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楔子一

国家的任何一个公民,任何机构组织、任何部门……都没有证据确定,这些文字是否属于秘密、机密抑或绝密的内容;

我不是从事档案、情报、国安、国防、军工、印刷……任何一种与保密工作有关工作的职业人员;

我从未在任何保密协议上签过字……

我不知道,我将要说给大家的某人的一段经历,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还是某人因为生活枯燥而产生的幻想。

出于我喜欢讲述故事的喜好,我决定把这一段某人所谓的经历给写出来。

楔子二

去年,也就是一零年,我在工作之余的休息时间,根据从小听到的家乡的奇闻轶事,整理后,润色成小说。发在论坛上,点击率还不错,不少网友表示很喜欢。然后很多网友在QQ上加我,和我聊天,跟我讨论有关于很多世界上很多人类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也有不少网友询问我算命和道家占卜有关的问题。开始我尚能一一应对,绞尽脑汁地用我的方式表达我的观点。可是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只好坦白的告诉他们:其实我就是个讲故事的,并不会算命,也不是什么道教分支传人。

还有一些网友,把他们经历过,和听说过的诡异事件,讲给我听。希望能得到我的认同和解释。我很想给他们一个精准的答案,可是我做不到。

网友告诉我的那些故事,都很精彩,从叙述的细节来看,我相信事件的表象,以及他们的真诚,我宁愿相信是真实的事件。但是这样的故事我听多了,神经越来越麻木,我很抱歉,我不能解答他们的疑惑,我只是个写帖子的,不是神棍。

但是有一个叫“马甲”的网友跟我联系后,我的态度有所改观。

“马甲”先是在网上给我留言,都是一些莫名的数字,我没有在意。

随后,当网名“马甲”加我的QQ,问我能不能帮他寻找他父亲的下落的时候。我不禁苦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又是个把我当作无所不能的神棍的网友,对我报以太多的期望。并且这个网友实在是太执着。在那一段时间内,多次和我联系。

我婉言拒绝了他,一再表示,我真的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然后随便敷衍了他几句。“马甲”很失望,但每次都例行告诉我,他的事情也许和别人的事情不太一样。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事情和旁人不同,这很正常,因为人的意识都是主观的,我很明白这点。这个“马甲”的父亲失踪,他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在我内心里,也只是把他当作众多好奇的网友之一,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然后我就把这个网友,和他的问题,给忘掉。

直到又过了很多天,我那天写字结束的时间很早,无聊的我,在网上闲逛,和QQ上的网友聊天。万般无聊的我,留意到了这个网友在我的帖子上的留言。

“马甲”在网上给我帖子的留言,是一长串的数字:

5作者:马甲 回复日期:2010-*-*0:57:00

离老蛇好进,一定要拍照留念。。顺便&#39030

老蛇,喜欢看你的中长篇,可不可多写几个。徐工和王八后来的故事。我也知道写这个很累的...不过还是拜托老蛇了。

这是个新奇的玩意,在众多网友的文字跟帖中,显得格外明显。终于引起了我的好奇。

现在我很庆幸我是还具备好奇心的人,不然就错过了了解这个匪夷所思事件的机会。

我把和“马甲”的对话先发上来,作为这个故事的开始。

一 失踪的父亲

前几次“马甲”都给我发的是一些古怪的数字,我没有理会。不过有天晚上我还是接受了他的好友请求,和他开始聊天。

这是第一次聊天记录:

马甲 21:54:47

你好

徐美丽 21:55:28

你好

马甲 21:55:36

老蛇吗?

徐美丽 21:55:42

是啊

马甲 21:55:49

哦,我还以为搞错了,你怎么是女人的名字?

徐美丽 21:56:00

媳妇起的,不让改

马甲21:56:03

谢谢你加我。

徐美丽 21:56:06

没事

马甲 21:56:26

我看了你的帖子,我很喜欢。

徐美丽 21:56:50

谢谢

马甲 21:57:10

能问你一个事情吗?

徐美丽 21:57:19

我不会算命 哦

马甲 21:57:28

我不找你算命,我想问你一个事情,能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找到我父亲吗?

