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去拜雷公和电母
◇01◇
给如玉取名那天,村里有户人家盖新房办乔迁酒,许二爷喝到舌头打结,散场时已经月升中天。
拒绝主家相送的提议,山野千里,薄霜微凉,他老人家吹着浪漫的小秋风,来到如玉家,先是从怀里摸出一本除他之外无人能看得懂的古籍,再让如玉的父母报上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后又仔细瞅了襁褓中的婴孩,掐指一通演算,张口就来:“女大十八变,就叫如玉吧,如玉如玉,如花似玉!”
乍听这名字,婴孩的所有亲人皆一脸错愕,谁都希望自家女娃有一天能出落得赛西施胜貂蝉,但如花似玉这个词,他们家实在有点无力笑纳,其中缘由,已经不算是隐情……旧时农村妇女很少把怀孕当个事儿,各种活儿一样不少干,所以如玉的娘在田里收割水稻的时候直接把孩子生在田坎上了。也不知是不是孕期农活干多了,或者其他原因,如玉一落地就被发现左边脑门不正常,像颗圆溜溜的石榴被人掰掉一块似的凹进去一片。
因为头型不对称,这个小孩子奇丑无比,不仅难看,出生好几天,她连哭腔都没发出一声,委实让人揪心,根本不敢奢望她能如花似玉,如果将来能长成一个平凡普通的正常人便谢天谢地。
许二爷完全无视这家人沉默中透出的心碎和窘迫,从兜里摸出一支钢笔,一笔一画写下“如玉”两个字,然后起身,拍惊堂木似的用力将红纸往枣木长桌上一压:“就叫如玉!”
好吧,如玉就如玉,许二爷敢取,他们家敢用!
这事儿发生在1978年,距今40多年了。这晚,如玉的亲人们仿佛通过这个名字看到了未来的璀璨星光,毕竟这是本村最德高望重的许二爷赐的名啊。
许二爷是什么人物?他老人家(至今健在,90多岁了)打小便不凡,本是陪地主家儿子读书的小童子,没想到天赋异禀,几岁就能帮人写红白事以及年节用的对联,不拘人家赏几个小钱或者一点吃食,他拿回去交给老娘。长到十四五岁,初中毕业便去参加高考,结果全乡5个高中生没考上,就他一个初中生榜上有名。
虽然后来被人举报没读高中没有高考资格,录取文书又给收了回去,但此事足能证明人家二爷肚里有墨水!
再后来上面惜才,给他安排在村小学代课,因为算盘打得好,又让他兼本村会计。
做代课老师时,上面规定中午那顿饭由各个学生家轮流做好给先生送。当年那种年头,许多人家自己都吃不饱,哪来的余粮?常有先生因此摆脸色刁难学生,许二爷不,他经常只能靠弯腰收腹来抵抗饥饿,却从不拉下脸摆老资格主动找谁家讨点什么。
做会计时,每年村民应交的粮草,总有些困难户交不上,没关系,到他这儿,总有办法悄悄把账做平,就算上面来人查,他能一口气把算盘拨上三天三夜,噼里啪啦直听得来人两眼发花。谁都没他本事大。
当然,工作归工作,人品归人品,许二爷书读得多,博古通今,所以兼职也多。
他会看阴阳风水,有这方面的真才实学,我不懂,不乱写。
会给人测八字算命,这个真真假假主要看他当天喝了多少酒。六亲缘薄的,他的一般处方是墙角种两棵桂树。子嗣单薄的,屋东栽棵小枣。婆媳吵架总输的,卧室贴只下山虎。
其中,他老人家最热衷的就是给新生娃取名。
你家下胎想生儿子,他就给你闺女取个“连子”“婷婷”。你家要生了男娃,七一生的叫爱国,八一生的就叫爱军,十一生的叫爱华,还有一堆振东振华振兴……虽然这种量贩式起名很容易产生不良后果,谁在村里嚎一嗓子“小东子回家吃饭啦”,至少会有10个小东子东张西望以为在喊他。
