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克劳利家在女王的克劳利镇
一八××年的《宫廷指南》上以C打头最受尊敬的名字,要数准男爵皮特·克劳利爵士。他有两座宅邸,分别在伦敦的大冈特街和汉普郡的女王的克劳利镇。许多年里,这个尊贵的名字都曾在议员名册上出现,与历次当选该镇议员的重要人物放在一起。
据说,女王的克劳利镇是这么来的———伊丽莎白女王有一次巡游时路过克劳利镇吃早饭,尝到一种美味的汉普郡啤酒,心中大悦。呈酒的绅士叫克劳利,相貌英俊,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两条腿姿态优美。女王一高兴,就把克劳利镇升为了可选派两名议员的镇。自从那次著名的来访之后,此地就改名为女王的克劳利镇,直到现在。尽管随着时光流逝,帝国、城市和市镇都发生了变迁,女王的克劳利镇也不再是伊丽莎白时代那个人口众多的地方———它已成为“衰败选区”[1]———然而,正如皮特·克劳利爵士用理直气壮而优雅的语调所说:“衰败!瞎说——我一年有一千五百镑收入呢。”
皮特·克劳利是以那位伟大的下院议员[2]名字命名的。他父亲是第一代准男爵沃珀尔·克劳利,曾在乔治二世执政时期的文书局任职,后来和一大批体面人一起因贪污遭到弹劾。沃珀尔·克劳利的父亲叫约翰·丘吉尔·克劳利,不用说,是以安妮女王在位时那位著名将领[3]的名字命名的。克劳利家的大宅挂着一张家谱,里面还有查尔斯·斯图尔特的名字,此人后来改名为“骨瘦如柴的克劳利”,他的父亲生活在詹姆斯一世时代。那个伊丽莎白时代的克劳利位于图中最重要的位置,身穿盔甲,长着叉成两撇的胡须。如同一般的家谱,他的背心里长出了一棵树,树的多条主干上分别刻着以上提到的显赫名字。另外也有这部回忆录里的主要人物准男爵皮特·克劳利爵士,他旁边的名字是他的弟弟比尤特·克劳利牧师(这位牧师出生时,那位伟大的下院议员已经下台[4]),他是克劳利及斯纳比两地的教区长。旁边还有克劳利家族其他男女成员的名字。
皮特爵士娶的第一个媳妇叫葛利泽,蒙戈·宾基勋爵的第六个女儿,所以是杜达斯先生的亲戚。她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皮特,一个叫罗登·克劳利。儿子皮特的名字与其说是随父亲,不如说是随那位天才首相[5]。罗登的名字学的是威尔士亲王那位朋友[6]只是这朋友后来被乔治四世国王完全忘光。皮特爵士的妻子过世许多年后,他又娶了罗莎为妻,她是马德伯里镇G. 道森先生的女儿。罗莎为他生了两个女儿,瑞贝卡·夏泼小姐正是要当这两个女孩的家庭教师。可见这位年轻女士即将走进一个与达官贵人有不少来往的家庭,比起她不久前离开的拉塞尔广场,这个圈子要尊贵多了。
来之前她收到了一封要她来任职的信,信是塞在一个旧信封里寄来的,里面这样写道:
皮特·克劳利爵士请夏泼小姐带上行李周二报到,因为我明天早晨就会启程去女王的克劳利镇。
大冈特街
瑞贝卡跟艾米丽亚道别,把好心的赛德利先生放在钱包里送给她的几尼数完,又用手帕擦完眼泪后(这一系列动作在马车拐过街角时就正好结束),就开始想象准男爵的模样。她从没见过什么准男爵。“他会不会佩戴着星形勋章?”她想,“是不是只有勋爵才能戴?但他肯定会穿着神气的宫廷礼服,上面还有褶边,头发洒了粉,就像科文特花园剧院的罗夫顿先生[7]那样。我想他一定傲慢得很,压根儿瞧不起我。不过我还是得尽力忍下去——至少我是跟上流人士在一起,而不是陪着城里那些粗人。”然后她想到她在拉塞尔广场那些朋友,她态度还算达观,可心里终究难受,很像寓言故事里谈到酸葡萄的那只狐狸。
