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她到底是全然陷了进去,这会儿居然觉得决眉不通情理。

“师尊这样说我,你又为何背着我和那繁玄庭如此亲近。”风儿想起自己前两日撞见决眉和繁玄庭……当时决眉被繁玄庭牢牢抱在怀中,那情景绝无可能看错,可知师父比她还要不如,不知和那大块头多早就勾搭在一起……

决眉被她说得脸颊一绯,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可知她有多么心虚。风儿便红着脸嚷嚷道:“师父说青诀无法依靠,难道繁玄庭就可以?师父好几夜都不在房中歇息,徒儿体谅师父没有问过,还有那繁玄庭一到咱们家,就时不时与师父挤挤摸摸,打量我没有看到吗?”

一通话把决眉气了个倒仰,这才知道自家小徒儿早就把她和繁玄庭的亲密看在眼里,接下去的训诫也说不出口了,满心想的是:果然做师父的要持正守心才能好好教导徒儿,可惜她不仅心已失守,就连身子也……

越想越是难堪,恨恨瞪了风儿一眼,脚不沾地地走了,临走还不忘放出狠话:“你这不孝徒儿,越发不懂得尊师重道,今日在房中抄经书,别想着出去胡闹!”

说罢“砰”地摔门,临走时竟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来。

风儿被留在房里,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胆大,有些后怕地吐了吐舌头,起来洗漱一番,在门口转了两圈,试着推了推门,发现大门果然被从外面闸住。

决眉生了这样大的气,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风儿也不觉得有什么慌乱,自顾自找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就躺在自己房中的小榻上闭目养神。

抄经是懒得抄的,往日抄的那么多份经书她全都好好地攒着,随便拿两份出来应付决眉也就罢了,如今担忧的唯有早就和青诀约好一同出门,见自己久久不去,青诀应当会为她担忧吧。

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要将头上珠钗拿下来,唇上就忽地一软。

风儿睁开眼睛,见青诀已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正俯下身望着她微笑。风儿摸了摸嘴唇,手腕已经被青诀拉住,腰肢被轻轻向上一搂,两人就挨得极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还未来得及说话,唇上传来柔软的感触,青诀毫不犹豫地向前贴近,他吻得认真而又温柔,将风儿牢牢抱在怀中。

青诀历来清冷严肃,可对着风儿却没办法硬下心肠,风儿尚还在懵懂,他却已经为了她事事操心,时时在意,所幸终于守得云开,这小小的捉妖师终于回报他一点甜蜜,却已经令他乐不思蜀。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儿好不容易从那种醉魂酥骨的状态中抽身出来,推了推他道:“青诀,我师父她似是与繁玄庭好上了。”

“的确。”青诀挨着她坐下,仍是将她抱在怀中,“我今日观你师父身体,似是已经有异。”

“有异?”风儿一愣,没明白青诀的意思:“我师父身体还没有好?”

青诀脸上的笑意冷了一分,似是想起什么,不太高兴的样子:“不是身体不好。”

风儿仍是想不明白,忆起今日一早还与师父吵架,登时愧疚起来:“那该怎么办,是谁给她下了毒吗,还是种了蛊,什么有异,难不难医治,师父知不知道?”

“无须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虽如此说,青诀仍是面色古怪,他向来果断冷静,很少有这种吞吞吐吐的时候。风儿越发担忧,追着青诀询问,终于被他一把按在胸前,低声问道:“你与那繁玉,最近如何?”

风儿不明所以,贴着青诀的胸口闷声道:“繁玉很好,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捉妖。他这几日来得少了,我看他身体总不是很好的样子,问了他好几次,他都跟我说些古里古怪的话,他说他魂魄不全……一个人难道还能缺了魂魄吗,那怎么还能好好活着?”

