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墨团
一
白泽近日总显得有些神秘，他查阅古书，翻找文献，每当君迟走近的时候，总会手忙脚乱地遮遮掩掩。
“你在干吗？”君迟狐疑道。
“没什么，我要出一趟远门，去满足祈愿。”白泽故作镇定，但左右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他的慌乱。
“是吗？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白泽脱口而出，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强硬，赶紧补救道：“最近雨季来临，道路泥泞，小君迟还是待在家里吧。”
君迟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里知道肯定有鬼。但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前些日子还去专门查了些恋爱宝典，上面写着要多给伴侣留一些空间。
所以她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白泽的独自出行。
白泽的外出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三天之后，就在小书鬼耐心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哦，知道回来了？”
“对啊，今天爬也要爬回来的。”白泽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转正一周年的纪念日，我还准备了礼物给你。”说完，他就从身后拿出个小小的盒子，上面还绑着精致的纸扎。
礼盒里是枚琥珀似的挂坠，不过与寻常琥珀不同，其中封存的是一滴墨迹。
“这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带上它就可以才思泉涌。”白泽讨乖道。
君迟终于知道了白泽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原因。她不再生气，但还是故意保持着严肃，别别扭扭地将坠子挂在了脖子上。
二
雨季在一个月后终于过去，家里很多东西都因此受了潮。
君迟选了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将那些物件搬出来晾晒。
“你在我书册盒里放了东西？”君迟有些纳闷，她感到盒子变沉了许多，于是转头问道。
“没有，我哪敢。”白泽连忙否认道。
君迟打开书册盒，见里面除了几本杂书之外，并无他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将盒子掂了掂重量。
此时院内无风，书页却自己扬起了一角，发现自己引起了君迟的注意，又紧张兮兮地落了回去。
“什么鬼东西……”君迟目睹了这件事的全过程，她用食指和拇指提起一本书抖了抖，没有任何动静。她用点力气又抖了抖，这下子好了，从书册里“噼噼啪啪”掉出好几个墨团，晕晕乎乎地摔在盒子里。
还未等君迟开口询问，它们便自己窸窸窣窣讨论起来。
“怎么办被发现了。”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
“会被抓起来杀掉的啦，都怪你！”另一个细声音推卸责任。
“溜了溜了！”
在一声令下之后，小墨团们四散而逃。
君迟捧着盒子，她感受到小墨团们踩着自己的脸逃跑，觉得非常茫然。
三
“……刚才发生了什么？”君迟扭头问。
“可能是他们想找本书定居吧。”白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小书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又没有个头绪。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很快那些小墨团又再次卷土重来，他们占据了君迟的大半个书柜，甚至爬到了任何一处可以写字的地方。
甚至连门牌上都换了字迹，上书“君迟大魔王府邸”。
君迟面无表情地看着门牌，新字迹并没有将老字迹很好地掩盖，以致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们是觉得我看不出来吗？”书鬼指着问白泽。
白泽瞅了瞅她难看的表情，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我觉得他们不是想找地方定居。”君迟分析道，“我觉得他们像是跟我有仇。”
小书鬼的性格是很难得罪人的，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哪里招惹了这群小家伙，于是决定去问个清楚。
四
当小墨团们得知可以与君迟谈话后，他们纷纷从书册上，门牌上，甚至厕纸上脱落下来，汇聚在小院的前厅。
一眼望去，乌压压的尽是一片一片的墨色池塘。
君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以致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她故作镇定，爬到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衣冠，才开口道：“这几天各位在我家住的愉快吗？”
“……”小墨团们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这句，他们互相瞅了瞅，谁也没有回应。这直接导致庭院里鸦雀无声，十分尴尬。
“不知道你们愉不愉快，反正我是很糟心。”君迟打开了话匣子，她插腰盯着地上的小东西们，继续道，“你们打扰了本妖的正常生活，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搞东搞西有什么意思？”
小墨团们听到这句话，左看看右看看，展开了讨论。
没过一会儿，有个稍大一些的墨团被推了出来，似乎被选做了发言代表。
“君迟大魔王您好，我们这次前来的原因在于……”
小墨团话还没说完，白泽就打了个喷嚏，像是没站稳似的，一脚把他踩扁。
这下子可炸了锅，所有小墨点再次四散而逃，院子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墨迹。
在一片慌乱中，君迟眼睁睁地看着两只小墨团将被踩扁的大墨团拖走了。
五
虽然小书鬼没有证据，可她知道，这件事和白泽绝对脱不了关系。
于是她选了个适合聊天的日子，拉上白泽开始谈心。
“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君迟凶巴巴地问。
“这个吧，我也一头雾水。”白泽还在那里装傻，他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又吹两声口哨。
君迟觉得他这个谎说得太不走心，于是表情变得更凶，一脸浓浓的恐吓意味。
本来白泽还事不关己，可当小书鬼的低气压将他完全笼罩的之后，他终于绷不住招了供。
“其实，你的挂坠不是买的，那个墨团子是我抓来的。”白泽摸了摸鼻子，声音渐渐小下去。
“合着人家是来寻亲报仇的？”君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因为那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
“那你也不能强抢，现在人家全村都找来了吧。”
白泽低着头，尾巴也垂在地上左扫扫右扫扫，他低声嘀咕道：“要不把他们全村都抓了，让他们整整齐齐？”
“开墨坊啊你！”君迟忍无可忍，在他头上一记爆锤。
六
君迟和白泽已经在小墨团中失去了信任，在第二次君迟小院大会中，几乎所有的小墨团都蹲在了围墙上，向缩小版紧挨在一起的麻雀。
小书鬼从脖子上取下链子，伴随着“咔嗒”一声，坠子的暗扣打开。
其中被封印的小墨团像是从梦中苏醒一般，睁开眼睛四下望。当它的视线划过白泽的时候，突然聚焦，紧接着就像离弦之箭，“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你当时到底是有多残暴啊。”君迟心里暗暗吐槽。
见到亲人被释放，墨团们发出小小的欢呼，这样的场景让君迟感到莫名欢乐。
待小墨团们接二连三地排队走掉后，君迟对白泽笑道：“这样的一周年礼物，也算挺别致。”
“明年一定会有正正经经的礼物！”
“不过为什么他们叫我大魔王啊？”书鬼有些好奇。
“因为我当时戴着一个头巾，上面写着——君迟大王的礼物官。”白泽解释道。
“噗，好蠢。”
君迟心想，自己可以开始期待与白泽的下一个周年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