徐美丽 21:57:35

对不起,我不会

马甲的马甲 21:57:44

哦……

徐美丽 21:57:45

对不起

马甲 21:58:28

我父亲走的很奇怪,真的,

徐美丽 21:58:36

呵呵

马甲 21:58:42

他来的也很奇怪。

徐美丽 21:58:49

什么意思

马甲 21:59:00

我十三岁,父亲才来。

徐美丽 21:59:03

呵呵,他是继父吗

马甲 21:59:06

是我亲生父亲。

当我再次在QQ上遇到“马甲”,我主动问起了他事情。因为,他第一次说起他父亲的时候,一个疑问,我还记得。

他说他的父亲,是他十三岁的时候才来的。这个逻辑上的错误,让我很好奇。

马甲开始说他父亲的身份了:

“我父亲是越战英雄,得过二等功,勋章还在我家里,有机会给你看看。他在受伤痊愈后,回到家乡,给我们这个县的所有中学都讲过报告的。还受到县政府的热情接待。后来和我妈妈结婚,就生了我。我从小到大,老师都很喜欢我的,身边的人也对我很好,因为我是英雄的后代嘛,呵呵……我爷爷也是老革命,当过营长,参加过长征。不过,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因为工作的关系,离开我妈妈,一直到我十三岁才回来。不过那时候,我妈妈已经病逝。呵呵……讲这么多,是不是很烦。”

于是我又知道了他的另一个信息,他母亲也死掉了。而且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他是一个人长大的,怪不得他要寻找他的父亲。

“马甲”的父亲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我也很奇怪,一出门就是十四年。丢开家人,这么长时间,到底是那个单位,这么不近人情。期间小孩出生,妻子病逝,都不能回家探亲。想到我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不禁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我的好奇心更强了。

于是第二天,我早早的守在电脑前,等着“马甲”上线,我想听听他多说一些家庭的背景。

可是一直等到很晚,马甲才上线,于是我们又一次交谈:

徐美丽 23:10:15

很忙吧,这么晚才上来

马甲 23:10:25

对不起啊,蛇哥,我看忘记了。

徐美丽 23:10:49

还是那些数字吗

马甲 23:10:55

是的。

徐美丽 23:11:09

你留的言,我看了

马甲 23:10:15

呵呵。

马甲 23:10:30

蛇哥,我问你事情。

徐美丽 23:10:41

问吧

马甲 23:10:54

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我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吗?

徐美丽 23:11:24

这个……额

马甲 23:11:33

……?

徐美丽 23:11:59

其实我是无神论者,我认为所有写灵异故事的作者,都是无神论者。相信鬼神的人,对这些事情,有强烈的敬畏心理,所以他们是不会写的。

马甲 23:12:16

原来是这样啊。

徐美丽 23:12:51

是不是很失望

马甲 23:13:56

我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一些数字。

徐美丽 23:14:07

是你发给我的那些数字吗?

马甲 23:14:33

不是,那些数字,和我父亲没什么关系。

徐美丽 23:14:42

你父亲什么时候失踪的

马甲 23:15:28

零五年,六月十七日。

徐美丽 23:16:04

你父亲退役后,到底去了什么单位上班,为什么十几年不回来

马甲 23:16:22

他在一家航运公司工作,在我出生前就去了。后来他说他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都没机会离开岗位,到了九七年,才有机会回家。

徐美丽 23:16:29

这是家什么航运公司啊,哪有把船员留这么久的

马甲 23:16:50

远洋

马甲 23:16:53

中国远洋集团

002

我开始好奇了,进一步和马甲交流。知道了更多他父亲的事情。

“马甲”姓吴,他父亲也姓吴,呵呵,说白话了。

“马甲”的祖父,参加过黄麻起义,后来在大别山打了五六年的游击,命大没有死掉,随后跟着红军长征到延安。是一个老革命,“马甲的马甲”还暗示,他的祖父与共和国开国的某个将军,是不出五服的堂兄弟。

这个我相信,红安是中国有名的将军县,出了很多能挣善战的将领,黄冈地区地处大别山脉,民风彪悍,每逢乱世,造反的人很多。当初黄麻起义,很多人都是全家老少一起参加,甚至妇孺都不落后。一个县城,能出两百多个将军,绝不是偶然。

看来这个“马甲”是革命军人的后代。

一将成名万骨枯,红安出身的两百多个将军的身后,倒下的人不可计数。当然还有无数像“马甲”的祖父这样的军人,虽然在战争中,保全性命,却没有机遇当上军队的将领。默默无闻,不为大众所知。

