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这个万物互联的时代，想做点坏事而不被发现，简直是天方夜谭，铺天盖地的监控摄像头和物联网芯片，几乎记录着每一个人的生活、生命轨迹。这一切数据都被严格保密存在数据中心。

李洛可以戴上假面模，用别人的指纹，甚至可以把植入手腕的芯片抠出来，但他20多年的数据都被记录在数据中心，难免会有一些犯罪嫌疑。虽然他安排好了自己不在场的证明，但为了以防万一，还需要把西城区今晚的监控数据搞掉。

一年前，西城区数据中心更新设备时，他作为搬运工运送过服务器。半年以前，他买通了仓库库管，深夜潜入仓库在服务器上做了手脚。这一切只为了今天。

“要晚一些回家，我绕路买个蛋糕。”李洛给小雅发了一条消息，即使撒谎小雅也会包容他。

“等你哟，注意安全！”

夜风里，李洛一路小跑往数据中心而去，遥控器在一公里范围内才起效。商业街上，无数红心飘在街道上空，变化着各种造型，组成各种语言的“爱”字。街上大多是成双入对的情侣，有的偎依在一起，有的则拉开架势，插着腰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骂着。

如果有完美的爱情，那莫过于自己与小雅。漂亮、温柔、贤惠等，这些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小雅的十分之一。虽然他们5年前在网络上相识，但即使见面后也从不争吵，互相讲道理，没有肢体冲突，更没有冷暴力。唯一的缺陷是小雅身体上的，她没有子宫，不能生育。就因为这，老妈一直不同意他和小雅在一起。在他绝食半个月之后，老妈最终让步了，只要小雅能给他生个孩子，就同意这桩婚事。

没有子宫，也就不会有卵子。现在已经得手，只需要去荷兰找一个代孕母亲，他就可以永世与小雅在一起了，最后的障碍清除了。

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小程序开始启动了，会吃掉今晚的一些数据，仅仅如此就够那些程序员忙三五个月了，况且其中可能没有自己的半点违法数据。

回到家，关上门，李洛一边脱着外套，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小雅，我回来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屋子里散发着的空气清洗剂的味道。

李洛又喊了几次，家里依然安静得出奇。他看到倒掉的垃圾桶和摆放整齐的鞋子，这才明白过来，老妈来过了。小雅躲起来了？

走到客厅，全息投影器翻扣在地毯上。李洛赶忙奔过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投影器摆正，但小雅依然没有出现。

重启投影系统，出现了个模糊的人影，当李洛喜上眉梢，捧着卵子的冷冻箱时，一个穿着灰色职业装的女孩，飘在投影器上方。

“亲爱的李先生，晚上好！您有两条消息。”

李洛并不想听这些烦人的系统消息，但对方竟然开始自动播放了。

“第一条消息：您在卵子实验室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请在家中等候警员，或者选择到最近的警局自首。”

李洛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蛋了，他们怎么发现的？接下来第二条消息直接把他敲在了地上。

“第二条消息：宣武服务器存储数据库遭到了攻击，包括虚拟恋人在内的数据库被破坏，小雅的数据被执行了删除程序，对于此次事故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作为补偿，我们将免费为您的数据做一次恢复。”

“现在能—能恢复—复吗？”李洛想自首之前想跟小雅见一面。

“您最后一次使用付费备份软件是4年前，确定恢复吗？”

李洛抱着冷冻箱跌坐在绿色的地毯上，他记得那次刚与小雅认识一个月的备份。4年的幸福时光就这么消失了，要再爱一次吗？