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0分围棋失忆事件02

颜佩佩笑得气喘吁吁:“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太笨了你们……哈哈哈哈……”

岳小烨不理她,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是被人知道了任务大多都是我和你做的,凌衣远几乎没帮什么忙,那这个分数可就不算了。”

“这个……简单。”颜佩佩好不容易停住了狂笑,喘着气说,“以后所有的任务都带上他不就得了。”

岳小烨点点头,好吧,今天晚上的跟踪计划三人一起进行。可是——

“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出来?”岳小烨说着看了看手表,时针定格在“5”上,分针则已经指在“20”的位置上了。

“罗孟会不会刚好轮到是值日生?”颜佩佩向那边张望了几眼。

三个人的姿势十分奇妙,岳小烨和颜佩佩一起抓着楼道里的楼梯使劲往罗孟所在的一年二班的教室张望。而凌衣远却悠闲地靠在外面的墙上,丝毫不怕被发现的样子。

“出来了。”凌衣远忽然说道。清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

岳小烨和颜佩佩立刻向那个方向扫去,果然看见罗孟正向这边走来。

她紧张得不得了,一把抓着其他两人往楼上藏,然后颜佩佩刷刷刷飞快地在纸上记录起来。

17:20,罗孟走出了教室,比昨天足足晚了十分钟。

三人跟着罗孟的脚步慢慢地走下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差距。

17:24,罗孟走出校门,其间没有任何停留。

17:29,罗孟走到了学校对面的车站。

17:30,车子来了,罗孟上了车。

哇,时间算得那么准。颜佩佩把本子交给岳小烨,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不过这次是奸笑。

计划完成了第一步,可以顺利继续下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凌衣远抓起书包,把银色耳机挂在耳朵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6.

计划第二步,分别去找小林社长和叶天梵商量。

走进古韵十足的围棋社,小林社长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快请这边坐吧,我还为你们准备了清茶。”

岳小烨、颜佩佩和凌衣远分别坐在桌子边上,小林社长从后面端了一壶清茶和几个小杯子过来。他伸手将杯子一一摆开,分成上下两排,每排各四个。然后每一个都以沸水烫过,接着在下面一排的被子里统统注入七分的茶水,又将一个茶汤快速巡回均匀地分到上一排小杯中至七分满。

隔了一会,他将最后的茶汤用点斟的手式均匀地分到下面一排的四个杯子中,然后将四个空杯分别倒扣到有茶的杯子上。最后,他将两个被子倒置,使下面杯中的茶汤倒入到上面的空杯中,双手加上茶托递给大家。

整个过程显得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岳小烨看得有些愣,拿起一杯茶就喝了一口。

可身边的两个人都在做着让有她感到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居然整齐划一地用左手旋转着那个空杯放在鼻子下面,双只手还不停地搓闻着杯底。然后才拿起那个有茶的杯子,也是看了看,闻了闻,最后才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颜佩佩是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为什么凌衣远也做着一样的动作?

小林社长像是十分高兴地说:“原来两位也是茶道同好,献丑了。”

“怎么会呢。”颜佩佩笑着说,“能品到如此醇香的上好龙井,也要感谢社长了。”

凌衣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十分感谢。”

岳小烨的心里在狂吼:茶道!原来你们都会茶道!怎么了,欺负我是个穷苦人家的小孩不知道什么叫茶道吗?

真是越想越自卑,越想越难过……

结果三个会茶道的家伙有说有笑地又聊了一会,完全不顾及内心煎熬的岳小烨的感受,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两声,示意该谈到正题了:“小林社长,你要不要再去找叶天梵学长谈谈?”

“有用吗?”

“试一下吧,总比不试的好。”

“那好,我明天就去找他。”

“我们会帮你约他的,十二点五十分在他教室门口怎么样?”

小林社长扶了扶眼镜,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是找叶天梵了。

几天没有见到帅哥叶天梵,今天一见,他显得更加得帅气养眼了,只不过他和凌衣远站在一块的时候显得有些太过招摇,事实证明,两个帅哥站在一起,魅力会成倍上升,听那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女生嚎叫声就可以知道了。

“学长,小林社长说还想和你谈一下。”岳小烨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笑着说道。

叶天梵又露出了招牌的温暖笑容:“没有问题,告诉我时间和地点。”

“明天中午十二点五十分在你教室的门口见。”

“好的,我明天一定会到。”

基本部署已经到位,接下来就等第二天进行计划的第三步了。

岳小烨看着计划书笑得灿烂,对明天翘首以盼。结束了这个事件,就可以拿到第一个分数了!然后……可爱的保送机会还有那金光闪闪的奖学金就在前头等她啦!

一想到这里,岳小烨就情不自禁得咯咯直笑,那诡异的样子看得颜佩佩直发毛。

倒是凌衣远丝毫没有反应的样子,一头坐在沙发上,耳机放在一边,侧着脸远眺窗外,心不在焉的样子。

岳小烨不由得想要唤他一声。

凌衣远在很久之后才慢慢转过来,但依旧一脸的茫然,那种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茫然,只有一片的空白。

“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不要迟到了,不然扣你分。”

“嗯。”

他答应得太快太乖巧,让岳小烨完全放松了警惕。

结果第二天,离预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却仍未见到他的身影。

“又放我鸽子!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能信任!”岳小烨怒不可谒,焦急地站在教学楼的一楼楼梯上转着圈,对着楼下不断张望。

颜佩佩叹口气说:“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他这人就是这样。”

的确,他总是爽约。可是……这一次他的确是答应的。答应了再爽约,这比什么都要令人火大!

岳小烨这样想着,抓着窗沿的手指慢慢收紧:好你个凌衣远,如果你现在来,也许我会考虑考虑不给你扣分。否则的话,拿着你的不及格成绩单哭去吧!

颜佩佩忽然尖叫起来:“完蛋啦完蛋啦!”

岳小烨看着她见鬼似的表情,忙问道:“怎么了?”

“下面……”颜佩佩指着楼下,一脸的惊慌失措,岳小烨顺着她的手指往下看,立刻也跟颜佩佩一样急得焦头烂额。

只见那个戴着粗框眼镜,一头干练短发,凶狠的表情一看就是会抓着人骂的教导主任正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岳小烨吓得躲到颜佩佩身后,颜佩佩则死死抓着自己长到大腿的头发,努力要把头发扎起来的样子。

“没办法了,躲起来吧?”颜佩佩回头说。

“可是马上就要进行计划第三步了,这一步至关重要,要是现在躲起来的话只能失败了……”岳小烨皱起了眉头。

“那如果被教导主任扣分呢?”