我第一次和这种根正苗红的人打交道。我以前接触的人都是非常普通的芸芸大众,工人和农民的后代。

吴家的祖父是老红军、父亲是越战英雄,父亲的诡秘行踪……

他的祖父在建国后,转业到武汉的一个政府部门当领导。在六七年因病去世。父亲继承祖父的戎马生涯,十八岁在祖父战友关照下参军。

对越自卫反击站开始后,他的父亲作为最早进入战场的某野战部队,参加战斗。八二年,他的父亲获得二等功,并回到后方。认识了他的母亲。

在新婚两个月后,国家安排他的父亲进入远洋集团,然后渺无音讯。但是每个月,他的母亲都会从长航武汉分局按时拿到一份在当时相对不菲的工资。母亲在九二年因癌症去世。长航局出面给她母亲办理后事,并且给派了一个保姆照顾他,他继续拿着那份丰厚的工资,当他十四岁初二的那年,他的父亲终于回来。

当他想和父亲生活,过上有亲人照顾的生活的时候,他的父亲,却回到黄冈的老家,住进老屋。一个人独单呆在大山里面,这一呆,就是八年。其间只有寒暑假的时候,他才会去老家和父亲团聚。

可是父亲对他很冷漠,仿佛把他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除了生活上的照顾,感情上并无任何的交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八年后他父亲失踪。

这就是他对父亲所有的了解,他的父亲回来之后,就孤单的呆在老屋,什么地方都不去。但临失踪的时候,他父亲在大学里找到了他,但是对他什么都没说。两父子就是在校外的餐馆里吃了顿饭。

他当时还不知道这将是和父亲最后一次相聚。除了对父亲突然的造访而奇怪,没有任何的感觉。

“你能回想起,你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他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吗?”我在网上问马甲。

“没有……”马甲过了一会,又打字过来,“他出门的时候,有两个人和他走在一起。”

“什么样的人?”我打字问道:“衣着奇怪吗,我的意思是,是否穿的那种很正统,或是气质非凡的人?”

QQ屏幕上沉默很久,马甲的马甲应该在电脑那头,仔细回想。

“我想起来了。”马甲打出字:“两个人之中,有个女的,那个女的很漂亮。”

看到这句话,我忍不住笑了,看来马甲绝对是个男人。

但随即我笑不出来。

马甲又打了一句话:“那个漂亮女人三十多岁,是个外国人,白种人,她是金色头发。”

我打字过去,“难道是你父亲在远洋集团工作的时候,漂洋过海时候认识的外国朋友?”

“应是的。”

“是不是你父亲在国外的情人,他和那个女人出国定居了。”

“绝对不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之后,我父亲完全没有音信。”

“为什么这肯定?”

“因为父亲再次离开后,很多事情,都发生改变。”

“说来听听。”

“我父亲走后,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他们都在暗中打探我,但从来没有直接面对我,跟我交谈。之后两个月,我到长航武汉分局去领取父亲的工资,可是被告知,我已经成年,没必要领取工资了。”

“这个理由不成立。”我打字过去:“这是你父亲的工资,并不是你的抚养费。”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父亲这么多年的工资,我把富余的钱都存到银行,就算是我大学毕业不去工作,也能过得很好,所以我就没有坚持。”

我在电脑前,犹豫了很久,终于打字过去:“也许我说了你不高兴。你父亲可能从事一个很特殊的职业……”

对话框一直没有马甲打字过来。

“你说吧,其实我当年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你父亲有可能是个间谍。而且,很可能……叛变了。”

“不会的,我父亲绝不会叛逃,你不了解我的父亲,你不了解我的家庭。”

“你自己也说过,你并不了解你的父亲。”

“我父亲绝不是这种人,他当年在越南,潜入到敌人后方,一个人悄悄地干掉对方一个通信班的敌人,用通讯工具,报出越军的指挥所部位。”

我打字过去:“就像《黑豹突击队》那样,抱着与敌方同归于尽的决心,是吗?”

“是的,我父亲做报告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我老家县里,很多人都还对我父亲的事迹津津乐道。”

“你自己并没有听你父亲说过。”

“是的。”

“他回来后,八年时间里,没跟你讲过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他没讲过他任何事情。”

我也开始沉默。

过了一会,我主动打字:

“你父亲是远洋集团,这么会由武汉长航局发工资。就我所知,这个两个企业,虽然都是水上运输的单位,可是并不是一个系统。”

“我说过,我父亲很多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

“那再说给我听听。”

“这个我说不好。”马甲的马甲打字过来:“你有机会和我见面了,就知道了。”

“希望有机会。”

“你来了,我请你吃饭,好好喝一顿。”

“好的。”

“88”

“88”

回国后,我被公司安排在后方上班,暂时没有到工地上。我很多次把马甲发的那段数字,弄出来看,可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和马甲聊天,也都是关于世界观的话题,讨论的都是宗教和哲学上的问题。如果公司不派我出差,我和这个网友也许就是永远在网上聊天,我再也没机会知道关于他父亲那些事情。可是这个世界太凑巧了,我要到武汉去给公司买一点东西。于是临行前,和马甲联系上了,他非常高兴,说好了,在那里在武大门口等我。

我要去办事的地方刚好是在中南路,和武大并不算远。

于是我匆匆办完了事情,到武大门口等他。

到了约定时间,一个中等个的年轻男子,从一辆别克下来,走到我面前,“老蛇?”

