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管不住她,便要毁了她是吗?
众宾客在前院如坐针毡,生怕惹上一身腥。
有的不怕事的倒是围了上来凑个热闹。
“顾督主这是何意?”
“顾督主看上了国公府的小女娘,青天白日打算抢人不成?”
“国公府的小女娘?我怎么没见过?有这号人物?”
“你有所不知啊,我听闻前些日子国公府的嫡女忤逆谢国公,与顾督主厮混到了一起。”
......
顾危听着身后的私语,默不作声,直直目视前方。
几个婆子站在一起将谢南栀堵得严严实实,奈何身后的人垂死挣扎,拼命冒头。
毛茸茸的小脑袋时不时从缝隙里挤了出来,又被人塞了回去。
顾危挑眉,折扇轻指。
“谢南栀,还不过来?”
婆子们虎躯一震,不敢直视威风凛凛的男人,也不敢顾及谢淮的示意。
比起被克扣俸禄,她们更怕丧命于此,假模假样地拦了一下便露出一个大窟窿让谢南栀趁机溜了出去。
完了,还愤愤拍腿以表忠心与尽职尽责。
谢淮见了,有些愠怒。
“谢南栀是我国公府的人,还请督主不要插手家事!”
他将谢南栀圈养在国公府多年,京中不少人士对她闻所未闻,他不能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但顾危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颔首勾唇,玩心浓郁。
“我偏不。”
话落,谢国公府涌进一群乌泱泱的携刀黑甲卫,两行队伍整齐有素,不出片刻就将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院里众人吓得茶不思饭不想,坐立难安。
顾危负手,于炬炬视线中坦然地行至前院,随意找了个座位大剌剌地坐下。
“顾......顾督主,卑职与此事无关,先行回府了。”
“顾督主,老身家中有事,也不久留。”
“顾督主,那我也先回去了。”
“顾督主......”
......
上一次黑甲卫与顾督主一起莅临出席还是前任尚书被抄家的时候。
如今这情形,不是抄家还能是什么?
顾危连国公府都能说抄就抄,更何况于他们?
不如早些告辞,未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有人带头,余下的人纷纷效仿。
顾危转着银戒,翘着二郎腿姿态悠闲,眼尾轻佻,“本督让你们走了吗?”
三分讥笑,七分威严,吓得那些人再不作声,只恨自己不能将头埋进地里。
唯有一人位于清流行列,不惧**威,冒着被杀的决心也要出声质问:“顾督主手握重权,却也不该一手遮天,谢国公府犯了何罪督主不妨直言,若有错则,我等必定上谏于陛下,若无错则,我等也不允许督主在天子脚下无视国法,视人命如草芥!”
“仗着权势便胡作非为,汝之行径,可是真心实意忠于陛下乎?”
这段话一出,除了顾危本人,谁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顾危缓缓起身,神色如寒剑行至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按着他坐下。
手中力道宛若磐石。
“你是——”
“嗳,是谁不重要。”
清流名士汗颜,又听,
“本督今日不抄家,只想让大家评评理。”
说罢,雁回像手提小鸡仔似的将躲在一旁的谢南栀拎了出来。
羞赧的女娘掐手垂头,面色酡红,花容月貌的脸上明显五个手指印,嘴角隐隐泛着剔透光泽。
浅色的裙衫印着泥土碎裂在众人眼中。
因着谢南栀鲜少在京中露面,所以不少人不认识她,大家交头接耳猜测她的身份。
“这是?”
“此人我不曾见过,李兄可曾认识?”
“不曾相识,却觉得好似在哪见过......”
“还请这位小女娘禀明身份。”
谢南栀不说话,人生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她感觉胸口窒息,喘不上气。
心跳愈发沉重,仿佛全世界仅有她的心脏还在运作。
顾危觉得有趣,堂堂国公府的嫡女,怎么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见个人都怕。
他刻意启唇逗弄:
“小娇娘,问你呢。”
“我......我......”
两个字似乎用尽了她毕生的功力。
两只手血淋淋地扣在一起,齐整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顾危蹙眉,语气森然。
“别掐了成不成?”
院内宾客瓜心四溢,有人猜测她是国公府的女使,是顾危看上的对食。
也有人猜测她是谢淮为了收拢顾危寻来的女妓。
一时间,再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谢淮切实忍无可忍,终归还是出面平息这场祸乱。
“小女脸皮薄,还请各位勿要再取笑她了。”
“本是该早些让她在京中露面的,奈何小女身子骨衰弱,总是不见好,这才一直养在府中不敢示人,闹了这等笑话,也是谢某的过错了。”
除了顾危和极少数知晓全貌的人,余下的咂舌瞪目。
“谢国公这玩笑未免开得有些大了,此女全身泥泞不堪,血污垢面,怎么会是府中女娘?”
“谢国公怕不是想私行贿赂,如今被拆穿,这才编造一个谎言来堵住流言。”
谢淮嘴角抽搐,尔等匹夫,朝堂之上不见其发言,如今上门,这小嘴叭叭得像是长枪短炮似的。
“谢南栀,谢某的亲生女儿,虽然身体虚弱,但实属娇纵顽劣,这身伤也是在后院玩乐时所受。”
“谢某已然教育过多回,但此女,唉,也是被她娘教坏了。”
说完,还摇了摇头。
谢南栀听了气得浑身发抖,管不住她,便要毁了她是吗?
她未在大众面前吐露只言片语,她的父亲却当着整个盛京的面诋毁她,污蔑她。
好一招无中生有。
他们不把她当作家人,如此看来,她也不用给国公府留情面了!
正欲开口之际,恍如隔世清寒的嗓音绕在耳畔。
顾危眉眼一弯,憋着笑意嘲讽道:
“是和谢老夫人一起玩耍?”
看他那样,谢淮哪能不知道他憋着一肚子坏呢。
却也是憨憨一笑,开口解释:
“小女虽性情顽劣,但母亲甚是疼爱她,时常与她在院中玩耍。顾督主真是料事如神,猜得真准。”
顾危不和他周旋,抬起下巴一指,
“这还用猜?你家老夫人鸠杖上还染着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步步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