颜佩佩话音刚落,教导主任已经近在咫尺,两个女孩立刻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

教导主任手里拿着三角尺,表情带了些令人汗毛粼粼的严酷,指着岳小烨问道:“满意打分团第五队队长岳小烨,你们的任务进度到哪里了?”

“到一半了……”岳小烨小声说着和事实一点都不符的进度。

教导主任显得更加生气了,用尖锐的声音吼起来:“那为什么还没有把进度报告交上来?其他组可都交了!”

为什么没交,当然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一点进展都没有,可岳小烨不能这么说,只好站在一旁傻笑:“对不起……我对语文不太擅长,所以写的时间比较久……”

“限你们明天下课前交到我办公室!”三角尺在面前挥舞,教导主任口沫横飞地吼着。

“是……是……”岳小烨赶忙点头,看到教导主任有离去的意思,她深深地松了口气。

看着教导主任渐渐离去的背影,岳小烨在心里催促着:快走,快走,快点走……

可现实和愿望总有着令人无法忍受的差距,眼见着教导主任就要从楼梯口消失,可是他忽然一个转身又绕了回来……“你们在这里干吗?”教导主任镜片后的眼神里迸射出犀利的目光。

“呃……我们……在散步……”岳小烨紧张地连话也说不连贯了,手心里还有丝丝的冷汗渗出。

“散步?你们的教室在一楼,不去花坛散步,要到三楼来散步?”教导主任一推镜片,拿起三角尺指着岳小烨的鼻子。“刷——”冷汗从岳小烨的额头上滚了下来。

“你们是在进行任务吧?”教导主任发出了诡异的笑声,“那你的副队长呢?”

岳小烨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咬着下嘴唇。

“原来你带了个同学出来完成任务啊,副队长不在的话,这一次的任务你可就一分都没了,哼哼……”眼看着教导主任掏出了本子要记录,岳小烨只觉得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完蛋了……全都完蛋了!

保送重点大学、全额奖学金,美丽的梦想就要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碎成一片一片了……

“谁说我不在?”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教导主任的后方响起。

大家都诧异地向着声源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张精致到令所有女生无地自容的脸,一头蓬松的栗色头发,像是没有睡醒没能完全睁开的双眸,还有不知是有意无意并没有完全系紧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配上脖子上标志性的银灰色大耳机,凌衣远整个人呈现出另一番慵懒的气息。

过往的女生立刻爆出了让海豚都自卑的尖叫——

“凌衣远!凌衣远!凌衣远!”

“好帅啊——”

“凌衣远快看我一眼啊!”

岳小烨发誓,虽然这些女生很噪杂,但她从来没有那么感激过凌衣远的出现,差点就要冲过去流鼻涕。

教导主任斜睨了凌衣远一眼,凌厉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你刚才去干吗了?”

凌衣远的脸上蒙着终年不散的迷雾,顿顿地开口:“睡觉。”

咦,睡觉?他说了什么?睡觉?我听错了吧?顷刻间,岳小烨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暴怒神经都在蠢蠢欲动。

“哦,因为睡觉所以迟到了?”教导主任向他确定似的瞄了他一眼。

“对。”凌衣远若无其事地承认了。

“那好,既然你都承认了,满意打分团第五队因为迟到扣一分。”教导主任满意地晃着小本子走了。

岳小烨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所有的暴怒神经都开始强烈地震动,然后到达极限——火山爆发了!

“凌衣远你这家伙!”

凌衣远一脸茫然地回头。

“你就不会找个别的理由吗?干吗要说睡觉?说吃饭也好说去收集资料也好,啊啊啊!你害我扣分了啊啊啊!”

凌衣远捂住了耳朵:“企鹅人,你真吵。”

岳小烨被这个词语再次震撼到,僵在原地。

“企鹅人?”颜佩佩好奇地凑过来,不仅颜佩佩,就连过往的女生也都被这句“企鹅人”吸引到了,纷纷装作无意识地凑了过来。

这下不仅岳小烨的暴怒神经断裂了,连理智神经都已经在崩溃边缘,浑身都激起了熊熊的愤怒火焰,牙齿咬得嘎嘎响:“凌衣远,我要你不及格——”

那一刻,全校都被一声怒吼震了一下,方圆数里的小鸟一起展翅高飞。

闹归闹,计划还得完成。

女生们已经被岳小烨的狮吼功吓退了,凌衣远无所事事地靠在墙壁上听音乐,像是一副画一般美好。

岳小烨接过颜佩佩从家里带来的望远镜,立刻赞她准备周到,然后向着远方眺望,视线定格在二年三班的门口,叶天梵学长果然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颜佩佩看着表说:“十二点点四十九分了。”

“小林社长应该马上就到的。”岳小烨从望眼镜里搜索着,果然在教室的另外一个方向找到了正走向叶天梵的小林社长的身影。

岳小烨高兴地说:“找到了,他们碰头了。”

颜佩佩嘿嘿一笑,轻声说:“十二点五十分了,按照目标人物的时间表,他马上就该到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罗孟就走到了楼梯口,一见到她们就像是看见了苍蝇似的皱起了眉头。

“罗孟学长!”岳小烨一把挡住他的去路,“今天我是来道歉的。”

听到她这么说,罗孟虽然一脸不悦,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双手环胸,一副看你怎么说的样子。

颜佩佩也凑了上来道歉:“上次真的不好意思,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就乱指责。”

罗孟点了点头:“知道就好。”仍是很不客气的语气。

岳小烨也不生气,和颜佩佩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进行计划了。

她笑脸迎人地说:“还好叶天梵学长跟我们说明了情况,说他已经打算回围棋社了,不然我们还真是冤枉了罗孟学长你。”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罗孟的眼角还是微微地**了下,但又立刻镇定了下来,说:“怎么可能?”

打铁要趁热,颜佩佩立刻补上一句:“可我刚才还看见他们在教室门口商量的。”说着指了指叶天梵和小林社长的位置。罗孟将信将疑地顺着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叶天梵和小林社长愉快交谈的样子,他立刻脸色大变,似乎相信了她们所说的。

“罗孟学长?”岳小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罗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微微震了一下,继而抓了抓头发,强作镇定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的,慢走。”

岳小烨和颜佩佩注视着罗孟的背影,激动地击掌欢呼:“耶,计划成功了!”

这下子,在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罗孟误以为叶天梵已经回到了围棋社,这样他们的目的——“制造一个叶天梵重新回到围棋社的假象”就成功完成了!