不过,二爷取名也有特别靠谱的时候,曾经有个叫周铁蛋的孩子,五六岁了还没一只公鸡高,又瘦又小还□,你问他一句话,他就吸溜一口鼻涕,你打他一顿,叫他别哭,他连眼睛都不敢眨。有次几个大孩子把周铁蛋弄到坟地,挖个坑说要把这个胆小鬼埋了,幸好遇到给爹妈上坟的许二爷。看着连哭都不敢出声的周铁蛋,许二爷一通研究,直接给周铁蛋改了个大名:周将军。当时不少人当笑话看,可这个周将军后来居然真的越长越有气势,还考出去做了不小的官儿。
在社会环境极其敏感的那些年,到处都有被批斗得半死不活的人,只有本村,人人得以平安度日……这都得益于许二爷,他老人家发现苗头不对时,立即背着自家树上结的10只青皮大梨做干粮,步行找到省里,求见周将军,求他罩一方百姓平安,这个周将军也够义气,不仅许二爷所求皆如愿,他还派专人护送老人家回村。
所以,许二爷给如玉取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可不就预示着如玉以后也能今非昔比吗?良言暖三冬,如玉的家人被二爷的实力给拯救了。
◇02◇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村里村外都知道许二爷给那个脑门少了一块的女娃取了个精致的名字叫“如玉”。
多数人都是带着善意行走江湖的,也有人整天专等着看人家笑话。
跟如玉同年出生的阿左和阿右都是女娃,且她们分别是如玉家的左右邻居,她俩都是正月出生,与如玉虽是同岁,但后者出生的时候,前面两位小姐姐已经长出乳牙,会发单音节了。
虽是邻居,但阿左的爹和阿右的娘对如玉家特别不友好。
“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才生出这样的闺女,还如花似玉!”阿左爸只要想起如玉家那全村第一个竖起来的两层小楼,就满腹不平。他是他父母的独子,下面还有五个妹妹,在爹妈的骄纵下,过惯了唯他独尊的生活,哪怕婚后,年龄比他鞋码还大时,他还会为一时口腹之欲跟自己的小孩抢东西吃。而且这男人时刻精虫上脑,吐口痰都能让野草怀孕。明明丑得像蛤蟆,却总幻想自己绝世倾城。
“我们三家今年都生了闺女,就她家那个长得人不人鬼不鬼!”阿右妈生了一副高颧骨,讲话时喜欢边语边笑,笑的时候两侧苹果肌会起球。她不仅是阿左爸的其中一棵野草,同时还是很多男人的野草,就连生的几个孩子都是完全不重样的版本。她只要想起如玉爸钢铁般魁梧的身姿以及看她时那双冷漠如冰的臭眼睛就一肚子怨气。
有人劝他们善良:泰山不可丈尺,如玉怎么了,谁能一眼看得清未来!
◇03◇
命运的齿轮一刻不停向前转。
如玉长到一岁多的时候,来自她身体方面的问题彻底暴露。她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对所有声音都没反应,甚至连短暂站立的能力都没有。
医生诊断:她是个虚弱的有心脏病的哑巴,目前的医疗条件几无治愈希望。
如玉的妈妈和奶奶成日抱着她奔波在求医路上。她的爷爷和爸爸都是木匠,手艺精湛,收入比那个年代的普通农民高很多,因为如玉的病,他俩早出晚归,有时能连着出工十天半月不归家,出发时清清爽爽,归来时须乱发长。
4岁的时候,阿左和阿右已经会背着小篮子跟在大孩子身后帮家里打猪草或者帮忙看顾弟弟妹妹了,而如玉因为做了心脏手术,体质很糟,只能勉强站起来晃几步,仍是不会开口讲话。于是人们最常见的,就是她家大人轮流抱着她在家前屋后晃来晃去。
这期间,当然少不得有人劝她家放弃,这样抱来抱去,又不会说话,脑袋还缺了一块,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玉的妈妈和奶奶脾气好,最多回复一句:“来都来了,就是个阿猫阿狗也要好好养啊。”
如果遇上如玉的爸爸或者爷爷,这俩脾气暴,逮谁怼谁:“不就是家里多张嘴的事儿,又不是养不起!”
