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红袖之死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薛姨娘瘫软的坐在地下,如一尊失了魂魄的破木偶,口中不住的呢喃着,尽是“罪有应得”四个字。

突然间,她绝望又空白的双眸动了,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脸上露出扭曲狰狞的神情。

像是逼入死局只求解脱的困兽,又像是黑夜之中嗜血的女鬼。

惨白的唇渐渐被鲜血染红,木然的眼眸渐渐呆滞,一连串的笑声从她的嘴中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夜之中,她的笑容如鬼魅,没有一丝温度,瘆的人心一凉,如坠入了千年寒冰之中。

“姨娘……姨娘……”

瘆人的笑声中,是安合那一句句孤单又无助的叫唤声此起彼伏,满是悲戚。

薛姨娘缓缓回头,望了她一眼,眸中尽是无望与不舍。

一滴眼泪自薛姨娘空洞的眼中滴落下来,融入那鲜红的血液之中,凝成了一滴血水,滴落在地,嘀嗒。

薛姨娘转过脸去,再不看她。被鲜血染红的嘴唇扬起,绝望又凄凉。

手一动,从头上取下一支碧绿玉钗,双手紧握,向着自己的脖梗处刺去。

“姨娘!……”

随着是安合凄厉的一声喊叫,是无勋猛然回过身来,看着那尖利的钗子直直没入薛姨娘的颈中,双瞳陡然缩紧。

大手一扬,钗子与薛姨娘几乎是同时,落在了地上,鲜血,浸了一地。

……

经此一难,薛姨娘倒是奇迹般的捡回了一条命,在琼海居内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

这中间,除了老太太来看望过她一次,就只有是安合昼夜不停的守着,琼海居内冷清的异常。

叶氏自不必说,知道了薛姨娘的险恶居心,连厌弃她都来不及,如何会来探望她。

而是无勋,原本还对薛姨娘心存一丝念想,企盼她经此一事能有所悔悟,哪料薛姨娘完全不知悔改,他对她,是彻彻底底失望了

是安合独自一人守在薛姨娘的床前,心里既委屈又怨怼。

经此一事,是安合总算是看透了是府的这些人了,一个一个的都是绝情寡义之人,如今他们母女落难,他们只会落尽下石。

是安合坐在床前嘤嘤的哭泣,不断的抽泣声让薛姨娘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缓缓睁眼,原本时刻挂着精明的狐狸眼此刻带着漫漫的哀伤,眼睛一瞟,看到埋头哭泣的是安合,眸光一暗。声音恨恨道。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是安合被薛姨娘这冰冷如寒冰的语气给吓着了,惊的连抽泣都忘了,只瞪着一双眼睛愕然的望着她。

她只觉得,自己姨娘这幅样子感觉,很奇怪。明明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阴毒,是安合心内一怔,脑海里猛的就想到了这样一个词。是的,如今的薛姨娘由内而外透出一种阴毒之感,直让人心生恐惧。

“红袖呢?”

薛姨娘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眸光直直望过去,狠戾异常。

是安合这才从刚才的震怒中反应过来,沉声道。

“红袖还被关在柴房,明天就送官了。”

薛姨娘冷笑一声,阴毒的眸子望向门外,藏在袖下的手狠狠的攥紧。

“安合,扶我起来。”

是安合赶忙扶着薛姨娘起来,她现在双腿无力,扶起来的时候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是安合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扶着薛姨娘坐了起来,她转动了一下手腕,却被薛姨娘瞪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吓的是安合双手轻轻颤动了几下,一脸茫然而又不知所措,这还是她的母亲吗?怎么感觉像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安合,我告诉你,你不能再这样柔柔弱弱的样子了,你要勇敢些,心狠一些,才能打败那对母女,拿回我们母女应得的东西。”

薛姨娘的话语森然而绝情,是安合只觉头脑中许多思绪在飞,在转动,叫她头痛欲裂。

一双手,出现在她的眼前,形容枯槁,如冬日的树干,泛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不过两天而已,薛姨娘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安合眸子一紧,不断的摇着头,一头如墨发丝也随着她的摆动而飘舞。正想开口说话,那双手却募的抓紧了她。