我点头,“马甲?”

于是他开着他的别克,到了他的家。

他家是一个单栋的两层小楼。附近都是这种小楼,都在一个很大院子里面。看样子,应该是老干部的家属楼。

“这房子算是我爷爷留下来的。”马甲说道:“他平反后,政府重新分给我的房子。”马甲边说话,边用钥匙开门。

我跟着他走进房间。

房间里面很干净,家具摆设也很齐整。

马甲不绕弯子,把我带到他的书房,上楼梯之前,在楼梯旁边的厨房里,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递给我。

我走进他的书房,里面有个巨大的书架,摆满了书。靠窗的地方,摆着个电脑。

看来他过的真是不错,生活条件很优裕。

他招呼我在电脑旁的一个椅子上坐下,这时候我发现了,电脑桌上,还有电脑前面的地下,全部是一张张的A4纸纸条,纸条上写满了数字,我能可能,这些数字的排列格式,和他发给我的数字,是一个类型的。

马甲看到我在注意这些纸条。脸上渗出苦笑。

“我明白了。”我说道:“这些数字,是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一些信息。”

马甲默认了,这个很正常,我早就猜到。

“你给我发的那些数字。就是你父亲留下来的纸条中一部分。”我说道。

“不是。”马甲的马甲否定:“我说过的。”

“先不说这个。”马甲说道:“你先看看我父亲的照片。”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相册出来。给我看。

一些是八十年代早期的相片,都是黑白的。里面一个健壮的年轻人,穿着军装,胸前挂着勋章的照片。还有这个军人在一个大礼堂的讲台后面,坐着作报告的照片。

毋庸置疑,这个年轻的军人,肯定就是他的父亲。他和马甲一样,都是一张国字脸。

然后就是些黑白的照片,里面多了个女人,都是在简陋的照相馆里拍的。背景都是油画风景。

我正看着,马甲把他父亲的二等功奖章递给我看。我仔细看了,和照片上形状一致。

马甲对我说道:“我再给你看个相册。”

我点头说道:“好的。”

马甲又拿过来一个相册,比上一个相册精美的多。我翻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彩照,是两个年轻人的合影。

照片应该是九十年代后期,胶片傻瓜相机所拍,两个人的样貌非常相似,年龄也相差不大。我不知道那个是马甲。

我对马甲说道:“你还有个弟弟吗?按时间算,你不可能有弟弟啊,你父亲在外面生的吗?”

马甲回答:“我说过我的父亲的事情有些古怪,这只是其中之一。”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马甲,用一个指头点在照片中的少年头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颊。

“哦。”我恍然大悟,“你父亲在和你母亲之前,和别人生过一个男孩,是你的哥哥。”

“我父亲十八岁参军。”马甲说道:“一直在军队,在和我母亲之前,没有结过婚。”

我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又想错了。因为马甲在慢慢地摇头。

我呆住了。

马甲的马甲没骗我,他的父亲的确是很怪异的一个人。

我现在明白了,照片里的两个人,年纪略小的,是马甲本人。

而那个年纪稍长的,是他的父亲!

按照马甲以前和我聊天提供的信息,他的父亲应该是五九年生人,七七年参军。按照照片的时间来算,他父亲这个时候,已经是四十岁出头,马甲的马甲是十七岁左右。

可是两个年龄相差二十三岁的父子,在照片上,最多就只相差五岁的样子。

我暂时想不通道理,第一个念头就是马甲在故弄玄虚,和我逗着玩。可是看着马甲的马甲脸上郑重的神色,他又不是在开玩笑。我和他在网上聊天也很久,交流中,也不觉得他是个搞怪的人。

“如果你不相信,”马甲说道:“我明天可以带你到我老家,找个当年见过我父亲的人问一问,我父亲当年的样貌,是不是这么年轻……”

