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返回学校

有一次，爸妈睡得沉了，他居然起床走了。碰巧那小六刚上一年级，哥哥上五年级。因为那是冬天6点上学，天色还早，小六每天早上都跟哥哥相跟着去学校。一翻身见哥哥出门，也没等自己，急了，大哭：“哥哥等等我！”衣服也没穿好，就急匆匆跟在哥哥后头往外走。

一路上兄妹无话，小六还以为哥哥就那脾气，总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但是看看天色，特别黑，她也不知道是几点。走到村外的大路边，还看见一团一团的蓝火跳跃着。

小六一点也没觉得害怕，还问哥哥：“哥哥，你看那些蓝花花多好看啊！”那梦想也不答话，只是机械地往前走。因为他步子大，走得极快，没一会儿小六居然找不见他了。只好一个人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小六到了学校，到处一片黑暗，连老师们似乎都在沉睡。教室门没锁，里面空无一人，一拉灯绳，可能是深夜电压不稳定的原因，灯居然刚亮起来就灭了。

小六这下子有点害怕了，哇哇大哭起来。幸好老师的宿舍就在教室隔壁，闻讯披衣而来。一看表：才凌晨1点钟。可是看她一个小孩子，路上怕不安全，只好穿好衣服，把她送到家门口，自己才放心地返回学校。

一进家门，小六愣住了。妈妈亮着灯，看到她就问：“你爸和你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她说明了情况，妈才告诉她，原来爸妈一听见她哭着叫哥哥等等，就赶紧喊他们，兄妹俩已出了家门。

爸妈看看表，才刚过12点，爸爸就赶紧起床追了出去。他心想这下坏了，梦想这孩子梦游，还把妹妹也带上了。于是骑上自行车想要超过他们，谁知寻了一路，没见两人身影。也可能黑灯瞎火的，两个目标太小，他居然没见到。一想到儿子梦游经常去的那地方，他就决定去那里试试找找看。

果然，在村外那个坟圈子里，爸爸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儿子。可是女儿呢？他抱起儿子，决定先把他送回家再说。到家正好见到被老师送回来的小六，已经再次入睡，爸妈这才安心。又想到这样下去，迟早出事，于是下定决心：非把儿子的梦游症治好不可！

只是，医院跑了很多次，药也没少吃，孩子还是照旧，每晚12点，必然起来去往固定地点。因为爸爸多少懂点，知道事有蹊跷。无奈他道行有限，却也不知从何入手。幸好认识当地一神婆，前去问了问，才知道是怨鬼勾魂。自然又是他给别人驱鬼时惹的事。

那神婆告诉他：如果不是他们警觉，发现早，跟的紧，那怨鬼早就把他儿子害了。爸爸这才惊出一身冷汗，明白了鬼也不好惹！

为超度那怨鬼，防止他不停地加害儿子，小六爸按照神婆的指示，备好纸钱和贡品，在家里做了一场法事。谁知，那鬼魂怨气极重，三番五次恳求，他还是口气很硬，根本不答应放过孩子。

实在没办法，小六爸只好请那神婆出马。据说她是个顶仙的，也就是说她的神通来自于看事时附体的蛇仙。那蛇仙已修炼500年，再怎么地也比小六爸这个半瓶子水的茅山弟子厉害很多。

那神婆对小六爸说：“你每晚用道法封住门户，可防那怨鬼再次勾魂。”小六爸依计而行，门窗暗处都贴了自己亲手用朱砂所画的驱鬼符。

谁知到了夜里，只听门窗啪啪啪震天响，眼见一股黑气就要冲入。急中生智的小六爸想到自己的七星剑，赶紧从红布中拿出。

灰暗的灯光下，但见那剑柄寒芒闪动，七颗金星射出七道金光，光芒暴涨之间，一团黑影疏忽不见。

七星剑，驱鬼辟邪，果然名不虚传！那汉子留下了两把。小六爸将一把压在媳妇儿女枕下，一把插在门上，一夜睡去，倒也安稳。

天一亮，小六爸就赶紧马不停蹄，骑上车子去找神婆。那神婆一边抽烟，一边悠悠说到：“昨天晚上的情况，我已经看到了。还好你的宝剑厉害！不然以你的道行，远不是他的对手！那怨鬼执念激起，定不肯轻易罢手。因此，他今晚必会叫上帮手再来。你可要做好准备！夜里用剑护住门户，切不可大意！我自会看准时机出手，助你除此后患。不过，你日后行事，不可再只凭一念善意，不虑后报。”小六爸忙点头同意。

说来也怪，那神婆不看事时是不抽烟的，而且说话很家常。看事时，语气似乎变为男声，而且咬文嚼字，古里古气。小六爸知道这自是顶仙人的玄妙之处，自不多言。

到了第二夜，小六睡到半夜，忽然梦见门外有一男二女，身着古装，面目模糊，正跃跃欲试，似乎想推门而入，伸出手却又缩回，好像生怕那门烫到手一样。

梦到此处，小六突然尿急，于是迷迷糊糊爬起来，准备上厕所，却见门上插着一把剑，要开门，必须先将剑取下。她正笨手笨脚要将宝剑从门缝中拔出，却听到身后爸爸呵斥：“不要出去！屋里有尿壶！”