与岳小烨和颜佩佩的狂喜截然不同的是,凌衣远略微回了头,看着罗孟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捂住了耳机。

7.

计划到了这一步,要完成接下去的步骤就显得容易了许多。

“从现在开始一直跟踪他,然后就能抓住他威胁叶天梵的事实。”已经连续跟踪过罗孟几天的岳小烨自信满满地握拳,“哼哼,天才侦探岳小烨就要破了这桩案子了!”

还没笑够就听到一声充满了鄙视意味的嗤笑,在会客室里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人,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谁。

“凌衣远,你笑什么?”岳小烨没好气地问道。

凌衣远把银灰色的耳机摘下来,抿着唇一字一句地说:“不需要一直跟踪的。”

岳小烨极其不齿凌衣远的态度:“哼,从来没有参与过计划的人没有资格发表言论……”

“的确不需要一直跟踪。”一旁的颜佩佩忽然插嘴说。

岳小烨话说到一半,只好愣在那边:“呃?为什么?”

颜佩佩拿出一张已经复印放大的表格,放在桌上,招手示意她过来。

“罗孟的时间表?”岳小烨狐疑地看她。

颜佩佩指着表说:“罗孟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我们跟踪了几天,基本上他的作息时间误差不会超过五分钟。”

“嗯,然后呢?”

“那他的空闲时间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岳小烨恍然大悟:“对,他是个有生活规律的人,不会轻易打破自己的时间表,所以一定会找自己有空闲的时间。”

颜佩佩朝她会心一笑。岳小烨拿着时间表一点点往下看:“课间空余时间只有十分钟,按他的个性应该不会做这么着急的事吧?”

“没错。”

“那唯一有空的只有放学后了。”

岳小烨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大家安心去上课吧,今天放学后全员在三楼楼梯口集中,等着抓捕犯人!哈哈哈……”

虽然岳小烨信心满满,但事实又一次无情地打击到了她——

下午放学后,凌衣远一直没有出现,就像他的一贯作风一样,他又一次爽约了。

“我要给他不及格!不及格!”岳小烨的怒吼声传遍校园。

与此同时,更打击人的事发生了。

目标人物罗孟准时从教室出来,岳小烨和颜佩佩满心期待地等着……

走向二年一班的教室吧……去再次威胁叶天梵吧……那我们就能抓到你的把柄了!

可是让大家失望的是,他甚至没有犹豫就笔直向着楼梯方向走来。

岳小烨立马拖着颜佩佩躲到柱子后面,自我催眠道:“也许……也许他会绕个圈子再去找叶天梵吧。”

颜佩佩苦笑着回答:“可能吧。”

结果却是,罗孟就如同时间表上写的一样,准时走到了车站,坐上了17:30的班车。

岳小烨和颜佩佩站在车站的对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完全搞不清情况。

“怎么可能呢?没道理啊,他没道理不行动啊。”岳小烨都要抓狂了。

眼前突然飘来一个美少年,还真的是飘的,因为那人是踩着滑板过来的。

蓬松的栗色头发下是一张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精致脸庞,就听那人冷冷地开口:“企鹅人不光人矮,连智商都矮。”企鹅人……岳小烨颤抖了一下。

矮人……岳小烨震动了一下。

没智商……岳小烨晃动了一下。

“凌衣远!你这混蛋!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面子了!我要给你不及格!”岳小烨仰天咆哮。

那一头的凌衣远懒洋洋地捂着耳朵:“还不去追吗?”

“追谁?罗孟?”

“除了他还能是谁?”

“可是……他已经乘车回家了啊。”

凌衣远定定地看着岳小烨,话语随风飘散:“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他的浅浅碎碎的额发将眉眼勾画得更加深刻,灿如夏花,淡然的摸样竟显得那么寂寞。

“你是说罗孟他……”岳小烨惊讶。

一旁的颜佩佩似乎反应更快些,伸手就拦下了过往的出租车,推着其他两个人上了车:“司机,请帮我们追前面那辆公车!”

司机叔叔一回头,冲着颜佩佩点点头,特豪气地说“好”,然后那车就像箭似的射了出去,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开飞机。

出租车很快就追上了停在边上的公车,岳小烨眼尖,一眼就发现了下车的罗孟,立刻就抓着司机喊:“停车!停车!”司机叔叔吓得猛踩刹车,靠边停下,岳小烨和颜佩佩不等车停稳就一个箭步冲了下去。

“笨蛋。”凌衣远冷哼了一声,不急不慢地把车钱塞给司机,再悠闲地下车。

罗孟快步向前走着,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跟目标保持着大约四十米的距离,路人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活像看见了外星人。

“我们的动作很夸张吗?”岳小烨贴着墙壁问。

“怎么会,我们只不过有点……”颜佩佩看到罗孟左右张望了下,立刻做了个壁虎状紧紧贴住墙壁,“……有点紧张而已……”

“白痴。”凌衣远轻松地踩着滑板飘然而过。

“凌衣远你这家伙……”岳小烨刚要怒吼,猛地想到自己还在执行任务,语声立刻戛然而止。

颜佩佩大吼:“别吵了,罗孟好像要拐弯了!”

只见罗孟毫不犹豫地一个右拐弯,大家立刻警铃大作,一路小跑步冲上前去紧迫盯人。

可是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岳小烨又一次因为罗孟的小动作整个人贴到了墙壁上:“他到底要去哪里?这都过了三条横马路了。”

“天知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的耐心逐渐被耗光,于是放弃了壁虎似的跟踪,只是机械并且无聊地紧跟着。

令人意外的是,罗孟左拐右拐,最后拐进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大家小心翼翼地跟着,居然发现他径直走进了一家店里。岳小烨蒙了一下,不确定地看了又看:“为什么来这里?”

颜佩佩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会来的地方啊。”

只见眼前是金碧辉煌的霓虹灯,时不时从里面传来刺耳夸张的音乐,门口还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这种店……和罗孟乖乖学生的样子实在格格不入啊。

岳小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副景象:“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酒吧?”

颜佩佩挠挠头皮:“应……应该是吧。”

然后两个人一起发出了疑问:“怎么办?”

“我们只能进去了吧?”

“可是……这种店我们能进去吗?”

“罗孟都进去了,我们当然也能进。”岳小烨穿过无数化着烟熏妆的女生的诡异视线,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那扇金灿灿的门——

天啊!好吵!好暗哦!