马甲说出这句话。我内心再怎么疑惑,也暂且相信了。

马甲打算请我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我要当天返回公司。这天是情人节,我答应老婆,一定要赶回宜昌。

马甲见我坚持要走,也不再坚持,便把我送到宏基客运站。刚好买到下午四点的那趟车。

我买票,准备上车了。

马甲说道:“蛇哥,有机会再来武汉,我们再聊聊。”

我惭愧说道:“我都帮不了你什么,真不好意思。”

“我相信你肯定能帮到我的。”马甲非常肯定。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虽然我写了一个灵异类的帖子,但是真正见识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我内心的震撼之甚,无法言表。

我坐在飞驰在宜黄高速上的大巴上,看着车窗外的平原农田,不禁嘲笑自己,“老徐啊老徐,你可真是应了一句成语,叶公好龙。”

一个在海轮上连续工作了十四年的海员,经历那么多惊涛骇浪,远离家人的生活又是无比的枯燥无聊。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比一般人的样貌老相很多,可是马甲的马甲的父亲,不仅没有比旁人苍老,相反还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十岁。就算是最会保养的人,也不能让时间停止,永葆年轻的容颜。

马甲坚持的没有错,他的父亲的确是有超出常识的事件发生,而不是我所简单的猜想,仅仅是个间谍。

我决定,再有机会到武汉,一定要和马甲,好好探讨一下他父亲,为什么不会变老。

回到宜昌后,我仍旧和马甲在网上聊天。

我告诉马甲,“你给我发的那段数字,实在是太深奥,我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马甲回复我,“那按照你的思路,能看出什么来呢。”

我回复:“这些数字,肯定是一段文字,只是用数字编码的形式,表现出来,你父亲当年是侦察兵,他应该很擅长这个,你试过摩尔电码吗,就是《无间道》上面的那个,或者是其他的解密的密码,去年电视剧《潜伏》,电影《风声》,都是说这个的。”

马甲回复:“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发给你的数字,就是一段文字。”

我回复:“你破译了?”

马甲的马甲没于正面回答我,只是发了一段文字过来:

“离老蛇好进,一定要拍照留念。顺便顶老蛇,喜欢看你的中长篇,可不可多写几个。徐工和王八后来的故事。我也知道写这个很累的……不过还是拜托老蛇了。”

我回复:“什么意思?”

马甲回复:“这就是我给你发的数字。”

我回复:“你已经破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

马甲回复:“这个不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数字,我发给你的,是我自己编出来的代码。我根据天涯网站的运行系统,自己弄出来的。这几个数字,在天涯论坛的服务器里面,就是这段文字的代码。”

我回复:“看来,你研究的很深,你都能做到这一步了。”

马甲回复:“我在大学的专业就是计算机,我是一个程序员。”

我暂时没有回复。

马甲继续打字上来:“可是我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看不出父亲留下数字的涵义。”

我回复:“和你相比,我这方面的知识是零,我想我帮不了你。”

马甲回复:“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朋友了,再来武汉,我一定要请你喝酒。”

然后我们就很少联络。

一个月后,我又要到武汉出差,这次出差要在武汉呆两天。于是在网上联系网友,约好了一起晚上喝酒。我联系上了马甲。

003

我早早的把公事办完。然后马甲开着车,带我回他的老家——黄冈地区的一个山区县城。

我时间很紧迫,马甲把车开得飞快。

车从水泥路转入一条破烂的碎石路上。

吴家的老屋,在一个很偏僻的山坳里面。轿车不能开到老屋门前,我们下了车,又走了十几分钟,绕了一个山坡,才到达吴家的老屋。

这个房屋附近几里都没人户,山坳里的种着油菜,如果不是附近的农民来种地,这地方估计没什么人来。吴家的老屋,还是古老的夯土墙。房屋占地很大,排了很长。

不过从破烂的门窗就能看出,这地方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马甲父亲,当年就是一个孤单住在这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心里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让他远离闹市,默默呆在这里。

马甲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我们走了堂屋。里面的摆设都是八九十年代农村很常见的家具,正墙上贴着毛主席画像。两边的墙,一面贴着十大元帅骑马的画像。一面贴着列宁的画像。