说来也甚奇怪，话音刚落，小六就觉得腹内绞痛，不行啊，刚才本是想小便，这会却想大的了。她双手捂住肚子：“爸！我得出去啊！”不等爸爸答应，就拔下宝剑，打开门一阵风似地冲向厕所。

小六刚打开门，小六爸就见两道黑风忽地窜入，他修习玄门之术已有数年，自然具有了别人没有的异能，可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此形势之下，斗不过也要拼了！他一把抓起常用的葫芦，嘴里喃喃念出一串咒语。只待将那黑风收入，就用黄纸封住其口。

谁知此次不见黑风入葫芦，却见儿子梦想“腾”一下坐了起来，两眼直钩钩地，目光呆滞。正束手无策之间，忽见窗外“刷”地射进一道白光，围着小六哥连转三圈，就见三股黑气从孩子头顶冒出，从窗户飞了出去，那道白光也紧跟其后，迅疾地追了出去。

小六爸知是神婆出手，心下稍安。但见那怨鬼凶猛，心中也无十分把握，不由地暗暗为那蛇仙捏一把汗。

小六爸心念一动，一把抓起被女儿拔下的那把七星剑，推门而出，但见院子里白光忽东忽西，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忽听耳边有人密语：“对手难缠！你且先回屋内，护住家人，这厮就放心交给我来收拾！”小六爸知是蛇仙授意，待女儿回屋后，随即紧闭门窗，看着媳妇儿女安然睡去，他却是一夜无眠。

天刚放亮，小六爸就跨上自行车直奔神婆家，脸也没顾上洗。敲门半晌，却无人应。眼见日上三竿，不由暗自担心。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门开了条缝，神婆轻声叫到：“进来吧。”小六爸推门而入，只见那神婆面容暗淡，满脸疲惫之色。神婆指了指屋子角落里那张桌子上的一个古色古香瓷瓶：“在那里。”

小六爸上前细看，那瓷瓶已被糯米封口。他正欲请教神婆该怎么处理时，却听“哗啦”一声，那瓷瓶竟莫名其妙从桌上掉了下来，碎了。

小六爸心知不妙，急急捏起指诀。一股黑气从地上升起，却忽地不见。小六爸正自疑惑，冷不防那神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用阴狠的声音问他：“冤家！你一再相逼，今日休怪我无情到底！”“我……不知与你有什么过节，一再对我儿纠缠不休？”小六爸心知那神婆此时虚弱，料是被那冤鬼上了身。于是一边用话语拖延时间，一边暗思脱身之计。

“可还记得村西那个疯女人？”神婆问到。小六爸闻言想起，半月前，村西一家人请他看事，说是自家媳妇一睡到晚上12点就又哭又笑，疯疯癫癫。他去用罗盘测了一下，发现那家的屋子下边有坟。于是，那家人就按他的意见，把坟挖了出来，将那些死人骨头捡到一麻袋里，埋到了村外的公共墓地。那女人的疯病就此好转，但似乎没几天，小六哥哥梦想就开始梦游。他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你是……”

“不错！你挖了我的坟，却不好好安葬，还敢叫那蛇精来对付我！可知那蛇精修行不过五百年，而我已死去了一千多年！今日，你们俩都逃不掉！”那神婆声音越发凶狠。

“是吗？才一会不见，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昨夜没吞噬你的魂魄，是不想以强凌弱，坏了修行。没想到我才刚休息了一会，你就嚣张至此！”半空中突然凭空多出这么个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之势。小六爸知道，蛇仙到了。

果然，那神婆闻言，手一抖，就瘫坐到地上。头顶一股黑气窜出，正欲夺窗而去。却见一道白光忽地缠来，围着那股黑气缠了数圈。白光一头慢慢分叉，犹如一张大嘴，将那团黑气慢慢吸入，直至白光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小六爸正望着那边发呆，忽听那神婆悠悠醒转，嘴里吐出一句：“你且去吧，我已吞了他的魂魄，定然不会再兴风作浪。不过，我也要回归山林，闭关修炼一段时日。你日后行事，要好自为之。”

小六爸满心愧疚，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惹出这等祸事。“有劳大仙相救，我一家人感恩不尽。”对着那神婆拜了几拜，退出屋外。

事后听说，那神婆果然自此闭门谢客，数年不曾给人看事。

小六哥的梦游症好了之后，她爸受此次教训，行事渐渐变得小心谨慎。他也学聪明了，捉鬼看坟的事情，可躲则躲，能推则推。

若是结婚看日子，上梁看日子，或者小孩子被蝎子蛰了求偏方之类的，确定不会给家里惹麻烦，他也不好驳回。毕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他这人本也心软，经不住别人再三恳求，能去就去了。

本以为那千年怨鬼自此无患，谁知却是低估了他的道行。也许世间因果，万事万物皆不可逃脱？小六哥，梦想一生的命运，竟被爸爸这一次的疏忽大意，彻底改变。此是后话，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