冰冷,透彻心扉的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

有人说,手冷的人心也冷,但,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冰冷的手,是安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突然间,薛姨娘抓着她的手蓦然收紧,指尖接触,捏的是安合的关节咯咯作响,很痛。

是安合下意识的痛呼出声,哪料薛姨娘却像没听到一样,捏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安合,我现在就教你,怎么去对付那些要害你的人。”

是安合只是摇头,内心的恐惧太甚,她甚至连呼救都忘了。

“来人,扶我出去。”

又是一声阴森的叫喊,路蓝从屋外走了进来。看见被薛姨娘拽着的表情痛苦的是安合,也是一惊。

“扶我去柴房!”

“二夫人,您的伤还没好,现在还不能出去啊。”

路蓝急忙跑到薛姨娘床前,用从前一贯的安慰语气劝她。

路蓝是薛姨娘带进府的,自小就是她的贴身丫鬟,二人感情很是深厚。从前,薛姨娘犯上执拗的时候,路蓝劝上两句,她也会听。

可今日,面对路蓝的阻止,薛姨娘只觉她是在忤逆她。

当下,扬起一巴掌,打的路蓝的半边脸顿时红透,再一看,半边脸已肿,如猪头一般,难看至极。

路蓝大概是从没料到薛姨娘会出手这么狠,当下呆立着站在那里,眸中满是惊恐。

是安合也是吓了一跳,被薛姨娘拽着,都不敢再挣扎了。她有预感,她若是再反抗,薛姨娘下一个打的肯定是她。

“你现在知道你做丫鬟的本分了吧,主子的命令你只需服从,不要试图插手。否则下一次,你的惩罚就不是这样轻了……”

骇人的冷意自薛姨娘的身上阵阵传来,如从何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浑身带着嗜血的气息。

路蓝的双腿瞬间瘫软的跪下,无声的望着薛姨娘,目光中惧怕又带着悲怜。

薛姨娘挑眉,冷声道。

“还不快扶我。”

路蓝这才回过神来,将轮椅推了过来,与是安合齐力将薛姨娘扶进去,推着她向前走。

夜色昏沉,无半分月光,只有零零的几颗星,闪着暗淡的光。在这寂寥的夜色里更显清冷。

红袖一个人被关在柴房,饥饿与寒冷的痛苦交织,让她锁在柴房一角瑟瑟发抖。

她用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唇,渴,她很渴。泛白的唇上死皮一块接着一块,两天两夜,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到。

红袖无力的躺在地上,如死鱼般的眼定定望着头顶,密不透风,她出不去。难道,就要在这里等死?

干瘪的唇动了动,红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可是她的身上太干了,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再这样下去,她不是饿死也会先渴死的。红袖的手缓缓抬起,移至嘴边。

手,放在口中重重咬上,一时间,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红袖贪婪的吮吸着手指,献血自指尖流至口中,干涩之感终于是缓解了一点。

屋外,一阵异样的**,红袖没有心思去理会,只是一味的吮吸,指尖的痛感在吮吸中渐渐消失,再一回头,却见空荡荡的柴房里多了三个不速之客。

“看来,你很饿,看在你我共事一场的份上,我送你一点吃的。”

幽冷的声音陡然响起,红袖望着坐在轮椅上面色晦暗深沉的薛姨娘,身子一动,不断的朝内里挤去。

仿佛看到魔鬼一般,红袖手上的动作怔住,连带着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倒竖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薛姨娘无声冷笑,向上扬起的唇带着嗜血般的冷漠,一如她的双眸,冰冷无情,只有阴谋。

对着旁边的路蓝使了一个眼神,路蓝会意,手中提着一个桶子慢慢向红袖靠近,一步一步,伴随着红袖紧张的心跳。

“你……”

红袖口中的字还未说出,头顶一阵腐烂的味道飘过,不知什么东西一阵一阵的从她的头顶往下掉落,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再一看身上,已经变绿的发了媚的饭菜沾满了一身,还有,从腐烂的饭菜里爬出来的一颗颗白色的虫子昂着头,丝毫不介意的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

由破烂的衣服里爬入,在她的身上横行,所过之处,竟是黏,腻的瘆人的触感,还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路蓝浇下这一桶剩饭剩菜后便退了下去,站在薛姨娘的身后,学着她的主子那般以手捂鼻,不住的蹙眉。

“红袖,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你说,你想怎么死?”