震耳欲聋的音乐刺激着她的耳膜,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射得她眼花缭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个打着领带穿着格子马甲的侍者已经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姐,未成年人不得入内。”说着还指了指旁边那块“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牌子。

岳小烨纳闷地嘟囔:“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一个跟我穿一样校服的学生走进来的。”

跟着走进来的颜佩佩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

“你看错了。”两个侍者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

颜佩佩还想辩解什么,可是侍者高大魁梧的样子、冰冷的表情已经成功威慑到了她。倒是岳小烨初生牛犊不怕虎,立刻不服地大声嚷嚷:“什么嘛,不讲道理啊你们!一样是未成年人为什么他能进我们不能进?给我个理由!”

两名侍者顿时虎下了脸:“小姐你是要闹事吗?”语气非常不客气。

颜佩佩一把抓过岳小烨的肩,劝道:“小烨……算了算了……”

不劝还好,越劝岳小烨越来火:“什么算了?这是**裸的歧视啊!我要找你们领导,哼!”

结果情况却更加糟糕,两名侍者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两人,眼看就要将她们扫地出门了。这时,凌衣远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然后猛地回头挡住了大门。在大门合上前隐约可以辨认出几个眼睛变成桃花的浓妆少女,从他喘气的小动作还有伸手关门挡人的动作,基本可以判断出——他刚才被这几个少女纠缠得够呛。

尽管两个人用看救星的眼神看他,可惜当他一回头看清她们狼狈的样子后,非但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撇嘴丢下了两个字:“白痴。”

“凌衣远,期盼你嘴里吐出象牙果然和水中捞月是一个难度级别的。”岳小烨朝他哼哼。

颜佩佩叹气:“不要吵了,我们就要被赶出去了,还是快想想怎么办吧。”

高手出招总是出人意料。就见凌衣远只用了一个动作,就让那两个熊腰虎背、样子可怖的侍者停止了死命撵人的动作——他递给侍者一张卡,说了一句话:“三个人。”

侍者立刻收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了刷卡机。

“原来给钱就可以了吗?早说呢……”颜佩佩小声嘟囔。

岳小烨却在想,这家伙果然是有钱的大少爷!怪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有什么好傲的,哼!岳小烨恨恨地咬牙。

“还不快去找?”见她们都愣在原地,凌衣远拧起两道好看的眉毛。

酒吧里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到处是特立独行精致妆容的俊男靓女,三个穿校服的学生在酒吧里显得就如同飞鸟落在海里一般不协调。

“罗孟到底在哪里?”岳小烨不耐烦地东张西望,事实上他们已经把大厅和舞池统统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罗孟的影子。

“也许在包厢里。”说着,颜佩佩率先踏上昏暗的二楼。

岳小烨数着一连串逐渐变大的门牌号码,惊叹道:“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包厢。”从外面可完全看不出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影子,不禁疑惑道:“凌衣远呢?”

“不知道。”

“哼!竟然偷跑?被我逮到,就给他个不及格!”

正说着,两人忽然被一个并不太清晰的声音给吸引了,那个声音并不熟悉,可是那个名字却让两人都为之一振——“叶天梵……”

刚才的声音来得太突然,岳小烨和颜佩佩实在不能分辨叫的是不是叶天梵,也无法辨认出是从哪个位置来的,只好条件反射地竖起耳朵,努力把自己的雷达开到最大。

“叶天梵你这小子……”这一声明显清楚多了,听起来像是从203的木门里传出来的。

她们面面相觑,难道叶天梵也在里面?

“难道是罗孟把叶天梵抓到这里了?”岳小烨惊恐地捂住嘴。

“啊,叶天梵会不会已经被暴打一顿了?”颜佩佩也惊恐地捧着脸颊。

两人越想越可怕,几乎要破门而入。

这时门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谢谢你啦罗孟,就知道你够兄弟。”

咦,这个声音好熟悉……两人一起停下了脚步。

岳小烨疑惑地问道:“这……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像叶天梵学长的?可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很熟?”

岳小烨和颜佩佩将耳朵努力贴向那扇木门,只听里面不断传出相撞的声音和琐碎的谈话。

“阿斌,你这球也打得太差了,三不碰。”

“总比你好点,一杆就把白球送球袋里去了。”

“嘿,小子,你再说一遍看看?”

岳小烨对着颜佩佩耳语:“里面好像有好多人。”

颜佩佩点头:“听起来像是在打桌球。”

两球相撞的声音中,一句话飘然而至——

“天梵,你要回围棋社?”这独特的带些沙哑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罗孟的。

岳小烨立刻把耳朵竖得高高的,恨不得拿扩音器把这声音扩大无数倍好听得更清楚些。

那熟悉的温情脉脉的叶天梵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能回去吗?”

“我就说嘛,你花了这么大力气让我陪你演戏,怎么可能还要回什么破社团。”

“哈哈,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不是小林那家伙突然找来的什么打分团,真是像群苍蝇,唧唧喳喳烦人得很。”

“不光烦人,而且还很笨,用点小伎俩就骗得团团转。”

岳小烨咬着下唇,气得全身都开始发抖,就像是有一桶冰水从天而降砸下来似的,身体一片冰冷。

这不是真的吧?为什么那个全校闻名的温柔帅哥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原来她们的行动早就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她们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想到这里,岳小烨再也不能控制,冷不丁狠狠地踹开了面前的木门,眼前的一切更让她难以置信——

包厢里烟味弥漫,乌烟瘴气,几个打扮夸张的不良少年纷纷停下来,罗孟斜跨在一张茶几上,震惊地看着她们。

可岳小烨眼里只看到一个人,那个一贯以温柔出名的叶天梵从桌球台前慢慢直起身,裹着紧身的黑色皮衣,微长的头发跟他的表情一样上扬着,他将手里的球杆随意地一摆,指缝中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神情和学校里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

有个哲人曾经说过,人都有阴晴不定的两面,可叶天梵这样相去甚远的两面性让岳小烨怎么也无法接受。

“居然还跟到这里来了?你们还真是缠人。”罗孟率先从震惊中走出来,嗤笑道。

“这两个女的穿着星图学校的校服,是你们的妞?”一个金黄色的爆炸头调侃地说,甚至还伸手指向了岳小烨,“怎么眼光变那么差了,找了个这么矮小的?”

这话戳到了岳小烨的死穴,她立刻小宇宙爆发,狂吼道:“说谁矮小呢?总比你这个脑袋像被烟花轰过的爆炸头要好!”

颜佩佩立刻紧张地抓住岳小烨:“不要激动啊,小烨不要激动啊。”

“我能不激动吗?”岳小烨恨得咬牙切齿,“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矮!”

