爱有多深,便可想而知。亚默心疼挽衣,柔声劝道:“我虽不了解他,但挽衣深爱的男人,会是这样轻浮的男人么?”
这话说得挽衣微僵,既而她又摇起头,“我偏偏对此全无判断,不知如何是好,要信他吗?可为何我的心总是在摇摆,不知该信不该信,我如此多疑是否让人讨厌?”
“你要相信自己,对自己有信心好吗?”亚默继续安慰挽衣,何时只有自己心安才会信其安,心不安,任何事都不安。
挽衣停止了悲泣,缓缓对亚默说:“被你爹当人质之时,我也曾疑心,疑他对我的心是否坚定。而他来了,没让我失望,我发誓再也不怀疑他,相信他,相信他的一切,可……可自从知道陶姑对他有意,我便又不安心了,我是不该这样不信他是吗?可我不知为何偏偏做不到了,是不是我不好?”
深夜,外面的静谧好似世间万物都该平静祥和,却总是在这样宁静的夜幕下,人的内心反而如有波涛在汹涌翻滚,万千思绪都像午夜的精灵般不愿放过你,一定要跳出来折磨心神。谁又能看得到每个平静的躯体之中那颗狂燥的灵魂?任谁又能看到那些牛鬼蛇神拉扯着思绪?
亚默微闭双眸,他的脸依旧平和,尽管心头被轻轻地触碰,不形于色大概就是说他吧。
“每一个陷入爱中的人,都是这样,不是你的错,只有经历过了,懂了,才不会再害怕了。”亚默的声音好像飘在半空中似的,如梦似幻,就如佛语。
挽衣的头离开他的肩膀,泪珠含在眼里,凝视着他说:“是么?不是我太多疑?”
“即便是又怎样?你无法控制,唯有度过一次次磨难,才能体悟到其中真谛,那时,你才会看到更多更深。”亚默同样睁着深邃地黑目回视挽衣。
“你为何如此谈然?因为爱过?可你的爱人呢?”挽衣不解地问亚默。
亚默浅笑着垂下眼眸,“因为我看到过,感受过。”至于爱没爱过,亚默却真的不知道了。
有亚默的安慰,挽衣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但那个梦仍然萦绕在她心头,自幼她的梦境就仿佛是某种预言,许许多多次的应验,才是让她最害怕的,“良臣,你真的会爱上陶姑吗?”她兀自在心里问着。
情路漫漫,谁能料到未来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