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水精

兼职驱鬼师

眼看着燕二像个小丑般上蹿下跳,殊澜之眉峰微挑,“燕倾黎,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久之前燕倾黎对他说“你还有什么话说”,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角色调转,原封不动的把这句话还给了他,真是讽刺。

燕倾黎微微扬首,“殊家主,你想要我怎么做?这事的确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前来打扰,不过、你们又分毫无过么?”

殊澜之嘴角一抿,勾出一个锋利的弧度,刚要开口,殊镜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左边,微微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摇头轻声道,“爹,就此揭过吧,不要再纠缠了。”殊澜之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什么。殊镜已扭身对着燕家那边高声道,“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我殊家不再计较,还希望燕家主拿出气度来,没得叫小辈看了笑话。”

燕倾黎闻言脸色微沉,却也没再多说什么,稍一抬手,“我们走。”几个年轻的子弟抬着燕向沙的走在队伍的前方,渐渐走出了视线。

雪地里只留下一排排脚印,以及随着人群散去骤然落下的树梢雪团,慢慢掩埋了所有人足迹。我还在思索那个殊铉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何时画面已悄悄转换。

突然,面前出现一堵厚厚的墙,灰白青黑,各种颜色都有。我看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地方?

“吼——!”

一声巨吼从我头顶传来,声音震天,传出恐怕有五里之远。我一怔,沿着这“墙”往上看,直到脖子都仰酸了,才看到一颗头颅张着血盆大口,青面獠牙、长长的尖牙顶端还沾着它的唾液,四肢粗壮犹如房梁,直直的闯入我的视线,我站在它脚下,看不见全貌。

靠,这什么怪物?

怪物喘着粗气撞向我的方向,我下意识的闪避,没想到它的身躯虽然庞大,动作却毫不迟缓,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撞上我!

没事?仿佛一切都是幻想,我睁开眼,只见斜上方一个白衣女子仗剑而立,脸上带着凝重之色,“给我趴下!”

哦,对了,这是殊镜的记忆,我只是个看戏人。

妖怪横冲直撞,丝毫不畏惧她,那厚厚的皮简直就是游戏中高防血厚的大BOSS,物理攻击完全免疫。殊镜悬空而立,用长剑割破食指,鲜血流出、比朱砂更红更艳。她伸出手在空中画着符咒,随着符咒渐渐成形、鲜血的流失,手臂也在不断抖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力竭坠落。她竭力控制,不让符咒的威力受到影响。快了,就差一笔!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弹出一根银针,狠狠刺中她的手臂,正在画符的食指不受控制的一滑,也在同一时刻,一直保持对峙状态的怪物动了,迅如闪电,捷比猎豹,獠牙的尖锐部位一下挑上殊镜的腹部,将她撞飞,直撞到岩壁上,才滑落下来。殊镜满眼血红,闭上了眼,我也眼前一黑。

难道殊镜当年就是这么死的?在那样关键的时刻是谁射出那根银针把她逼入绝境?

黑漆漆的世界,突然点亮了一支蜡烛,微弱的蜡烛光线下,殊镜虚弱的睁开眼。

“殊镜?殊家长女?明珠仙子?不过如此!”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殊镜趴在稻草堆上,努力转身看向说话的人。那人背对着她,手执一支白色的蜡烛,像在深渊中挣扎的厉鬼。随即,他转过身来——燕倾黎。

怎么是他?我皱了皱眉头,虽然之前对他印象并不怎么好,可是也不至于趁人之危吧?

“燕伯伯?你……”殊镜语气迟疑,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被他关在一个破旧的柴房里,身下只有一堆稻草,“燕伯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自认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燕倾黎的脸在阴暗忽闪的烛光显得有几分的狰狞,他盯着殊镜笑出了声,笑声回荡在小小的柴房中,像午夜的幽灵,殊镜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对,你没有得罪过我。不过我知道你和向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特地请你来参加他的婚礼。”

婚礼?不是吧……殊镜都伤成这样了燕向沙不来看她也就罢了,还要结婚?这也太没人性了。更何况,他不是喜欢殊镜的么?这种家族又没必要搞什么俗套的联姻。

“婚礼……?”殊镜本就失血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随即她镇定下来,淡淡道:“他不会的,你骗我。你恨我那天驳了你的颜面,才故意说这种话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