穿过大冈特广场进入大冈特街后,马车终于停在一座高大阴森的房子前。它夹在两座高大阴森的房子中间,每所房子中央的客厅窗户上都挂着一块报丧纹章匾[8]。这是大冈特街的习俗,阴森的死亡气息似乎永远笼罩在它的上空。皮特爵士宅邸二楼的百叶窗全关上了——只有餐室的还开着一些,卷帘用旧报纸整齐地遮盖起来。
马夫约翰因为一个人赶车,不愿下去拉门铃,所以求路过的一个送牛奶的男孩代劳。门铃响了之后,餐室百叶窗的缝隙露出一颗脑袋,门开了。开门的是个上身套着肮脏旧外套,下身穿着土褐色裤子,裹着绑腿,长毛的脖子上捆着邋遢旧围巾的男人。他的秃头发亮,脸泛红,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灰眼睛不住地闪,嘴巴永远都咧着笑。
“这是皮特·克劳利爵士的府邸吗?”约翰在车上问。
“对。”门口的男人点头道。
“那把行李搬下去吧。”约翰说。
“你自己搬。”开门的说。
“没看见我不能离开我的马吗?来,帮个忙,好伙计,小姐到时赏你啤酒喝。”约翰说完纵声大笑。夏泼小姐已经离开那家人,他再也不用对她保持礼貌了,再说她出发时没给用人们一个子儿。
听见这话,秃头男人从马裤兜里伸出手,走上前去将夏泼小姐的行李扛到肩上,放进屋里。
“麻烦你拿一下这篮子和披肩,把车门打开。”夏泼小姐说。她从车里下来,气愤不已,“我要写信给赛德利先生,向他报告你的行为。”他对马夫说。
“别啊,”那仆人道,“您没忘拿什么东西吧?艾米丽亚小姐的衣服——您没忘吧?——就是她打算给她贴身女佣穿的那几件。但愿您穿着合适。吉姆,关门,你从这女的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约翰用大拇指指着夏泼小姐继续道,“这是个坏娘儿们,我告诉你,坏娘儿们。”说着,赛德利先生的马夫赶车走了。事情的真相是,他喜欢那贴身女佣,看到夏泼小姐抢了她的补贴,他心里不痛快。
瑞贝卡照裹绑腿那个人的要求进了餐室,感觉屋子死气沉沉的。贵族家庭要是离城外出,家里的房子通常就会显出这种气氛,仿佛那忠诚的宅子是在为主人的缺席而哀悼。一张土耳其地毯被卷了起来,垂头丧气地缩在餐具柜下;画作被棕色的旧牛皮纸蒙住了脸;天花板的吊灯让肮脏的棕色麻袋给裹着;窗帘消失在了各种破破烂烂的封套里。沃珀尔·克劳利爵士的大理石半身像从一个漆黑的角落望着前方的空桌子、上过油的火钳和壁炉台上的空名片架。酒橱伏在了挂毯后;椅子两张对叠成一排,沿墙壁摆放;半身像对面的漆黑角落里,一只上了锁的丑陋老式刀叉盒摆在碗碟架上。
壁炉旁却有两张厨房椅子、一张圆桌子、一把用旧的拨火棒和火钳。噼啪作响的炉火不算旺,上面放着一个平底锅。桌上有些奶酪和面包,一座锡烛台,以及一个可装一品脱的酒壶里的少许黑啤酒。
“我想你吃过晚餐了?这里是不是太热了?想要喝点啤酒吗?”
“皮特·克劳利爵士在哪里?”夏泼小姐摆出端庄的姿态问。
“嘻嘻!我就是皮特·克劳利爵士。我帮你搬了行李,你欠我一品脱酒呢。嘻嘻!不信你向汀克证实一下。汀克太太,夏泼小姐。这就是那家庭女教师,这是杂役太太。呵,呵!”
