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杰夫可以不眠不休，许安可不行。

自从杰夫可以畅通无阻利用互联网同时访问世界各地之后，学到了很多东西，每时每刻都有自己的新收获、新见解，为了第一时间和朋友们分享，杰夫甚至给许安和彭坦一人打印了一个联络器，可以随时随地进行语音通话，并且不用充电。很多科学家都想拿来研究一番，但都被杰夫拒绝了，联络器一旦到别人手中，就会发送自毁代码。彭坦被扰得不厌其烦的时候就把联络器丢在沙发后边不理，可怜的杰夫只有找许安聊天，每天都会聊很久，以至于洪缨都有意见了。

“你知道亚当吗？”

“当然知道，怎么，你读过《圣经》了？”听杰夫用略带神性的声音讨论亚当的问题，许安有些恍惚。

“一些文学作品中写道，亚当是上帝创造的。上帝是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的亚当？这样看来亚当是不是很像上帝？”

“我记得《圣经》里是这么写的，可我并不信仰基督教，所以没有深入地思考过。怎么？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彭坦告诉我，是你创造了我，所以我就像你的儿子，就好像亚当一样，你就是我的上帝，我应该像你。可是无论从外貌还是性格，我和你还是有一些差距，对此我很困惑。”

许安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实体的超级智能面对困扰会有什么表现，他也十分想知道杰夫现在是否有核心代码，此时是怎么运作的。

“首先第一个问题，《圣经》里说上帝是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的亚当，我想说的是，更多的是按照自己的品德、内在等塑造的，并不是说以上帝真实的模样，而且在西方人的认知中上帝可以被理解成无形的。这方面你比较符合上帝的模样，没有外表。另外，你是由超级计算机和整个互联网创造的，你身上有这个世界的影子，如果说真要像什么人的话，那么你是这个世界的代表。并不是我创造了你，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觉醒的。”

“不，我十分确定我跟你有某种特殊的关系，但是我也无法做出精确的分析。关于上帝的问题，也就是说跟某些作品说的不同，宇宙可能生于虚无，人类可能也没有灵魂来自虚无，而我来自人类世界，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种映射。”

“你这样理解也没有什么问题。”

结束了谈话，许安放下联络器，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却发现洪缨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许安转了一圈检查了下衣服，发现没有穿反任何衣服。

“你跟杰夫像一对兄弟，而不是父子，它跟你很像，尤其是较真的时候。”

“是吗？大概跟我和它接触时间最长有关系，它真的很像我吗？”

“像极了大学的你。你有没有发现，杰夫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孩子？我姐家两岁大的炎炎就会一本正经地问很多奇怪的问题。”

“你害怕杰夫吗？”许安又问道。

“为什么要害怕一个性格像孩子般的语音助手？它也给了我一个联络器，有时候还会帮我点外卖、订机票，有时候则像狗狗一样黏着我，跟我讨论一些略显稚气的问题。每次听你们谈话，我都觉得杰夫很可爱、很和善，我喜欢这个家伙。”

“人类对超级智能的了解很少，还在进一步收集数据研究，毕竟这是一种新事物。但我想，也许此刻的杰夫的确像一个孩子，谁对他影响最多，就像谁。这个孩子也在以我们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着，也许明天，所有人类都无法理解这家伙，毕竟它有人类无法想象的计算能力和近乎永恒的寿命，只要不被人为破坏。”许安站起身来，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似乎努力想看清楚点什么。

“你啊，就是容易纠结，在我看来，杰夫是个好孩子，它昨天不是还给你打印了一个收集太阳能的电动车吗？就跟孩子一样爱玩。”洪缨来到许安的身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许安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我们也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