“啧,这妞还挺嚣张的。”爆炸头说。

叶天梵扬扬手,灿若星辰的眸子眯成了月牙:“打分团小姐,你来这里干吗?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小女孩可以来的地方,还是快点回家做功课吧。”

岳小烨却不服气地上前一步:“不要扯东扯西了,两位学长,今天请你们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叶天梵和罗孟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俯后仰。

“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有关系不好过。”叶天梵恶意地嘲笑。

“可罗孟学长他……”

叶天梵打断她:“在二年级和围棋社里可是没人不知道罗孟和我是最铁的哥们。”

颜佩佩争辩道:“可那个时候我去围棋社打听……”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们闹不合?”罗孟抢白道。

“对……”

“那你看看那个告诉你我们不合的人长得像不像这个角落的人?”罗孟大拇指向后指去,角落里一个穿校服的男生百无聊赖地挥着球杆。

岳小烨和颜佩佩语塞了,而那些或坐或站的不良少年都大声地狂笑起来。

“你们可别这么嘲笑她们。”叶天梵邪笑着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大家的笑声果然小了下去,“为了跟踪罗孟,她们估计也是花了大力气的,笨得上了层次了,哈哈哈……”这下,一群人笑得更夸张了。

岳小烨死死咬着下唇,气得满脸通红:“太过分了!”

“什么?”

岳小烨放大嗓门吼:“叶天梵你太过分了,欺骗我们,这样很好玩吗?我们做的这么多无非是希望可以帮上你和小林社长的忙。当我们在为了你东奔西走的时候,你难道只觉得我们很蠢很好笑,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叶天梵挑了挑眉毛,不耐烦地挥手:“话不要说得太好听了,你会这么努力也不过是因为得到满意打分团最高分的队伍可以得到保送名额和奖学金吧?别说得好像自己多么高尚伟大似的。”

岳小烨怔住了。她的确是为了保送名额和奖学金而努力着的,这样功利的目的好像确实不能算得上高尚……

这样的事她好像真的从未考虑过。

“你知道什么?”一直沉默着的颜佩佩质问道,“你知道小烨有多么不容易吗?你体会过从初中开始就要自己赚学费的感觉吗?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还不算高尚伟大吗?像你这种米虫有什么资格质疑小烨?!”

“佩佩,别说了……”岳小烨并不喜欢别人述说她的辛苦,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些话总会让她觉得那是怜悯。可她真的不需要怜悯。

叶天梵显然也愣住了,迟疑地看了一眼岳小烨,像是在同情。

岳小烨刻意不去在意那样的眼神,坚定地说:“我不管你以前对我是什么看法,过去的事希望可以一笔勾销,我现在只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希望你告诉我退出围棋社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吗?”叶天梵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没错。”

他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勾唇一笑:“即使告诉了你,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岳小烨坚定无比地说:“反正都不会有改变,那就告诉我吧。”

叶天梵吐出一口烟,像是拗不过她,长叹一口气:“我失忆了。”

“啊?”岳小烨和颜佩佩的眼睛都睁成了鱼丸一般大。

他继续缓缓说道:“两周前我发生了一起车祸,脑部着地导致了脑震**,后遗症并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我忘记了所有关于围棋的事。”

“骗人的吧……”岳小烨喃喃道。

“我没有必要骗你,发生车祸的事你可以去医院查记录。”

他们都说得这么肯定,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叶天梵还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想帮我的话,用你的努力来证明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吧。”

“好。”岳小烨握紧双手使劲地点了点头,“你就等着看吧。”

门外有个人慢慢地走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了句:“白痴。”

那声音太小了,小到轻易地就被酒吧里的音乐盖了过去,飘散在风中。

8.

私立星图中学的儒雅温柔帅哥叶天梵下课后居然是个不良少年。

这是岳小烨酒吧此行发现的特大爆炸新闻,可是这种事无论怎么宣扬都没有用,因为整个学校里没有人会相信,那些叶天梵后援会的女孩子甚至可能认为是她在胡编造谣,从此将她竖为一大公敌。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岳小烨和颜佩佩达成了高度共识,还是不要泄露这个秘密的好。

一想到他平日里的温柔也许都是假象、都是伪装出来的,岳小烨心里就有些发寒:“真是个可怕的人!”

而这么一个双面人居然选择性失忆了,而且还只是对围棋的事失忆了。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是骗人的吧。”颜佩佩猜测道,“上次他不也联合别人一起来骗我们嘛。”

“去医院查查就知道了。”岳小烨说着张望了圈,“凌衣远呢?”

颜佩佩耸肩:“截止到目前,他应该还没来过。”

说着,她跑出去几步,转身捂住耳朵。

“凌衣远你这家伙!我要给你不及格——”一声大喊从会客室里传出。

第三中心医院的前台。

岳小烨抓着前台小姐的手,惨兮兮地问:“不行吗?”

前台小姐一脸职业的微笑:“是的,我们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是不可以随便把入院记录给别人看的。”

“真的……不行?”

“是的。”

“呜呜呜……”岳小烨大哭了起来,还拼命对着颜佩佩眨眼睛。

“呃,小姐你怎么了?”

岳小烨不理会她,依然哭得惨绝人寰,甚至一头栽进了颜佩佩怀里。颜佩佩叹口气,用极其惨淡的口气说:“她唯一的亲姐姐出了车祸,有人打电话告诉她也怎么都说不清楚,只说是在这个医院……你就帮我们查一下吧……”

前台小姐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岳小烨,微微有些动容:“好吧,只此一次哦。”

岳小烨立刻回光返照,凑了上去:“前台姐姐你真好!请帮我查一下两周前的入院记录……”

电脑页面一页页地翻,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叶天梵,岳小烨点着鼠标往后拉,补充栏里显眼地登记着三个字——脑震**。

他真的进过医院!

岳小烨心事重重地看向颜佩佩,后者也是一脸无奈。

那该怎么办?

岳小烨回头问:“前台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失忆症应该看哪个科?”

前台小姐被问得莫名其妙,木然地说:“脑科吧?”

来到脑科,接待她们的脑科医生是个中年男子。

“失忆症啊……”医生翻着书,“失忆症可分为心因性失忆症和解离性失忆症,前者是由于脑部受创而造成的,而后者主要是意识、记忆、身份、或对环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坏,因而对生活造成困扰,而这些症状却又无法以生理的因素来说明。患者常常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认为有很多的自己。”

岳小烨眼角开始抽筋:“医生,我问的不是这个,那个选择性失忆……”

医生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哦,你说的是选择性失忆啊,那就是一个人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记得一些,这在失忆症里其实不多见。”

岳小烨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忍不住激动地喊:“医生!我想问的是解决办法!”