那位汀克太太拿着烟斗和一包烟草出现了。这烟草是夏泼小姐到达没多久前,皮特爵士让她去买的。现在他已在炉火旁落座,她把这两样东西递给他。
“还有一法寻[9]呢?”他说,“我给了你一便士半。找回来的零钱呢,老汀克?”
“接着!”汀克太太把硬币抛过去,“只有准男爵才会在乎这些法寻。”
“每天一法寻,一年就有七先令。”这位国会议员说道,“七先令是七几尼一年的利息。看好你自己的法寻吧,老汀克,你的几尼自然就会来的。”
▲ 瑞贝卡认识了一名活生生的男爵
“这位确实是皮特·克劳利爵士,姑娘,”汀克粗声粗气地说,“这么计较零钱的还能不是他?不久后你就会对他更了解的。”
“然后你会更喜欢我,夏泼小姐,”老绅士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客气,“我首先得做有理的事,而后才做慷慨的事。”
“他这辈子从没给过人家一个法寻。”汀克怨道。
“从来没有,将来也不会,这是与我的原则相违背的。汀克,要是你想坐下,就到厨房再拿一把椅子过来。我们一起吃点晚餐。”
随后,准男爵用一把叉子将炉火上的平底锅里一块牛肚和一个洋葱叉出来,匀称地切成两份,跟汀克太太一起享用。“你知道吗,夏泼小姐,我不在城里的时候,就会把伙食费给汀克。我在城里的时候,她就跟我家人一起吃。嚯!嚯!我很高兴夏泼小姐不饿,你呢,汀克?”说着,他们就吃起了那朴素的晚餐。
晚餐过后,皮特·克劳利爵士开始抽烟斗。屋子完全黑下来后,他在锡烛台上点燃了灯芯草蜡烛,然后从一个好像永远掏不完的袋子里拿出一大沓文件,一边读一遍整理。
“我是来城里打官司的,我亲爱的,所以明天可以有个这么漂亮姑娘在路上作陪。”
“他总是打官司。”汀克太太拿起那壶黑啤酒说。
“喝去吧,”准男爵说,“没错,我亲爱的,汀克说得很对。在英国,我胜诉和败诉的官司比谁都多。你看这儿,准男爵克劳利诉斯纳夫,这场我肯定打赢,不然我就不叫皮特·克劳利。再看这场,波德尔等人诉准男爵克劳利,还有斯奈利教区的济贫助理诉准男爵克劳利。他们证明不了那是公有地。看我怎么把他们驳倒,那地是我的。它不再属于教区,就像它不属于你或汀克一样。我要打赢他们,花我一千几尼也在所不惜。要是你愿意,来看看这些文件,我亲爱的。你写字好看吗?到了女王的克劳利镇,我会让你发挥作用的,尽管放心,夏泼小姐。现在家里的老太太死了,我需要人帮忙。”
“他母亲跟他一样糟,”汀克说,“凡是跟她做过生意的,她全跟人家打过官司。四年内辞退了四十八个仆人。”
“她当时手头紧——特别紧!”准男爵干脆地说,“但她对我有价值,省了我一个管家的钱。”他就这么把自己的私事交代了出来,让新来的人觉得颇为有趣,谈话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管皮特·克劳利爵士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好是坏,反正他丝毫没有遮掩。他不间断地谈论自己,有时用最粗最俗的汉普郡口音,有时又像个久经世故之人。吩咐完夏泼小姐明早必须五点起床后,他跟她道了晚安。“你晚上跟汀克一起睡,”他说,“那张床够大,能睡两个人。克劳利老夫人就是死在那张**。晚安。”