屋里蒙着厚厚的灰尘,画像表面因为房顶漏雨,纸张已经是黑一块黄一块。

我匆匆打量一下,就跟着马甲,走到堂屋左后方向的厢房。

马甲又掏出钥匙,开门。这个就应该是他父亲当年的卧室。

门开了。

屋子里昏暗得很,马甲,拉了拉门边的绳子,我听到开关的啪嗒声。可是灯没亮。

马甲嘴里咕哝一句,走进屋内,推开木制的窗户。房间里才明亮起来。

我看了屋里的样子,顿时明白了马甲的马甲为什么要拼命研究那些数字。

所有的墙上,整个地板上,全部的家具上,连床板都不例外……全部都是数字。

马甲在武汉的家里,电脑桌上的数字。就是来源于这里。

“你父亲当年肯定是用了一个特殊的颜料。”我说道。

“这是肯定的。”马甲的马甲回答:“去年我就觉得这屋里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字迹。我差点以为是雨水渗透下来的痕迹,幸好没有让人来刮石灰。”

我和马甲,在他父亲的卧室里站了很久。我没有动任何东西。我没这个必要,马甲,肯定早就把这房间每个角落都检查的清清楚楚。我不用再多此一举。

“走吧。”马甲说道。

“对不起。”我有点歉意,“我只是个写帖子的。除了会幻想,并不会做这种实质性的事情。”

马甲没说话,我们走出来,回到车上。马甲的马甲又驱车回到武汉。

一个星期后,关于的马甲的父亲,我脑袋里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连忙在网上给他留言。

马甲正在线上。

我亟不可待的打字过去:“你父亲留下的数字,也许根本不值得研究。”

马甲回复:“为什么?”

我回复:“我们带入思考一下。”

马甲回复:“你说。”

我回复:“你父亲是个侦察兵,这个确定了。”

马甲回复:“是的。”

我回复:“而且是立了大功的侦察兵。”

马甲回复:“当然。”

我回复:“你父亲这种人,心理素质肯定很过硬。”

我接着打字:“你家的政治背景无可挑剔。”

马甲回复:“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回复:“你父亲肯定没有退役。他也许到现在都是个军人。”

马甲回复:“可是当年,他明明退役了进入远洋集团。”

我回复:“远洋集团的员工,为什么是长航武汉分局来发工资?”

马甲回复:“我没想过,从没想过。”

我回复:“有一个解释。”

马甲回复:“你能从这里想到什么?”

我回复:“你现在可以去问问长航武汉分局,问你父亲的下落。他们肯定会告诉你,他们只是给你父亲代发工资。”

我接着打字:“你去远洋问过你父亲的编制没有。”

马甲回复:“零五年,父亲失踪后,我收到一个来自北京的函件,内容是我父亲长时间离岗,开除编制。落款是远洋集团。”

我回复:“远洋集团的总部在天津。”

马甲回复:“你在网上查过?”

我回复:“不用,我零九年在天津,很巧,我在天津市游玩的时候,曾经路过远洋集团的总部大楼。”

马甲回复:“我现在就出去了,下次聊。”

我回复:“好的,明天把你问的情况告诉我。”

第二天我在网上一直等着马甲的马甲上线。我现在对他父亲的事情越来越好奇。

不过这一天他没有登陆QQ。

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一直过了一个星期。我终于等到他了。

我迫不及待的打字过去:“怎么样了,你去长航问了吗?”

马甲回复:“问了。”

我回复:“我猜对了吗?”

马甲:“比你猜测的更过分。”

我:“什么情况?”

马甲:“当年给我发钱的出纳会计都换人了,他们根本就不清楚有这个事情。”

我:“你找过他们的领导没有。”

马甲:“我找了,他们也是换届之后的经理,对这事一无所知,他们听我说了后,也很好奇,专门又安排财务的人查以前的工资记录……”

我:“没有查到,是吧。”

马甲:“是的。”

我:“于是你去了天津。”

马甲:“对。”

我:“你在天津应该也查不到什么。”

马甲:“四个字:查无此人。”

我:“那你这几天去那里了?”

马甲:“你应该能猜到。”

我:“是的,你肯定去了北京。反正隔得近。”

马甲:“我按照当年收到信函的地址去找,那个地址是中央军委。”

我:“那你肯定进不去。”

马甲:“我又去了当年我父亲所在的军队连部,当年父亲所在部队的番号还在。”

我:“你打听到什么?”

马甲:“说了你肯定不会相信。”

我:“你父亲还有什么事情,更让人匪夷所思呢?难道你父亲当年部队也查不到他的资料。”

马甲:“我父亲叫吴**,我在他当年的部队问他的名字,我问到了。他们确定了我父亲的身份,热情地招待我,他们对我父亲立下的战功很清楚。”

我:“那就好啊。”

马甲:“不好。”

我:“出了什么意外?”