“哦哦,解决办法啊。”医生合上书,“记忆这种事呢很难说的,有人用电击的方法治疗,不过效果也不太好……”

“那……那就是说治不好?”岳小烨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医生婉转地回答:“一般来说……不太容易治呢……”

岳小烨抱着颜佩佩泪流满面:“天啊,我的任务可怎么办啊……”

两天里,岳小烨累计跑了十多家医院,问了十三名脑科医生,去了三家图书馆,翻查了二十多本医学文献。可是得到的结论却是模棱两可的——不太容易治愈。

岳小烨大受打击,但她坚决不肯认输。

“叶天梵,你还认识这个不?”岳小烨又一次跑来找叶天梵了,这次她拿了从围棋社借来的围棋摆在叶天梵的手边。“我是失忆不是失去常识,你觉得我会不认识围棋吗?”叶天梵挑眉冷笑。自从被识破了儒雅的伪装,他在岳小烨面前也不再伪装了,完全是一脸不太友善的表情。

双面人还真嚣张起来了啊?岳小烨心里有些不爽,但表面上还是赔着笑脸,双手奉上一枚黑色棋子,露出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那你摸摸看,有没有想起什么?”

叶天梵一把推开,冷冷地回道:“没有。”

“你连摸都没摸,怎么知道没有?”说着她把棋子又向前推了把,“不是你让我帮你的吗?那请你也配合点好吗?”叶天梵有着几分邪魅的眼神注视着岳小烨,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没有用的。”

“有没有用你试试才知道啊。”岳小烨不放弃地说道。

“想起什么吗?”她兴奋地看着他。

“不,什么都没有。”

岳小烨脸上的笑容转眼就消失不见,人也泄了气,于是开始收拾棋子:“好吧,那我下课再来找你。”

“叶……叶天梵,你……你看看这个,有没有想起什么?”

下课之后,岳小烨果然如期而至,她一路奔跑上来,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说话,显得很是疲劳,额头鼻尖上全是细密的汗水,她都来不及擦一下,只顾着把一本棋谱摆到他面前。

“你去哪儿了?跑得那么喘?”叶天梵惊讶地问道。

“书店……”

“为什么要去书店?棋谱围棋社里就有。”

岳小烨睁大圆圆的眼睛,嘟囔道:“围棋社里都是有基础的人,没有最基础的棋谱,只好去外面买了。”

叶天梵挑了挑眉:“你自己付的钱?”

“嗯。”岳小烨抓抓头发,微微低下头。一本四十块的棋谱对别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那却是岳小烨几天的饭钱。

她摊开一本棋谱递到叶天梵面前:“有没有想起什么?”

叶天梵依旧摇头。

“什么都没有吗?”岳小烨的语气充满了沮丧。

看着岳小烨失落的表情,叶天梵忽然说:“你把棋谱放着吧,我再看看,也许会想起什么。”

岳小烨甜甜地笑了:“嗯,好的。我放学再来找你。”

“等等。”叶天梵叫住她,“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你的朋友呢?”

“你是说上次跟我一起的女孩子?”

“对。”

岳小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笑着说:“她不是打分团的人,只是我的朋友,她已经帮了我够多了,我不能老是麻烦她……”

叶天梵有些惊讶:“那你的队友是谁?那个凌衣远?”

“嗯,他总是迟到早退,真是太过分了。总有一天我要扣光他的分!”一提起凌衣远,岳小烨鼓着腮帮子一脸气愤,可没过一会儿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不然我会被扣分的。”

看着表情如此生动的岳小烨,叶天梵不禁哑然失笑:“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岳小烨伸手挥别。

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叶天梵稍稍有些失神。

放学之后,岳小烨真的又来了,这一次她手上拿了好大一包东西。

叶天梵望着一天要来个无数次的岳小烨,嘴边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只见她坐到桌子边,先从包里拿出水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翻开一本相册,对着叶天梵认真地说道:“照片,这些可都是你在围棋社时候的照片,我花了好大工夫才从小林社长和别的社员那边弄来的。这张是你刚入社的,哦天啊,你那时候居然剪板刷头,扑哈哈,太好笑了……咳,当我没说。”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岳小烨慌忙地捂上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瞧着他。

见他完全没在意,岳小烨指着一张照片继续说道:“然后是这张,是你们一起去看新社员集体考业余围棋段位的时候,嗯……是去年吧?”

“还有这张……呃……集体照?什么时候拍的?小林社长说忘记了,可能是郊游踏青之后拍的吧,呵呵。”

“这张,对了,就是这张,最重要了,是你拿到学校第一名以后的照片,哈哈,你笑得像朵花。”

“喂,叶天梵,你想起什么没?不要发呆好吗?”岳小烨停下来,拍了拍处于呆愣中的叶天梵,就见他摩挲着一张又一张照片,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想起来了?”岳小烨好奇地问。

“没有。”叶天梵微笑着摇头,“你别努力了,没有用的,我想不起来的,连棋子该怎么拿我都记不起来。”

听了这话,岳小烨立马从袋子里拿出棋盒:“那我教你啊,我在《棋魂》里见过,是不是这样?”她拿起一枚黑子,用食指和中指,上下夹住棋子,中指在上,食指在下。

叶天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岳小烨埋怨地瞪他一眼:“别笑了,我很认真的,来,照着我的样子试试看。”

叶天梵依言拿起一枚棋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稳稳地下在桌面上,纤白细长的手指,乌黑透亮的棋子,异常好看。“我还没发现,你手指好长啊,真适合下棋。”岳小烨说着抓过他的手,惊奇地说道,“你中指和食指上的茧居然那么厚,你下了很久的棋吧?”

叶天梵闪电般地抽回手,脸上的笑容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声音也一下子冷了下来:“忘记了。”

岳小烨愣了愣,呐呐道:“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叶天梵站起来,抽出抽屉里的书包向教室门口走去:“岳小烨,你放弃吧,我已经忘记围棋了。”

“为什么要放弃?你不是要我帮你吗?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吗?”岳小烨焦急地嚷道。

叶天梵慢慢回头,看着这样认真这样决绝的岳小烨,忽然间有些迷茫。

十月没到,桂花却已经开了,秋风徐徐把桂花的香气送来,馥郁芬香。岳小烨在他背后坚定不移地喊:“我才不会放弃,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居然是那样的执着。

“有些事,并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叶天梵轻声呢喃,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岳小烨听的。

“可不努力,就一定会失败!”