皮特爵士祝完晚安就走了。汀克举着灯芯草蜡烛,领着瑞贝卡走上宽大阴冷的石梯,经过几扇萧条的、门把手裹在纸张里的客厅大门,进了靠近门口的大卧室,也就是克劳利老夫人归西的地方。床和卧室都弥漫着阴森的死亡气息,让人觉得克劳利老夫人不仅死在了这儿,还把阴魂留了下来。瑞贝卡倒不在意,她活泼地在卧室里跑来跑去,先瞅瞅大衣橱、柜子和壁橱里面有什么,又试着打开紧锁的抽屉,还仔细端详凄郁的绘画和梳妆用品,女杂役则在一边做祷告。“小姐,如果我良心不安,我是不敢睡在这张**的。”那位老女人说。瑞贝卡则应道:“这床够大,我们两个外加几个鬼魂睡也不挤。跟我讲讲克劳利老夫人和皮特·克劳利爵士的事吧,还有这个家里所有人的故事,我亲爱的汀克太太。”
不过老汀克没有被她的盘问套出话来,只是说床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谈话的,说完就占着床的一角打起大呼噜来。若非良心纯洁,一般人绝对打不了这么响。瑞贝卡在**躺了好长时间,心里想着明天的事,想着她即将要走进的新世界,想着她在新世界里成功的机会。小盆里的灯芯草烛光摇曳不定。壁炉台往上方投去一个巨大的黑影,掩住半张发霉的刺绣,那无疑是故去老夫人的生前作品。黑影还掩住了两张肖像,一张是穿学士袍的小伙儿,另一张的小伙儿穿着红色上衣,像个士兵。瑞贝卡把后者带入了梦乡。
四点到了,夏日早晨的天空中出现一片玫瑰红,连大冈特街也有了朝气。忠实的汀克叫醒**的同伴,吩咐她为出行做准备,然后拉开前厅大门的门闩,拔掉插销,丁零当啷一阵响,惊得街道各户的酣睡戛然而止。他走到牛津街,在停车处雇了一辆街车。我不必说它的车号,也不必解释车夫这么早等在斯瓦罗街附近,是希望遇上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晕晕乎乎地从酒馆里出来,坐他们的马车回家,然后趁着酒劲儿,多给他们几个钱。
同样不必说的是,假如那车夫真抱着上述希望等客,那他必然要大失所望。他赶车把尊敬的准男爵带到城里,后者却除了车费,一个子儿也不愿多给他。车夫无论恳求还是发火都无济于事,于是把夏泼小姐的几只硬纸盒扔进了天鹅客栈门前的水沟,发誓说要起诉他。
“你最好别这么干,”旁边有个马夫说,“这可是皮特·克劳利爵士。”
“说得没错,乔,”准男爵赞许道,“我倒想看看谁能打得赢我。”
“我也想看看。”乔怏怏地笑了笑,把准男爵的行李搬上另一辆马车的车顶。
“车夫,把你旁边的座位留给我。”国会议员对车夫说。对方碰了碰帽子致意,嘴上答:“是,皮特爵士。”心里却窝火,他本来答应把那个座位留给剑桥大学一位年轻绅士,这样他就能从他那儿稳赚一克朗,没想到计划泡汤。就这样,夏泼小姐坐在车厢后座,即将被带进一个广阔的世界。
那剑桥大学的年轻人把五件大衣堆在胸前,满脸不乐意,直到夏泼小姐不得不从车厢里出来,爬上车顶坐在他身边,他脾气才变好。他把其中一件大衣盖在瑞贝卡身上,变得和颜悦色。一个患气喘病的男人和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人接连上了马车。女人声称这是自己这辈子头一次坐公共马车。驿车里总有这样的女人——唉呀!我应该说“以前的驿车”才对,现在哪儿还有这种车?还有一个拿着白兰地酒瓶的胖寡妇也上了车。行李搬运工来向大家要搬运费,那男的给了他六便士,寡妇给了五枚油乎乎的半便士。马车终于开动了,先穿过奥德斯门的几条暗巷,不久咯噔咯噔地经过圣保罗教堂的蓝色圆顶,铃铛响着,又迅速跑过福利特市场的新来者入口。不过福利特市场现在已不复存在,与埃克塞特市场一起消失在世界的暗处。