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子清

初冬的晨,白雾蒙蒙,几声鸡鸣打破了小山村的静谧。村外不远处的梧桐林中,透彻的溪水潺潺流过,卷走几片泛黄的落叶。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端坐于溪边,双目紧闭,清秀的眉毛已被露水打湿。

少许之后,少年睁开双眼,轻叹一声:“唉!一夜北风紧,满林梧桐落!”

“清儿,又在这儿静修了!”少年身后响起一道苍老而又祥和的声音。

少年闻言,双肩微不可查的一沉,扭头苦笑道:“爷爷,子清没用,又失败了!”

一身青色麻布衣的老者眼圈略红,声音发沉的说道:“好孩子,莫急,你还小!”

“可是,爷爷,他们都已经——”少年握紧拳头,眼中含泪道。

“清儿,莫哭,是爷爷不好,将水家的责任压在了你一人的肩上!”老者上前一步,慈爱的抚摸着少年,涩声道。

“不,爷爷,相信我,我会成功的!”少年倔强的声音传来,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

老者闻言,额上的皱纹更深了,心中苦叹道:“这么好的孩子,难道老天真不佑护我水家吗?”

少年名为水子清,乃是水家独苗,其父母在一场仙人斗法中,不幸被殃及到,双双离世。尚在襁褓中的他由祖父、祖母带大,他生于丙子年子月子日子时,适时水仙花开于清水中,其祖父大喜之下,取名子清。只是事与愿违,水子清并非期望中的水行纯灵根,而是五行杂灵根。虽是如此,对于这根独苗,家中仍是呵护不已。

水家本是修仙世家,只是在十万年前遭受重创,从此一蹶不振。令人费解的是,百代以来,水家竟无一人能够筑基成功。原本一方霸主的水家也因此沦落,到如今只剩一户三口人。

水子清的祖父母都已年逾六十,处在练己后期,以村边几亩薄田度日。

一老一少正在伤感之际,却见一老妇踱步而来,见此情形,眉头微皱,高声责问道:“两个大男人在此哭哭啼啼作甚,难道还比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吗?”

“奶奶,您误会了,刚才有沙子钻到眼睛里,我正揉着呢!”水子清闻言,忙直起身子解释道。

“那就好!你呢,老头子?”老妇弯腰理了理水子清的衣裳,抬头盯着老者问道:“该不会也是进沙子了吧?”

“呃,当然不是,刚才风大,吹的!”老者连忙抖擞精神,故意叹息道:“唉,人老了,禁不住风

啊!”

“呵呵!”水子清忍俊不禁,瞧得老者脸色微变,急忙往村里跑去。

望着水子清渐远的身影,老妇长叹道:“唉,我可怜的娃儿啊!”

“老太婆,看开点,清儿虽说资质普通,但悟性毅力绝对是上乘的,他一定行的!”老者见状,连忙劝慰道。

“我相信他,可是我们两个老家伙都快进棺材了,到时谁来照顾清儿呢?我不放心啊!”老妇说着摸了一把眼泪。

老者闻言,良久不曾回答,最后才无奈的摇头说道:“只能靠清儿自己了!”

日中时分,梧桐林中,溪水边,水子清照例在静坐参悟。

“子清,子清!”一个体型壮硕的少年疾步赶来,大老远处便叫喊开来。

水子清停下修炼,迎向那少年笑问道:“大牛,有什么喜事吗,这般高兴?”

“嘿嘿,估计你子清猜不到!我被商阳郡巨鼎帮选中了,明儿就要去了!”大牛挥舞着双臂,兴高采烈的说道。

“什么?”水子清一惊,心下很是失落,苦涩的说道:“恭喜你,大牛!”大牛全名李大牛,其父乃是村中唯一铁匠,见其生得壮实,故取名大牛,希望他力大如牛,日后好子承父业。无奈大牛自小不爱锻造,只喜修炼,因此与水子清相善,二人亲如兄弟。

瞧得水子清怏怏不乐,大牛回过味来,尴尬地挠挠头,用力的拍着水子清左肩,正色道:“子清,加油,你修炼比我刻苦多了,一定行的!”

“嗯,呵呵!”水子清揉揉肩膀,关切道:“大牛,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行事,可不能像在村里这么咋咋呼呼!”

“明白啦!怎么和我妈一个语气,还是我原来的兄弟吗?”大牛伸手在水子清面前摇晃着,有些不在意的调笑道。

“我可没开玩笑,你千万记住了!”水子清见状,一把抓住大牛的手,严肃的说道。

“好啦,好啦!我记住了,记得今晚到我家喝酒!我先走了!”大牛说话间,轻易地挣脱开,转身跑远。

“这家伙,总是这幅德行!”水子清无奈的叹道,继续在溪边静修。

“子清,你这么还在这儿,中午我说的话没记住?”只见大牛气急败坏的跑来,一把揪住水子清的衣服不满的叫道。

看着脸色微红的大牛,水子清连忙说道:“大牛,真是抱歉,我没注意时间!”

“我

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了,赶紧走,就差你一个了!”大牛拖着水子清扭头就往村里跑。

来到大牛家中,酒席早已摆好,村邻几乎都来了。水子清方才落座,便听得一人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喔,我当哪位大人物,原来却是这个废物!”

不待水子清反应,大牛眉头一皱,手中酒碗朝着那人便是一泼,骂道:“杨二麻子,叫你来是给你老子面子,你再多嘴试试?”

瞧着大牛凶神恶煞的模样,被泼了一脸酒水的杨二麻子丝毫不敢做声,旁边人见状,连忙劝道:“大牛,今晚这么个大喜日子,不——”

“一边去,子清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给你们脸就得兜着,不然别怪我翻脸!”大牛不耐烦的冲着劝话的那人一挥手,怒目圆睁的说道。

一桌少年见状,个个大气不敢出,畏惧的看着大牛。水子清瞧得众人模样,起身劝解道:“大牛,别这样,大家都一个村的,来,我们喝酒!”

一桌人闻言望向大牛,却听他叫骂道:“喝酒,没听见吗?”少年们这才颤颤巍巍的举起酒碗,个个愁眉苦脸,仿佛这不是甘酿,而是苦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牛这才起身向各桌敬酒。众村民自然免不了一番恭维,直把大牛说得——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第一人!

半醉的大牛倚着水子清,笑骂道:“娘的,我怎么一直没发现呢?原来我这么厉害,该不会我就是元始吧?”

“得了吧,叫你小子明白,这就是生活,就是现实!”水子清轻拍着大牛的背脊,大笑道。

是夜,两位至交好友喝的酩酊大醉。

翌日黎明,梧桐树下。

“好了,子清,不要送了!我爹娘都没送呢!”大牛一身劲装,背着一副包裹笑言道。

“这话说的,是你不让他们送的,好嘛!”水子清调笑道。

大牛重重地拍着水子清的肩膀,带着一抹笑容,说道:“子清,我走了,那帮小子被我训了一顿,应该不会找你麻烦了。你得加把劲,我在商阳郡等你!”

“嗯,一路多保重!”水子清眼圈微红,颔首道。

“走了,这一片天地还等着我们呢!”大牛转身疾奔而去。少许之后,身影全无。

一片片梧桐叶落下,树下的水子清久久不愿离去,但愿还有机会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