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征盗_第二十六章 被迫离营

刘广义回到陶姑营帐只一个眼色,陶姑便心领神会,转眸看向挽衣冷笑道:“他们走了,接下来该你了。”

挽衣垂眸,心头一阵**,离开韩良臣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在她心底早就发过誓,他们之间只有死别再无生离,对她而言生离之痛却是胜过死别,陶姑果然抓住了她的心结,强抑满眼泪意,不愿让陶姑看到她的脆弱,只是那悲伤真能抑住么?她方才明白,有时候,不是所有的情绪都可以掩饰得住,亦如此刻。

她翕张着嘴唇想再说些什么,终未说出口,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凭借本能转过身去,步子迟缓地向外走着。

陶姑却不知何时已在她身旁,挽衣转眸看她,看那张她以为是生死姐妹的脸,这一刻蓦然变得如此陌生疏远。

“我送你。”却不想陶姑冷漠地说出这三个字来,字字凝着冰似的冷,挽衣漠然而笑,这是惩罚吧?人生在世,便是不断地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有好有坏,都要去承受,去担当不是么?挽衣真想一死了之,但她内心深处仍是不放心韩良臣,也不明白陶姑真的就会放她一条生路,而不是置她于死地?这算不算老天爷不让她死?又没让她死,那就是她这条命还有用,她便这样想着凄然一笑。

“我回去拿点东西。”挽衣有气无力地轻道。

陶姑似有犹豫,生怕节外生枝再有变数,挽衣心下黯然,不禁冷笑道:“放心,我只是拿几件衣物。”

陶姑螓首微扬,像不愿失去她此刻胜利的骄傲一般,“怕?我会怕吗?你该知道孰轻孰重。”

挽衣轻笑着摇头,不再言语由陶姑伴在身边回去自己的营帐,这一路上,挽衣凄然的脸平静无常,那份漠然,没人看出异样,陶姑见人便笑,仍旧演绎得那么洒脱自如,挽衣对她的一切熟视无睹,径自向营帐走去。

“挽衣!陶姑!”

就快到挽衣的营帐时,忽听到有人在喊她们,陶姑面色一沉,缓缓转首看到孙校正笑着跑过来。

“孙副尉!真是春光满面呀,看来军中的传言不假。”陶姑打趣地笑道。

挽衣不禁瞄一眼陶姑,不知她所言指何事,但此刻,陶姑说什么挽衣也不觉惊讶,这女人实在不是她当初认定的那个人了,又如何猜测她的内心?

孙校一脸狐疑地看着陶姑,挠了挠头,“陶姑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姑又是妖媚地一笑,说道:“听说你和我军中的女队长相好了?”这话说得孙校脸上登时红了起来,挽衣看在眼里,再挑眸看着陶姑,越发觉得陶姑早已布下重重陷阱,只恨自己如此大意。

“呃,陶姑言重了,只是走动得多罢了,有些军中的规矩互相切磋而已。”孙校一脸窘态,见陶姑问得犀利,连忙又找借口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便急急走掉了。

挽衣自始没有开口,便继续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孙校才走了

几步,忽觉哪里不对劲儿,回首再看看挽衣和陶姑,见她二人一路沉默直奔营帐,和以往那般嬉笑亲密全然不同,“怎生这么奇怪呀?”兀自念叨着,又转身走了,可才走了两步,孙校蓦然停住脚步。

看似粗犷的孙校可是韩良臣最信任的侦查兵,脑际间琢磨着挽衣与陶姑哪里不对时,闪过挽衣的脸。挽衣看着他时,似乎有一个极微妙的眼色。他带挽衣去山中探查时,二人曾约定过一些暗语,挽衣眼色瞥向陶姑,嘴唇微动了三下,明明是在告诉他,陶姑有异。

心念转动间,孙校不禁大惊,瞪大眼睛,难道挽衣被陶姑挟持?又想到她二人走路时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判断得没错,不过,挽衣不动声色是为何?看起来陶姑一定是有可以威胁挽衣的东西在手。孙校不禁犹豫要不要将这些告诉韩良臣。转念,孙校也想到了挽衣的顾虑,看来,还不能太过声张,便决定继续留意挽衣与陶姑的动静。

这样一想,孙校突然在一个营帐前停下来,躲在后面远远望着挽衣的营帐。

片刻后,便又看着挽衣与陶姑走了出来,挽衣手里似多了个包裹,而陶姑这一次是亲昵地挽着挽衣的手出来的,想必也是怕惹人怀疑。

孙校远远地看着,并没有急着跟过去,他心知陶姑在营中耳目众多,自己万不能打草惊蛇,一边用眼盯着挽衣和陶姑离去的方向,那正是离营之路,一边又眼观六路,看四处有哪些陶姑的眼线在。不出孙校所料,四处都有陶姑的人在,护送陶姑与挽衣二人牵着马一路出了军营。

