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闪电约会

我正站在郊区一栋房子的门口,这房子总能让我想起父母在谢珀顿的贴砖木屋。我本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参加任何单身派对了,但我的问卷让我成功避免了与陌生人进行松散的社交互动带来的痛苦。

女性宾客纷纷到来,我给她们每个人发了问卷,要她们在派对上填好交还给我,或是随后寄还给我。女主人起初一再邀请我加入客厅的人群,但我向她介绍了我的策略,她便不再理会我了。两小时后,一位大约35岁、身体质量指数约为21的女士从客厅走了过来,单手握着两只装满酒的酒杯,另一只手里拿着问卷,那酒看着闪闪发亮。

她递给我一只酒杯:“我想你一定是渴了。”她的法国口音很诱人。

我并不渴,但倒也愿意接受这酒精的馈赠。我已经决定,在找到不喝酒的伴侣之前,我坚决不会戒酒。而且,在进行了一番自我剖析之后,我认为喝酒一题选择“(c)适量”也是可以接受的。我赶忙记了下来,准备更新问卷。

“谢谢。”我以为她要给我问卷,而这很可能意味着我们交往的终结。她极具吸引力,手拿酒杯的姿势十分体贴,任何宾客,甚至是女主人都远不及她。

“你是个研究员吧,我说得对吗?”她轻敲问卷。

“没错。”

“我也是。”她说,“这里没有多少搞学术的。”尽管只靠举止和谈话内容就做出如此判断是很危险的行为,但我的结论也是如此。

“我叫法比耶娜。”她说着,伸出空着的手,我小心地握了握,施以适当的力度,“这酒真难喝,是吧?”

我同意。不过是些碳酸甜酒,只因含有些酒精成分才让人勉强下咽。

“我们去酒吧喝点好的吧?”她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劣质红酒虽然难喝,但尚且可以接受。

法比耶娜深吸了一口气:“听着,我已经喝了两杯酒了,已经六周没上过床了。我宁可再等六周,也不愿意和这里的其他任何人发生关系。现在,你愿意让我请你喝一杯吗?”

这真是好意,但确实天色尚早。我答道:“还有很多客人没有到。你再等一等,说不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人。”

法比耶娜把问卷还给我,对我说:“我猜时候到了,你会找到冠军的。”我告诉她我会的。她转身走了,我迅速扫了扫她的问卷。她果然答错了很多题目,真是令人失望。

我最后的非在线选项

为闪电约会,我从未尝试过这一方法。

约会的地点设在一家酒店的宴会厅。在我的坚持下,主办方向我透露了真正的开始时间。我一直在酒吧等着时间到来,从而避免了无意义的交往。我来到会场,在长条桌最后一个空着的位子上坐下。对面坐着一位名叫弗朗西丝的女士,约莫50岁,身体质量指数约为28,不具备通常意义上的吸引力。

主办方摇铃,我与弗朗西丝的三分钟约会开始了。

我拿出问卷,草草写上她的名字——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时间注意细节。

“我已经将问题重新排序,把筛选速度最大化,”我解释道,“我相信在40秒以内就可以筛掉大部分不合格的女人。剩下的时间,可以由你来挑选话题讨论。”

“那说什么就不重要了,”弗朗西丝说,“我已经被筛掉了。”

“只是作为潜在的伴侣。我们仍然有可能开展有趣的讨论。”

“但我还是被筛掉了啊。”

我点点头:“你抽烟吗?”

“有时抽。”她说。

我把问卷放到一边。

“很好。”我对重新排序的效果感到十分满意。否则,我可能会浪费时间讨论最喜欢的雪糕口味,还有化妆,到头来却发现她是个烟民。不消说,抽烟是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的。“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你想讨论点什么?”

很遗憾,在我断定我们不合适之后,弗朗西丝也没有兴趣进行深入讨论了。剩下的约会全都沿着这个模式走了下去。

当然,这些人际交往都是次要的。我更仰仗互联网,我把信息挂到网上没多久,填好的问卷就不断涌了进来。我与吉恩在办公室开了一场审核会。

“有多少回复?”他问。

“279个。”

这数字让他印象深刻。我没有告诉他这些问卷的完成情况差异很大,有很多问卷并没有填完。

“没有照片?”

许多女人都附上了照片,但我把照片都在数据库显示中压缩了,腾出地方存储更重要的数据。

“让我看看那些照片。”吉恩说。

我更改了设置,允许显示照片。吉恩扫了几眼,在一张照片上双击。照片分辨率很高。他看起来很满意,但数据显示该候选人完全不适合我。我把鼠标移开,删掉了她。吉恩表示抗议。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

“她相信占星术和顺势疗法。她的身体质量指数算得不对。”

“应该是多少?”

“23.5。”

“很好。你能恢复她的信息吗?”

“她完全不适合我。”

“有多少是适合的?”吉恩问道,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问卷真是一个好的筛选工具。”

“你不觉得标准定得有点太高了?”

我指出我是在为人生最重大的决定收集数据,妥协是完全不恰当的做法。

“你总是要妥协的。”吉恩说。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真是不可思议,与他的实情也完全不符。

“你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妻子。高智商,美艳无比,还能允许你去跟别的女人上床。”

吉恩建议我不要当面夸奖克劳迪娅的宽宏大量,还让我重复了一遍完成的问卷数。实际的数量更多,因为我没有算上纸质的问卷数。总数应为304。

“给我看看你的问卷,”吉恩说,“让我给你挑出几份来。”

“她们全都不合格。她们都有缺点。”

“就当作练习了。”

他说得很对。有好几次,我都想起了印度人类学家奥利维娅,想象与这个有着强烈雪糕口味偏好的素食印度人共同生活的场景。我一再告诫自己要耐心等待,直到最合适的伴侣出现,这才忍住没有联系她。我甚至重新审视了缺乏**的法比耶娜研究员的问卷。

我把电子表格用电邮发给了吉恩。

“抽烟的坚决不行。”

“好,”吉恩说,“但你要约她们出去,去吃晚餐,选一家像样的餐厅。”

吉恩大概看出我对此没什么兴趣,便聪明地给出了一个更不堪的选项来解决这一问题。

“教员舞会倒是常有。”

“餐厅。”

吉恩一脸微笑,仿佛是要弥补我缺失的热情:“那很简单。跟我说:‘今晚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吗?’”

“今晚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吗?”我重复道。

“你看,根本没有那么难嘛。赞美她们的外貌,付掉餐费,别提**。”吉恩向门口走去,随即折了回来,“纸质问卷情况怎么样?”

我把八人约会和单身派对的调查表递给他,在他的坚持下,甚至把闪电约会上没填完的问卷也给了他。现在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