薛姨娘冷眼看着红袖紧捂着嘴,不断的跳动着捉去身上虫子的模样,就好比是在看一个跳梁的小丑。

“不过么……”

薛姨娘突然话锋一转,嘴边发出一声凄厉骇人的笑声。

“我更想要你生不如死。”

红袖一惊,身上到处爬满的俎虫从胸腹处跑到了头顶,有一只甚至爬进了眼睛,半个身子露在眼眶之外,红袖痛苦的惊呼,瞪大了眼睛,双手不断的去扣挠。

但,坐在轮椅上的薛姨娘笑的轻蔑,不过几只虫子而已,那只是下饭菜,接下来,她还有更好的东西。

眼睁睁看着那虫子从红袖的眼中进入,从她张开的鼻孔中进去,又从她的口中爬了出来,薛姨娘十分喜欢这一场人虫大战的表演。

手一扬,另一样东西又拿了出来。

原本还在痛苦的逃避虫子攻击的红袖,在望到路蓝手上拿着的东西时,一张脸如死灰般决绝,双眸瞬间变成古铜之色,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往后退,可是,狭小的柴房内,退无可退。

“路蓝,抓住她。”

薛姨娘大吼一声,对着还在犹豫的路蓝瞪了一眼,手一扬“坏不快点!”

路蓝不敢再耽搁,她早已领教过薛姨娘的可怕之处,眸光悲哀,心内不住的祈祷。

“红袖,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不要怪我……”

而后,路蓝三两下跑到红袖面前,扣住她的双手,拖着她往前。

红袖饿了两天两夜,本就没有力气,被路蓝这么一拖走,跪在地下,悲观又无望的乞怜。

“薛姨娘,你放了我吧,我只是受人利用,你要报仇,就去找是百合啊,都是她干的……”

薛姨娘的手指慢慢摩挲过红袖的脸蛋,苍白的脸上满是惧怕。

“你放心,她么,我会让她,比你更惨。”

松开红袖的脸蛋,打开木驴,路蓝将红袖抗了上去。

一声犀利的叫声划破了夜空,黑夜,被红袖的鲜血染红。

红袖的身子自木驴上坠下,整个人插在木驴之上,鲜血一滴一滴流下,她绝望的睁着双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求你,杀了我吧。”

薛姨娘如鬼泣般的笑声自她的头顶传下“杀你,太便宜你了。”

一旁的路蓝与是安合看到如此凄惨的状况,身子都不听使唤了。眼神木然又惊恐,太可怕了,这样的刑罚太可怕了,生不如死也不过是这样。

“姨娘;我们走吧。”

是安合推着薛姨娘,嘴里几乎是祈求了。

她受不了了,再呆下去,她觉得她一定会疯。 不,是会被红袖的惨状吓死。她以前听说过这种刑罚,光听就让人可补至极,如今亲眼见到,她才知这样的刑罚,已经不足以用可怕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变态。

望着她发白的脸色,薛姨娘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柔情,可这样的柔情在这样血腥的夜里,更为瘆人。

“乖,既然你怕了,我们就回去吧。”

说明: 此处,薛姨娘变成了残废,又遭到自己一心为之付出的丈夫的厌弃,而做正室的梦想也因为她的短腿而彻底瓦解崩塌,此时的薛姨娘心里已经变态了,只有变态的人才会以这种变态的方式来惩罚别人。

从此章开始,薛姨娘就是变态的薛姨娘了,宅斗升级,欢迎围观哦。

 骑木驴是古代专门惩治那些勾结奸夫谋害亲夫的女人所用的酷刑。据《二十四史演义》说,明末的骑木驴是这样的:先在一根木头上竖起一根木柱,把受刑的女子吊起来,放在木柱顶端,使木柱戳,入阴,道内,然后放开,让该女身体下坠,直至木柱“自口鼻穿出,常数日方气绝”。摘自百度百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