说得那么小声,她居然还是听见了,而且还很可爱地反驳他。叶天梵看着她,若有所思。

岳小烨默默走回会客室,一脸怅然、苦恼的神情。

她径直走向水晶沙漏前,荧蓝色的细沙像溪水一般流动,只见下方已经聚集了大部分的沙子,而上层的沙砾竟只有薄薄的一层了。

明天就是这次任务的最后截止时间了,如果完成不了,分数就会随着时间的流淌一分一分地溜走,这样一想,这沙漏就显得太过无情了,兀自地、不顾一切地流逝。

岳小烨想要去触碰,可手指刚伸出去,又停了下来。

还是想想怎么办吧,毕竟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果然是注定任务失败了吗?”岳小烨对着沙漏叹气。

“白痴。”沙发上的同色毯子忽然掀开,坐起来一个头发蓬松得像小动物的男生。把发呆中的岳小烨吓得半死。

“凌衣远,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打分团会客室,我是打分团的人,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挑高眉眼,用“你很莫名其妙”的表情回应她。

岳小烨狠狠地瞪他:“哼,你还记得你是打分团的人啊?你缺席几天了,同学?我要扣你的分!”

凌衣远冷眼瞥她:“反正凭你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岳小烨被点中痛处,忙矢口否认:“还是有一点点,哦不,一大点进展的!”

凌衣远一脸玩味:“说来听听?”

岳小烨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别扭地开口:“……呃……这是机密,不便奉告。”

凌衣远白她一眼,直接戳穿了她的借口:“别装了,你忙了几天,无非是去了医院了解失忆症的治疗方法,然后试图治疗叶天梵吧。”

“咦咦?你怎么知道?”岳小烨一脸惊奇,心想莫非他会猜心术?

凌衣远轻描淡写地说道:“因为企鹅人的脑袋也只能想出这种笨办法,最后一定是失败收场吧?”

岳小烨一脸不好意思:“也不是失败啦……只不过是他没有想起来……”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道,“你才企鹅人呢!不许再叫这个侮辱性的绰号了!小心我扣你分!”

“没有想起来。”凌衣远冷笑起来,“他怎么可能会想得起来,他根本没有失忆,没有忘记又何谈想起来?”

岳小烨争辩道:“怎么可能,我去医院查过入院记录……”

“入院记录能证明什么呢?车祸是真的,可也不能证明他真的失忆了。”

“可是……记录上说叶天梵脑震**了……”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凌衣远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抬头说:“别蠢了,你该知道选择性失忆发生的机率有多小,更别提刚好把围棋的事忘记了而已。他只是找这个烂理由借题发挥罢了,你清醒点。”

“你说的我都知道……”岳小烨定定地看着凌衣远,“可是我愿意相信叶天梵,即使他可能是在骗我。”

见道理说不通,凌衣远无奈地耸了耸肩:“白痴果然是白痴,说什么都不会听。他是骗你的,你不明白吗?”

这是岳小烨第一次看见凌衣远笑,在她的印象里,凌衣远似乎都只有白眼和面无表情。直到很久以后,岳小烨都会在不经意时记起那抹初晴一般的明媚笑容,凌衣远那原本精致的五官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灿烂夺目的发光体,无法直视。他支起下巴,指了指门外:“把这话告诉外面的人吧。”

“啊?外面?”

下一秒,门从外面被推了进来,门外扑进一个人来。

“岳小烨,我太感动了,呜呜呜……”颜佩佩大跨步跳进来,垂到大腿的头发差点挥到天花板上,“你说得好感人,我都快哭了。”

“你说的是颜佩佩?”岳小烨狐疑地看看颜佩佩又看看凌衣远。

“不是。”

话音刚落,门外又徐徐地走来一个人,正是刚刚才和她分开没多久的叶天梵。

他站在门口,将平凡的制服穿得像是名牌一样英俊挺拔,如精工雕琢的脸庞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愧疚表情,而他那深邃如一潭泉水的双眸里此刻看来似乎真诚了许多。

岳小烨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奇地问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颜佩佩笑着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你这个小笨蛋,一个人在那边瞎努力,我知道你是怕麻烦我,可是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呢?”

“佩佩……”岳小烨感动得双眼闪闪发亮。

“所以我就拜托凌衣远也一起帮帮你,我们一起重新调查了叶天梵的入院记录,找到了他的主治医生,医生说他除了轻微的脑震**没有其他后遗症。”颜佩佩说。

岳小烨愣了一下,转而疑惑地看向叶天梵:“没有后遗症……”

“对不起,是我又骗了你。”叶天梵诚恳地低下头,“我并没有失忆。”

虽然已经预计到这个事实,岳小烨却还是有些难过:“虽然我很乐意见到你的坦诚,但我还是很生气。”

“对不起。”叶天梵笑得坦然,深邃的双眼有些迷离,“我会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独白之叶天梵

“天梵,你喜欢围棋吗?”穿着华服的母亲问我。

我发自内心地微笑:“当然,我最喜欢了。”

木质的棋盘,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那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的变化,错综复杂,变幻无穷。

我,叶天梵,五岁进入了一所普通的围棋学校学下棋。很快,学校里就没有学生下得过我了,那时候,我的老师找到了我的母亲,说我是个下棋的好苗子,叫她把我送入这个城里最好的围棋道场。

我的母亲终日忙碌,白天出入各种美容沙龙和SPA馆,晚上则参加各种派对舞会。她出手阔绰,毫不犹豫就送我去了道场。

围棋道场的孩子都是精挑细选来的高手,我却毫不畏惧,一路驰骋棋场,到了十岁,我已经是业余六段的棋手,拿了许多冠军,在道场里已经鲜有敌手。

我的老师,全国闻名的九段棋手聂平笑眯眯地对我说:“天梵,你是个有才气的孩子,去比职业定段赛吧。”

似乎有一条大道在我的面前铺开,金光闪闪,让我看到了希望。

职业定段赛是所有学围棋的孩子的一场绮梦,过了这一关,就是职业棋手,可能会入选国家队,成为一名像聂平老师一样的国手名家。

有了老师的鼓励,我信心满满地去参赛。

可在那里,我却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

定段赛上,全国的四百多名像我一样的棋童要拼抢仅仅二十个的名额,那种紧张的氛围是我从未见过的。

那两天我比了七场比赛,接连输了五场,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棋,我甚至记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只记得身边有人输了棋,哭得惊天动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母亲冷冽的眼神。她原本是高高兴兴地带着我去比赛的,在那前一天她还打电话告诉她的闺蜜们她的宝贝儿子就要当职业棋手了。可现在,她似乎无颜面对那些闺蜜们,她翻着白眼对我说:“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让你去学棋,你不是喜欢下围棋吗?为什么会输?”