如玉5岁这年,发生一件血腥事儿。一个盛夏的深夜,如玉妈在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雷声滚滚,她担心下雨,一骨碌起床,想去外面抱些烧灶点火用的干草。如玉爸也起身去帮忙。
夫妻俩一人拿着有五根钢爪的铁钗,一人提着柳条大筐,冲到草垛边便开始划拉。
如玉爸力气大,一铁钗下去,伴随着肉体“扑哧”声同时响起的,是两道惨绝人寰的尖叫,一道男声一道女声。
还好,这一钗没扎到要害,只是扎伤了四条腿。
这对野鸳鸯就是阿左的爸和阿右的妈。因为两家离得太近,白天人来人往不方便,便约好时间,夜里借上厕所的名义,跑到如玉家草垛里挖个小窝行苟且之事。
阿左爸和阿右妈从草垛里跳出来,俩人不顾腿上血流如注,赶紧逃之夭夭。
如玉爸妈也吓一跳,以为遇到了埋伏的小偷,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他俩!
三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从前阿左爸和阿右妈就爱拿如玉的身体说风凉话,自打大腿被扎,他俩只要心情不爽就站在自家门口骂:“不知道做了多少辈子缺德事才生了这么个怪物!”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如玉的妈妈和奶奶因为这句话,时不时要哭一场。
人也都有脾气难以抑制的时候,阿左爸和阿右妈为此都被刚巧外出归来的如玉爸逮住狠揍过。
随着时间滚动,三家关系跟一团麻绳似的。
◇04◇
在如玉被病痛折磨不堪忍受的时候,与她同龄的阿左和阿右悄悄长成了两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
因为大人之间有矛盾,她俩跟如玉并不是要好的小伙伴。
大胆一点的阿左,每天带着内向胆小的阿右上山割猪草时,如果如玉家刚好有人,她就会故意把讲话声音放大,甚至明明不好笑的事她也会无缘无故放声大笑,脆生生的童音山泉似的婉转叮咚。
几岁的阿左这时根本无力区分是非对错,只知道这样做,她爸会开心,她爸心情好,她妈就不会打她。
左妈本是家里的透明人,不管钱不管事,却要承担所有农活和公婆三不五时的无理刁难,闲时唯一消遣就是寻唯一女儿的麻烦,阿左被打得满屋子乱窜却找不到藏身处时,是这位老母亲满脸松弛最痛快的时刻。阿左还有一哥一弟,他俩没事,只要不跟左爸抢食吃就不会轻易挨打。
左爸每当看到女儿从如玉家门口大大咧咧精神抖擞地走过去,都似有一只熨斗,熨平了他内心深处所有深埋污垢的褶皱。
阿右和她的兄弟姐妹,光看脸就知道她妈在外面犯过什么样的错误。她爸是个表面懦弱唯老婆命是从,内心却极度变态的男人,在阿右小时候,他时常怂恿孩子们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儿,然后在一旁哈哈大笑看着老婆把小孩往死里打。生在这样的家庭,阿右从很小很小开始,便缩手缩脚,胆小如鼠,没有主见,任人摆布。
其实,不管多小多懵懂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心智,阿左和阿右就时常不解,她俩长得好看,身体也好,如玉是个哑巴,好几岁了还不会走路,有次如玉外婆上门,只是喊了声“小哑巴”,如玉奶奶当场就黑着脸警告亲家下次注意。而她俩,全家上下谁都可以尽情打尽情骂,小孩和小孩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还有一回,如玉那位在县城读书的小姑姑回家过周末,特意摘了一篮子指甲花,捣碎加点白色的不知什么粉末,然后给如玉又是染指甲,又是染头发,妈妈和奶奶在旁边捧场夸好看。阿左眼红,悄悄拉着阿右,把如玉小姑扔掉的那点指甲花汁捡了回来,俩人欢天喜地一人涂了十只小爪爪,结果当晚一人挨了一顿来自亲妈的胖揍。