“一魂两人,自然魂魄难以两全。”

青诀低低叹气,摸了摸风儿的脸颊道:“你师父已经有了身孕。”

见风儿没有反应,他又轻轻碰了一下风儿的眼皮。被他稍有些冰凉的手指一碰,风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露出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看你越发会说笑了,以后这种笑话还是要少说,我听了只觉得害怕。”

说着就要从青诀怀中挣脱出来。青诀顺势松开她,斜斜靠在一旁,淡然道:“并不是玩笑。”

“我师父?有孕?”

风儿攥着拳头,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眨了眨眼睛,又是一哆嗦:“可是我师父今日才同我说让我注意自己身份,不要和你走得这么近。”

青诀只是望着她,听到风儿这么说也不生气,抬眸看她:“你要听她的话吗?”

风儿一愣,咬了咬牙,肚子里将那罪魁祸首繁玄庭骂了个狗血淋头,张牙舞爪地凌空挥了挥手,一下子扑到青诀身上,神色竟有些咬牙切齿:“我为什么还要听她的?怪不得她今日与我说起这些,原来是师父先做错了事!”

青诀便露出淡淡笑意,风儿看得愣住,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眼眉上描摹,痴痴道:“青诀,你生得真好看。”

青诀笑意更浓,又听风儿忽然乐道:“前些天繁玉收了个蛤蟆精做小弟,你不知道那蛤蟆精有多好笑,他自以为是天底下最好看之人,结果繁玉先是变幻成你的模样,后来又露出真容,羞的蛤蟆精要沉塘自尽。”

说着说着,就觉出青诀眼神不对,缩起脖子问道:“怎,怎么了?”

“繁玉就这样好看?”

风儿想了想,赶紧笑道:“你也很好看啊。”

青诀脸色仍是不好,鬼使神差地问:“我算出你师父有孕后,必然要经历一劫,说不得会为了此子付出性命。”

风儿立即紧张起来,青诀卦术准确,能知未来之事,他既然这样说,那定然错不了。

“你问过我师父了?”风儿忽地明白过来,凝视着青诀:“我师父说什么?”

“他说,作为一个母亲,她希望能有机会见到未来的儿子,并有责任给他降生的机会。”

青诀苦笑一声,或许正是他自己说出“繁玉”的名字,才促成了决眉和繁玄庭,一切都是命数使然。那种拼尽全力改变一切,却反而促成结果的无力感,让他每次面对风儿,都感到悲观。

“师父,你听我一句劝,繁玉这个名字可当真不怎样。青诀说你怀的是个男孩儿,我看也做不得数,我和师父你都更加喜欢女孩儿,女孩儿多么好啊,漂亮又乖巧,你可莫要丧失信念,若天天想着,说不准师父当真能生出个女孩子来。”

风儿苦劝决眉无果,又去同繁玉诉苦:“你说我师父是从哪儿觉得你这名字好听的,非要给她孩儿取同你一样的名字,我看还是改个更像女孩儿的名字才对。”

繁玉冷着脸道:“稚子何辜,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这人也是奇怪,喜欢让别人家孩子叫自己一样的名字,虽说天底下同名的人不知凡几,但我还是觉得先取个像女孩子的名字不好吗,叫着叫着说不得真的生出漂亮的女孩子来。”

“风儿,我是哪辈子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整我。”繁玉一声长叹,恨不得把实情告诉她,最终还是忍住了,阴森森盯着她道:“你师父如今有孕,你可莫要因为这些微末小事去烦她。你可知道,孕妇心情美丽,生出来的孩子才能漂亮,我这里有一些收集来的仙童画册,你可送给她,催她闲时多看上几眼。”

风儿皱眉:“师父的孩子,自然无论美丑都喜欢,就算是个丑八怪,我们也绝不会嫌弃!”

繁玉总觉得再听她说下去要喘不上气,不悦道:“你又瞎担心,你师父的孩儿自然得天地灵气,怎么可能生得丑。”

风儿听他说的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安慰,缓缓摇头,忧虑道:“师父同我说啦,她原本并非人身,在天界身份高贵,同鲛人之主这样高位神尊异族生子,必将引得天地震动,届时怕是有大灾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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