马甲:“我父亲根本就没回来。”

我:“什么意思?”

马甲:“他们说我的父亲的确是荣立了二等功,可是我父亲并没有活着得到这个荣誉,他的二等功,还有他的烈士身份,是追认的。”

我:“……什么!!”

马甲:“我的父亲根本是死在了战场上。”

我发了一长串惊愕的表情过去。

一定有什么事情出了岔子。这下我也昏头了。

我:“那你父亲回来后的事情怎么解释。你父亲在你老家做了报告的,还有你,怎么可能一个死人回来结婚生子?”

马甲:“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吗,我现在脑袋很乱。”

我:“我帮你分析三种可能。”

我:“一,你父亲真的死在了战场,回到家乡的是另外一个人,冒名你父亲的荣誉,过着英雄的生活。但是这个人和你母亲结婚,生下你。从血缘的角度上讲,这个替代者,仍然是你的父亲。”

我:“二,你的父亲并没有死,他作为战斗英雄回了家。却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的身份被抹掉。”

我:“三,你父亲死了,回来的是那你父亲的鬼魂。呵呵,这是我在开玩笑,有没有这种可能,他在战斗结束后,因为伤势很重,无法表明自己的身份,被送到后方医院。你父亲的战友找不到你父亲的尸首,或者是把另外的尸首误认为你的父亲。同时,你的父亲回到家乡。”

马甲:“你说的三个假设,都绕不过一个明显的问题。”

我:“是的,你父亲在战后,在你们家乡是非常招摇的,无论哪个假设,这点都绕不过去。”

马甲:“我偏向于第二种推测。”

我:“是的,这个推测相对合理。”

马甲:“我不是按照你的思路来想的。我真的宁愿相信第一种和第三种可能,我见到了我父亲当年在军队的照片,他的军官证,他的入党宣誓仪式上的照片,随军记者给他拍的军营照……照片上的那个吴**,不是我父亲。”

我:“你的意思是,照片里的父亲,是另外一个人。你所说的那个父亲,其实已经死了。你真正的父亲,是个冒名顶替者。”

我:“你想开点,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也许你亲生的父亲和吴**很熟悉。回来后,和你父亲调换了身份。你父亲本来就没什么亲人,于是利用部队和地方上的信息隔阂……然后因为良心发现,无法面对身边的人,于是漂洋过海,十四年都没勇气回家,回来后,又因为同样的理由,独自寡居。几年后,实在无法承受内心的压力,悄悄失踪。”

马甲:“只能这么想了。”

两个人都不打字聊天了,QQ聊天窗口平静了很久。

我又主动打字过去:“你有事情瞒着我。”

的马甲:“为什么这么说?”

我:“这么多线索,你在过去的五年里,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为什么你以前不去长航和远洋还有你父亲的部队了解情况?”

马甲:“蛇哥……我去年才看到我父亲在老屋里留给我的数字。在那之前,我并不认为我父亲的失踪,放在社会这个大背景下,会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失踪,如果你去过公安局的人口失踪调查科,就会知道在我们这个国家,人口失踪的确算不上什么偶然事件。”

我:“你父亲的年龄和样貌,怎么解释?”

马甲:“生理上的特殊,相对来说,更不值得一提。这世上返老还童的事件,也不少。”

我:“当你发现老屋里,你父亲留下的数字,你就知道这个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马甲:“是啊,你看,从我们现在分析的情况来看,我的父亲,是不是吴**,都值得怀疑了。”

我:“不对。还是不对。”

马甲:“是啊,在身份互换的假设成立之上,他在远洋的事情,我们该如何解释。”

我:“所以这个事情绕了一个弯子,又回来了。你父亲的身份被抹掉。远洋根本就没他这一号人,长航也是上级部门的指示,给你发工资。”

马甲:“父亲的部队有可能是故意篡改了他的身份。”

我:“你父亲退役后在老家做过报告,在家乡是知名人物,这是无法抹掉的。”

马甲:“所以,我们现在能基本认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父亲的身份被抹掉,你的第二种猜测才是最可信的。”

我:“这样的话,就合理很多。你父亲一定有很重要的任务,并且非常隐秘。隐秘到国家要抹去他身份的程度。”

马甲:“那他在老屋里留下数字,是什么用意?”

