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99、红衣男孩(三)

“报告我已经看过了。”罗队长打断江瞳,直接回复,“你报上来的案件可以串并。”

“谢谢罗队。”江瞳喜出望外,连声道谢。而就在她喜笑颜开之时,罗队长的话锋突然一转,又接着说:“但是——等你从这起案子回来,你需要向我提交一个正式的,对于你报告中三起案件的侦破思路,并且要提出详尽的侦破指导。”

“嗯!本来我过来找您还有一些别的细节想要一并向您汇报,等回来再说吧。”江瞳一口答应,喜不自胜地道别道,“那罗队,我先走了。”

“去吧。”罗队长点头。

江瞳做了一个标准的立定敬礼,转身匆匆而去。

转到省厅一层空地,还是熟悉的面孔在车里等候着江瞳的现身,等江瞳步履轻捷,从楼里赶入了警车,杜宇和单轶就已经同步开始讨论起了关于他们即将赶赴的案件相关情况。

“师父,是师爷给您打电话让您代他出堪这起案子的么?”杜宇首先发问。

“嗯。”江瞳肯定。

“您知不知道师爷到这个案子上之前,您见他老人家,身体有哪里欠安吗?”杜宇的问题话中有话。

“没听说。”江瞳听出了杜宇话外之音,问,“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看,我说嘛。”杜宇不慌回应江瞳的要求,而是扭脸冲着前座的单轶感慨道。

“好好说话。”江瞳看杜宇又在装神弄鬼,把他的脸掰回来面对自己,说。

“师父,我知道您要是听我说完,肯定又要训我,但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我跟已经在案子上的余关聊天,他跟我说,这次咱们要去的案子特别邪性。”杜宇一副神经过敏的模样,说。

“别这么听风就是雨。”杜宇话没说完,单轶插嘴打岔,说,“我还是觉得所谓的邪性,都是人们遇到自己解释不了事物的时候,不负责任的自己吓自己。”

“我哪儿是听风就是雨了,我师父来前,你不也听李师傅说了嘛,我师公多硬朗的一个老爷子,以前风里来雨里去,风餐露宿都没有一次被病魔打垮。这次才刚刚赶到案发现场,就突然中风给病倒了,而且还严重到立马送医院急救的程度,难道这事儿就不邪性吗?另外我师父也证实了,师公在事前并没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征兆,健康的很,这难道不是师公因为受到死者的怨念冲撞,让他老人家突然中邪病倒了?况且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空穴来风,案子上的人,大家都在说。”杜宇说着露出怛然失色的神情,说,“就连师公这种老法医,正气浩然的人都招架不住,被邪气侵体。可见那死者的怨气能有多么厉害,像我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法医就更不在话下了。我突然觉得心好慌,好害怕啊……我从小身体就弱,最怕碰见这种戾气深重的东西了,现在还没到,我就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了……”

“你真该去演琼瑶剧。”看着杜宇自掐脖颈痛苦万分的表情,江瞳觉得丢脸至极,说,“我真是不知该说你什么好,难道你平常办的那些非正常死亡的冤案,死者就没有戾气?”

“这次不一样。”杜宇否认,“这次的案子很有名气,从发生到现在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在网上沸沸扬扬的闹开了,地方局里也是查的焦头烂额,这才打报告向厅里来请咱们的大神请求支援。我刚才在网上查了,这次死者的死亡方式特别离奇,而且还有一个极其邪门的现象,那就是死者母亲在案发的前一天晚上,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在他家门口叫她快回家。另外就是死者被发现时的死状,有红裙、吊房梁、还有死者的生辰八字……据说是什么茅山道人的养鬼方法。您来看……”

“不要随意轻信那些捕风捉影的市井传言,它只会让你更加闭目塞听,弄不清谓何真相。”江瞳正在气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徒弟杜宇,如何会愚昧无知到听风就是雨的愚蠢程度,单轶就在前座凭地念起了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名言警句”。