燕倾黎冷笑几声,“随你信不信,三日后就是大婚之日,我不欢迎你来观礼,是向沙要求,我才勉强让你在这里听礼。这三天你就好好享受吧。”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殊镜试图用符纸联系燕向沙,却发现柴房被燕倾黎做了手脚,所有的符纸都无法与外界联系。她腹部的伤口还没好,不能动弹,只能不停的对自己说:他一定会来找我……一定会来……他不会成亲……我等。燕倾黎偶尔会来讥讽一番,再说几句新娘子如何如何美艳无边,比她更是云泥之别,殊镜只作聋子状,实在被气极才会反唇相讥。

等待最是磨人,再坚定的信念都抵不过时间。三天,三个昼夜,三十六个时辰,她折断了三百六十根稻草,在地上反复刻着他的名字,每刻上一次,脸色就难看几分。

她却没等到他,只等到喇叭唢呐喜庆的吹奏声,只听到大堂中吉官中气十足的吆喝,“一拜天地……”她紧握着双手,“二拜高堂……”她紧紧咬住牙关,“夫妻对拜……”她双眼血红,“哈哈哈……今天是我大的好日子,大家喝……”当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她再也坚持不住。

“噗——”,一口鲜血喷出,散落在稻草堆上,沁进草中,染出桃花红艳。本就受了重伤又三日未进食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全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而当那个一直以来的信念崩溃时,她在这个破旧的小屋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窗外一片喜庆之声,敬酒、罚酒、起哄……

“后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封印了,连转世也不能。”殊镜站在我面前,神色淡淡的,重复了一次痛苦的记忆,她却似乎没受到一丁点儿影响,只是带了几分疲倦。

“你累了?”我情不自禁的开口,突然有种想要抹掉她眉间的忧郁的冲动。

“什么?”她诧异询问。

“哦,没事没事,”我连忙岔开话题,“我会尽力帮你解除封印。”这是怎么了,看了一遍她的回忆真把自己当成那个燕向沙了还,如果我真是那个燕向沙转世,又怎么会在看到殊镜的记忆时除了同情再无别的感觉?人的记忆或许会消失,但感觉却不会。

她笑着摇了摇头,“若是你实在找不到方法,也不必着急,我会控制住她的。”

我知道她说的是红衣殊镜,只是一个两千多年的怨气凝结而成的厉鬼,她能控制多久。最关键的是,无论红衣殊镜还是白衣殊镜,都是有殊镜这个人化成的,我又怎么能寄希望于她。古书中记载她与妖魔鬼怪为伍,燕向沙才与她同归于尽,而在她的记忆中,却是燕向沙负了她,究竟哪个真哪个假?还有燕向沙要她小心的那个殊铉,又是什么人?最后到哪儿去了?

“你……”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最近我都不会再出现了……”她顿了顿,还是开了口。

“为什么?你出什么事了?”以往都是她缠着我不放,若不是我找老头要了定魂符,还不知道要失眠多久,现在她却说最近不会出现,我就搞不懂了。

“你身边有个小妖是么?”殊镜不答反问。

“是啊,一个挺可爱的小妖而已,怎么,有什么问题?你怎么知道他的?”她不是被困在封印中么。

“你身上有它的气息,我闻到了……”她微闭着眼,仿佛沉醉一般。气息?我怎么没闻到,难道殊镜知道小木的来历?

“什么气息,你见过它?”我试探的问。她点了点头,“白水精,它是白水精。”

“什么白水精,我怎么没听过。”什么鱼精、狐狸精的屡见不鲜了,还没听过有叫白水精的妖怪。而且小木那副幼齿的模样,也不像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白水精,生于纯澈的水流之中,真身是半透明的晶石,经水流滋润千年始开灵智,化形缓慢,生性喜水,灵力精纯,但是能化形成功的万中无一。据说得到白水精即可法力大增,甚至得到不老之身。当年无数术士为了得到一个白水费尽心机,终其一生都无缘得见。”

这么厉害?果然传言不可信,我看他就是个会点治愈系法术的吃货,所谓的法力大增什么的,不过是那些术士的异想天开了。

“当年我有幸发现一个白水精,不过那时它灵智初开,不能离开那片纯澈的水源,我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今天在你身上闻到了它的气息,想来它已经化形成功了。”

两千年前的燕向沙果真负了殊镜? 殊镜这样就死了? 白水精真的这么厉害? 燕向沙会因为小木得到什么好处? 莫急莫急,待我为你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