我:“他想让你知道,他的经历。可是他当年没有办法给你说,他肯定受到了监视。于是他用他的方式,留下线索,告诉你他的往事。他承受压力一定非常大,他肯定经历常人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让他独自呆在山里。”

马甲:“这个推断就能解释他又突然失踪的原因。”

我:“现在我们来解决你父亲给留下的线索的问题。”

马甲:“你有把握了吗?”

我:“我没有,但是我能试一试这个思路。我仍旧用带入的思维方式。”

我:“你父亲是侦察兵,他能潜入敌人的后方,他能使用军队的通讯设备,也就是说,他有一个情报人员的潜质。”

马甲:“你的意思是,他从战场回来后,被国家某个安全部门吸收,成为情报人员,从事非常隐秘的工作。”

我:“正是。”

马甲:“因为他工作的关系,他不能告诉我那十四年,他干了什么。但是他在零五年再次出去之前,又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于是用了很特别的方式。”

我:“对。”

马甲:“可是我一直无法破译我父亲留下的那些数字。他从来没有给过我提示。”

我:“你知道情报人员,或者是从事破译密码的工作人员,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马甲:“是什么?”

我:“就是玩心眼。”

我:“你父亲肯定能是猜度别人心理的高手。也许我们现在所做的推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马甲:“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我搞不懂那些数字。”

我:“不要在想那些数字了,那是你父亲糊弄暗地里监视的人的伎俩。”

马甲:“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父亲有什么东西要留给我,并不能从数字上去入手。”

我:“是的,这样不仅瞒过了监视你的人,也保护了你。并且让你能得到他留下的信息。”

马甲:“我该怎么做呢?”

我:“《三国演义》,讲的其实就是勾心斗角的故事。无论什么计策,什么战略,其实说白了,都是一个揣摩敌方心思的过程。打个比方,空城计,诸葛亮就是算准了司马懿的心思。司马懿看见空城,就认为诸葛亮是故意做出的假象,诸葛亮就算准了司马懿会这么想,为什么,因为诸葛亮知道在司马懿心里,他是个不敢冒险的人。说穿了,策略就是一个一正一负,猜大小的赌博。”

马甲:“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无论多么复杂的事情,最终的基础都是对立的二元。”

马甲:“就像计算机,无论多么复杂的计算和操作,核心处理器所面对的就是0和1。”

我:“可以这么理解。”

马甲:“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你父亲留给你的线索,肯定非常简单就能找到,原因就是,他留下这些貌似有理可循,但又无法破解的数字,其实是个掩饰。”

马甲:“我明白了,我可以去找我父亲当年作报告的时候,所结识的人。他把这些东西,平平常常地交给某个能相信的人,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马甲:“那我要很隐蔽地去找那个人了。”

我:“不用了,你的父亲,已经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我:“那些用特殊颜料写在墙壁上的莫名其妙的数字,也许在他失踪后不久,就被监视他的人给发现,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些部门的人员可能已经被这些数字折磨的没了耐心。再严密的监视,也会松懈。相信你父亲,监视他和你的人,现在已经撤走了。”

马甲:“谢谢你,谢谢你!”

我:“别谢我,以上我所说的,都是我大胆的推测,仅仅是推测。”

004

这次聊天之后。我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马甲的马甲在网上遇到。我一直在想,马甲,到底找到他父亲留给他的信息没有。我的大胆猜测,到底是否正确。

终于在四月中旬,我在QQ上看到了他的留言:

“蛇哥,你是对的。”

他发这个消息是前一天的深夜,现在他不在网上。

隔了几天,马甲的马甲又在网上留言,仍旧是深夜发的,我看到信息的时候,他还是不在网上。

“蛇哥,你猜,我父亲把留给我的日记本,给了谁?”

我回复:“别跟我绕弯子了。”

第二天,我就得到消息,

马甲:“哈哈,真的跟你说的一样,我就找了两个人就找到了。我找的第一个是当年他作报告所在的校长,没有得到答案。第二个,我就找对人了。是我们当地一个姓吴的人,他是一个修族谱的。我当时想,他那时候要修族谱,肯定会找我父亲,我父亲是名人嘛。我父亲答应把自己列入族谱的条件就是,他绝对不能看这个日记本,再就是当我找到他的时候,就无条件把日记本交给我。”

我留言:“为什么不要他主动给你。”

我正要把这条留言发上去,想了一下,马上就取消了。我怎么都笨了,如果修族谱的主动去找马甲的马甲,岂不是会引人注意。当马甲的马甲能慢慢找到这个线索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马甲的父亲,绝对不是个平凡的人物,他实在是太聪明了。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