陶姑要带挽衣去哪里呢?孙校凝紧浓眉,心中顿觉不妙,避开众人耳目从营后跟了出去。

孙校不敢离得太近,知道陶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远远地看到挽衣与陶姑出营后不久,便有几个人将挽衣接走了。陶姑调头返回军营,孙校仍跟在那些带挽衣走的人后面。

夜幕降临,韩良臣亦如平日一般回到去找挽衣,却只见灵秀一人在营帐里转来转去,一脸焦急。这时见韩良臣来了,吓得浑身发抖,还不及说话儿,人先跪在了地上。

“灵秀,你这是做什么?”韩良臣大惑不解地看着灵秀,这时那张小脸已经急得满是泪水,呜咽着说:“将,将军,挽衣姐不见了。”

“不见了?”韩良臣闻言并未当真,挽衣素来就鬼主意多,不知是否又是她贪玩跑去哪了,竟然把这小丫头吓成这副样子,便和声安慰道:“不会的,或是哪里又有有趣的事把她吸引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可是我到处都找便了,都找不到。”灵秀仍是哭着。

“再等等,再等等。”韩良臣镇定自若地来到桌边坐下,看起兵书来,一柱香燃尽了,韩良臣看看帐外如漆天色,不禁微皱了皱眉,灵秀强忍了一柱香的功夫,见韩良臣皱眉,又急了起来。

又一柱香燃尽,仍不见挽衣回来,韩良臣方觉不对,站起来问灵秀都去哪里找过了,灵秀回说,雪

素和陶姑那都去看过了,都不见人。

平日里,挽衣也就这两处去得久,换去别处都会带着灵秀,这样说来,确是有些奇怪,韩良臣抬眸扫视帐内,又走进内帐去看,灵秀跟在他后面,东看西看,不禁惊喊道:“啊!少了!少了!”

“少了什么?”韩良臣听灵秀的喊声有异,心中已是一凛。

“挽衣姐的衣物少了。”灵秀说着,又哭了起来。

韩良臣跑到近前,看着那衣物果然是少了几件,浑身一颤,大喝一声:“卫兵!”

外面守卫的士兵跑了进来,“将军!”

“你最后一次见挽衣姑娘是何时?”韩良臣厉声问道。

卫兵头也不敢抬,垂头跪在地上,答道:“太阳快落山时。”

“可见她有拿包袱?”

“这……属下没看真切。”卫兵答得心虚,自知失职。

“拿没拿东西你都没看清楚?”韩良臣早已怒发冲冠,十分骇人。

那卫兵吓得发颤,“挽,挽衣姑娘与陶姑一边说笑一边走,属下,属下没注意。”

“陶姑?”韩良臣闻言惊道,不等卫兵再开口,人已经冲了出去,直奔陶姑营帐去了。

陶姑早料到韩良臣会来找她,见韩良臣直冲进来,尾随其后的守卫跟在他身后向陶姑请示:“陶姑,韩将军他……”

“大胆,居然敢拦韩将军。下去!”陶姑厉声喝住守卫的话,守卫连忙退出营帐去了。

“韩将军这般匆忙可是有紧急军事?”陶姑转眸一脸正色地看着韩良臣,佯装不知他所为何来。

韩良臣在陶姑营内稍作打量,不见挽衣踪影才缓了缓面色,急道:“陶姑可见过挽衣?”

“挽衣?”陶姑先是一怔,随即,好似刚刚想到什么似地说道:“她不是去看雪素姑娘去了吗?”

“灵秀说她不在雪素那里,而且挽衣的卫兵说是你和她一起出去,她便再没有回来。”韩良臣并未怀疑陶姑,直接说道。

“怎么?韩将军不知?”陶姑一脸惊讶地看着韩良臣,韩良臣被她说得纳闷,“知道什么?”

陶姑便把雪素与仇公子要去镇里治病的事讲了一遍,又说挽衣因不放心他二人,非要去找他们,是她护送挽衣下了山。仇公子写给韩良臣的信,还未到韩良臣的手中,刘广义刚刚差人送到韩良臣的营内。

韩良臣闻言不禁大惊,这么大的事,挽衣怎么会不告而别?连个字都没留给他?不免心中十分疑惑,陶姑拿眼盯着韩良臣的脸色,她便是要让韩良臣误解了挽衣,故意不让挽衣留字给韩良臣,此刻,自韩良臣的脸上她想看到的一切,不禁心下暗笑,十分得意。

“我以为,挽衣和你说过了,原来,她没说?”陶姑故意瞪大杏目,一脸惊讶地看着韩良臣。

韩良臣仍紧锁眉头,仿佛陶姑的话并未听进去,又像是听了进去,也未和陶姑告别就转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