她俩这个时候还不懂,为人长辈者,也有人类和败类之分。
娑婆世界,一切都是不完美有缺憾的,有人就似污泥中的白莲,出水之前,你很难想象她来到俗世会是何等惊艳模样。
话说,如玉2岁前动的心脏手术,5岁才学会走路,8岁这年能跑能跳,而且奇迹般她缺掉的那块脑门居然不知不觉长圆了,就像无人留意种子如何发芽一样,谁都不曾刻意观察是几时恢复的,怎么恢复的,只能感慨亲人的心意和时间一样神奇。她眯眼微笑的样子,像朵不谙世事满心欢喜的棉花糖。
不过,仍有遗憾,因为某根脑神经的影响,如玉一生都没法像正常人那样侃侃而谈,能听到,说不出。
8岁这年,如玉被家人送到村小学读书去了。
阿左和阿右原本是没机会进校门的。因为左爸和右妈长期到处拿如玉的身体说风凉话,所以因果来了,这对狗男女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向他们打听:“咦,木匠家残疾闺女都送去读书了,你们两家正常的小丫头怎么还留在家里?不会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吧?”
原本的确是舍不得给小丫头花钱。不过这事儿不能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于是,唯恐被人轻视说他们不如木匠家,同年,阿左和阿右也被送到村小去读书了。
◇05◇
读书和读书也是不一样的,比如下雨天,如玉家人会把饭菜送到学校来,省她来回蹚水辛苦。
哪怕天下塌了,阿左和阿右也没有此待遇。不送饭菜便罢,家人连把雨伞都拒绝送,甚至有同学家长路过她们家门口主动询问要不要给孩子带把伞,两家的渣爹妈都会一口回绝。
回绝也不要紧,关键阿左爸和阿右妈真是两只旷世奇葩,他俩一定会在女儿放学淋成落汤鸡后,亲口高高兴兴告诉女儿:“某某某来问要不要给你带伞呢?想得美,天下塌了我都不可能让你享福!”
亲情就像一只橡皮擦,随着一次又一次任性而无情的摩擦,慢慢碎成了渣。
村小学最高只有四年级,再想往上读就要去乡小学,如玉当然无忧无虑准时去了,为了照顾她,她爸妈甚至把家也搬到了乡里。
阿左和阿右也积极地去了,但她俩没钱交学费,从不承想过要对女儿人生负责的爹妈打心底也不愿意再在她们身上花钱。
阿左一心想读书,交不起学费(这是20世纪80年代),她就跟老师商量,别人坐着上课,她可以站在教室最后面听,她还可以扫地擦桌子刷厕所,还能在放学后为学校食堂捡柴火……总之,只要能让她留下来上学,她可以付出很多劳动。她也果真依言而行,后来有善良的老师设法为她减免了学费。
阿右内心不及阿左强大,总觉得自己没交钱,心虚脸皮薄,比死还难受,每天都眼泪汪汪的,没等好运降临她自己主动辍了学。
这一分开,就好比两部列车,阿左和阿右的人生完全驶向不同方向。
尽管亲情的渣渣越积越多,但阿左有目标,且小小年纪就肯为目标放下身段,连求带乞,以初中三年从未吃过午饭为背景(因成绩好,学费被校方免了,家里连餐费都不愿意提供,她也不好意思为吃口饭再麻烦老师,中午时间短又来不及赶回家,只好三年都在忍饿,别人吃午饭时候她就往厕所躲,晚上回家不用菜也能一口气吃掉三四碗大米饭),她居然一路读到初中毕业,然后考上公费师范,风风火火上中专去了。
她中专一年级这年,夏天买不起女生内衣,为了遮羞只好坚持把外套捂在身上。同期,阿右被她爸妈安排嫁人了。
阿左中专二年级时,仍旧买不起女生内衣,有时晚上洗,早上没干直接穿到身上用体温烘。同期,阿右做了一个孩子的妈妈。
阿左中专三年级时,仍是班里最土最菜的妹子,这年她亲弟弟乘六月天大晒的时候偷了小姨一件小内衣送给姐姐,解了燃眉之急。同期,阿右又生了第二个孩子。
阿左分配参加工作第一年,阿右被她爸妈卖给第二个男人。前一个男人不答应,组织了大批人马来阿右娘家闹,渣爹妈被前女婿打得半死不活。
阿左找到阿右,很是怒她不争:“他们叫你嫁谁你就嫁谁啊?你傻呀,至少要找对你好的知道吗?”