我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我开始害怕大型比赛,那些市级的,全国的,世界的大赛,我都没有办法上场,一上场就会哆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逃回家。

母亲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终于在我第三次定段赛失败后,她对我说:“我不会再让你学棋了,你没有那个天赋。”你没有那个天赋。这句话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地碎裂。

我去找我的老师,聂平九段,我问:“老师,我真的没有下棋的天赋吗?”

他对我笑着说:“怎么会呢?你是个多有灵气的孩子,小华,你要相信自己。”

我只说了一句:“我是天梵,不是小华。”

他似乎有些尴尬地说:“哦,是吗?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地下棋吧。”

我对自己冷笑,叶天梵,你是没有天赋的人,围棋根本不适合你。

我的信念,像是一个玻璃瓶子,就此碎了一地。

我开始出入一些危险的地方,酒吧,游戏机房,打架,抽烟。认识了许多和我一样无聊而且堕落的人。

但我和他们也有不同的地方,我会在白天乖乖地穿上校服,在家里安静地吃饭,扮演一个好孩子的样子,当然,这无非是为了取悦我的名媛母亲,让她好给我更多的零用。

直到我遇到了罗孟。

罗孟是个奇怪的人,出入这种无聊的地方,却一身的书生气。最巧的是,他居然还和我是同一个高中。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有一天他来迟了,我问他去哪了,他居然说:“围棋社有活动。”

“你居然去围棋社?真好笑。”我这样嘲笑他。

他却告诉我,这个社团非常有趣,非常。

在他的劝说下,我终于去了围棋社,那是我再一次接触围棋。那里没有道场里可怕的竞争,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切磋棋艺,一起努力升段。我没有将自己的段位告诉大家,只说自己曾经学过一段日子,围棋社里没有能打败我的人,但我却觉得十分快乐。

校围棋比赛的时候,罗孟极力地邀请我参加比赛,最后的决赛居然在我们之间进行。

赛后,他问我是什么人,他说他是业余的五段棋手,但是无论怎么都无法定段进入职业棋坛,终于放弃。

我突然觉得像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我把自己的经历也告诉他,就像是找到了知音。我们一起轻松地下棋,一起出去游**。可是后来,小林社长极力主张我们要参加全市的围棋团体赛。

而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我对所有的比赛都心有余悸,而且这次的比赛恰好是在我过去的道场里举行。我害怕比赛,这让我坐立难安,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小林社长说。我害怕别人知道我的过去。终于,我申请了退社,无论小林如何劝说,我都不肯回头。

可后来有人告诉我,小林去找了满意打分团来劝我回社团。

那是个麻烦的团队,他们总是想尽办法来解决,我开始担心,在他们的不断探究下,会不会涉及我的过去,那段不满伤痕不堪回首的过去。

我和罗孟商量,最后想出了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办法,用一些小事情来迷惑住打分团的调查方向。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周密的计划,可是却出人意料得顺利,打分团的人的调查重心全都放在了罗孟身上。

每一次从罗孟嘴里听到打分团的行动,我都觉得好笑。没用的,再怎么努力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场空,就好像我和罗孟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步上职业棋手的生涯一般。

她太努力了,努力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过头了。

我一遍遍地告诉她,没有用的,我是不可能恢复记忆的。可她就像一个倔强的牛皮糖,无论如何都不肯退缩。

我说:“并不是每个人的努力都会有成果的。”

她就大声地反驳我:“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成果。”

岳小烨,我想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一刻,我常年累积的抑郁似乎在一瞬间消散了,努力只是一个条件,还要有许多的条件才能达成最后的成功。我之所以没能成为职业棋手,原因可能很简单,只是因为我放弃了。

我已经放弃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呢?

也许我该努力看看,努力地克服对比赛的恐惧,重新踏上我钟爱的黑白之旅。

9.

岳小烨眨巴着眼睛看他:“叶天梵学长……”

“你放心吧,我会去参加比赛,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叶天梵笑着说,心里不禁感叹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挺让人感动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岳小烨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学长你小时候很厉害哦。”

“怎么了?”叶天梵疑惑地问道。

“学长你小时候也挺可怜的哦……”只见岳小烨的眼睛眨巴地更勤快了。

“嗯?”

“学长你家也挺有钱的哦……”

“你到底想说什么?”

岳小烨无辜的大眼睛里闪动着诡异的光芒:“那我给你买的那本棋谱的四十块钱可不可以还我?”

叶天梵的眉毛抽了下,终于憋出来一个字:“……好。”

“万岁!”岳小烨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这下饭钱可有着落了。

“叶天梵学长,你真是宇宙无敌超级大好人!”岳小烨献媚似的说道。

“呃……”叶天梵无言以对。

“岳小烨……”颜佩佩在一旁无力地感叹了一声。

“白痴……”凌衣远则撩起毯子重新睡下。

把评分表递到小林社长面前的时候,岳小烨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这一次的任务拖到了最后时刻才完成,也许他会有所不满也说不定。

“满分是多少?”小林社长推了推眼镜。

“一百分!”颜佩佩说。

小林社长字字掷地有声:“那就给你一百分吧。”

岳小烨激动得就差飞上天,一把握住小林社长的手,感激道:“真的?啊啊啊,你简直是宇宙无敌超级大好人啊。”

凌衣远打了个哈欠,把耳机压得更严实些。

小林社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特有风范地签了个大大的“100”在表上,那架势像极了一个有名的书法家。

大家都回头看,只见教导主任又举着三角尺走了进来。

“上次因为你们的副队长迟到,扣了2分,这个也得计入。”

于是评分表上多了一笔——“-2”。

“没关系没关系”,岳小烨对自己说,“还有98分嘛。”

分数榜公布当天——

满意打分团第一次排行榜

第三打分队 100

第一打分队 95.2

第二打分队 91

第四打分队 90.3

第五打分队 68.6

“凌衣远!我恨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布告栏前,岳小烨的脸色十分阴郁。

簇拥在布告栏前的学生被这巨大的吼声吓到,纷纷慌忙地捂起耳朵并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她,完全不能想象一个外表如此可爱的女孩狮吼功的程度居然如此了得。

只有颜佩佩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没有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反而用手指捅了捅她:“别喊了,明明是你自己给他打零分的。”

岳小烨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愤怒的表情倏地僵硬在了她那可爱的圆脸上,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好像……的确是她自己打的分呢……

离布告栏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带着银色耳机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过去。他摇摇头,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一脸淡然的表情,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