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希瑞
第二十章 希瑞
冗长的公礼过后,曲希瑞冲冉雄深深一揖,叫声:“姨父!”
冉雄一下子托住了他的手臂,表现得异常热情,一双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希瑞,希瑞,真是你吗?嗯,长高了,也长大了!好孩子,真是气宇不凡啊!你姨娘地下有知,一定深感欣慰了……”说着竟几欲淌下泪来。
安凯臣听希瑞提起过,在维迟有位静莲公主也就是希瑞的小姨,对其甚是疼爱。只可惜红颜薄命,身体羸弱,年纪轻轻便香魂远去。再看这冉雄丞相——静莲公主的丈夫,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
提起姨娘,曲希瑞眼中闪过一抹思念痛楚,不禁又唤声:“姨父……”
“希瑞,快上座。今天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曲希瑞、安凯臣坐下。
“姨父,我舅舅可好?”希瑞问的,当然是维迟国国王——元瑢。
冉雄叹了口气:“王上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目前正在调养。现在国事繁忙啊,所以我才会今早才赶来,不然昨日就应该来见你了。”
外戚专权!安凯臣剑眉微微一蹙。
“这么说,日前的大小事宜都是由姨父裁决了?”
“啊,只是临时代管,幸不辱王上所托。”
“舅舅身体不适……”希瑞面露关心之色,“姨父,可否带我前去探视?您知道,我也是医师。”
“当然,当然,我怎么忘了我们希瑞可是天下第一神医那。”
“不敢当。”
“其实王上也没有大碍。先不提这个,希瑞来,喝酒!”冉雄亲自端起酒杯,送到曲希瑞面前。
希瑞接过:“谢谢姨父。”
冉雄见安凯臣不动,又往前走了几步。曲希瑞忙道:“这是安凯臣安将军,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来是安将军。”冉雄点头,“果然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啊。”
凯臣淡淡地,不卑不亢道:“冉大人过奖,我与希瑞同龄,冉大人叫我凯臣即可。”
“好,”冉雄笑道,“那凯臣愿不愿随希瑞叫我一声姨父啊?来!”他执酒壶为安凯臣斟满,凯臣伸手去扶酒杯,便道:“多谢姨父。”
冉雄端起自己的杯子,向两人示意。
希瑞、凯臣对视一眼,然后,曲希瑞放下酒杯,言道:“姨父,恕我失礼。想必您定然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于私,是探视您和舅舅;于公,是作为钦差使者来调查维迟岁贡之疑。无论于情于礼,都应公在先而私在后。适才听说舅舅微恙,国事都交由您这个丞相打理,那么,关于岁贡遗漏之事……冉大人,还请您给个交待。”
“哦,”冉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杯身,“对,对,希瑞说得对啊,先公后私,先公后私……好!”他回到塌上,一甩下摆坐于案前,“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
绮依婷望着窗外的天色,似在沉思。
“咣当”一声,门户突然大开!
她惊愕地转过身去——看到了昨晚就已离去,今天应该待在都城待在王上身边的纪小彤;看到她似乎奔驰了一夜,浑身疲软却仍在竭力支持的身躯;看到她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不定;还看到……她那张泪汗交织的忧急面庞!
——
“哦?如何打开天窗说亮话,冉大人请讲。”曲希瑞的心蓦地一沉,如果可能,他真的不希望这场变故和自己的亲人有关,哪怕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姨夫。
“希瑞,我告诉你,维迟岁贡没有遗漏,至于为什么没收到,那是你们天朝官员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你来,表面上是来询问调查,身后却集结着大军!你以为维迟军民不知道么?你以为大家不愤慨不激动不压抑么?希瑞啊希瑞,别忘了哪边才是你的母国,你这么办事让你舅舅和我多么寒心!”
“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希瑞啊,其实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既然是你负责,那就斟酌着办吧。你总不能让维迟再集结一次岁贡送上去吧?”
“冉大人,维迟的岁贡除了这次没有收到,前几次也有零星的些许不符。我朝圣上宽容,没有深究。所以这一回我一定要查个明白。”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您一口咬定没有问题,那么,只要让我亲眼看一下岁贡的明帐不就清楚了。”
“难道你怀疑你舅舅?你怀疑王上?希瑞!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忘了你幼时……”
“我没有怀疑舅舅!我只是请冉大人把明帐拿来一看。”
“那就是怀疑我?”
曲希瑞深吸了一口气:“冉大人,您何必……”
“希瑞,我说了,这件事可大可小。查出来又如何?查不出又如何?每年的岁贡可都是维迟百姓的民脂民膏,你忍心再压榨他们一回?你不怕激起民怨?哦,我明白了,难道是说,你故意以此为借口打压维迟好从中获利?若不得逞便用军队相威胁?!”
“冉大人!” 曲希瑞失声。
安凯臣攥紧了拳——这时候他无法插嘴。好厉害的冉雄!翻脸比翻书还快!句句胡搅蛮缠,却句句戳希瑞的痛处!
半响,希瑞沉了一沉:“冉大人,请不要再欲盖弥彰,信口雌黄。”
“哼!”冉雄冷笑,“好个曲希瑞,你把矛头冲着我来?到时再给维迟找个罪名,恭喜你又要被天朝给升官啦?!”
曲希瑞眉头一皱:“冉大人不要一错再错。”
冉雄忽然叹了口气:“曲希瑞,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时务。龚皇朝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效忠于他?好歹你从小也是在维迟长大。你回来,缺不了你的荣华富贵。如今就这么小小的岁贡之事你都不帮忙?你是在帮着外人压迫你自己的母国!”
曲希瑞道:“你口口声声为了维迟,为了百姓,殊不知你漏洞百出。如果你为了维迟好,何必在岁贡中做手脚?维迟是我天朝附属国,又何来压迫之说?”
“附属难道还不是压迫?”
“附属只是一个形式。国家有强有弱,有大有小,各国纷争只能导致流血不断。皇朝绝大部分地区和平富足,完全有这个实力维护平衡。维迟国小人多,盛产宝石,这就好比娃娃拿着金子在街上招摇!如果想要公平,在皇朝的羽翼下发展有什么错?国家不稳,政局即不稳,政局不稳,又如何治理好国家?我本就是皇朝的臣子,何来帮助外人之说?我也绝不敢忘维迟是我的母国,所以才亲自来这里。作为国家之臣,我必然履行职责,就算作为一个普通百姓,我也自认无愧于心!冉大人,如果你还认为你是为了维迟,请你拍拍胸口,试问良心何在?!”
安凯臣暗暗叫了一声好,冉雄却早已张口结舌。
曲希瑞突然话锋一转,“王上在哪里?我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