阿右就像动物园从小被用铁链圈养的小象,哪怕长成大象,她仍活在童年阴影里,不相信自己有挣脱铁链的力量。她在前一个男人家挨打挨骂,怀孕害口想吃个桃子,被男人全家羞辱好吃懒做。
跟了第二个男人,才没几个月,因为前一个男人总去她娘家闹,还扬言要杀人,于是她又回到了前夫家。
那么问题来了,第二家也是付过彩礼的,渣爹娘以阿右被他家睡过为由,概不退换。
所以阿右回去之后,第二家也组织了一堆人马去她娘家大闹了几场。
吃了回头草的阿右,日子更不好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被打跑了。
不知道阿右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几年后,阿左再联系上她,她已经是一名失足妇女。因为结婚早,生娃也早,所以,她失足的时候其实年龄也不大,仍是水灵灵的俏模样,但她从内而外都迸发着不自信,就连失足都不敢去高档点的地方,只敢辗转在各大工地周围。
多数人都没有勇气反抗自己的命运,出厂配置是什么样子就安于什么样子。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不甘心,想拼一把。其实,真要敢行动,拼一把的代价和回报都特别惊人。
阿左的人生跟阿右完全不同。尽管她也曾耗费很多时间去迷茫和怨恨,但她选择在黑暗里披荆斩棘。代价是饿了3年,她落下了胃病,而且童年没吃饱,她这一生永远都有饥饿感。甚至因为小时候在渣爹妈身上看到了太多人性的不堪和丑陋,导致她恐婚,直到35岁才终于收拾好情绪,找了个男人成家。
回报是通过不断进修和努力,她彻底摆脱了烂泥巴般的原生家庭,成了一名心态平和的人民教师。
◇06◇
这是在普陀山听来的一个故事。本文涉及的三位小姐姐:如玉、阿左、阿右,她们仨结伴同游。
从外貌分辨,如玉温和甜美,果真应了当年许二爷那句“如花似玉”。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10岁,据说当年她读到初中毕业就不读了,跟着她一个姑姑学了裁缝手艺,后来嫁给她爸爸的小徒弟。那个小徒弟是个健康的正常男人,相貌英俊,性格腼腆,俩人靠手艺活得不错,儿子目前在读警官学院,女儿在读师范大学。
阿左是个大块头,很有大姐大派头,她七八岁的儿子问我:“叔叔,您知道这岛上哪里供奉雷公和电母吗?”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想参拜雷公和电母。
小家伙又接着说:“我要去拜雷公和电母,请他们劈死欺负我阿姨的那些人!”
他说的阿姨,就是指阿右。阿右后来又嫁了第三个男人,是个无赖,吃软饭,阿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离了婚。这趟她们仨出行,主要是为了庆祝阿右重获新生。
故事讲完了,想起一句话:如果提前了解你所要面对的人生,你是否还有勇气前来?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无二无别,地球上有多少人,大概就会有多少种答案。
其实,人的一生,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有遗憾,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可以回头看,但不要往回走,逆行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