“轶哥,你说啥呢?”单轶突然来这出谁也没有料到,尤其是杜宇简直被搞得莫名其妙,刚才疑神疑鬼的劲头也瞬间被打消无踪。

“哦,刚看到一条网上流行的名言警句,觉得写挺好,念来听听。”单轶随口搪塞。

“写的真好,在哪儿看的?推给咱们的杜大师好好开开眼。”江瞳接过话茬,话语间满是对杜宇的冷嘲热讽。

江瞳这么话中有话,明摆着就是心里有气,杜宇听得真切,也识相的闭住了嘴巴,再不敢矫情。单轶通过后视镜与他面面相觑,一撇嘴也是无能为力。

案情的与讨论就此宣告结束,车内的空间瞬间变得静默无比,除了车窗外与车身对抗,呼啸而过的冽冽寒风,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灌入车内四人的耳中。

车子急速行驶了三个小时,走到了一处供过往车辆中途休息的服务站附近,因为目的地正在进行高速整修,所以一路走的都是国道,速度缓慢,道路蜿蜒曲折不说,接着后面还会有状况更差的乡间小道在等着他们。所以根据李师傅的建议,三人决定先在前方的中间站歇息一会,顺便考虑再买点东西作为午餐果腹,让人车都获得补给之后再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车停以后,李师傅负责加油,其余三人走出户外,先各自去上完洗手间。片刻后,单轶、江瞳先出来,两人分工,单轶负责为大家买吃喝的东西,江瞳独自一人寻了一处可坐四人的露天餐位就坐,因为占位的期间不需要具体做什么,百无聊赖间,江瞳拿出手机开始刷网页,她将已知的案件信息,输入网络搜索框,搜索引擎很快就吐出了近百条的检索结果,事情果然如杜宇所说,他们即将赶赴的案(事)件已经在网上发酵扩散开的很严重——热心的网友给这个颇为怪异

的案(事)件,赋予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名字,叫做“红衣男孩”,江瞳耐心的看了几篇措辞用语十分“专业”的剖析文章。

读完博文内容,江瞳心内不禁惊叹,当即翻出了自己手中收到的关于案情反馈的同步材料,其中案发点、案发时间、死者身份以及尸检细节,博文内都说的惟妙惟肖,几乎全数对上,乃至于推理分析依据,也是各种角度,精细入微,即使是作为一个专业法医,江瞳也无法从如此周密的案情还原中,说出还能存在什么无法自圆其说的可能性,但这也就正是整篇完美无缺的案情推演博文最大的问题所在,因为老练的办案人员是最为明白的,任何案(事)件一旦,作为事后反推的第三者,就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还原度。

“开饭了。看看想吃什么?有两份猪排饭、一份牛肉饭、一份鸡排饭,饮料分别是绿茶、果汁、咖啡和矿泉水。”江瞳低头看手机的期间,单轶买饭归来;同时李师傅也为车加好油,上了个厕所又抽了根烟之后,走来会和。

“我要猪排和矿泉水。”江瞳说。

“那我来个牛肉和绿茶。”李师傅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咦,杜宇一直没回来过吗?不会掉厕所了吧?”在江瞳、李师傅都选好想吃的餐食饮料之后,单轶突然意识到同行伙伴去厕所以后,就一直处于三缺一,于是奇道。

“那不是来了。”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单轶刚刚念叨杜宇的名字,面朝厕所方位就坐的李师傅就看了正主,说。

单轶、江瞳听话齐齐回头,只见离他们所坐餐位不远的位置,杜宇正憋红脸,单手背后捂住屁股,踉踉跄跄的从厕所那边快步而来。

“你咋了?”等杜宇走近,单轶看他一路过来的别扭样,问。

“我裤裆开了……”杜宇满脸窘态,压低嗓音答。

“哟,走,我给你开车门去,你赶紧去换换,带裤子了么?”李师傅一听,立马放下筷子,说。

李师傅最后一句话可谓戳中红心,杜宇几乎是要哭出来,说:“我没带……”

“那你穿我的吧……”单轶主动挺身解围,然而就在这时,身边一直没有表态的江瞳突然发声,说:“你想自己的裤子也开档么?”

“呃……”单轶听完这话下意识默默投目,去目测了一下杜宇的腰臀围,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然后表情复杂,又十分歉疚地与杜宇相对无言。

“我记得上次你们出差的时候,杜宇落了条裤子在车上。”就在问题陷入极度尴尬的两难境地,李师傅又冒出来解围,说。

“太好了,咱快去车上找出来吧。”杜宇“感激涕零”,拉着李师傅火速朝车走去,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的马大哈,再加之李师傅的“好记性”,恐怕他就要成为第一个穿开档裤去案发现场办案子的法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