接着几位乘客经过皮卡迪利大街的白熊旅馆,看见骑士桥蔬菜市场的露珠化作轻雾,又路过了特纳姆格林、布兰特伍德和巴克肖特。以上这些,都不必详述。但写下这些文字的作者从前是去过那些地方的。那时阳光同样明媚,旅途同样丰富,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只留下甜蜜又温柔的失落感。当年那条路连同路上的趣事怎么都没影儿了?长着酒糟鼻的忠厚老车夫们还可以去切尔西或格林威治[10]吗?老威勒[11]还活着吗?还有店伙计和他们的客栈呢?里面卖的冷牛腿呢?还有那个发育不良的马夫,长着青鼻子,提着叮当响的水桶,他去了哪儿,他那代人去哪儿了呢?如今穿小短裙的某些儿童日后是要成为大天才,给读者的孩子们写小说的,等他们听说这些人和事时,一定会觉得那是尼尼微[12]、狮心王[13]和杰克·谢泼德[14]一般的神话和历史。公共马车将成为传奇,组成车队的四匹栗色马也会如同布塞福勒斯[15]和黑蓓丝[16]一样令他们神往。啊,当马夫将马衣取下,让马儿奔跑而去时,您看看那闪闪发亮的毛发!啊,它们跑到某个站点后,身上冒着热气,羞怯地走入客栈大院时,您再瞧瞧那一摇一摆的尾巴!唉呀!我们再也听不见半夜的号角声,看不见路上收费关卡栅栏打开的景象了。等等,故事里这辆特拉法格尔号四座轻便马车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要不就在女王的克劳利镇下车,看看瑞贝卡·夏泼小姐如何在那里发迹吧。
[1] 指曾经繁荣,但随着时代变迁已变成人口稀少,却仍保留选派议员权力的选区。这种结果的背后是土地贵族对议会席位的控制。
[2] 指查塔姆伯爵威廉·皮特(1708—1778),曾任英国首相,被誉为“伟大的下院议员”。
[3] 指马尔博罗公爵约翰·丘吉尔(1650—1722),英国著名将领,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率军击败路易十四。
[4] 当时威廉·皮特被迫辞去在政府的重要职务,比尤特勋伯爵约翰·斯图尔特(1713—1792)得势,继而成为新一任首相。书中的比尤特·克劳利牧师正是以这位新首相的名字命名。
[5] 指小威廉·皮特,威廉·皮特的儿子,1783—1801年及1804—1806年任英国首相。
[6] 指弗朗西斯·罗登·黑斯廷斯(1754—1826),英国将领,后担任印度总督。他与威尔士亲王,也就是后来的乔治四世交情颇深。
[7] 理查德·罗夫顿(1748—1822),英国知名演员,主要在科文特花园剧院工作。
[8] 报丧纹章匾是一种在英国和一些其它国家传统上用于表示贵族或高级社会成员死亡的悬挂装饰物。这些装饰物通常挂在教堂或贵族家庭的建筑物上,用于标识某人已故。
[9] 在旧时货币中,1法寻等于1/4便士。
[10] 这两个地方都有养老院。
[11] 狄更斯小说《匹克威克外传》中的马车夫,儿子是匹克威克先生的仆人。
[12] 古亚述王国的首都,在今日的伊拉克北部。
[13] 指金雀花王朝的英格兰国王理查一世,因其在战场上的晓勇和英明统帅得名“狮心王”。
[14] 杰克·谢泼德,英国18世纪初著名盗贼,曾四次越狱,成为当时不少文艺作品的主角。
[15] 布塞福勒斯,亚历山大大帝的一匹战马。
[16] 黑蓓丝,18世纪初另一名著名盗贼迪克·特平的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